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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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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终于缓了一口气来,顺手抄起一只沉甸甸的铜瓶朝着王诩狠狠地砸了过去,紧接着那东西便雨点般的砸了过来。
“我有把柄?我爱慕哪个少年都是光明正大!哪一个像你这般猥琐?你年少时就算恋慕一百个貌美佳人,也跟我毫不相干!可是你却拿我当了别人来养,竖子!当我是你的女儿不成!若是真爱佳人的风雅,自己去找她生个亲女去养!少来招惹我!”
这等劈头盖脸不顾礼仪的痛骂,是莘奴许久不曾有过的了,年少时顽劣的女孩子到底是被王诩教养得端庄得宜,言谈举止丝毫不逊于宫廷的贵女,就算心有愤恨也绝不会打人毁物这般无状。
是以今日这场爆发,实在是连她自己都意料不到。
王诩也是有些不及防备,虽然身手矫健地躲过了几个个头大的花瓶,最后到底是叫个铜盘磕了脑袋。他虽然也甚是恼火,想要抓起那小疯子狠狠修理一番,可又顾及着莘奴这般动力恐怕伤了腹里的孩儿,便连连后退着出了房间,最后竟是被门槛绊倒了下,一屁股坐在了廊上。
这圣人跌落凡尘的时候,怎能无三两个知己围观?
只见白圭正引着那姜云君与公子疾前来,准备去隔壁的小厅等候,再来请恩师,却不曾想齐齐围观了一阵杯瓶齐飞后,王诩跌坐在了廊上的盛况。
白圭也是唬了一跳,只问一直立在廊上守卫的子虎道:“这……这是怎么了?”
子虎木着脸道:“家主被凤雏不小心手滑扔出的盘子打了脸,绊倒了一下。”
白圭被噎得一愣,一向灵光的脑子如同刚刚滴了菜油的生锈车轴一般在吱吱呀呀拼命作响,一时不知该如何替恩师圆场才好。
而一向爱调侃人的姜云君竟然难得地保持了君子之仪,并没有开口讽刺。
而公子疾却因为新近被王诩夺了心头好而有些愤愤难平,见此情形,不禁摸着脸开口笑道:“还以为鬼谷子训妻有术,本想讨教一二,如今一看这等功力,还是要脸禁打些才好,我等是无福效仿了。
屋内的莘奴本来气血翻涌,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便是立时顿住了喝骂。她虽然气愤难当,却不想在外人面前下了王诩的脸面,今日这般实属是意外。当下她也不好出去,不过来的那几个人也都是王诩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好物,倒是不用费心替王诩圆了场面。
于是便走过去将大门闭合紧随,只将门外的那一团混乱尽是留给了王诩。
白圭有时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的恩师。换了旁的大丈夫,被夫人一盘子打出了门外,又被友人撞见,岂不是要丢脸得恨不得钻地三尺,不再见天日?可是恩师却是脸色如常,姿态端雅地站了起来,似乎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他们的幻觉罢了。
害的公子疾已经相好的说辞也有些吐不出口,被王诩挥一挥袖子后,气场强大吐出淡淡的“请”字给噎了回去。
原来这公子疾明日便要离开大魏了,不过秦王求贤,一直希望能亲见鬼谷子一面,所以便也示意了太子与公子疾是否能在此次论会结束时,将王诩请到秦国能亲自一叙。
王诩听了公子疾的相邀,想了想道:“秦王的美意,我自心领了,但王诩如今俗事缠身,一时走脱不开,若是日后有缘自当去秦地一游。”
公子疾自然是知道能缠在王诩的是哪一桩俗世,加之他也有私心在里面,倒也没有勉强,只是有些不放心道:“你这便要回鬼谷,可是之前行刺与你的杀手却并没有抓出头绪,此番路途遥远……你带着两位孕妇前行,可要多些当心。”
王诩听得出他实则放心不下哪一位,不由得笑道:“你这话便是质疑了姜云君的能力,有他与他的门众在,又何必担心刺客的烦忧?姜云君可是要好好安一下公子疾的心啊!”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姜云君这时好像才回神过来,只是慢慢道:“公子疾莫烦忧,这一路我定然尽力让妇孺安好的。”
公子疾了听了这话,才略放了心下来,又与王诩聊了些旁的。
这一番客气后,二人皆不欲留下食饭。姜云君举步去了另一个院子与姬莹诀别。
而王诩则与姜云君一起步向了大门。
二人静默地走了一会,王诩开口道:“君之烦忧我自心知,然她已经立意要嫁入王室,也是情倦欲断,君倒不如放手,从此相忘于江湖。”
姜云君负手在背后,可是却是双拳紧握道:“ 你劝我做君子,怎么的到了自己之时却是悍匪一般的做派?”
这话倒是有理,做“放手君子”这一项,其实也不是王诩的长处,干脆便闭口不再相劝。
姜云君慢慢继续朝前走着道:“你我相识甚久,倒是皆知彼此的情形,你是我姜云君在这世上唯一入心的挚友,若是你有身死一日,我……若不能为你平雪复仇自当不会苟活……”
王诩挑了挑眉,道:“原想着你近日心绪不畅,嘴刁毒的毛病倒是改了,可不过是叫你派人一路暗中随护,竞然想起了我的身后事,还真是挚友一位……”
姜云军这时转过头来,正色道:“我最近常想自古情义两难全,我自思也不能免俗,却不知君若遇这困窘之时,是选情还是选义?”
王诩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等困境的。”
姜云君一愣,最后却是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只是一抱拳,便翻身上马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敲字累了时,开了qq扫了一眼群里书友闲聊,只见大家起劲地研究究竟莘奴七月份就能不能不能小产了,还有什么“活七不活八”……吓得狂仔立刻关q,免得手滑写流产……在此替王家小儿向大脑洞亲生阿姨们致敬
第146章
若是往常的争吵,总是朝起夕落,到了晚上二人也就和好了。毕竟在邺城重逢以来,都是王诩刻意的逢迎诱哄,二人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这次却不寻常,毕竟莘奴是当众砸了王诩的脸,害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了丑。这不能不让鬼谷子反思自己是否因为这女子怀了身孕,而对她做了太多的让步,以至于娇惯得她越来越无法无天,竞然多出了摔砸东西的毛病来。
这女子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责备她多半是听不进去的。王诩准备冷上莘奴几日,总是要给她一个反思自己言行的时间。这也是小时莘奴太过顽劣时,王诩惯用了的法子,这法子多半是有效的。
于是那日他没有回房与莘奴同睡。
莘奴冷静下来也后悔了——若是在房里备些个利器便好,扔甩出去倒是可以破了王诩的相,可也助他下定决心同泼辣的自己解了婚书,何至于现在只是分房而已,直接名正言顺,好让他再寻个端雅艳丽,更为相似的“小师姐”去。
那一夜莘奴干脆决定与姬莹同睡在一处。这般一想,便叫瑛娘备下自己睡惯了的枕被,一并挪到瑛娘的房间里。
因为白日里公子疾的到来,让姬莹的心神也极为不定,当莘奴进来时,她只是愣愣地坐在铜镜旁,望着镜中的自己。
待得莘奴坐在她身旁时,她才回过头来,强颜欢笑道:“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莘奴道:“我与你同睡不好吗,免得你夜里孤单。”
姬莹回想起白日丽公子疾无意间说到的王诩从房里跌倒出来的情形,原以为公子疾在信口开河,抹黑自己的恩师,现在看来竟然倒是有几分像真的了,于是便小心翼翼道:“你白日里可曾用盘子投掷了恩师?”
莘奴将侍女们抱来的被子枕头一推,在床榻上侧躺着,颇似街市上那些游侠一般,豪迈地道:“砸了他又如何?”
姬莹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普天下也就算你敢这样对待我们恩师。试问天下诸侯哪一个听闻了王诩之名不会以礼相待?也只有你这没章法的敢如此胆大,折辱了恩师的斯文!”
莘奴却不是过来和她讲这个的, 道:“听闻你前几日去寻妫姜给你诊脉安胎,我这几日也未见她,不知她现在如何?”
说到这,姬莹倒是来了精神,也侧躺下来,与莘奴头挨着头说道:“姐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妫姜现在怪怪的,她与姜云君那般恩爱,你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一转身,毫无预兆地就要嫁入周王室。而且她那个姐姐,虽然是名闻天下的才女,模样也生得艳美无比,可是我每次看到她都如见到了恩师一般,只被她一盯住,就吓得浑身都不敢动。”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一抱胳膊道:“每次去驿馆与妫姜姐姐见面后想要离开时,那龙葵夫人却总又留下我,与我相谈。可是我本就与她不熟,每次与她长聊完,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都被她掏空了。妫姜姐姐替我行医,好不容易聚拢的胎气,可是都被龙葵夫人给消散了。”
“她问你什么?”莘奴连忙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无非我和妫姜在鬼谷求师时都如何,去齐国的经历,在秦国又如何……倒是与妇人在一处的闲聊不二……”
莘奴听了,心中一动,姬莹虽然行事莽撞,可是看人的眼色还是蛮准的。不过因为未婚生子一事,难免让姬莹被人看轻,她的确又是个有些事情不过脑子的,那个在她和王诩面前一向端雅的滴水不漏的龙葵夫人,在姬莹的面前也许不自觉地就露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
姬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又道:“而且,姐姐你知道吗?每次与她谈完再回来,总是会觉得妫姜姐姐送我的东西被动过了似的,比如这次,姬莹姐姐送我的安胎药包,明明扎的是我自己独创的双蝶扣,可是等我在车上再看时,似乎被人解开重打,变成了单蝶扣。问我的婢女,她们又说在驿馆里时被请去吃了些瓜果,东西都放在马车上,不曾有人动过。吓得我回来后,干脆都没敢喝那些个药。”
姬莹到底是出身大家,一个姬妾之女的成长大不易,在这些小物上心细的程度,比妫姜与莘奴都要强上一些。加之她在秦地受了迷药的苦楚,对这入口的东西更加上心,这才察觉出内里的蹊跷。
莘奴听得心念一动道:“妫姜妹妹都送你什么了?你且拿来与我看看。”
于是姬莹命婢女拿来了一小箱的事物,除了药包外,还有医书和一些妫姜亲手做的婴孩的小衣。
莘奴挨个地查看,并无任何不妥,待得翻到那本医书时,却停顿了一下。她犹记得自己与妫姜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笑着叮咛着自己要多看些医书。
于是单拿起那本竹简,上下翻看,也无不妥。
这时姬莹也是倦了,一早便倒在床榻上睡了。而莘奴心内存事,一时难以安眠,干脆捧了那本医书看了起来,因为当初妫姜神秘兮兮的提醒,她这几日倒是看了不少的医术,这本医术上的一章恰好是在龙葵篇之旁,因为讲述的是安胎之药性,所以莘奴稍微地也浏览了一眼。
看了一阵子竹简,微微觉得有些疲乏,莘奴起身熄灭了灯火,披上衣服,站在窗前,从姬莹的院内往外望去,依稀可以看到王诩书房摇曳的灯火。过不了多时,灯火熄灭,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从书房里走出,在月下甚是扎眼。
莘奴屏息凝神,看着白影越过了跨院,向自己所在的院落走来,连忙上了床榻躺好。
她本以为自己房内没有动静,那人就应该回去了,没成想这鬼谷夫子行事已经到了匪夷所思之处,竟然不顾这里乃是女弟子姬莹的卧房,在门口略微停顿了一会后,便推门跨步走了进来。所幸自己刚才已经换好睡衣,在床榻上装着入睡,倒也不会让人生疑。
可是心内的羞恼之意却是更胜。
那黑影走到了床榻之前,似乎是在适应着屋内的黑暗,不多时便伸手将自己伸到被外的胳膊拿起,轻轻放入被内,又将被子拉了拉,复又到了床尾摸了摸自己的脚。
莘奴有脚凉的毛病,所以他握住了便没有撒手,直到那手掌里的玉足有些暖意了,这才撤了手,他在床前又站立了一会,方才转身离开。
莘奴闭眼好久,直到听不到半点声音,才慢慢睁开眼睛,方才好有几次她想睁眼骂这王诩行事乖张,可是一想若真出声惊醒了姬莹,再发现她那崇敬的恩师立在了自己的床前,只怕那孕妇又是要动了胎气的。于是强自忍住,任凭他作怪,直到他走远了,她才摸着拉到自己脖子处的被子,低低地骂了声:“疯子!”
只是被他这般一搅和,愈加地睡不着了,于是再次翻身起来,走到窗前,发现王诩书房的灯火又亮了起来,看来那人是要通宵达旦的夜读了。
莘奴再次点燃了灯火,坐在床上继续翻看竹简。可是再看妫姜赠与姬莹的这一卷,莘奴却是越看越不对,只觉得这药性的记载与自己之前看的总是有些对不上之处。
于是她干脆叫来了婢女,再拿来自己府里的医书对照,只这一比,果然发现了蹊跷之处。妫姜送给姬莹的这一本竟是错了有好几处。
这可不像精通医术的妫姜能犯下的错处,一向精明心细的她竟然写下一本通篇错漏的医书给姬莹?
莘奴反复地翻看那竹简,突然发现竹简边缝的地方有些墨痕,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她与姬莹妫姜她们在谷里时,看过谷内的男弟子为了避人耳目,而她们写下隐秘情诗的把戏。
于是用小刀将编扎竹简的熟牛皮绳子挑开,然后将那有错漏之处的竹简逐个挑拣出来,按顺序将它们并排拢好叠放到一处,然后再看竹简的侧面,一行用细笔写出的蝇头小字立时呈现在了眼前。莘奴读罢不禁大惊失色……
这一夜再难成眠。
第二日晨起时,莘奴一边与姬莹吃早饭,一边让姬莹再去探望一下妫姜,也顺便给她带些解闷的玩意,毕竟她要出发去周王室成婚,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带些解闷的玩意也好纾解路途上的烦闷。所以莘奴给妫姜带去的都是些小女孩的玩意,比如一些花牌,可在马车内玩耍的小小的投掷物瓶,还有几卷记有养颜之道的书简。
妫姜含笑着接过,拿眼微微瞟了下篮子里的书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第147章
只是未等妫姜拿起,那些东西又是被一旁的冷脸世妇先拿去了。妫姜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要被仔细验看一下才能送回到自己的手上的。
一旁端坐的龙葵夫人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妫姜的神色,见她轻轻勾起嘴角似乎是有些嘲讽之意时,才开口道:“妹妹可是心里抱怨着我这个姐姐?”
妫姜双手交叠,给龙葵夫人施礼道:“妹妹不敢,如今衣食无忧,何来的抱怨?”
龙葵却微微一笑道:“妹妹与姜云君两情相悦,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真情,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又怎么会忍心拆散你二人?然世间的小情总是要让位于大义,你这一番功德将是会载入汗青史册,被人所歌颂的。”
妫姜温顺地低了低头道:“有姐姐朱玉在前,妹妹有何德被汗青所载?惟愿姐姐能放过姜云君,其他的我都随你……”
龙葵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起了妫姜一只素白的手掌,将衣袖轻轻地往上翻转,只见一条清晰的红痕如一条红蛇盘踞在细白的胳膊上一般渐渐上移……
“妹妹最近可是又动了心火?这毒又窜上了几分,总是跟你讲,虽然我给你的药丸能暂且压制这毒性,可是妹妹也不宜太过多思,不然若是这红线蔓延到了心窝,便是扁鹊在世也是难以救治得了你的。”
这一番体贴关怀,便带了几分长姐胜慈母的意味了,妫姜却难承受好意,轻轻收回了手臂后道:“请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妥善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龙葵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眉眼里带着几分冷厉道:“你心思明白便好,只待这一遭之后,若是一切顺遂,我便自放了你和那姜云君逍遥。”
妫姜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她施了施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不多时,姬莹送来的那些玩意,也径被送入她的房中。
妫姜吃了几块瓜果之后,便对侍女说要睡觉,只单抓了一旁姬莹送来的书简,躺卧在床上,边看边准备入睡。这一向都是妫姜的习惯,无书不入梦,服侍她的侍女也是见惯了的。于是,轻轻替她放下了幔帐,退出了房子。
妫姜听得屋外没了动静,这才慢慢地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铜钗,微微一拧,便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一挑那竹简上的牛皮绳,把竹简拆开,一片一片地摆放在一起,在竹片侧面果然看到了一行熟悉而娟秀的小字,妫姜见了微微一笑,她便知道依着莘奴的聪慧定然能猜出她的暗示。
心内最悬挂的事情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她努力地平复了下心脉,用手指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把了把脉后,轻轻叹道:“时间剩得不多了……”
那悠扬的声音,是残冬将要枯竭的溪泉最后的一点余音,跌落在石缝间转瞬及逝……
接下来的几日,莘奴便耐心等待着妫姜送还给姬莹的回礼,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过是等到了妫姜命人送给姬莹的一篮子齐地的苹果而已。不过莘奴看了这一筐苹果,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气。只一心思踱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算下来,她与王诩的冷战已持续了三日。自从那日发现王诩有深夜进入女弟子房间的习惯后,莘奴便命人寻了一跟粗大的木头,做成一块硕大结实的门闩,夜晚插在房门上。
这一根自制的门闩倒是管用,夜里再难有人径自推门而入。只是这样一来,夜半时分会因为脚冷而冻醒。
相较于莘奴的脚儿,王诩的脸显然是更冷些,白圭一脸有三日没有看到恩师微笑的模样,甚是怀念。
“禀恩师,魏王与齐王的会盟已经定下。二位诸侯准备在徐州公开称王,昭告天下。”
虽然现在诸侯间私下里会互相称王,可是也是仅止于私下里。在昭告天下的文书上还是要标注着为“公”的,诸如魏公,齐公。
毕竟按照周礼,唯有天子可称王。虽然此时礼崩乐坏,但是诸位诸侯也不过私下过一过做王的瘾头,在公开的场合尤其是在文书上还是要自谦为公。
但是此番魏王与齐王,是准备在徐州相王,互相公开承认。而魏王更是亲自到齐国的地界去拜见齐王,更是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毕竟魏国因为庞涓之死元气丧尽,面对咄咄逼人的秦国,不得不对原先敌对的齐国转而讨好。
而战胜了魏国的齐国,心内惧怕强秦东来,也随水推舟接受了魏国的善意。
只是经过这番相王后,对于摇摇欲坠的周王室来说更是沉重的打击。
这是王诩所乐见的情形。周王室曾经是耀眼而夺目的存在,可是到了现如今,不过是脖子上的一粒息肉,虽然不痛不痒,可是若能切割下去,会更加顺眼舒服一些。纷争的群雄之路上,早无周王室的容身之地。
白圭深知这是能让恩师高兴的事情,连忙又起劲儿地说道:“倒是韩国和一些小国也会一同随魏王前行,倒是天下势必群起而效之,群雄逐鹿,一方称霸天下,安定民心的时日不远矣。”
王诩点了点头,看了看白圭呈上来的前去徐州的侯国名字,漫不经心地问道:“此事甚是张扬,那周王室可有反应?”
白圭浑不在意道:“并无反应,需知当初齐王痛骂新立的周天子时,整个王室也是龟缩起来,不敢派人去公开谴责。齐王行事向来张狂,这番公开称王也是在情理之中。就连那身在魏地的龙葵夫人在昨日的宫宴上也不过是向魏王阿谀着甚是英明,能与齐国重修旧好罢了。”
王诩想了一下问道:“后日便要回转魏国,车马物资可有备妥。”
白圭连忙道:‘都已经备妥,姜云君会亲自护送恩师回转鬼谷。”
王诩要听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复又低头去看书。
白圭心知这是王诩不欲被人打扰的时候,便径自退下。
只是在徒弟退下后,那王诩也不过是直着眼儿看着书简的一边,久久没有挪过位置,那俊脸倒是越来越严肃,不甚愉悦的模样。
他向来善于调弄自己的弟子,可偏偏一人是怎么也教不好,随着年纪渐长竟是又增加了几许毛病!
单说这几日的相持之战,他早有议和之心,奈何对方却不甚知好歹,一直不肯顺势而为,解了彼此的僵持。
既然不高兴他出入姬莹的房间,那么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好了,竟然寻了一根门栓自将房门紧锁,还真当那蠢物能拦住他?今晚便寻根钩子,将那蠢物拨落,再把那顽劣的妇人自抱会自己的房间去……
正这般想着,书房的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抬头一看,那心内腹诽着的妇人正倚在自己的门边,几日未见,那双颊更添妖艳,如玉砌粉堆一般的莹白。
王诩只瞟了一眼,复又垂下眼眸,只静待那妇人又要如何作怪。
不多时,莘奴从婢女的手里端来了一碗卧了鸡蛋的面汤放置在了王诩的面前。那面汤乃是用鸡汤调味,光是闻一闻味道也甚是鲜美。
看到王诩探寻的目光,莘奴低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虽然年岁不到,不好大肆做寿,总是要吃一碗红鸡子寿面的。”
王诩对自己的生辰向来不重视,更不会如莘奴一般,年纪小小便吵嚷着给她自己做寿,吃寿糕。可是看着莘奴上心记得自己,心里难免一软,立时硬冷的冰川便如入春一般,变酥变软,滴滴答答了。
用筷子轻轻一捅那鸡蛋,软糯的蛋黄立刻从幼白的蛋白里涌了出来,甚是逗人喜爱。而用筷子拨出的面鱼儿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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