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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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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

“有毒。”

“这事你方便查?”

“魏大人方便?”赖云烟反问。

魏瑾泓点头,“不过尚有一事。”

“魏大人请说。”赖云烟笑了。

“你不能见江大人。”魏瑾泓依然低头看着锦袍,淡道,“其余,有事问我,万事随你。”

“您这是怎地了?”半晌,赖云烟讶异道,她看着完全变了个样子对她的魏瑾泓,弄不明白魏瑾泓怎么就变这么大方了。

魏瑾泓闻言笑了笑,抬头看向她,道,“我已跟人说,你眼疾又犯,不便带你去。”

赖云烟笑了笑,未语。

魏瑾泓便起身,朝她微一拱手,就抬脚而去。

善悟前几日突然跟他说他府里跟他同困一室的人缘分甚浅,要是过了今年,他们的缘分之线断了,无人再与他同挡血煞之气,明年他就有血光之灾,祸及全族。

如此,只能由他先退几步了。

而他真下定了决心做了,她的反应却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差。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她为人还真是由始至终都未变。

**

魏瑾泓留下那句话走后,赖云烟忍了忍,还是伸手揉了揉眼,“老天变脸了?”

今个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了吧,要不然,一朝之间,畜生怎地突然有了点人样?

魏瑾泓回来给赖云烟带了第一手消息后,不多时,赖震严给她的信也到了府中。

信中兄长的字迹有点草,赖云烟把信看完,在烧信之时脸上全是苦笑,心里也苦涩至极。

兄长的这一趟,真是险中透着险。

现下,京城的达官贵人中,谁都知他与父亲面不和心也不和了。

赖游根本不给他这个长子一点脸。

赖云烟也清楚知道,她动的那两手,并不能在洪平帝面前拉他下马,于洪平帝而言,赖游是有功之臣,另一个,他信老臣还能拿捏得住任家,老皇帝只要面上还能过得去,就不会动赖游这个老臣子。

赖画月为太子姬妾的事,兄长在信中极其详细地说了,个中利害他也分析了一道,另他还道,父亲所做之事不仅于此,另还有一些事,他探不出来。

他探不出来,她暂时也探不出来,老狐狸还是老狐狸,在朝廷里跟人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上世赖游没有做太多,就已把稚嫩的他们害得很惨。

而这世她多了前车之鉴有了不少防手,但看他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她这世的父亲大人怕是要比上世对他们更心狠手辣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了罢。

没有想到,这事落到她头上来了,让他们子更不像子,父更不像父。

果然人的什么决定,都不可能是万全之策,总会带来后果。

兄长的信后,黄阁老那边人过来说,她也被人盯上了,叫她小心谨慎为上。

探子走后,赖云烟第一次觉得,赖游要是死了,她一点伤心也不会有了。

上世他死时,她在他面前给他磕的三个头,现在想来还是矫情了。

隔日,赖府那边管家带着仆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管家说是家里老爷知道她眼疾又犯,心里甚是担扰,就把府中大半的补品都给她送过来了,让她天天用,没了他再去寻了药材送过来。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管家走后,赖云烟把十来个参盒都打开看了看,见都是珍品,不禁感叹赖游真是舍得花血本。

这些她以后交给舅舅卖,能卖不少钱呢,江南一带的老爷子老夫人,可是最喜这些个人参了,便是不吃,买上一根救命参放枕头下,他们也睡得安心,这参啊,比在京城卖得贵得多了去了。

赖云烟决定,下次赖游要是敢送,只要里面没下毒,她就敢收。

这也是钱啊,恶心钱也是钱,她不嫌弃。

赖游这一手玩得漂亮,一边让人知道嫡子对其违逆,一边花着大价钱让人知道,他还是关心这个嫡女的,这时赖云烟除了感激的话其它最好什么也不说,要不然到了赖游的嘴里,他们兄妹都会被他打成一耙了。

而兄长,这一段时日,是要把前世那在漫长的十几年里受的苦,在短时间内都要全尝了。

赖云烟觉得心痛,但也没办法,这注定总是有那么一遭,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又过了两日,魏瑾泓那边的苍松过来送了东西,说是楚候爷送的。

赖云烟打开一看,见又是人参,眼睛都笑弯了,“我最爱这个,替我谢谢候爷了。”

爱送,那就多送点,候爷家不缺参,她可是缺钱得很。

虽说黄阁老身份尊贵得很,但骨子里爱财之心可一点也比她舅舅弱,请他办事,她手里那点钱根本就应付不了。

楚候爷这人与魏瑾泓交情太好,就是因着他在背后替魏瑾泓撑腰,上世他们兄妹就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但这世还没闹到那个境地,赖云烟觉得大此之前他们要是在魏府又狭路相逢了,她一定要尽力展现她甜美的一面给候爷看。

候爷也是个大方的,家中金银珍宝多,最爱给美人送礼了。

**

那厢楚候爷卧在榻上打了个酒嗝,抱着吃得鼓起的肚子与魏瑾泓说道,“你说我把我那继母杀了如何?”

见他又发酒疯,魏瑾泓有条不紊地答道,“不妥。”

“那我那两个兄长弟弟呢?”

“不妥。”

“那我能杀谁?”楚候爷双手握拳大力捶着榻面,咆哮如雷。

“谁都不能杀。”魏瑾泓转头,本欲要传人进来扶他去睡,但又想及上次他喝酒误的事,便叫翠柏送来醒酒汤。

醒酒汤不多时就送了过来,楚候爷誓死不喝,魏瑾泓叫来小厮,逼着他喝了下去,楚候爷被强逼吞下了汤,最后闭上眼睛流了泪,口口声声叫着娘。

魏瑾泓带着小厮退出了房,出了门去,见着对院还有几许灯火,便开口道,“她在作甚?”

翠柏先是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刚从库房回来。”

“哦?”魏瑾泓不由讶异,转头看向了他,“怎么去库房了?”

她不是什么事都不管吗?

“跟管家讨了钥匙,去库房里把参都拿出来了,”翠柏抬起脸,看着他们家公子的脸微有点苦,“您拿回来的好参,听说都被少夫人拿走了。”

“她要作甚?”魏瑾泓好笑地翘了翘嘴角。

“明日有商船回江南呢,怕是明天会送过去给任老爷。”翠柏叹道,“我刚跟春晖交了个面,他说少夫人已经把她手里得手的参数到第三遍了,越数精神越好,还道少夫人怕是明天还要找乐师奏琴。”

魏瑾泓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那她明天给乐师打赏的钱,给还是不给?”翠柏问。

“给。”魏瑾泓简言。

“少夫人怎地变了这么多?”翠柏被堵得好一会才憋出了这句话。

少夫人怎么逢人就打赏了呢?还离管家拿钱打赏,她以前可不这样的。

“随她。”魏瑾泓说到这温和地笑了笑,“她高兴就好,这府里的事,便由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前世给不了她的,这世便给她罢,哪怕她已什么都不信。

**

打听到今天舅舅的商船要离京,管事之人又是舅舅心腹,赖云烟一大早就起来叫人把她备好的两箱子人参搬上了马车,走了一上午的路,把箱子交给了管事的,又交了一封信让他带去。

信中不乏甜言蜜语,其间更是谗言无数,赖云烟写完还瞧了几遍,觉得自己那馋媚之情已经跃然纸上了,这才觉得自己拍舅舅马屁的功力不减当年,这才满意地折纸封蜡。

这感情啊,都是交流出来的,她这一担篓投其心意的好话,想来也是能让舅舅更欢喜她一些的。

他们前世合得来,这世感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怕这世她一开始就坑了她舅舅这么多银子,但之前他临走时,她舅舅不也是咬牙跳脚,赏了她十两银让她买糖吃?

等到船开,再从望京码头回到通县,这时已是夕间了。

赖震严已在府里等候她多时了。

见她回来,在厅屋里,赖震严当着魏瑾泓的面问,“去哪了?”

“有江南的船要回去,我去了码头,找了个管事的给我带信给舅舅。”

“下次差下人去办就是。”赖震严不满地摇了下头。

“云烟知晓了。”

赖云烟朝他们都请过安后,在魏瑾泓的身边坐下,才朝赖震严笑着说,“哥哥这是刚回来就来瞧我了罢?”

“嗯。”赖震严额首,转头与魏瑾泓说道,“你赶回来就是为了陪她?我看她眼睛好好的,还有那精力出去乱转,哪有犯病的样子?”

“唉,”赖云烟闻言立马扶额,道,“现下头又疼了。”

赖震严不由瞪她,斥道,“乱来!”

赖云烟便笑了起来,笑了好几声,见兄长嘴角绷得不是很紧了,她这才笑着说道,“前几日是有些头疼,夫君这才没带我去三周山。”

“是吗?”赖震严看了她一眼。

“是。”赖云烟笑着回道。

一旁的魏瑾泓嘴边挂着温柔的笑意,时不时看说话的兄妹俩一眼,并不插话。

过了一会,他借故有事要走开一下,把厅屋让给了这兄妹俩。

他走后,赖震严松了绷紧的背,眉头也皱了起来,嘴里轻语道,“怎么回事?”

“信。”赖云烟未答话,只在桌上写。

赖震严见她如此谨慎,就不再追问了,嘴里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父亲让我来看看你,说下月初七娘的忌日那天,你要是有空就回府一趟,到时与我们一同为娘祭拜。”

赖云烟的脸慢慢冷了下来。

赖震严像没有看到那样,依然不紧不慢地道,“到时你有空就回来罢。”

“到时是要做法事吗?”赖云烟垂了眼。

赖游啊,怎么就有这么狠的心。

“嗯。”

“要做几场?”

听她这般问,赖震严看向了妹妹。

“妹妹曾听闻,江南一带,有一家人甚是爱其妻妾,但红颜命薄,他的两位妻妾早时就亡了,不过他在古稀之年时,尚还记得为她们同做了一场法事呢。”赖云烟看着手中的帕子淡淡地道。

赖震严听后,久久未语。

**

楚子青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看着魏瑾泓半晌都无语,良久才与他道,“我可没料这赖游可是那般痴情之人。”

“查出来了?”

“是。”

“怎么回事?”

楚候爷炸舌道,“赖大人养的那两个外室,虽都是年轻女子之像,但无不与那宋姨娘相像。”

“不仅如此罢?”

“是。”楚子青佩服地朝魏瑾泓拱一下手,又道,“且都有孕了。”

“看来宋氏之死是真的了。”魏瑾泓淡淡地道。

见他这时都不动如山,楚子青真是对他这好友佩服不已,“你这时都还坐得住?你那泰山大人,可不是一般不喜你那舅爷。”

“赖大人是过于悲切了,想来过段时日就好。”魏瑾泓轻描淡写地道。

楚候爷摇头,“你要是还想与震严兄来往,还是与赖大人隔开些好。”

这父子俩又是对仇人。

“现下不能。”

楚候爷看向他。

“你忘了太子。”魏瑾泓说到这笑了笑,“由他们去罢。”

他们且暗中行事就算了,赖家的事,该告知她的他都告知,至于怎么办,他就管不到太多了。

楚子青闻言摇头道,“我比以前更弄不明白你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看好谁?”

“还早。”魏瑾泓垂首伸手推了推他面前的茶杯,淡道,“喝茶罢。”

楚候爷这时想及他候府的那些破事,不禁苦笑道,“对,心急干什么?越急越乱。”

他就是急了,恼了,怒了,才着了庶兄继弟的道,被皇上不喜,被族长斥责。

**

“有孕?”赖云烟闻言拿帕拦嘴的手都僵了。

魏瑾泓看着她雪白手指旁边的红唇微眯了眯眼。

她今日嘴唇抹了胭脂,过艳,艳得就像烧得过旺的火。

听闻京中密友已回,本打去京中找人说话的赖云烟这时原有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有几个月了?”赖云烟想来想去,也猜不准赖游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一人五月,一人三月。”魏瑾泓别过眼,看向了她身边的玉瓶,不再去看她的脸。

她半晌无语,他再朝她看去时,见她拿手支着头,额上有了细汗。

“叫大夫。”他起身去了门边,朝小厮说了一声,就大步回了原位,把她抱了起来。

她一路都没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她艳得似烈火的唇,头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一路的丫环见此状,已吓得软了脚,奔走相告,抬水拿帕的人忙成了一团。

这厢魏瑾泓放了她到床上,刚放她到床上,就被她紧紧地抓住了手,“魏大人,我眼睛又全不见了。”

魏瑾泓拿袖子擦了她脸上的汗,闭了闭眼,这才静下了心,道,“不用急,方大夫就来。”

她的手松了下来,魏瑾泓下意识手一紧,又重抓住了她的手。

“全看不见了,”赖云烟苦笑道,“怕真是得瞎了。”

“不会。”魏瑾泓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冰冷一片,就跟当年他们决裂时,她脸上的温度一样。

“绝不会。”他心不在焉地说道着,眼睛往门边看去,嘴里的声音微紧了一些起来,“大夫怎么还没来?”

跪在门口的春晖爬了起来,跪到了大树下爬了上去打量了一会就利索地爬了下来,再跪回门口恭敬地朝他道,“就来了,到大院门口了。”

方大夫进来把了半天脉,还点了火折子在赖云烟的眼前试探了半晌,火光映红了赖云烟的眼,也烫出了她眼睛里的眼泪,但赖云烟的眼睛还是在茫然地随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转动着,而不是随着她眼前的火光。

“再过几日看看。”方大夫开了药方后,朝魏瑾泓拱手苦笑着道,“不才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过了两日,赖云烟还是能与下人说笑,便是魏瑾泓来看她,她时不时也能讥讽两句,无事人一般。

但魏瑾泓见她被下人扶着坐下后,就轻易不走动了。

她连去拿茶杯的次数也不像以往那般的多,谨慎至极。

赖震严闻讯赶来,不多日,魏瑾泓回了京城,从宫中请来了圣医。

什么法子都试了一遍,赖云烟的眼睛还是没有好转。

这时京中魏府里祝慧真已有孕,魏府里出了这桩大喜事,魏母便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赏,赖云烟这边,魏母只是悄无声息地把崔家的庶女送了过来,且说好了,没生孩子之前,只是个侍妾。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并作了一更。

晚上应该是还有一更的,没有到时候再出来跟大家说。

48最新更新

这侍妾一到;赖云烟就让人把她送到了魏瑾泓的外院去了。

这人本来要放在内院才好;但内院同时也是她的地方;她就没动这手了。

她眼睛全瞎的事,不多时就被传了出去。

这厢很快到了她母亲忌日;赖云烟未回赖家,不过魏瑾泓已提前一天到了赖府,到第三日才回来。

赖震严令身边之人来与赖云烟报了话;说姑爷昨日全日都与他一道,从清晨的忌拜到下午的法事都尽了半子之责;想来他们的孝心娘泉下有知也是知晓的。

这话外之音,就是宋氏的那场法事没有做成。

魏瑾泓都替她去跪灵堂了;要是赖游再在其中有所动作,那就是魏家的大公子都跪了一个妾;想来这事赖游就算有着欺宗灭祖的胆,也不敢做这种会把自己完全交待了的事。

要是他真敢,赖云烟想这事也就好办了。

她的眼瞎,正等着这呢。

只要她眼睛一日不好,赖游那因小妾毒打嫡女的事就消散不了,赖游的对手,随时都可因这事参上他一本。

赖府祭拜之事过去后,赖游去了魏景仲的德宏书院,在其中住了几天,据说相谈甚欢。

不多日,魏景仲给赖云烟送来了一些礼物,其中说还有赖游给她的一些,管家传了他的话,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天下间无不是的父母。

京中魏府的人走后,赖云烟对还坐在身边的魏瑾泓真心道,“您与您父亲真是颇为相像,不痛不痒的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魏瑾泓正老神定定地看着手中端着的杯子,嘴角含着温笑,闻言只是嘴角稍冷地勾了勾,并没有接话。

这几日,每日他都来坐一会,她为了赶他走,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只差没像市井泼妇那般赶他走了。

赖云烟闭着眼睛也难想像出他不为所动的样子,见他没说话,她抬手朝丫环没好气地说,“快扶我走,再留下去,被气死的就是我这瞎子了。”

冬雨这几天着实被她这几日对大公子说的话吓得不轻,见小姐传她,她不安地走到了赖云烟的身边,扶起了人,见大公子那边没有声响,一到了门边,她的脚步就略快了一些。

“小姐,”出了门,走完了长廊下了阶梯,冬雨苦笑着开了口,道,“下次您跟大公子说话,还是让奴婢出去罢。”

“你不是胆子肥得很的吗?”赖云烟惊讶,这冬雨可不是个一般人,她是武夫的女儿,力大胆大,连坟山都守过的人,难不成这段时日还没被她吓习惯?

想到此,赖云烟自语道,“这可不行,你要是还没被我吓习惯,我得找秋虹来帮我骂了。”

“奴婢不敢,秋虹也不敢。”冬雨无奈地摇摇头,秋虹还比她小一岁,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帮着小姐骂姑爷。

“想在外面守着就在外面守着罢,就是莫让被他的人再骗去了,到时我可没嫁妆打发了。”赖云烟笑了笑。

“您就莫逗奴婢了。”主子太不正经,以前觉得自己胆儿天生大的冬雨觉得自己的胆气最近是越变越小了。

**

又是一年过去,这年他们回了京中魏府过年,因着眼疾,初三那天赖云烟并没回娘家,魏瑾泓却是在那一天一大早就去了魏府,用过了午膳才回来。

他回来后,又带回了丰厚的回礼。

知道他要去之后,赖云烟就令丫环找了他来说话,说赖大人给多少礼物,他就全带回来就是,千万别推拒。

见他回来,果然带回了不少,赖云烟眉开眼笑,魏瑾泓还没走,她就让丫环把那小箱珠宝搬放到面前,拿手细细摸个不停。

她眼瞎多日,除了那天哭了,别的时日成天不是笑就是闹,看不出一点愁绪,这时更是一副对珠宝爱不释手,欢天喜地的样子,魏瑾泓抬眼看了她纤长的手指半会,开了口道,“这应是你舅舅送给岳父大人的。”

魏大人这几日也时不时会给她泼点冷水了,这时赖云烟听到了秋虹冬雨退下去的脚步声,等脚步声没了,她毫不犹豫地朝他满脸嫌弃道,“不用您说,赶紧走。”

“过了正月,我带你回府。”

“您什么意思?”过了这正月,她不回通县的魏府,难不成还一直呆在京中的这魏府不成?

“回去后,府中的丫环,你定个管事婆子管管。”

“关我什么事?”

“你身边的那个福婆子,我看可管事。”

“您想得美。”

“内院干净,你嫂子带侄儿来住时也清静。”魏瑾泓拿起茶盖,漫不经心地浮了浮茶沫。

“福婆婆就福婆婆罢,”赖云烟都被气得笑了,“魏大人可真是厉害。”

“我嫂嫂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住?”赖云烟知道魏瑾泓不会无故提起这事,怕是他与她兄长有什么合谋罢。

虽然与魏瑾泓合手无异与虎谋皮,但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你可还记得渥水之战?”

赖云烟握珠宝的手顿了下来,她慢慢沉静了下来,想了半晌才道,“就是今年的事了罢?”

“嗯。”

当年与渥水对岸孟国渥水一战,因宣朝延误战机,渥河沿岸死了两万平民,数千户人家流离失所。

那时三月孟国已经有大船向渥河水域迫近,而当时在朝中丞相韩荀主张以静待动,老将军温谦伯却言道兵贵神速,欲要请征带兵出战,两人还没争出个结果,孟国却以兵贵神速之姿,与渥水叛将里应外合,侵占了渥水一地。

后来温谦伯打了两年,他大病后,他的儿子接着替他打了三年,渥水之战前后总共花了六年,才让渥水重回宣国。

这时的丞相虽不能说是权倾朝野,但却是洪平帝最信之人,而且,他是魏瑾泓的师伯。

“我记得当年,您是站在丞相这一边的,收复渥水失地时才和温老将军交的好。”赖云烟收回了手,摸着盖头把盒子盖上,把箱子放在了腿上,摸着木盒上光滑的漆。

“把箱子放桌上。”魏瑾泓一直都看着她的手,见此说道了一句。

有种漆毒,摸得多时,皮肤就会溃烂。

赖云烟乍闻没什么反应,等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魏瑾泓话中之意,然后把箱子放在桌上。

一放好,她不禁摇头失笑。

“这与我嫂嫂住进我府里有何干系?”赖云烟拿帕擦手,转脸往魏瑾泓坐着的方向看去,轻道。

“当年还未开战之时,并不只我一人站于韩相后,”魏瑾泓淡道,“赖大人也是。”

“嗯。”赖云烟点头,韩旬得人心,她父亲也好,还是别的朝中重臣也罢,都与他关系甚好。

“当年太子也是主战的。”

“是。”赖云烟缓缓点头。

“正月过后,皇后生辰,宫中怕是会有庆宴。”

“哦?”

“到时震严兄要怎么做,就要看震严兄的意思了。”

“你让我兄长跟着他打仗?”

“跟随太子打一场胜仗,于震严兄有利。”

“您呢?您想要什么?”

“来日,我与韩师伯反目之后,震严兄要站于我身后。”魏瑾泓也轻声地道。

“魏大人,有一事不知我所料对不对。”赖云烟抿了抿嘴,嘴边一丝笑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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