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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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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虽然得了皇后青眼,祝皇后家世虽清贵,却无实权,在宫中上有太后做主,君宠上又有贵妃专宠,唯一优势只是有着皇长子,但年纪尚幼,这时候断不会有哪位不长眼的朝臣这么早就开始站位投效。难道居然是真心要报恩?

侯云松虽然心中一时掠过许许多多念头,斟酌翻滚,实际在面上却只是若无其事与许宁客气推拒,许宁再三恳请,侯松云看了眼才到了身边没几日的侄儿,脸上青白,心下怜悯,又有些暗恨下仆惫懒,想着最近皇后正在整饬宫务,自己着实有些忙,又因是个无根之人,不想害了哪家女子,家中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管束下仆,的确有些兼顾不上侄子。而这些读书人最讲个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侄子救了他亲生子,他断不会亏待了侄子,再说这位许学士学问甚好,实实在在的探花出身,侄子若是得他指点,不知又比外头请的先生高明多少,家中又有主妇照应,女人心细,照顾孩子更精心。念及这些,他不由心下有些松动,心道怎么看和自己交好吃亏的都是这位前程光明的许学士,他都不惧,自己又有甚么好怕的?便开口问侯行玉道:“你可愿去这位许大人家中养伤一段时间?”

侯行玉眼前一亮,带着一丝期冀看向他,有些羞涩问:“这样不会太麻烦许大人么?”

许宁道:“舍下虽然浅窄,院落却也尽够安置的,不必顾虑,只管安心住下养伤。”

侯云松看他神色显然是肯的,便拱手道:“如此便要麻烦贤伉俪费心照顾小侄了,宫中皇后娘娘正在整饬宫务,侯某身上领着几样差使,着实有些看顾不过来,待到事了,侯某亲自上门接他,重谢之。”

许宁与宝如还礼道:“原是应当的,不敢当一个谢字。”

侯云松便对许宁道:“侯某来得匆忙,还未谢过长公主援手延医之恩,正要到前边去叩谢公主,先失陪了。”

许宁道:“我也是才到,也未及谢恩,且与公公同去。”

二人便一同出了门去,屋里只剩下宝如和侯行玉,此时外头仆妇送来煎好的药,宝如有些怕与他相处,却刚承了人大恩,心里别别扭扭地,看他两手皆伤,仍是拿了碗来喂他吃药,一边问他:“既如此,我立刻让人回家去收拾出一处院落来让你住,却不知你于起居饮食上可有甚么忌讳讲究么?”

侯行玉其实伤口疼得厉害,看宝如坐近过来清香袭人,忽然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只道:“甚么忌讳都没有,我都不讲究这些的,我和你说过,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上次在井边哭,你给了我一包糖,让我想开些,如今伯父待我极好,也不勉强我改口,只是给我做好吃的好穿的……你说得对,兴许忍一忍事情就变好了。”

宝如听他说着孩子话,忍不住笑了下道:“很多事情当时觉得非常非常重要,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觉得什么都比不上那件事重要,隔了很久很久以后回头一看,只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好笑。”

侯行玉心愿得偿,十分喜悦,和宝如絮絮叨叨说着家里从前过得怎么样,如今伯父待自己怎么样,这些时日他得了从来没有的满满幸福感,又能和这位漂亮的夫人诉说,更是几如在云端中一般。

侯行玉一口一口将那药喝完,宝如看他如此乖顺,心中那点前世带来的仇恨和怨愤都很难再迁怒,拿了一颗蜜煎樱桃给他以解苦涩,侯行玉看宝如桃红色广袖下露出的玉白手指捏着鲜红樱桃,灯下美得教他惊心动魄,只觉得平生从来没有吃过这般甜的樱桃,看着宝如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一分孺慕。

外间许宁与侯云松进来,看到如此,不免各有思忖,一个醋意翻腾,一个则庆幸许夫人颇会照顾人侄子养伤正得其所,却都面上若无其事,纷纷安排车辆下仆,分派人手报信,收拾行李收拾院子,一时忙乱,宝如便起身告辞,先带着孩子回家去收拾院子,侯云松则回外宅收拾侯行玉的衣物及伺候的小厮,道晚点亲自送去许家,许宁则留在宝津楼带着侯行玉一同缓缓回家。

这夜分外忙乱,宝如一直脚不停歇分派仆妇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却是许宁特意吩咐的,和裴瑄住在一个院子内,宝如心下明白,这却是许宁的不放心处了,让裴瑄与他一个院子,自然能就近观察。

只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位肯奋不顾身救个三岁稚童,能被下仆三言两语就哄骗辖制住,为了一颗糖能念着人,说话脸也要红上几分的腼腆少年,实在不可能是个坏人。

宝如心中不觉有些矛盾,自己前世杀了他,这一世却承了他的恩,却又不知该当如何与这人相处,看如今他看自己目光虽然孺慕,却并无淫邪之意,纯真坦荡,少年那种直接而坦荡的渴望亲近,并不令人厌恶。

侯行玉到的时候,侯云松也专程送了他的行李过来,看了宝如收拾出来的房间里,寝具家什算不上名贵打眼,却都洁净舒适,旁边住着的又是御前带刀侍卫裴瑄,因着偶尔会入宫应差,侯云松也见过,心下又更是满意,这两人一文一武,人物矫矫不群,年轻有为,皆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如今侄子能与这些人比邻而居,耳濡目染,再得到些指点,怕没有个好前程?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几个侄子里头,只有这个大侄子看似拙短,却为人踏实,心底纯善,他当时就是看重这一点,他要过继侄儿,自然要个知道念恩仁厚的,若是过继个白眼狼来,来日怎么相处?如今看来果然心善自有福缘,虽然从前觉得这侄子太过懦弱了些,要想法子让他多拿些主意刚强些,只是自己也是个伺候人的,难免平日行事带出来些谨慎低微来,如何能教侄子刚强正气?如今这许学士与裴护卫,一个学识渊博,仪态风雅,一个正气凛然,仁义豪侠,侄子若是耳濡目染,学到几分,也是他的福气际遇了。

他念及此,心下更是炽热,想着要交好许宁,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侄子铺出一条锦绣路来才是。安置侯行玉歇下后,便与许宁去了书房——少不得暗暗给许宁说了些宫中秘事,再看许宁神态,仍是和气得很,却听得十分仔细,偶尔还会问几句,说话却点水不漏,绝不褒贬任何人。他心下洞然,越发觉得此人交得值,观其人行事说话,只怕来日位列三公,出将入相,不免又多了几分真心,拉着许宁低声道:“皇后娘娘如今十分贤德,却是正给皇长子殿下物色老师,许学士若是有心,侯某可建言一二。”这皇子师却是许多大儒求之不得的美事,一则说明学问得到了皇室的承认,二则即便皇子不能上位,只要未参与谋逆,也绝不会连带到老师身上,即便告老致仕,也因当过皇子师,会有多少学子趋之若鹜来请他指点讲学,断不会日子过差了,是个造福子孙的事,更何况如今是皇长子的老师,这位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太子,甚而登基为帝,到时候曾为天子师,那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可以说侯云松是抛出了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筹码,算得上极有诚意。

许宁面上含笑道:“本朝大儒名士无数,小子微末学识,比之列位大学士,正如萤火比之日月,何德何能,堪当太子师?”神情淡淡,全无一丝该有的激动之色。

侯云松心下微微一顿,不敢相信这样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他居然毫不动容,心念数转,试探道:“如今虽然宫中贵妃娘娘十分得宠,却膝下仅有公主一名,官家待皇后娘娘十分敬重,对皇长子也是十分关切的。”

许宁微微一笑:“并非许某不识好歹,辜负了公公美意,实在是……说句私底下的话,公公莫要怪我轻狂,皇后娘娘,恐怕在皇长子师上,自己是拿不得主意的吧?”

☆、第108章春摘榆钱

侯云松听到如此狂悖之语,惊得目瞪口呆,许宁含笑道:“公公不嫌弃,许某也说几句心里话,还望公公勿怪,娘娘如今在宫里,上有太后官家,外有群臣,皇长子师一事上,只怕她做不了主的,到时候白白让公公忙一场,得不偿失,许某年纪尚轻,学问也不过是微学末进,实当不得皇后娘娘厚爱。”

侯云松哑然,心知许宁说的话倒是实在话,不免有些怅然。

许宁笑道:“公公莫要嫌许宁交浅言深,我也是真心替公公着想,娘娘一贯是要做个贤德人的,若是如今做不了主,还非要强出头推出人来,到时候倒要让侯大人无端遭人怨恨,倒不如韬光养晦的好,如今太后曾垂帘听政过,朝中也颇有几位大人信服她,也还年轻得很,只怕皇后娘娘要熬到皇长子出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劝公公还是多想写法子领些有进项的差使,为行玉积些家事倒是真的,犯不着去搅合这些事,与人争这肥肉吃。”

侯云松沉吟许久,才拱手对许宁道:“许学士一言,惊醒梦中人,实乃金玉良言,侯某感激不尽,今日夜深,不敢再扰,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请教,小侄还请多多照应。”

许宁含笑道:“只求公公不嫌许宁妄言便好,大家都是为了孩子,不得不稳妥起见,还望公公海涵。”

这句话俨然将侯云松当成一样都是为孩子着急的亲长,说得侯云松心里极为熨帖,宦官心中大多自卑于没有后代,他这些日子办了过继的大事,侄儿待自己也算得上亲昵,未来却仍是觉得空落落的并没有着落,然而今日这事一出,虽然侄儿受了伤,却意外结交了一名文臣,虽然笼络不成,却难得坦诚相待,对侄子更是颇为上心,他仿佛感觉到了侄子的前程光明一片,而自己年老也算有依有后,于是与许宁拱手道别,各有心肠。

晚间荪哥儿一直睡不安慰,宝如抱着他与许宁在大床睡,淼淼其实也吓到了,只是她到底年纪长一岁,又已略略懂事,在小荷轻声诱哄中睡了。

许宁回屋的时候,荪哥儿已睡着,手紧紧搂着宝如的手臂,缩在宝如怀里鼻息轻浅,许宁看到宝如面色憔悴,显然也累得够呛,柔声道:“累坏你了吧?快歇下吧。”

宝如低声道:“没事,今儿也是吓着了,荪哥儿刚才还嚷嚷着要找乳嬷嬷。”

许宁面色寒了下,沉声道:“这乳母等她伤好后还是赏些银子让她回乡吧,太不稳重了些,我后来问过了,她自己不慎重,擦了新买的香蜜,却引来了蜂子追她。”他们夫妻二人平日一贯不和下人仆妇计较,颇为优容,此次受了这般大惊,却很难不迁怒,宝如默默抚摸着荪哥儿,没有反对。

许宁轻声道:“心里难受?”

宝如叹了口气道:“我不明白,一个能奋不顾身路见不平施以援手的人,是如何会变成前世那样的恶霸纨绔。”

许宁冷笑了声,却没和宝如说什么,只道:“他既然救了荪哥儿,我也不会无端和他过不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是若是他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我可不会和他客气!”

宝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事重重,许宁柔声道:“你莫要觉得困扰,他在外院住着,你若是不想见他,只要打点好饮食起居便好了,我将他放在裴瑄那院里,自有安排,既然机缘巧合,之前的计划便要改一改,你只管和从前一般教养孩子便好。”一边又有些微酸

宝如轻轻嗯了一声,闭了眼睛,长发长长披着,脸色有些苍白荏弱,她一贯好强,难得出现这样的软弱之态,许宁解衣上了床,倚在她身边,伸手轻轻将她和孩子都拥着,低声道:“不要再想前世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你看如今孩子也没事,他也没机会对你做出前世那些事情了。”

宝如有些茫然道:“我只是在想,前世,我该不会杀错人了吧。”

许宁脸色一整:“前世事前世已了,就算杀错你也已偿命,正所谓恶因自然有恶果,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总和他看上你有关,性恶的人绝不会只做一次恶,我们只冷眼看着好了,若是他那伯父做的,我也有办法整治他。”

宝如闭了眼睛,明明困倦得很,却睡不着,许宁看她如此,抱紧她,她闻着许宁身上淡淡的香味,终于觉得有些安心下来,朦朦胧胧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宝如起身,精心做了玫瑰蒸饼,鱼肉粥和鸡茸汤包,因着两个孩子长牙齿,宝如这些日子很少做甜点,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宝如切着那玫瑰色半透明的美味蒸糕,口水滴答,却一人只能拿了一小片,眼泪汪汪地看着宝如将点心全都端走,亲自送去给前院。

连许宁都不由有些醋,抱怨道:“那鸡茸汤包我也喜欢吃。”

宝如白了他一眼:“不好做,只做了一笼,先给侯小公子吃了,等你散朝回来就有的吃了。”

许宁登时感觉到了地位的严重下降,落寞地上朝去了。

散朝回来,许宁回屋换了衣服,问丫鬟:“夫人呢?”

他们这次进京又重新买了几个丫头,一个绿蕉,一个青柳是在屋里伺候的,名唤绿蕉的慌忙回道:“夫人带了大小姐、少爷在前头与裴大人、侯小公子说是打榆钱下来吃呢。”

许宁换了便服便往前院去,果然远远看到裴瑄站在树顶,身姿如枪,一只手提刀,却并没有在打榆钱,待到走进了抬头看到许久不见的唐远一身短打在上头提了个筐儿在扯榆钱,两个孩子在下头又笑又叫,指着树上要摘这摘那,唐远便扯了榆钱往下扔,荪哥儿与淼淼屁颠屁颠地到处跑着拣,荪哥儿看上去仿佛已忘了昨天受的大惊了。宝如则与侯行玉坐在一旁长椅上,宝如膝上有着几串榆钱,两人之间距离离得还算远,总算没让许宁再次吃老醋。

裴瑄远远看到许宁进来笑道:“许相公来了。”

淼淼平日里最是黏父亲的,白嫩手里捏着几串榆钱飞扑过来,许宁一把抱起她来笑道:“怎么想到要吃榆钱了?”

宝如笑道:“也是今儿和侯小公子聊天,他说到这树上的榆钱结得好,不吃挺可惜的,我想着横竖闲着,不若做一些来大家吃个新鲜,也是许久没做这个了。”

侯行玉脸上微微有些发红道:“我也是随口说的,我小时候家贫,一到开春摘野荠菜、扯榆钱、拔甜草根,捋椿芽,四处找口粮,这东西算是难得还能吃过入口的,想来许大人是不稀罕这样贱物的……”

许宁道:“任它甚么贱物,到拙荆手里,那也能做成美味佳肴。”

宝如脸一红:“这东西不管怎么做也无非是和着玉米面蒸上或是裹了鸡蛋面油炸,要么便做成馅饼,还能做出甚么花儿来。”

许宁在外人面前一贯庄重肃然的,今日却仿佛忽然轻浮起来:“夫人做的,那自然都是好的。”

宝如被许宁的厚脸皮惊呆了,心知肚明这是又吃起陈年老醋来,便拿了那筐子榆钱起来道:“我先去做些吃食,你带着孩子顽吧。”说罢便去厨房。

许宁自觉胜利,志满意得,一边逗着孩子一边与唐远说话:“便是要考武举人,也是要念书的,我托人让你进太学如何?”

唐远有些迟疑道:“听说那里头不少官宦子弟,我不想去,还是就在外头就学好了,我学问上并不大长进,进去要被人笑。”

许宁笑了声:“谁笑你,你就打他。”唐远睁大眼睛,裴瑄一旁放声大笑,侯行玉怯怯道:“伯父也让我入太学读书,我也有些怕,伯父还是坚持。”他虽然对伯父亲切,却也知道伯父被人看不起,自己以宦官养子的身份进去就学,只怕要被人看低,心中十分害怕,又不敢推却伯父的好意,如今受伤了能不进学正松了一口气。

唐远被许宁开导,原也不是个拘泥怕事的人,便笑道:“不若侯小公子与我一同入学,也算有个伴儿。”

侯行玉没想到唐远会邀他,有些结巴道:“真……真的吗?你愿意和我一起?”一边又有些迟疑,恐怕唐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犹犹豫豫道:“我伯父的身份……你和我一起,怕被人耻笑……”

唐远满不在意道:“没听我姐夫说么?谁笑我们,我们就打他!”

侯行玉抿了嘴也笑了,几个人说得正开心,却看到有仆妇进来通报:“外头有侯姓夫妇带着孩子,说是侯小公子的生身父母,接了信知道他受伤了,特来探望。”

侯行玉“啊”了一声道:“大概是我伯父通知了我爹娘。”眼里不由有了点期盼之意。

许宁便道:“请他们进来吧。”一边又对侯行玉道:“论理你家里的事我不该置喙,只是我看你嗣父既然待你甚好,又已过继了,你该改口就要改口,他不勉强你改口是为你好,你若有心报他待你的恩情,却该早日定下名分,你生身爹娘既已将你出继,你合该唤他们叔叔婶婶,既然读圣贤书,这礼上便莫要给人留下话柄了。”

侯行玉有些讷讷道:“我知道了,您说的是,就是一下子改口不过来,伯父……爹也不勉强……也就含糊着过了。”

许宁心内却有所触动,自感身世,起了身唤仆妇来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准备见一见客人。

☆、第109章人来人往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一对夫妻和两个男孩进来,男子身子有些瘦削,脸上皱纹有些多,手脚粗大,显然曾是个庄稼人,身上虽然穿着富丽堂皇的蓝缎面料袍子,却因不习惯穿长袍,总忍不住去撩那袍脚,而妇人则面目与侯行玉有些相似,也是穿了一身颇为华丽的簇新衣裙,头上插着赤金首饰,两个孩子身上也都穿着新衣服,却都裁得有些大,显然是乡间的习惯,给孩子做的衣服总要做大些预留长大长高。

为首那男子一进来便先看到了许宁,许宁虽然年纪轻,却甚有威严,旁边知客连忙提醒道:“这是我们老爷许学士。”

他一对上许宁的眼睛,也不知怎的膝盖就软了下来,跪下来行礼道:“草民见过许大人。”他身后的妻子儿子慌慌张张也拜了下来,许宁也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笑,自嘲了一下,上前扶起道:“起来吧。”一边和蔼的问了问他们的姓名,原来侯云松这名还是他从前伺候过的贵人赐下的名字,他弟弟名唤侯铁牛,大家也唤他侯二,许宁说了几句闲话,才对侯二道:“令兄在宫中当差,难以照顾孩子,令侄救了犬子才受的伤,大恩不可不报,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且也放心。”一边又转头对侯行玉道:“与你叔叔婶婶见见,也不必太过劳累了,一会儿我吩咐厨房安排宴席,门房备好车马,你叔叔婶婶用过饭后便备好马车送他们回去,不必担心。”

一边施施然起了身,叫了侯行玉身边两个伺候的小厮过来敲打道:“好生伺候着,机灵些,莫要让小公子累到了。”便起身道了声后头还有公事,失陪了便出了院子,裴瑄和唐远早见势避入了自己房中。侯二本来以为自己亲生儿子救了这大老爷的亲生儿子,定能得到礼遇,没想到这官爷和气归和气,说话却十分客气疏离,自己想象中的感激涕零,重礼感谢,亲自相陪,款待全家这样的事情却都没发生。

细想起来自己见过最大的官儿也都是这样架子大的,再说如今儿子已出继,大概大哥对外说侯行玉是自己儿子了,人家的感激重礼自然也是要冲着大哥去,虽然知道名分上就是这个理儿,心下却都不免有了些失落,赔笑着送走了许宁,才笑着对侯行玉道:“这位许学士待你可好?”

侯行玉有些不习惯一贯待自己冷漠的父亲如此和声细语,舌头打了结一般的说了几句,旁边伺候着的小厮开口了:“许学士可是探花出身,最是知礼不过的,许夫人可是亲手下厨做饭给我们哥儿吃,许学士更是亲自看药方,问太医医治情况,又赠了好几本书给我们哥儿。”原来这次侯行玉出事,侯云松回去立刻辞了那刁滑仆人,另外挑了最得力机灵会说话的小厮来许府伺候着,又挑了老成持重的仆人一旁指点。

侯二看到儿子如今虽然还是细声细语的腼腆,但是看着适才那许学士也是一派舒缓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的,儿子如今又一身华贵衣物,书童仆人一屋子伺候着,不由对这个儿子有了些敬畏,问了几句伤口的事,两个弟弟看他屋子里摆的用的穿的,无一不精美,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却因为上次去侯云松外宅的时候刚被教训过,这里又是陌生府邸,不敢多说话,只是忍不住问他:“那许学士待你这么好,会不会以后给你官儿做啊,又或者像戏文上说的,把女儿嫁给你?”

侯行玉被吓了一跳,慌忙道:“不可胡说!许大人的女儿才垂髫呢!大家小姐闺誉重要,莫要乱说。”

侯小弟脸上一鼓咕嘟了嘴儿,却到底没敢生气,见过许大人和引他们一路进来的人,才知道以前他们觉得侯行玉说话文绉绉酸溜溜的,结果这些大人们都是这般说话,语调舒缓,礼节娴熟,气势威严,而如今大哥也仿佛跻身于其中,俨然是个官宦小公子了,他们难免想着若是自己过继了,是否如今能享这些荣华富贵的就是自己了?

不说侯家一家人如何羡慕嫉妒,又是如何叮嘱侯行玉将来莫要忘了提携两个弟弟,侯行玉只是应着,嘴里却改了口将自己生身父母都叫叔叔婶婶,果然生父生母有些不喜,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苍白地说些让他好好养伤的话,只是吃过饭后,便被送走了,车上放了些不厚不薄的礼,并不失礼,却也不十分亲热,与他们心中想着这般大恩无论如何也该能赚上个上百两银子甚有差距,少不得埋怨了侯行玉几句。

宝如炸了那绿粉嘟嘟的一串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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