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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公主-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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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姑姑微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思绪,半晌道:“想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月清绝点点点头,将脉枕垫到陌姑姑手腕下面,“陌姑姑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这内力所剩不过一成。”
陌姑姑淡然一笑,“如今我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对武功内力早就看淡了。”
月清绝收了脉枕,“您的药我已经交代无双了。”
“有劳月公子。”
月清绝脚步一顿,回头道:“陌姑姑打算何时去见他?”
陌姑姑掩去眼中的希冀,淡淡道:“等他醒了之后再说吧。”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她一直都没有打算与他相认。
月清绝看着陌姑姑清淡的眸光,末了又补充了一句,“瑾淑妃有孕了。”
陌姑姑听闻,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讶,然后缓缓垂下了眼眸,眼底并无多少喜色,她半晌道:“今晚你我的谈话还请月公子保密。”
月清绝略略沉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她不说,他也不会让这消息传回夏宫。
“陌姑姑放心,晚辈明白,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了。”
“月公子慢走。”
月清绝走后,陌姑姑颓唐的坐了下来,这忘情蛊……
这么多年来,曹暮烟的手段还是没有变啊!
想到安文夕,她的心里又乱了几分,她不想让北宫喆和安文夕有所瓜葛,可是,如今她却怀上了孩子。罢,真是孽缘啊!
江向晚回到房间之后,换下了身上的夜行衣,雪嫣听到动静忙进来道:“小姐,你去哪了,奴婢煎好了药,却找不见您,药都温了三次了。”
“我去找了下月公子,你再去将药温一下,待会和我一起去看皇上。”
“是,可是小姐……”
“可是什么?”
“瑾淑妃已经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去了多久了?”
“有小半夜了吧。”
小半夜?估计她那身子吃不消吧!
江向晚冷嗤一声,对雪嫣斜挑了眼角,“你现在赶紧去温药。”
“是,小姐。”雪嫣应了一声,实在想不懂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江向晚端着药汁来到了北宫喆所在的景泉宫,还未进门,青玄便现身拦在她的身前道:“江小姐,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我来为皇上送药。”
青玄的目光掠过江向晚手上端着的药碗,扫过她眼底淡淡的乌青,淡淡道:“江小姐身子不好,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
“我没事,喆现在怎么样了?”她眉眼之间含着担忧。
若是月清绝救不了他,那么,她江向晚来救,就算是翻遍整个九州,她也要将千年龙魄找到!实在不行,就算是和他一起成魔她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江向晚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端着托盘的指尖变得卡白。
“江小姐不必担心,月公子已经来过一趟了,他说皇上已经救过来了,再过不久就会醒了。”
“真的么?”江向晚顿时松了口气,眼底的担忧敛尽,露出一抹笑意,“我就知道喆吉人自有天相。”
她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药也熬好了,我进去看看喆。”
“可是,江小姐……”青玄伸出手拦住了江向晚,瑾淑妃在里面呢,她要是再进去了,万一发生了冲突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你要拦我?”江向晚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淡与傲慢,这青玄分明是在拖延她,压根就没打算让她进去。
“属下不敢。”
“哼,我看你敢的很呢!”
“江小姐,不如你将药交给属下吧,我看你眉宇之间带有疲倦,不如去休息一下。”
江向晚讥笑一声道:“耿直的青玄也学会了圆滑了么?”
“江小姐……”
“青大人,什么人在外面,都吵到皇上和娘娘了。”欢凉走了出来,略略皱了眉头。
“欢凉姑娘,江小姐为皇上煎了药。”
“哦。”欢凉扫了眼黑漆漆的药汁道,“有劳江小姐了,只是现在皇上还没有醒来,喂不进药,江小姐请回吧。”
看着欢凉以主人姿态傲居于台阶之上,江向晚再次想起了济州一事,凤眸眯了眯,将手中的药递给雪嫣,上前一步,“昨晚我身子不适,没能守在这里,现在既然我来了,就不劳瑾淑妃了,毕竟经过冰雪奇阵,她的身子弱着呢。”
江向晚嘴边带着淡笑,神情从容不迫,俨然一副中宫之势。
欢凉眸光流转,唇边也噙了一抹笑意,“既然江小姐执意,那就请随我进来吧。”
江向晚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讶,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轻松。
景泉宫不大,踩着厚绒地毯,绕过屏风,穿过纱幔,便来到了榻前。
待看到榻上相拥而眠的北宫喆和安文夕,江向晚顿时变了脸色,再看到北宫喆和安文夕十指相扣,袖中双拳紧握,怪不得她让自己来!
“江小姐,你也看到了,不是不让你来,而是你来了真的不好。”
“皇上龙体抱恙,瑾淑妃在这里只会影响皇上休息!”她隐忍着怒气道。
“我想江小姐误会了,是月公子特意将娘娘留在此处,方便他问诊。”
“你——”江向晚只觉得血气翻涌,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若是江小姐想在此守着皇上的话,那就麻烦江小姐了,欢凉正好可以去睡个回笼觉。”
江向晚强忍着没有将眼前的人一掌拍飞,对身后的雪嫣咬牙道:“你留在这里,一旦皇上醒了,立即过来告诉我!”
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小姐竟然让她留下!雪嫣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了一抹淡紫色的衣摆,江向晚已经踩着怒气而去。
“江小姐慢走,我送送你。”
青玄看着江向晚出了景泉宫,对走来的欢凉道:“江小姐脸色有些不对。”
看到北宫喆和公主同在一张床上,她脸色正常才怪。
“欢凉姑娘,还请你尽量不要惹怒江小姐,这对她身体不好。”
欢凉无辜的摊了摊手,“我还没说两句呢,她就生气了。青大人,你有没有觉得江小姐最近以来火气特别大,脾气特别暴躁?”
“我也发觉了,回头让月公子给江小姐开几幅降火药。”
“呵呵……”欢凉扑哧笑了笑,江向晚那是心火,一般的降火药只怕没什么用呢。
暖仪殿,红烛燃了一夜烛泪,天亮将熄,残留一缕白烟袅袅。
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陡然现身,对一旁容颜绝魅的男子抱拳道:“皇上。”
楚君昱半躺在软榻上浅寐,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凤眸,“都打听到了哪些消息?”
“瑾淑妃去了景泉宫……”说道这里,那人注意到楚君昱睫毛轻颤,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接着说。”
“北宫喆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且中了忘情蛊。”
“忘情蛊?”
“是,据月公子说那是南昭皇室里的东西,当年的夏瑜君也中过此蛊。”
楚君昱不屑的嗤嗤一笑,“那个女人尽是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还有那个陌姑姑,她是北宫喆的生母。”
楚君昱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他那日在幽冥山顶就已经猜出来了。
“即日起,你留在朕身边,暂时代替夜影的职务,让他回宫去好好后反思反思。”
男子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随即垂首道:“是,暗影绝不辜负皇上信任。”
“行了,你下去吧,吩咐宫人进来,朕要洗漱。”
第156章 醉生梦死
直到日暮时分,安文夕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欢凉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会昏迷了那么久。
“你别担心了,那闷骚月不都说了么,没事的。”袭匀在一旁安慰道。
如今,小师妹已经没什么大碍,北宫喆也已经脱离了危险,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他还有了一个小外甥,他想想都觉得生活太美好了,若是欢凉这丫头肯答应跟他在一起,那他就圆满了!
“可是为什么公主还没有醒呢?”
“这是因为小师妹太虚弱了,这样吧,我去给小师妹煎药,你找那个凶丫头来这里守着,然后去好好休息一下,你这都一天一宿没怎么合眼了,身子怎么能吃得消呢?”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色都……”
“哎,你看,你快看,北宫喆他手指头动了!”欢凉无意间瞥见了北宫喆微动的手指激动道。
北宫喆睫毛轻颤,微微握了握手掌,半晌缓缓睁开了眼睛。
袭匀惊喜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叫闷骚月。”
他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房间,直奔月清绝所在的房间,激动地拍着房门。
月清绝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直接抄起床上的枕头朝门上砸去,“贱人袭,你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闷骚月,别睡了,你这都睡一天了!我跟你说,北宫喆醒了!”
“什么?醒了!”月清绝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变得清明,抓起衣服胡乱的往身上穿去,提起一旁的药箱出了房门。
景泉宫。
北宫喆的视线顺着他的左手而走,他和安文夕的手十指相扣,转眸看去,躺在他身侧的女子脸色苍白,薄唇有些干裂,他忍不住握紧了她纤细的手。
半晌,他尝试着起身,长久微动的身体有些僵硬不堪,欢凉立即拿起软枕塞到了他的身后,抿唇道:“你刚醒,身上自然没力气。”
北宫喆抬眸道:“她怎么了?”
“公主身体太虚弱了,你不必担心。”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只见月清绝火急火燎的掀开了纱幔,看到半坐着的北宫喆,兴奋道:“你小子命真硬,这样都死不了。”
“月公子。”欢凉起身迎道。
“好了,这里有本公子呢,你们先去休息吧。”月清绝放下了药箱对欢凉道。
“臭丫头走吧。”袭匀扯了扯欢凉的衣角。
“记得一会将他的药煎好了送来。”月清绝回头嘱咐袭匀道。
“知道了。”袭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他就是一劳碌命。
月清绝为北宫喆把了把脉道:“除了你身体内中的两种毒,还有胸前中的一掌外,一切正常,死不了。”
北宫喆点了点头,刚才他一醒来就发现身体内的变化,不禁有余毒只留在他的心肺,还多了一部分内力在他体内流窜。
“朕体内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你都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么?”正常人醒来不都是问现在在哪么。
“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郦城别宫吧。”冰雪奇阵需要帝王血引路,纵观九州,只怕只有楚君昱可能会救他,而幽冥山处于骊山一带,他们只能在郦城别宫。
月清绝眼底闪现惊赞,顿了顿道:“好吧,算我白问。至于你体内多余出来的内力,那是陌姑姑为了救你,将她自己的内力几乎全部输给了你。为了你,她一瞬白头,一夜老了十岁!”
北宫喆闻言,心中蓦地一滞,眸光微动,“她现在人呢?”
“在厢房呢。”
“打算何时相认?”
“回头再说吧。”相认对她而言,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醒了,我立即为你排毒吧,那瘴气之毒一旦进入心肺,必须在你意识清醒时,采取金针刺穴将毒逼出。”月清绝说着摊开一排金针。
北宫喆扫了眼身侧的女子,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面。
月清绝的视线随着北宫喆的手落在了安文夕的小腹之上,他捏着金针的手轻轻一颤。
“北宫喆,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说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要做父皇了!”
北宫喆闻言,嘴角噙着的笑意一凝,瞬时他的眼底涌出巨大的喜悦来,眸光看向安文夕交叠着双手的位置。没想到唯一一次没有喝息子汤,她竟真的有孕了!
月清绝发誓这是第一次看到北宫喆脸上出现了这么大的情绪变动。
“息子魂殇的解药配了么?”
“还没有来得及配,这两日为了你们两口子,本公子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哪有时间配药?”
“赶紧配。”明明是虚弱的语气,却带着令人胆颤的威压。
月清绝撇了撇嘴,“又凶我!”
“她在冰雪奇阵待了这么久,寒气入体……”
“放心,她没事,孩子也没事,要不怎么说这孩子命大呢。”
北宫喆闻言松了口气,微微点头。
“对了,她有孕的事情,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我劝你提防着江向晚,她最近有些异常。”
北宫喆眸光深了几分,半晌道:“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体内的另一种毒是忘情蛊!”月清绝眸光一沉,“想必你应该知道当年夏瑜君就是因此而……”
北宫喆轻垂眸光,脸上不起波澜,看不出情绪。
“喂,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这可是忘情蛊!”
“这忘情蛊可是南昭皇室的三大秘蛊之一,在人体内的潜伏期极长,在蛊虫没有苏醒之前,根本就发现不了。而这蛊虫一旦苏醒,就会迅速的蚕食人的心智,中蛊之人必活不过三年!”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昏迷不醒的安文夕闻言睫毛轻颤。
半晌,他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陌姑姑和安文夕。”
北宫喆眸色一沉,月清绝立即道:“你放心吧,她们并不知道这忘情蛊真正的毒性。”
“忘情蛊,又名醉生梦死,它会令人将亲近之人慢慢忘记,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纸醉金迷,待他记忆全部遗失之时,就是死亡之际。陌姑姑以为当年夏瑜君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其实并不是,而是那忘情蛊在作祟!”
“令人将亲近之人慢慢忘记?”
“没错,第一个会忘记的就是她。”月清绝眸光落在安文夕脸上道。
“朕知道了,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
“这个我自然清楚,我已经给老爷子传了书信,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办法解蛊,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南昭找解药。”
“施针吧。”北宫喆慢慢褪去了身上的里衣,露出了精瘦的上身。
第一个忘记的就是她么,安文夕拼命的压抑下心中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传来月清绝的声音,“好了,瘴气之毒清的差不多了,明日再施针一次就可以全部清除了。”
“至于你中的秋月那一掌,虽不致命,但是心肺受损,这些日子好好养着。”月清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说秋月那个女人也真是狠,那一掌若是换了别人必定丧命。”
“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喂,北宫喆你这小子可没良心,现在本公子施完针了,就要赶本公子走?”
北宫喆微微闭上了眼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直接忽略了一脸愤愤的月清绝。
月清绝咬牙,比出一根手指指着北宫喆道:“北宫喆,算你狠!”说完挎起药箱出了内室。
“哎,哥,谁惹你了,生这么大气?”月无双端着药汁走了进来,迎面对上气呼呼的月清绝。
这郦城别宫长久没有人居住,根本就没有下人,而那袭匀直接将煎药的差事丢给了她,她现在还愤愤呢。
“还能有谁,北宫喆那个臭小子!”
“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犯得着生气么?”月无双撇了撇嘴,进了内室。
“喆哥哥,你醒了,这是无双给你和夕姐姐熬的药。”月无双笑的眉眼弯弯。
北宫喆接过月无双递来的药一饮而尽,然后慢慢扶起安文夕,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喆哥哥,想必哥哥已经告诉你了,夕姐姐有小娃娃了。”
北宫喆淡淡点了点头,喂药的动作优雅娴熟,末了扯过帕子擦了擦安文夕嘴角的药汁。
“喆哥哥,你都不高兴么?你要当父皇了呀!”
“无双,你不觉得你在这里有些吵么。”
月无双嘴角一抿,磨牙道:“喆哥哥,你太欺负人了,我再也不要给你熬药了,哼。”说着也转身出了内室。
太过分了,他刚一醒来就欺负她!
北宫喆凝视着怀里的小人,勾唇道:“怎么,还要装睡么?”
自从他喂药开始,他就发觉她已经醒了。
安文夕闻言,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北宫喆一眼略略勾唇。
“何时醒的?”
“月公子走的时候醒的。”
“吵醒你了?”
安文夕微微摇了摇头,“可能是睡够了,就醒了。”
“为何要装睡,想朕亲自给你喂药?”
“算是吧。”安文夕含住北宫喆递来的汤匙,将里面黑漆漆的汤药一卷而尽。
第157章 魔性发作
北宫喆小心翼翼地喂着药,安文夕静静地喝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可是二人心中莫名的涌出一抹温馨,这种美好的感觉许久都不曾停驻在他们心扉了。
终于喂完了药,北宫喆放下药碗,将她轻揽入怀,轻柔的将她的发丝别入而后。
安文夕闻着他身上极淡的梨花清香,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半晌,藕臂缓缓攀上他的健壮的后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二人心中同时有一股暖意悄悄蔓延。
夕阳如金,斜洒在二人肩头,岁月静好,惟愿时光就此驻留。
三日后,黄昏。
北宫喆体内的瘴气余毒已经全部清除,而他胸口所受的秋月那一掌,淤血积在胸肺之中,月清绝一连三日为他施针,倒也清的差不多了。
郦城别宫内种了大片的海棠,一簇簇娇嫩的花瓣压弯了枝条,火红如霞,浅粉娇妍,清风送来一阵清淡的花香,分外沁人心脾。
安文夕轻挽着北宫喆,漫步在海棠丛中,几日没有走出房间,竟有些不适外面的光线了。
“这花真美。”
“夕儿若是喜欢,朕就将夏宫种满海棠,如何?”
安文夕嗔道:“你这昏君!”
她嘴角噙着浅笑,那笑仿佛是从心底一直爬上了眉梢,不掺杂任何虚假。她微微眯着眼睛,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她的浅笑而轻颤,在斑驳的光影下投下一排暗影。
北宫喆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觉间紧了几分,眸光越过她看向前方大片的海棠,浅浅道:“当年,楚文帝还没有做皇帝的时候,路经此处,遇到了楚君昱的母妃,也就是后来的宁妃,楚文帝一见倾心,为她在此处建了一处别宫,更是在宫内种满了她喜欢的海棠。”
他指着不远处已经破旧不堪的秋千道:“那是楚文帝亲手为宁妃做的秋千,每逢海棠花开之时,二人总会来此散步。”
“可惜好景不长,楚文帝称帝后,后宫嫔妃越来越多,旧人总是换新人,美人在怀的楚文帝早就将宁妃抛到了脑后。没过几年,宁妃郁郁而终,后来楚文帝三次微服私访皆来了郦城别宫。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人来过,便废置了下来。不曾想,这里的海棠却开的越发的娇艳了。”
“那宁妃也是个可怜人。”安文夕轻叹一声。
北宫喆随手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别在安文夕的发间,轻声道:“真美。”
“北宫喆……”
“夕儿,叫朕九哥哥。”
“对着你这张脸,我能想到的只有北宫喆。”
北宫喆闻言一滞,然后勾唇道:“那朕戴上以前的面具如何?”
安文夕立即摆摆手,“算了,那人皮面具不透气。”
“呵呵……”
北宫喆一把捉住安文夕的手腕,看着上面一道道疤痕,微拧了眉头,一道是他亲手割下取血的,另两道皆是她为了救他而割伤的。新旧伤疤,肆意纵横,如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在了上面。
安文夕立即收回了手,“没事的,不疼,都好了。”
北宫喆从袖兜出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温柔的为她上了药,然后将小瓷瓶塞到了她的手中。
“上次朕给你的药,你一定随手丢了,这次一定要记得上药。”
安文夕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半晌,还是将它收进了袖兜之中。
一旁的草丛里露出了四个脑袋,都拿着树叶遮掩着,鬼鬼祟祟地朝那边看去。
“啧啧,真是羡煞旁人呐!”袭匀嘴角叼着根草兑了兑身侧的月无双。
“喆哥哥和夕姐姐这是苦尽甘来!”
“你们说,现在小师妹怀有龙嗣,这次北宫喆怎么着也该让小师妹当个皇后了吧?”
“难说。”月无双撇撇嘴,喆哥哥聘江向晚为后可是昭告天下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欢凉静静地看着北宫喆和安文夕紧紧相拥,不觉间嘴角上扬,现在的公主很幸福,她便知足了。
月清绝坐在一旁,视线看向北宫喆和安文夕,眼神有些飘渺,他们只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后,即使他们的爱情再刻骨铭心,北宫喆便再也不记得世上还有个安文夕。
“闷骚月,北宫喆跟小师妹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北宫喆那小子都有媳妇儿了,本公子还光棍一根,能高兴地起来么?”月清绝的眸光有意无意的打量了眼欢凉。
“哥,欢凉不是无双的小嫂子么,你哪是光棍了?”无双话音刚落,忙避开了袭匀的爪子道,“你想干嘛?”
“我告诉你凶丫头,再乱说话,信不信哥哥将你的舌头拔了!”
“你敢威胁我,信不信回头我让小乖咬你!”
“别吵别吵,重头戏来了!”月清绝声音中隐隐带了丝兴奋。
“哎呀,好羞羞!”月无双看了一眼,立即用手捂住了眼睛,可是指缝间的双目仍然死死的盯着前方。
海棠树下,一袭流云织锦雪袍的北宫喆一手揽着红衣飞扬的安文夕的纤腰,一手穿过她满头的青丝托住她的后脑勺,薄唇浅浅流连辗转在她的樱唇之上。
“好美!”袭匀不禁赞道。
这一幕,美得淋漓尽致,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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