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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宠妻手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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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溪正凝神看着手中之物,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多事。”

此人声音醇厚隐带金石之音,仿若深渊之水击打心弦,即便只短短两个字,也甚是好听。

郦南溪不由自主就循声望了过去,视线瞬间被一旁屋中站在窗边的男子所吸引住。

他身材极高。

站在这般的窗前,旁的男子最起码能够见着五官。可此刻望过去,却只能瞧见他锁骨以下,面容完全被窗上墙壁遮挡住,看不到。

那么冷的天,空中还飘着雪花,他竟只松松的穿了一件外袍。袍子系带未曾扎紧,衣襟处微微敞开,精壮胸膛隐约可见。执着酒杯的手往上抬起时,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了结实有力的小臂。

虽未见其面,但只这一幕,便让人觉得这是个极其具有攻击性的男人。

劲瘦,有力,高大。

有着毫不遮掩的肆意和不羁。

郦南溪两世为人,见的大都是儒雅文士谦谦君子,哪里和这样至刚至阳的男子接触过?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怔愣愣的看了半晌后,一团较大的雪花飘落鼻尖,凉的她一个激灵回了神,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居然盯着男子看了半晌。

依着他站立时对着的方向,郦南溪心知是朝着这边的。只不过不知他有没有瞧见她这失态的举动。

强压下满腹的羞窘,她急急的朝那边福了福身,而后低着头转身离开。

刚行出去十多步,郦南溪便听到后头传来了唰的一声。

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她发现之前的窗户已然被人拉上了竹制的帘子。帘上竹片正剧烈的晃动着,可见刚刚拉它之人所用力气之大。

郦南溪意识到,先前他果然还是看到了她。

回想起自己的种种举动,郦南溪愈发的羞窘万分,再不敢往那边去瞧,拎起裙摆慌不择路的跑远了。

第八章

郦南溪这一次的运气倒是不错,慌不择路的跑了一会儿后,居然让她绕回了之前那间书房。只是进屋坐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是把伞忘在了那竹林院落中。

她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回去拿。毕竟那伞的伞面是她亲手所画,弃之不要实在可惜。若是去拿……再碰上屋中那人的话,可就尴尬了。

郦南溪正斟酌着这事儿该怎么办,便见万全从屋旁的拱门处绕了回来。

之前两人是一同往后面行的,而后她也答应了会在那里等会儿,结果她抛下万全自顾自的先跑了。再怎么样,答应了的事情没有做到也是着实不该。故而郦南溪暂时未提起伞的事情,而是起身歉然的解释了一番。

“当时有些突发状况,我离开的仓促了些,未曾在原处等万管事,着实抱歉。”

她本以为万全当时在那屋里许是会提起当时的事情,谁知万全就仿佛全然不晓得一般,只微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郦南溪忽地明白过来,那凭窗而立的男子,应当是身份极不简单。即便万全带了她去那个院子,但是,其中的人、其中的事,出了那院子,便不能再提起。

郦南溪拿定了主意,自己绝不可再往那处去了,遂打算拜托万全来帮她取回那把伞。

恰好这个时候庄明誉来了。他不能进到宅子里来,万全就陪了郦南溪,送她出门。

两人同行之时,郦南溪说起了伞的事情。

万全笑道:“我倒是未曾看到。不过,我等下若是见了,一定会帮姑娘收起。往后必然将它好生送回。”

郦南溪也知道对方好心让自己避雪,若是刻意说起个伞有些不太恰当,便道:“因伞面是我亲手所画,那伞我也用过好几次,所以需要麻烦万管事了。”

既是女孩儿用过的东西又是女孩儿家亲手做的东西,若是落在了男子手中,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万全笑道:“郦姑娘大可放心。万某定然保姑娘的物品无碍。”

郦南溪朝他福身道谢,万全侧身避开了。

“你家车夫可真是个宝,”庄明誉捏着折扇,一看到郦南溪就喜滋滋的说道:“我瞧着那车轱辘都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他竟也能独自顺利解决,着实厉害。”

扭头一瞧万全就在旁边,庄明誉登时收敛了许多,将扇子收好,颔首笑道:“万管事也在。”

待到两人十分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郦南溪再次向万全道谢后就和万全道了别,上马随庄明誉往马车处行去。

在庄明誉絮絮叨叨的声音里,郦南溪却在想着之前的事情。如今既是不在那宅子里了,她说话也就放松了些。

叫了声“表哥”后,郦南溪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期盼的问道:“这家的主人如今不在这里吗?”

“不在。”庄明誉答的十分肯定,“万管事说他不在,他应当就是不在了。”

郦南溪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来,便听庄明誉又道:“说起来,万全可是一直都跟着他主子的,真是难得见到他丢下主子一个人过来。”

郦南溪还没完全落下去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那个男人太过耀目,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给人那般强烈的冲击感。

偏偏这处的主人又不请人进这宅邸……

郦南溪忍不住向庄明誉求证:“那人有多高?”

“谁?”庄明誉愣了下后方才反应过来郦南溪说的是那宅邸的主人,当即想也不想就说道:“很高。”说着他就比量了个长度:“比我高了那么多。”

庄明誉已经算是高的了。比他还要高上那么一截……

郦南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精彩。

庄明誉在那边就身高问题絮叨了半晌后,没听到郦南溪接话,就朝她望了过来。发现她怔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半是痛苦半是纠结,忍不住问道:“西西你怎么了?”

“没什么。”郦南溪扶着额低吟一声,“就是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后有些心虚。”

庄明誉再三追问是怎么回事。郦南溪就是口闭的死紧,怎么也不肯说。

回到马车边后,郦南溪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从车上拿下了一些自己做的干花和一个白玉碗,随即矮下身子,将旁边的雪堆拨开,用随车带着的小花锄从地上挖了一些的泥,放到玉碗中。又将那些带着枝子的干花仔细插到碗中泥土里。干花有些发平,不似鲜花那般凹凸有致。郦南溪就将它们高低正侧的交错插下。

而后她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方丝帕。打开丝帕,是她刚刚在院中摘下的青草。她将青草小心的点缀在了干花旁,再四顾看了看,用指尖捏了些碎雪过来,轻轻洒在了泥土和枝丫间。

庄明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再次望向郦南溪的时候,眸中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倒是没听说你插花这样好。”

用花做插花的他看得多了,单单使了这样的干花来插、还用野草做装饰的,当真是头一次见。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干枝罢了,她竟是能从这高低错落间构造出这般的清丽景色,着实难得。如果换上生机盎然的鲜花,怕是要更为惊艳。

若他没记错的话,家中时常谈及的花艺极高的几个女孩儿里,并未出现过这个小表妹的名字。如今显而易见的是,她的水平,明明比他知道的那些人还要更强一些。

郦南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大家都很厉害,我就不献丑了。”

世人以插花为甚雅之事,名门贵女无不以插花技艺高超为荣。她不愿搀和到那些争斗之中,但凡此种比赛从未参加过。平日里兴致来了,也不过是做好后送给爹爹娘亲还有兄长们。外人看不到,自然是没甚名声出来的。

郦南溪将白玉碗拿到庄明誉跟前,“还得麻烦表兄将此物交给万管家,就说——”

她斟酌了下,“就说是我先前多有打扰,送上此物聊表谢意。”

庄明誉神色复杂的低叹了声,接过郦南溪手里的东西,十分小心慎重的捧在掌心里。

他刚要迈步而去,忽地想起一事,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在那里做错了什么?”

竟是要动用她平日里不肯轻易展现的花艺来表示谢意?

郦南溪本就心虚,听了庄明誉的话后顿时心里一颤。她哪里想得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庄明誉会这样心细。

郦南溪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丝毫都不闪烁,语气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罢了。”

庄明誉想想,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在万全的“看管”下,能捞着做什么?定然是他多虑了。

庄明誉哈哈一笑,走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望向雪中的女孩儿再指指手中之物,“那这碗——”

郦南溪明白他的顾虑,莞尔道:“前些日子回京路上遇到,看着喜欢,顺手买的。并不是我平日所用。”

庄明誉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轻轻颔首,大跨着步子朝里行去。

万全回到竹林后的屋子时,拍去了身上的雪花,这才迈步而入。

一进屋内,便见靠墙的梨花木矮几上搁着一把伞。伞面儿不同于寻常店里卖的那些,而是绘了秋兰和绿梅,很是别致。

万全将伞拿起,走到花架旁的桌边。

桌案前的男子正执笔写字。他身材很是高大,小小的笔杆捏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中,显得异常细小。

万全瞅了一眼纸上的字,是行书并非草书,可见这位爷此刻心情还算不错,便将伞搁到了桌子上,“这是郦七姑娘遗下的。”

重廷川扫了一眼那漂亮的小伞,笔下不停,“之前你已将它捡起。”

万全明白重廷川的意思。刚才他过去寻郦南溪的时候,本就可以带了伞过去。但他并未这样做。

“爷。太太说了,一定是郦家。必然是郦家。”万全低声道。

啪的一声重响打断了他的话。

重廷川将笔拍在了桌上,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万全,冷冷说道:“还回去。即刻。”

万全的身子躬了躬,“爷,之前在庄子里帮了九爷的,也是郦七姑娘。”

“竟是她?”这倒是出乎重廷川的意料了。

万全跟了他十几年,他虽未开口,万全已然知晓他的意思,“七姑娘一直跟着郦四老爷在江南,哪里认得九爷?想必帮九爷也是出于善心。”

“嗯。”重廷川应了一句后,只一瞬,复又沉沉说道:“还回去。”

语气很重,声调很冷。

不容置疑。

万全这便知晓,事情不容转圜了。只得叹一口气,拿了那伞交给壮汉,让壮汉出门看看还能赶上郦家马车不。

谁料壮汉去的快回的也快。而且,手里还拿了个插了花的白玉碗。

这上面插着的小花着实惹人喜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而且还是干花。但是交错的在这泥土里立着,很有些生动的意趣。

土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水渍。想必之前应当是雪吧。只是不知是天上落下的,还是用手轻轻洒下的?

不过,最打动人的,却是那一株小草。

万全看着这白玉碗,左右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谨慎的捧着走回了屋子里,将事情禀与重廷川。

重廷川凝视着纸笔,左手随意的抬了抬,指向旁边的纸篓。

那纸篓是装废品用的。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万全有心想劝,刚开了个头,就被重廷川抬手止了。万全只得一步步挪向纸篓,走到篓旁将其抛下。

谁知白玉碗在空中直直落下后并未进到篓中,反倒在将要入内的刹那被截了去。

万全抬头望向忽然探手而来的重廷川。

重廷川并不理会。

他自顾自直起身来,将白玉碗搁在掌心。又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着那一株小草。

因着是在不合时宜的季节长大,小草很细嫩,很脆弱。但,正是因为太细、太嫩,反而呈现出不同寻常的青嫩葱绿。娇小而又可爱。

“这是什么草?”重廷川淡淡问道。

万全躬身回道:“爷,这是最常见的野草。”

“野草。”重廷川微不可闻的嗤了声,“这样的鬼天气,名花活不成,它反而好好的。倒是有趣。”

语毕,他扬起手来,将白玉碗随手一抛。

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玉碗在他的桌案边只晃了一晃便稳稳的立住了。

“就先留着罢。”

第九章

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后不再瞬间化为水渍而是慢慢积了起来。

之前因着车子坏了已经耽搁了些时候,如今道路开始变得更为湿滑难走,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车夫扬鞭策马大声呼喝着,力求赶在天黑前回到京城。

远远的有两人戴着斗笠披了蓑衣骑马而来,大老远的就朝这边招手。

庄明誉疑惑的“咦”了一声,不住的往那边细瞧。郦南溪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瞧着马上之人的身形依稀有些眼熟。

还未等她们两个认出来,车夫已然当先喊了出来,“是六少爷、七少爷!”

郦南溪喜出望外,帘子也不放下了,一直朝外望着。待到少年们离得近了,她方开心的问道:“哥哥们怎么来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应当还在书院里上课才是。

郦七少晃着斗笠上的雪,语气一本正经的道:“夫子说今儿暂时停一停课,回家看看雪有没有讲屋顶给压塌了。”

郦南溪忍不住笑了,明显不信。

“是我们告了假特意来接你的。”郦六少知晓弟弟那谎话维持不了多久,策马和马车并行着,与郦南溪说道:“前两日就听说妹妹大概今日回来,我们一瞧雪太大了,就和先生们告了假。因为不知道妹妹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所以我们四处转了转。好在寻到了你。”

郦南溪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是感激,又是欣喜,诚恳说道:“谢谢六哥哥、七哥哥。”

女孩儿声音带了江南口音,甜甜糯糯的,甚是好听。

郦六少莞尔,郦七少摸摸头,嘿嘿笑了。

庄明誉策马挤在了郦六少和马车中间,哼哼唧唧说道:“哦,敢情他们来接你,就得了你的谢。我大老远的陪你来了这一趟,却没听得什么谢不谢的。”

郦南溪笑道:“自然最要感谢的就是表哥了。”

庄明誉之前还强撑着板了脸,听了她这话终是绷不住了,唇角弯弯的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雪大起来后,风也刮的愈发凛冽。

郦南溪探头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已经冻得鼻尖都泛了红。长长的睫上挂着晶莹的雪花,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眨眼间的功夫不小心进了眼睛,难受的她抬指不停揉着。

郦六少忙让她钻回车里待着,再不许她出来。看她果然好生回了车里坐好,少年们这才放下了心,闷头策马向前行去。

两位少爷往这边来接妹妹的时候,已经遣了身边的小厮回郦家禀明此事。

四太太庄氏看着下了雪,十分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听小女儿的话。如今郦南溪半途中遇到这种天气,她心中担忧至极。本还打算让人去接郦南溪,这便收到了小厮们带回的消息。

三太太赵氏在旁宽慰她:“榆哥儿是个稳重的,林哥儿虽然不太靠谱,不过有他兄长在,也多多少少能够护着西西一些。你就莫要担心了。”她口中说的便是自己那一对双胞胎儿子。

庄氏被赵氏说起郦七少时候的嫌弃语气给逗笑了,“林溪虽然看着不够沉稳,但机灵聪颖,三嫂无需为他担忧。”

一语既毕,庄氏自己想了想,有那两个侄子在,又有庄明誉在旁护着,郦南溪确实是没甚大碍,就交上了四姑娘一起,与和三太太一同往海棠苑去了。

她们几个去的稍晚,大房二房的太太和姑娘们已经到了,正陪老太太说着话。

老太太也知道了两个孙子去接孙女儿的事,见了庄氏后就细问此事。才刚说了几句,老太太就不由叹道:“早知会下雪,合该一早就遣了人到庄子上去迎着。”哪里想得到昨儿晚上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忽然就落了雪?

“西西这几日要逛好几个庄子,并不知今日她是从哪个离开的。祖母即便遣了人,怕是也不一定寻的着。”四姑娘忙在旁劝道:“老天爷想哭便哭想笑就笑,忽然不高兴了落雪下来,谁也没有防备。有表哥陪着,弟弟们也去寻了,祖母无需担忧。”

郦老太太被四姑娘这话逗得笑了。

恰好这个时候红梅她们捧了茶过来,四姑娘就上前亲手接过了茶盏,端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很是欣慰的微微颔首,接过后慢慢饮尽,对身边的顾妈妈道:“今儿有些渴了,再上一杯吧。”

五姑娘本是在和大太太悄声说着话,见状起身说道:“我去给祖母倒一杯茶来。”

老太太还没表态,二太太郑氏已然在旁说道:“五姐儿早先打碎过老太太一只粉瓷的杯子,怕是不太熟悉海棠苑这边的东西。倒不如让四姐儿去。”

五姑娘回头看了大太太一眼,见大太太只闷头坐着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只能死心的坐回了位置上。而后朝四姑娘瞥了一眼,神色很是不甘愿。

郑氏见五姑娘怨上四姑娘了,唇角扬了扬,对身边的女儿六姑娘说道:“四丫头刚来京城,怕是不知道老太太的口味。你帮忙提醒着些。”

六姑娘高兴的应了一声,跟了四姑娘一同出屋去了。

庄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气闷难受。

有了郑氏这几句话,那一会儿四姑娘端来的茶若是不合老太太的意,那就是四姑娘不熟悉老太太口味的过错。若是合了老太太的意,反倒成了六姑娘在旁提点的功劳。

三太太赵氏见庄氏脸上带出了点愠怒,忙拉了她在旁悄声说话。

郦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瞧着,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家大儿子的身子不好,而且对于课业没有兴趣,怕是撑不起这个家来,所以就给他选了个忠厚老实的妻子。反倒是给功课极好的二儿子择了个精明能干的妻。可惜的是,前者忠厚过了头,有些木讷。后者则太精于算计,有些刻薄。至于老三老四……

郦老太太看看凑在一起说话亲密无间的三太太和四太太,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俩都是心里头不装事儿的。

甚好。

家里的后辈都像她们俩这脾气才好。

家和方能万事兴。

新一杯的茶还没端上来,就有婆子匆匆来禀:“老太太,七姑娘回来了!正往这边走着,打算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听了这话,郦老太太也顾不上刚刚捧了茶进屋的四姑娘和六姑娘了,急忙说道:“快,快,再加一个火盆。”又赶忙吩咐了顾妈妈,“你让厨里准备些姜糖水,等下让西西喝了驱驱寒。”

一时间屋内人神色各异。

老太太年纪大了,所以海棠苑的屋子一向是火盆烧得最旺的。太太姑娘们来了这里,脱下斗篷后都还觉得有些热,鼻尖已经有了汗意。偏偏老太太又怕冷着郦南溪,非要人再加火盆。

庄氏忙道:“她小孩子家哪里就那么矜贵了?这样就好,不用如此麻烦。”

郑氏斜斜的瞟了屋门外一眼,笑得不太自然。大太太不发一语,只盯着脚前三尺地看。

倒是三太太在旁帮忙劝道:“屋里的温度已经可以了。西西从外头回来,少不得身上发凉。骤冷然后骤热最是伤身,倒不如就如今这样。”

老太太听闻,这才作罢。

海棠苑在老太太的连串吩咐下正忙碌着的时候,郦南溪已经和郦六少郦七少一同进了院子。

一看到郦南溪,老太太就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待到郦南溪行至跟前,老太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拧眉说道:“怎么这样凉?可是冻着了?”

说罢,望见女孩儿红红的鼻尖,老太太更心疼了,“这么冷的天,路又不好走,真是难为你了。”

“祖母不用担心。我一早就做了准备,没甚大碍。”

郦南溪怕老太太越说越忧心,宽慰了老太太两句后,转而说起了这几天在庄子里遇到的趣事。

老人家就喜欢听热闹景,拉了郦南溪挨着她一同坐了。

不多时,顾妈妈端了姜糖水过来,郦老太太亲自看着郦南溪喝了,面上就带了些喜色出来。

郦七少在旁故作委屈的道:“有了西西,祖母就记不得我们了。”

郦六少好生去问顾妈妈:“不知还有姜糖水吗?”

顾妈妈连声道:“有,有,都准备着呢。”说着就端了来给两位少爷喝下。

三太太笑骂两个儿子,“你看你们,没个正形儿,相较起来,我也觉得西西更可人疼。”

郦七少哀怨的喊了一声“娘”,还故意拖了个尾音出来。那语调七转八转的,当真要拐到天上去了。

一时间大家被他逗得开怀,俱都笑了。

庄氏唤了郦南溪一声,问起庄明誉来。

郦南溪说道:“表哥刚才送我到大门口就回家去了。不然舅母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

庄太太十分宠爱庄明誉,这是大家俱都知晓的。听他回去了,老太太便叮嘱郦六少:“改日天好了,你去庄家一趟,送些果子过去。”旁的不说,单单凭着庄明誉一路护好了她的宝贝孙女,也合该谢谢他。

郦六少忙应了下来。

八姑娘之前一直在啃果子吃,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了口:“前几日祖母说上次的花艺比试还得再看看,等西西回来了再说。如今西西回来了,祖母是不是要说结果了?”

之前大家都沉浸在郦南溪平安归来的喜悦里,谁也没去想其他的。这个时候听闻提起这个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许。

郑氏气不过,恨恨的瞪了八姑娘一眼。

八姑娘委屈的瘪了瘪嘴。

——明明是母亲说的,要她今日提醒老太太别忘了插花比赛的结果,省得下雪后水结了冻再把老太太的瓶子弄坏了。哪知道她没忘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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