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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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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原本看起来道骨仙风文雅而和煦的夫子竟然有这样的冷厉手段,就算他杀死的乃是一个抢劫的歹人,还是叫人不寒而栗。
“我听你的父亲说,你与你的姐姐即将嫁往秦国。可是我听说原来秦使看中的是魏王的亲女,刚刚回宫的玉姬,为何临时换人?”
姬莹老老实实地答道:”原本是玉姬联姻,可是后来听说她与庞大将军一见钟情,央求魏王改了主意。魏王很是宠爱这玉姬,加上是庞将军亲自开口,便允诺了婚事,将玉姬嫁给了庞将军为妻。于是姐姐便替补了从缺,准备嫁入秦国。”
姬莹的这一番话彻底解开王诩心内的疑惑。
算一算,魏国大梁的秘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传递消息了。这些日子,他埋算好孙膑这步暗棋后,便一直陪着莘奴游玩,倒是一时忽略了那头不知怠足的豺狼。
庞涓这个昔日鬼谷里并不出众的弟子,在不知不觉中不但一步步铲除尽了大梁王庭里的鬼谷弟子,而且还将所有的暗线连根拔起,更是剑指他这个昔日恩师,准备除之而后快。
而那个申玉也应该是被他当初那一掌扇出了反心,与庞涓在一起狼狈为奸。那男人狭隘睚眦必报的心胸,再加上申玉妇人的毒辣,倒真是一对绝世良配!
他知道,若不是因为鬼谷云梦山乃是魏文王时亲自封许给莘祖隐士的圣地,谷口更有不得持剑入内的王令。依着庞涓的恨意,必定是要亲自率军踏平云梦山,一点点地撕碎他遭受到的来自师门的冷意屈辱。
人心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就算深沉如王诩也偶尔有估算不足的一天。
看明白了这一切,王诩反而冷静了下来,打定了主意后,他翻身骑在了马背上,任凭微凉的野风包裹住全身,然后一干车马向齐国的都城临淄疾速前行。
当莘奴终于睡醒过来时,王诩已经安坐在了车厢里正在看着车厢一旁小书箱里的书简,她的双足便被他搂在怀里,许是怕她睡着的时候乱动吧。
因为随身的衣物俱在客栈大火里丢失,他的衣服只能在溪边匆匆揉洗一番,幸好衣服色深,血又未完全凝干,挂在马车后晾晒一天便能穿了,此时便是光着上半身,坐在马车里。
莘奴眨了眨眼,渐渐回想起昏睡前的情形,便连忙起身,望着王诩的眼问道:“那人提起我父亲,他要说的是什么?”
王诩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道:“他们俱是庞涓委派来的,这般大费周章,看得出庞将军对你很是迷恋啊,你在王庭前那么费心为你父亲著书,他自然捏了你的把柄,用你父亲来诓骗你,无聊之言,有什么可听的?”
这话看似说得滴水不露,可是莘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之处。她靠坐在车厢,警惕地看着王诩,正要说话,又听他漫不经心地追问道:“你当初在大梁可与庞涓有什么牵扯?他为何这般放不下你?”
莘奴直觉王诩是在说谎,故意引开话题,不觉心内来气,倒是决定说一说实话,给不老实的家主立起一个做人的样板!
“不过是被他抓进府里时,在马车里被轻薄了一二……”
当初在马车上虽然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白圭就来堵路拦车了,但是的确是被庞涓占去了些口舌便利,虽然王诩暗探遍布,但是马车里那一盏茶的功夫发生的事情,他定然不知。
王诩这次终于抬头正眼望向莘奴,不过那脸色却比杀人时还有可怖。
“怎么个轻薄法,说得细些听听。”说这话时,王诩暗哑的声音如同钝刀在铁石上磨砺。
可今日刚在断崖峭壁上历险一番,莘奴的胆子倒是骤然增大了,恼火他杀人灭口,不肯口吐真言,更疑心他以前又做了什么手脚对父亲不利,当下嘴里冷声道:“庞将军战场厮杀了得,口舌上更是如翻搅小龙,只顾沉迷一时倒是记不得轻薄的章法了!”
这“翻搅小龙”实在是同窗姬莹的感悟。莘奴听过姬莹说起她的几段甘露姻缘,描述之大胆,非常人能想,一时间大大丰富了鬼谷家奴贫乏的词汇,如今人在气头上,顺嘴便扔甩出一句来!
下一刻,王诩手里绑缚竹简的熟牛皮被尽数扯断,竹片也被大掌揉搓成了碎末。他用力甩掉手里的书简残骸,握住了莘奴纤细的脚腕,轻声问道:“翻搅的都是何处?”
单论起不要脸,姬莹与王诩才是嫡传的师徒!
莘奴不过是心里气极,才被王诩激得口不择言,胡说了一通。没想到王诩竟然能问得这般下作!
难道除了檀口,还能……翻搅别处?
可是听了莘奴的气急控诉,王诩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却稍微缓和了些。待他捏着莘奴的伤脚再三确认当时别无其他的故事后,才靠近莘奴,盯着她的眼道:“是我教的不好,现在就告诉你,还能翻搅何处……”
莘奴并不知道在这荒郊之中,正在停歇的震荡的马车会让四周的人产生何等联想。可是方才她难以抑制的数度尖叫,一定是被马车外面的人听见了。
当她终于可以下车小解时,才发现子虎等几个侍卫已经识趣地远远走开去狩猎生火,姬莹倒是没有走远,可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受到了什么雷劈一般的震撼。
因为莘奴不良于行,姬莹一直扶着她。这次不用姬莹拿鼻子嗅闻,都知道她方才与恩师干了什么。
姬莹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几次望向莘奴,最后一向倡导纵情欢乐的她,终于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道:“看你也清清冷冷,原是个不知怠足的,恩师这样精壮长久的都是来去匆匆?姐姐,你这般不知饱,是要吃撑的!”
……在这个问题上,与王诩或者姬莹之流多言都是白费唇舌。
显然王诩终于一扫之前的谣言,重新树立的大丈夫的威严。就连子虎的脸上也添了几许微笑,先前对家主私下不振,后代难以为继的担忧一扫而空。
鬼谷家主无惧哉!悍据枕榻悠悠兮!
这般避开大道,行走了几日,终于来到齐国边境。
王诩算是年少成名,天生的聪颖让他比常人少走了许多的弯路,善于审时度势也让他与当世的夫子们迥然不同。
他曾经嘲讽儒门的孔丘周游列国时,穷困潦倒累累若丧家之狗,只差手持木棍竹碗要饭。
可是想不到,自己也有这颓唐落魄的一天。身边的侍卫们经过两番厮杀,只剩下子虎等四人。
这还要归功于庞涓顾忌颜面,生怕留下杀师的骂名,并没有太过张扬,可是他派出的也都是一等一的杀手,若不是子虎身手了得,真是有全军覆没之忧。
马车上的物资,也在厮杀中被胆子大的饥民尾随马车抢走了大半。因为生怕庞涓再派出人手,所以一行人一路上马不停蹄,来不及选买物资。待得越过了齐国的过境,身上的魏国圜钱却不好用了。
虽然子虎身上有金,可以换些齐国的刀币。可是王诩却不允许他露财,更没有让他去知会齐国里的鬼谷门徒。
转而看着这几日一直冷着脸的莘奴,慢慢悠悠道:“养了你这么久,也该乌鸦反哺,替我赚些家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效率这么高,狂仔都隐隐的害怕~~~~一会要打坐压抑一下要爆炸的小宇宙~~~~喵 战国齐篇开始了~~小奴儿,要努力地养起这帮子要饭的乞丐啊
第45章 5。31
这几日莘奴是见不得王诩的薄唇的。每当他似笑非笑地同自己开口说话时,都会想起那一日鬼谷的口舌相传,翻江倒海……
他……他竟然……真是无耻以及!无耻以及!
此时当听到王诩说到“反哺”二字时,便忍不住想歪,目光发直,有种骂人的冲动。
幸而也她算是通晓几本道家的玄学,猛吸了一口气后才平复下来,僵硬着脸问:“如何赚取?”
许是莘奴咬着牙的样子让王诩觉得有趣,这几日一直脸色不太舒畅的他竟是难得勾唇一笑。
低头在她嘟起的嘴唇上轻咬一口:“你既然是商道弟子,便自去想法子去吧!”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便将莘奴打发了。
当行经齐国的小镇时,莘奴身着一身男装立在马车前时,看着往来了齐国民众,一时间心内有些没了主意。
姬莹已经被那股子齐国饥民吓怕了,用纱将脸儿裹得严严实实地道:“恩师说没说今天吃什么?入了齐地后,好久没食肉了……”
齐国闹饥荒,沿途的野菜都被挖得干净,更别提什么飞禽走兽。昨儿子虎绕着山坡来回走了几圈,也不过抓了三两只麻雀回来,小小的那么几只,就算烤得油汪汪的喷香,可那么几人分食也不够填腹。
看着姬莹一个好好的公卿之女,饿得眼睛泛着贼光,原本带着肉的脸颊都有点凹进去了。莘奴这才隐约生出了养家糊口的责任之感。
“他说让我们自己赚钱……”
姬莹听了这话,原本渴望香肉的眼立刻有些发僵,声音颤抖地说:“怎……怎么赚?我……不干!”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不远处一处人来人往,异常热闹的木屋。
这木屋不同于别处,通长的一条,竞连分了好几个木门。每道木门都有一两个涂抹浓重燕脂的女子,衣着暴露地倚门而立。
莘奴看着她们与来往的男子嬉戏调笑,时不时还会有男人携着女子入户关门,久久不曾出来,这才脸颊一红,有些恍然。
她竟忘了这是齐国!当年齐国国相管仲,在齐桓公的宫中设七市,每一市有女闾一百。这七百女闾倚门而站,招揽男子过夜。而这过夜之资被管仲充为国用。一时间大大充盈了桓公虚弱的国库……”
于是从齐国之始,便有了“娼”这一门皮肉生意。
这样不正经的国史自然不是父亲讲述给她的,而是王诩闲极无聊时,讲她听的。当时他还撇着嘴调侃着,也难怪那孔夫子甚是推崇管仲,说出诸如“管仲相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之类的话。
若是细细推算,天下大部分的男子们当对管仲感激涕零,毕竟齐相事无巨细地替他们安排料理得周全,留下这等惠及天下男子的差事……
当时莘奴听了这话,心中甚是难受,只觉得这些女闾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而身不由己的奴隶罢了!
虽然听闻过,可是她以前久居幽谷,加之魏国的国风不若齐国,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立在门前在招揽生意的女娼们。但姬莹随着父亲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何处。加之她也知道恩师这一队似乎是有些窘迫,越发过不下去的样子,便以为这是要她与莘奴倚门而立,赚些过夜费充为私用。
莘奴明白了她的意思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天下女子赚钱的法子便只有那一项?
姬莹被她瞪得心虚,小声道:“就这个不用本钱……”
天下赚钱的法子的确是有千万,可是无本钱的生意却少之又少。
王诩吝啬,竟是比前一次还不如,连一个圜钱的本儿都不出了。只打发了子虎跟在她俩的身后,便让侍卫卸下了车门用篷布遮挡着炎炎烈日,自躺在树荫下悠哉睡个囫囵觉去了,只是不知他是真睡了,还是脑子里在琢磨着什么骇人的点子……
莘奴这几日因为王诩换药勤勉,烫伤的脚底也终于愈合结痂,只是有些隐隐的发痒,这么城邑里走一走倒也舒服些。
来回走了几圈,莘奴心内便有了主意,转身问子虎:“身上可还有圜钱?”
子虎从怀里掏出麻绳传成的一大串圜钱,可惜此处不是魏国,不然倒是能买上不少的物件。
莘奴用手帕包好那一大串的钱,然后带着姬莹与子虎来到的城门前。因为过城门时,总有卫兵盘问交谈。
莘奴听到有一个操着魏国口音的盐贩在说话时,立刻朝着他走过去。
“敢问君驾,这两担海盐要价几何?”听到一阵娇软的声音,那盐贩不由得诧异地回头,因为莘奴身着男装,头巾包裹了一半的脸,也不甚出众,他这第一眼却是望向了子虎。
出门在外的人都谨慎,一看有粗壮的男子拦路,立刻心生警惕道:“我这盐是要运回魏地出售,不卖不卖!”
要知道齐地盛产鱼盐,货烂地头。在齐国海盐是买不上价的。可是运回到魏国就不同了,这些海盐的价格起码能翻两倍。
莘奴却不放弃,微笑道:“你这两担盐就算是全运到魏,也只能卖一百圜钱,更何况路途之上难免会有些损失,我愿意用一百五十圜钱买你的两担子粗盐,你可愿意?”
莘奴当初巡游魏国城郭,对各个商品的货价琢磨得都是差不多了,是以能准确地说出海盐的价格,更是说得这盐贩心动。
最后莘奴顺利地用在齐地花不出去的圜钱购入了两担海盐。
子虎向来是面无表情,木木地立在一旁。姬莹却有些耐不住了,瞪大眼儿问道:“姐姐,这么多的盐是做什么?你就算将这两担子盐都卖了也换不来几十刀笔。现在齐国饥荒,米肉的价格昂贵,根本就全不够花销的!
莘奴让子虎担起这两担盐,说道:”你又忘了,在谷内时妫姜是如何治疗得了寒风入骨之人的病症的?
妫姜是齐国人,善用海盐。她结合在谷内学到的医方,用粗粝的海盐浸泡了中药后,再用热锅炒热,放入特质的麻袋里,用以给受了风寒之人热敷肚子和关节。
这么一说,姬莹顿时恍然:“你是说,我们用这些粗盐制成盐袋售卖?可是……卖给何人?”
莘奴指了指那一排木屋,说道:“卖给她们。”
犹记得当初在谷内求学时,有那么几日,王诩开启上了油的锁眼太过频繁,累得莘奴腰肢酸软。妫姜见了便主动给她制了一副盐袋送了去。热敷之后,直觉得经脉流畅,搭配着盐包散发出的药香,不一会便能香甜地睡着。
这些女闾们整日迎来送往,想来也是有些说不得的隐痛。她们的资费虽然俱要上交,可是每个人平日里手头也宽松有些花销,比每日忧愁吃穿的平民好略好过些,自然是出得起钱的。
既然这般决定了,便立刻去做。她一边指使着几个侍从炒盐,一边从车厢里取了自己两件质地尚好的衣裙,在姬莹的帮助下,将它们有匕首切割成块,再取了车上的针线包里的针线,缝制了十来个盐袋。
姬莹尚美,居然还带着装有名贵的香料的香包,将这些香料加入到炒盐里,海盐的味道顿时好闻得不得了。
于是莘奴拿着制好的一个盐袋去了那木门前,冲着一位年纪较长的女子施礼后,交谈了几句,便将手里的盐袋送给了那女子,却分文未取,便回来了。
姬莹肚子饿得发慌,啃着手指头问:“她可给刀币了?”
莘奴却摇了摇头道:“莫急,时机未到……”就这样静等可足有半个时辰,那女子带着自己的几个女伴向携前来,一口气将剩下的盐包都买走了。
原来不光她方才用得好,就连正服侍的客人也用了用,大呼此乃极乐之物,也要她代买一个来。
于是乎,这十几个盐袋一下子便换得了一百刀笔。虽然不是巨富,却可以一解眼下无米炊的燃眉之急。
看着莘奴满头是汗的来回奔跑,指挥着侍卫继续炒盐,子虎小心问道:“家主,何必让莘姬如此劳累?白圭已经遣人送来刀币还有衣物,尽在城西的宅子里……”
王诩半睁开眼,冷冷地瞪了子虎一眼。子虎立刻识趣地闭嘴。
这时,王诩才慢慢将目光调转向那道忙碌的倩影,似乎自言自语道:“忙些,才不会胡思乱想……”
莘奴的确忙得无暇去想其他。她和姬莹忙着买来今晚的主食。此处城邑往来客商众多,虽然食物贵些,但是什么都不缺。
手里的刀币有限,不能去买昂贵的牲畜之肉,但是寻常百姓常吃的狗肉,倒是便宜了许多,周王朝狗肉盛行,这等香肉又被称为“地羊”,被列为六畜之一。是寻常吃不起牛羊之肉的平民们解馋之物。
可是姬莹却不大乐意。这等低贱平民的解馋之物,难以登上公卿的宴席。若是依着她,便是要买上一大块的羊肉才好。
可是莘奴哪里肯乱花钱?只一眼便将姬莹的话尽瞪了回去。姬莹觉得这位姐姐神色间总是有几分家师的气势,一时间被她瞪得短了气场,只能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入夜时,大块的香肉用粗盐涂抹腌制后,用火炙烤,顿时香气四溢。一连好几日未食肉的姬莹顿露馋相。
可这香味也引来附近的饥民,几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游移在他们休憩的马车附近,拼命地咽着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老孩儿节快乐,昨天熬夜敲出的,今天一大早奉上~~
第46章 5。31
莘奴见了,准备将刚刚熬好的粟米送去一锅给他们,却被子虎拦住:“莘姬给得出去着一锅,能给的出去十锅百锅吗?一会若是引了大批的饥民过来,只怕要引出什么乱子。”
莘奴抿了抿嘴,心知子虎之言有理。进入齐境一来,遇到的饥民无数,此时入夜,虽然是在城邑之中,可是一旦有匪人心怀不轨,难保不出现祸乱。当下便只能顿住。
可是那几个少年里有一个引起了莘奴的注意。那个少年胳膊细瘦,却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瘦弱的小女孩,可以看出那女孩似乎生病了,浑身瑟瑟发抖。
子虎看那些个饥民围拢得越来越靠近,嘡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伸手便劈断了一旁碗口粗的小树。
这凛利的剑风吓得那些个饥民一哄而散。
可莘奴注意到那个怀抱小女孩的少年却并没有走,甚至眼中连半丝惧意都没有,他看都没有看那持剑的子虎一眼,径自来到莘奴的面前,噗通跪地道:“请君子赏赐一碗粟粥给我的妹妹,廉伊愿卖身为奴,为君子誓死效力!”
因为莘奴一直身着男装,这少年才口称君子,说完之后便长跪不起。
莘奴心道:这孩子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他一定是见了自己与子虎的私语,心知她心软才来跪她的。
不过看他怀里的那个孩子,再不吃东西,肯定是撑不住的样子。于是转身盛了一大碗稠稠的粟米递给了少年。
那少年盯着这碗粟粥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吃上一口,径直把它送到小女孩的嘴边,那女孩正在发烧昏昏沉沉,一时咽不下去,莘奴见了又盛了一碗稀薄的递给少年,女孩喝了半碗米浆,渐有了力气,又连喝了数口浓粥。
莘奴见了,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阻拦道:“她许久未进食,不可再食,不然是要撑死的。”
年幼时她曾经跟随父亲出谷,在路旁设粥赈济灾民,她看见父亲命仆役熬煮的粥太稀薄,不解地问父亲为何这般吝啬?当时是父亲笑着与她解释了这番道理,免得撑坏了饥民的肠胃,反而不美。
少年很听她的话,连忙不再喂食,这才将剩余的粥喝到了自己的肚子里。这时莘奴拿来了新制的一包热腾腾的盐袋道:“用这个给她热敷肚子,让她多喝水,出出汗,注意夜里别着凉了。”
见廉伊还不走,似乎是真要留下来做奴的模样,莘奴板着脸道:“你身为男儿,当知何为无价,这自由之身难道只值一碗稀粥?看你这般瘦弱,不堪一用,还是带着你生病的妹妹快些走吧!”
这个叫廉伊的少年感激地看了莘奴一眼,抱着妹妹消失在夜色里。
莘奴忙完这一切后,才发现姬莹早就开始食上了,平日里高贵端雅的贵女风范尽没了影子,两手捏着一块狗肉吃的满嘴是油。
不过王诩倒是还没有动筷,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稀稀的米浆,却没动那地羊肉一下。
莘奴慢慢走过去,突然想起王诩是从来不食狗肉的。这倒不是因为他挑嘴,实在是因为一段往事。
犹记得他初入谷内时,一个小小仆役却是对谁都不大亲近,唯有对他身边的一只老土狗和颜悦色的。
那只土狗一看便上了年岁,尾巴晃动无力,两眼无神,是他从谷外带来的。有时她偷偷跑到他干活的院子望过去时,会看见他用一把桃木自制的长梳温柔地梳理着那老狗稀疏的长毛。
而那老狗则半敞着肚皮,吃力而欢喜地坐着撒娇的模样,一下下地回舔着他的手背。
后来,谷内另外两个仆役因为嘴馋,竟然私下里用绳子勒死了那老狗熬煮了一锅香肉。
当时身材尚且单薄的少年一语不发,竟然下了死手一般去与那两个身材高壮,酒足饭饱的仆役搏斗,就算被那两个仆役打得嘴角流血,面色青紫也没有退缩半步,那两只眼里冒出的悲愤的光恍如小狼一般,那时她躲在奶娘的身后,竟是呆呆看着那疯了一般的少年吓得呜呜直哭。
后来若不是宛媪的维护,只怕是要被打得肋骨尽折。
那天,她偷偷跟着遍体鳞伤的他去了后山,看见那少年用自己的手掌在地上一点点的挖出了深坑,将爱狗的残骸掩埋入内,然后浓密无人的树林深处,对着那光秃秃的小土包出声痛哭,只是一声声悲叫着那老狗的名字,那一声声的“阿育”刺得人的耳膜生疼,林中的飞鸟震荡……
那样的悲切是那时还没有尝过人生百态的她不能理解,却也久久难以忘记的,她生平第一次见过的生死离别之痛。
当时父亲得知三人打斗的原因,大为赞赏王诩的忠义有情,进而将他调拨到了自己身旁,不再去做那些粗重的活计。
不过从那以后,就算仆役们年节时每次改善解馋,也未见他再食用过一块狗肉……
盘膝坐在篝火旁的男子修目挺鼻,浓黑的长发在玄衣之上,除了被火光映得微闪的脸,尽是与夜色融为一体。
现在的男人绝无可能再如少时那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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