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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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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下还同个孩子一样能守着你,可是皇帝能守着你到什么时候呢,皇帝是皇帝呀,是天下的皇帝,今天他是你的,明日里他就是别人的,他是你的的时候,你说什么兴许皇帝能应了,说了你是萧家的女儿,请求皇帝开恩将老父迎回来罢,明日他是别人的的时候,今日同你说的就完全不作数了,父母亲人的性命全系在皇帝心情上实在是叫人骇怕极了,我该是又能怎么办。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存在在穆清脑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所有的所有,她要叫所有人都心安了她才能心安,但凡她在意的人有一个不如意,她也就不如意,她总也是想着父母之恩,她哪里能想着自己也是个女人,也该是同别个人一样能顺着心意找一个男人。她活了二十年,她总是首先意识到她是为人子女的,首先她是为妇人的,遂父母之恩是首要的,朝堂纷杂天下大事是丈夫的,皇帝是天子,天威是不可预测的,不可捉摸不可预测的事情哪里能叫人心安。
所有所有该亦或不该的这许多,都排在前头,只有她自己,她排在最后,在无人的时候,在疼的浑身发抖的时候,在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稍稍把自己往前放放,大多时间,她自己便就是在最后。
她是顶顶礼数周全的,顶顶识大体的,顶顶聪慧的人,这样的人当真是顶顶适合做太子妃的,穆清现在还能想起她还未及笄时候进得宫里太后跟身边亲近的人这样说她,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掌事们也就高兴着领了赏然后日复一日的同她说天恩,说父母之恩,说丈夫之伟岸,说女子之德行。
天下该是有由着性子肆意生活的女子,可是不是她。
穆清站着想这些的就有些冷淡还有她自己不知道的一点伤心与惆怅,皇帝背身站在倦勤殿门口,他看一眼侧身站着的人,他就只看见她的冷淡。于是就恼恨“你真的今晚要我去延庆宫?”
“皇上,去罢,延庆宫里有你的皇后。”穆清从自己的心事里出来,侧过脸来看皇帝。
她侧脸的时候下颌便折出了一个固执的角度,两只大眼垂着被睫毛遮住那许多,仿佛就是个漫不经心与她毫无干系的样子。
皇帝终于再站不住了,甩袖离开,将殿门摔了个山响。
今日又是十五,延庆宫一早就来人了,皇帝早起上朝时候那静妃还难得给皇帝系了扣子,皇帝便兴高采烈的去上早朝,等下了早朝去垂拱殿一会皇帝终是坐不住,着人将奏折搬到倦勤殿,还未用早饭延庆宫便来人了,严五儿将人打发走之后进来殿里的气氛就不对了,原是静妃催着皇帝晚间去延庆宫。
皇帝瞬时间便是个表情难测的样子,一句话未说伺候静妃吃过早饭之后看几本折子,摔了上百本,然后就同静妃干起仗来,最后终是被气的忍耐不住摔门而去。
严五儿看着皇帝同静妃这个样,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天底下的女子多了去了,皇帝作何就看上这一个,看上的这一个还是这样一个守着过去身份的人,该是要怎么办哦这一对,何时是个头啊。如果静妃一直躺在床榻上便是好了,这些时日她喊疼,皇帝便高高兴兴的给她做上点什么止疼,她出汗皇帝便给她擦汗擦澡,静妃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仿佛就少去了很多气人的话,皇上心情也风调雨顺,底下的人也便能有个好日子,若是能叫静妃一直躺着就好了,严五儿心想。
皇帝将殿里的门摔得大开,秋风吹进来仿佛殿里一瞬间就冷清了许多,穆清咬着嘴唇站直身体,垂下眼皮那么一个人站着。
穆清一个人站在窗前,单薄消瘦极了,一手扶着窗棱子,将肩背挺得直直的那么站着,是个无助又倔强的样子,只将从头将她与皇帝之间的纷争看到尾的人看的几欲落泪,确切来说一个生气一个伤心。
宝和是生气的那个,灵均是伤心的那个。
宝和因为皇帝都把折子放在倦勤殿了生气,都把折子放在倦勤殿看了,这萧家女娃娃果然是个祸害,时刻在一起还不把皇帝的精气吸干!还有因为皇帝受了穆清的气他也生气,怎的就连个女人也搞不定!宝和也不知道自己是要两人好还是不要两人好了,只是看见什么不合他心意他就生气。
灵均是看着穆清瘦成那样一肚子心事又倔强的将肩背挺直而伤心,心都在落泪。
“你且自己去看你那妹妹去罢!”宝和从殿外一掠而过,将灵均扔在殿门口就飞走,临走时候说“你们谁敢瞎动瞎嚷嚷试试!”说罢就在檐下侍卫脚下撒一把银针飞走。
檐下侍卫在宫里看见宝和多次,这回看见他领了个面生的人进来,一时也打不定主意到底要将这面生的人如何,宝和撒了银针他们就顺势站着没动。
殿外的声响穆清自然听见了,可她身体还虚弱,也无心管外面到底是怎么了,只听见有些耳熟的声音预备从窗子外寻着声音去找人,却不料殿里进来一个人。
“蓁儿……”
穆清浑身一个激灵回头,殿门口站着的人教她瞬间话都说不出来只眼泪顷刻间就出来了。
“三哥……”穆清不敢置信,哽的说不出话,勉强叫一句,踉踉跄跄往前走,被灵均一把扶住。
“你……怎的在这里……”穆清哭的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是大哭,抓着灵均胳膊觉得恍然如梦,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怎能叫人不这样。
“哎哟,都长成大姑娘了怎的哭成这样。”灵均拉着穆清坐在榻上,穆清哭的不能自已,他却是没哭,笑着给穆清将脸上的眼泪擦了。
穆清自进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三哥了,时隔四五年,再见竟然是这个样子,而且,灵均叫她还同小时候一样,叫她的名儿,说她是个大姑娘,仿佛她还未出嫁,还是个孩子。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果有,大抵只能是亲情了罢,穆清嚎啕大哭。殿外候着的掌事宫女们都险些要去找皇帝了,只是想着皇帝今日黑着脸离开的样子,勉强忍住。
“黄淮发大水,调了雁门关五万兵士,我也调来了,寻摸着空儿就来了。”灵均同穆清说话,眼睛发亮笑意盈盈,仿佛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时间都没有。灵均还是着圆袂方领,曲裾黑缘,大带缁冠的气派少年,穆清还是坐在他膝上跟着他读“式微式微胡不归”的奶气女娃娃。
灵均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一番,穆清泪眼模糊的看灵均,看他腕上刻的字,看他衣服上的泥点子还有他微弯的后背,又是一番落泪。
穆清容貌俱变,除了皇帝,灵均便是一眼将她认出,萧家的孩子该都是漂亮的,人人也都爱漂亮的,穆清还未长成个大人,就将自己变成了这样,该是吃了多少苦,她心思又这样重,显露出芝麻大的一丁点,心里已早就堆成了山。
方才站在窗前的人倔强伤心寂寞,别人看出了这一点,不知她心里这些个堆成了怎样的样子。
第33章 由命
“这些年吃了不少苦罢。”灵均说话,看穆清摇头就微微笑了一下,灵均总不至于在穆清跟前落泪,遂心里再再流泪,他也就只是笑。
灵均原本只是想来见妹妹一眼,见了就走的,毕竟他也算是戴罪之身,出现在这里叫人看见便是惹了大麻烦,可见着了,就总不能看一眼就走了,尤其看见方才她同皇帝那个样子。
“关外生活很苦吧,见过大哥没有,父亲身体也不知如何了……”穆清眼里还带着泪,一叠声便是兄长如何,父亲如何,听得灵均一阵酸楚,看穆清消瘦单薄成这样,露在外面的双手竟然能看出一点粗糙来,心头更是一阵阵发潮。
“蓁儿……”灵均叫一声,穆清依旧说着她本来是要将过冬的东西托人给送过去的,眼下身体成这样,也不知父母要怎样过冬。
“往后再不要管父母叔伯兄弟们了。”灵均收了笑意,握着穆清手说。他这样说的时候不似穆清记忆中嬉笑的少年,仿佛是个严肃极了的老先生,穆清怔怔止了话头。
“怎么能不管,如今你们一个个流落在外,只有我过着好日子,哪里能心安,哪里能不管。”半晌,穆清方这样说。
“各人有各人的命,就算要管父母叔伯们,萧家再没有人,也轮不上你啊。”灵均叹息开口,心疼极了。穆清说只有她过着好日子,灵均原本是要问一句你真的过得好么,可是哪里能说出口,好好的孩子成这样了,哪里是个过好日子的样,说出来只能徒叫穆清尴尬伤心,遂就只摩挲着穆清手背,那手背上不再是个细腻白皙的样,枯瘦。
“三哥……”穆清蹙眉看灵均,很有些不赞同的样子,如今萧家没人,她不管谁管。
“个木头脑袋小娘子。”灵均摸穆清脑袋,也是感慨也是无奈。
“我们萧家,是犯了大罪的,如今能留着命在,也是天爷开了恩,萧家已经散了蓁儿,再恢复不到你我幼时的样子了,你管不过来了。”
“怎么管不过来……能的……”穆清讷讷。
“萧家这样多的人,哪里是你能管得来的,流鬼也不是个修罗地狱,父亲母亲过活两年也就熟悉了,兄弟们可都是萧家出去的,再不济总还能吃个饱饭,对于如今的我们,也就够了,我们再不是京里的萧家了。”
穆清说不出话,然总也是觉得她是唯一还在京里的萧家人,哪里能不管。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一辈子这样短,哪里能在旁人身上浪费那许多。”灵均怜惜的看穆清,妹妹有时候同大哥一模一样,大约都是书读得多了缘故。
“你们哪里是旁人。”
“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是压在你身上的负担。你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了,谁都不用管,就只是为了自己过活,想要吃东西便吃东西,想要歇息便歇息,不如意了就不高兴,如意了就高兴,想骂人那便就骂人罢,过点自己的生活,谁都不为,只为了你自己,好好儿的顺着性子过活吧,父母兄长谁都不愿意看着你为我们操劳,他们都愿意你过的好好儿的,有个待你真心实意的良人,生几个小哥儿小娘子,便是真真的好。”
“可是……”穆清可是了半天,又不知说什么,总是觉得父母同胞,该是她的责任。
“这样许多人,说到底同你并无多大干系,各人走各人的路,这大约是冥冥中就说好的,天爷的意思,你我一介凡人怎能撼动,不如就顺着各人路走下去罢,天爷说好了我们萧家要散,那便就散了,说好了我要去关外,那便只能去,你在这里再怎么操劳,我也再不是往日的我。”
穆清是彻底的不知如何言语,这两年她的生活泰半重心便是围着萧家转,如何能挣上一笔银钱,如何送到父母兄弟手里,去了关外能不能找一点门道将军营里的这些给打点打点,她从来没想过要不管那许多人。这话但凡是旁人说的,她必然是连省得都不会省的,可这是三哥说的,她便就格外的不知如何言语。
“嗨,同你说这许多也是无用,小呆子煞是气人,哥哥今日便是要叫你从今往后再不用救济我们了!”
穆清郁郁看灵均,茫然的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从今往后就好好管管自个儿罢,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怎的丑成这样,还顶会气人,嘴笨的话都不会说,将皇帝怎的就气成那样。”
穆清一时之间不知话怎的就转到皇帝这里,然看样子方才她和皇帝在殿里闹将成那样被三哥看去了。她从头到尾都忘记问灵均是怎么进得宫里的,这时候方想起来,本欲问,却是叫灵均下一句话说的彻底怔住了。
“就好好跟在皇帝身边吧,他大约也是紧张你的,你将人气成那个样子竟然也就摔了个殿门,横竖在宫里你再不能瘦成这样,哪怕有一天皇帝不紧张你了,你也不吃亏,赚个好伺候的好住好吃的我也能放心些。虽然这皇帝也不是个什么多好的东西,但是他到底当上了皇帝,我虽看他不上,大约他也是有一些本事的,三年两年败不了国。”
穆清木木愣愣的开口“我是先帝的后妃,他曾指给我宫里,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父亲着人将我从宫里接出来,就是不愿意我再去侍奉他。”
“管上那许多干甚么,眼下他是皇帝,你我说了都不算,他着人在天下寻了你两年,这回寻着了,你我的意愿有什么重要,能抗过皇命么,不如就顺路走罢,看看最后要成个什么样子,至于先帝不先帝,谁当皇帝谁说了算,父亲那里,哎,眼下也不由他,名声由来是吃不了饭,至于身后事,谁爱说说去罢,反正入你耳不曾。”
“我总也伺候过先帝,过去哪里就是两个字这样简单,况且他还将萧家都给打杀成这样,若是你们有什么不测,他便是我的仇人,隔了血肉之亲,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
“事事总是因果轮回,父亲将二十万大军调令给太子先,皇帝上位才将家里发配,总也说不上个谁对谁错,所谓朝臣,所谓天子,我们哪里能逃过。”
“他却是像恨毒了萧家一门,怎的其它朝臣就没有被发配,单单发配了萧家,父亲到底名义上还是他丈人。”
“……大约二十万大军调令太重要了罢。”灵均对于这点也是不解,二十万大军虎符再重要,皇帝终是上位了,能优待所有太子一党重臣,偏生发配了自己丈人一家。
“方才说过那许多到底同你干系不大,轮不上你操心,且就这样,今日我看你瘦成这样,走都走不安心,倘我下次再进来,你必然要胖上一大圈方好。”
“你还能进来么。”穆清已经泪意盈盈。
“能,怎么不能,能来一回,就能来第二回。”灵均和穆清都知道这一回见一面,兴许就是此生的唯一一回了,然他还是在这样说,穆清心里竟然也生起了还能见上的念头来。
却不料,这一回真是两人最后一回见面,穆清此生都再未见过三哥灵均。
只这会儿两人都不知道,两人说这许多话,外间宝和躺在树枝上已经要将他周边的树叶子都给捋光了,终于忍不住,从殿外射进去一根银针钉在桌子上闪光。
“我要走了,等我下回再来看你,你好好儿的,赚不来一个人,便赚来吃喝罢。”灵均捧着穆清的手亲了亲,然后便是要出殿去。
“三哥……”穆清扯住灵均衣襟,灵均揩了揩穆清脸蛋,“小呆子。”然后将将一出殿门,宝和已经飞来一把抓起他肩膀窜向了半空,穆清追出来,就已经谁都看不见了,提起一口气追出院子,茫然跑了几步摔在地上,穆清趴着一个人哭了良久。
站在殿外老远处的掌事们脚下都盯着一圈银针不敢动弹,见穆清摔倒才跑来,扶起人进殿。
“你们都出去罢,今日殿里来人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穆清红着眼睛冷声将所有人都轰出去之后又哭了良久,哭的胸口气都上不来便止了,坐在榻上怔怔想三哥说的话,殿里空无一人,穆清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等天都要黑了,她才回神,殿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灯,她低头看自己双手,终究是垮下肩膀长长叹一口气。
垂拱殿里,皇帝低头在批折子,脸上表情看不很清楚,然总之不是个好颜色的样子,殿里都已经漆黑了他也拿着笔不知在写什么,严五儿着人进去将灯点着,看皇帝半天都不起身,忍不住提醒“皇上,您该去延庆宫了。”
皇帝抬头,看严五儿一眼,摔了笔面无表情起身,严五儿跟在皇帝身后看他往延庆宫方向走去便松了口气。
岂料皇帝走到离延庆宫不足百步的距离,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凑在严五儿跟前说话,严五儿听完脸色就垮下来了,挥退小太监,皇帝已经一只脚都跨进殿里。
这是说还是不说,严五儿左右为难半天,终还是一跺脚跑进殿里凑在皇帝身边说了一句,皇帝表情未变,只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严五儿错愕,皇上竟然没有刚一听见这话就起身,看来皇后还是在宫里能过活下去的,然下一瞬,皇帝便扔了筷子起身转身就走。
“娘娘,奴才告退。”严五儿同脸上的喜庆还未褪去的皇后说完这句,也跟着跑出了延庆宫,哪里还能见着皇帝,于是他也就跟着往倦勤殿里跑。
方才那小太监说,倦勤殿里的娘娘发热了,严五儿边跑边长吁短叹,倦勤殿里这位真是同个天煞一样,非要将宫里搅个不休才能行么!
倦勤殿里,穆清躺在床上昏睡,今日真是气力耗费许多,眼下她的身体真是同个纸糊的一样,吹一口大气就能吹破更遑论她今日连气带跑带哭,哪里能耐得住她这样折腾,遂不等将晚膳用了就倒在床上睡过去,直将伺候的那几位吓了个魂飞魄散,好容易近些天这位能下床了,眼下又躺倒可如何是好,前些日子发大水皇帝那样忙也衣不解带的守在这位床边伺候,她们哪里还敢耽误,一面着人去叫太医,一面着人去通知皇上。
掌事们将将在穆清额上放了冰毛巾,皇帝从殿外旋进来,进来便探手摸上穆清颈间,一片滚烫。皇帝好半天没言语,最后问了一声“太医都死了吗?”殿里就跪倒了一片。
皇帝瞥见穆清两眼红肿,眉间皱起了一个狠狠的褶子,他有些焦躁,原先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他还能猜出点她的心事来,现在却是一丁点都看不透,也不知她在哭什么,然总不会是因为他而哭的。
她总是有那许多要哭的事,莫名的要将他气死,却也总是一声不吭,只要么气的冲他嚷嚷,要么同他冷淡的说皇上去垂拱殿去罢,皇上去延庆宫去罢,见天儿的没有一回有个好颜色,今日又是因为什么哭成这样。
难不成宝和又来倦勤殿将她折腾了一番?
今日皇帝难得同久未见面的宝和心平气和的说了几句话,虽然一开始宝和又是个气的跳脚的样子骂他怎的要学那昏君不思朝政云云,皇帝听这话很没有理会宝和,最后听宝和又说对待女人你要如何如何,皇帝难得有点同他说话的兴趣,虽然他也知道宝和一直同韩应麟纠缠不清,对待女人的经验兴许还没有他多呢。可他也没个人说说女人的事,于是舅甥两人就各说各的说了几句,是个难得的太平样,最后宝和就心满意足的走了,皇帝还以为他直接出宫了,莫不是来了倦勤殿。
正沉思间太医来了,院首也不是天天在宫里,来的这个皇帝不熟悉,遂一见人他就皱起了眉头,太医哆哆嗦嗦看了看穆清,便道穆清是因为气郁攻心,忧思郁结,加之素体虚弱气血不足收摄失司引起了发热。
皇帝被他一阵气郁郁结之类听得恼火,不等人开方就将人轰走,大晚上着人去宫外将清丰接进来,清丰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开了方就走,简直要被皇帝气死,皇帝哪里管太医,着人又去熬药又去换毛巾,忙得不得了。
晚些时候,有伺候的端了退热药过来,皇帝本欲叫醒穆清,却是想起早上她那么个可恶的样子,便是伸手就去拍穆清的脸,“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之后皇帝心里有些发虚,看旁边俯首端药的小太监一眼,再看看四周,发觉没人看于是就脸色一正开始叫人。
穆清睁开眼睛便看见皇帝面无表情看她,她知道自己发热了,遂也没发问,只皇帝递了药碗过来她便侧过脸一气将汤药都灌进肚里。
皇帝却是不若往日一样缠着她说东说西,半晌了说一句“不苦吧。”他被这女人一气喝药的气势给惊住了,遂就若往常一样问一句。
穆清垂眼道一声“苦。”
皇帝身形一僵,他正是个要将药碗放在托盘上的姿势,半转身去看穆清,却是只看见她双睫微颤,睫毛密密麻麻同个杨絮一样将眼遮了个漫天。
“哦。”皇帝木讷的应了一声,将碗放好转身,穆清已经翻身躺好了。
却是那么坐了半刻,皇帝竟然一言不发从殿里出去了,穆清烧的脸蛋发红,看皇帝出去便将眼睛闭上,嘴里涩的眼泪都要出来。
方才她竟然妄图想要做那以色事人媚主的事情,从前她是一万个都不愿意的,方才是被烧昏了脑袋罢,失心疯了么,她现在连色都没有了,还做什么,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皇帝还是个皇子时候缠着她大约还是因为她长了张好面皮,眼下好面皮被她毁了,皇帝近日缠着也还是因为她逃出宫不甘心罢,待时日一长,她长这个模样,皇帝哪里还会痴缠她。
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穆清羞耻的真是掉了眼泪。
皇帝出去片刻,不多时又进来了,进来之后又在床榻边儿上干坐着,穆清闭着眼睛再没有张开,皇帝唤她一声。
“唉……”
穆清没有言语,只是一味的闭眼,见着皇帝想起自己方才,哪里还有脸张开眼睛。
皇帝脸上却是有些失望,他就说么,方才不是他看花眼听错耳便是她被烧糊涂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同他软糯的说话,定然是方才出错了罢。
只是她道一声“苦”皇帝耳边就总能自动反映,像是出现了重听,低低的,羞涩的,尾音都要消失不见那么一个字眼。
“哎……”皇帝又叫一声。
穆清装作没听见躺的板板整整,她真的做不来,三哥说的样子她真的做不来,索性该是怎样就怎样罢,然脸上蓦地一动,皇帝捏着她脸蛋是个不将人唤醒不罢休的架势。
第34章 秋选
再是闭眼装不下去,于是只能将眼睛睁开,穆清望一眼皇帝就将眼睛别开,她觉着方才的自己丢人。
皇帝捏人脸蛋将人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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