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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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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任家的护头领路,赖魏两家从水路回京,一路行船较快,到七月底,一行人就回到了京中。
魏世朝由春管家接着回了家,一到府中就去了魏景仲的书院。
魏世朝行了跪拜之礼起身后,再看祖父的满头白发,又是眼眶一热,又再跪了下去,再磕了几头。
“过来,来我身边坐着。”魏景仲轻摇了下头,朝魏世朝柔和道。
“是,祖父。”
“江南可好?”
“好。”
“你母亲的身体如何了?”
“并不怎么吃得下食,一日只能食那两顿。”
但这并不是病的,而是热的,江南盛夏之后就是烈秋,舅姥说娘亲身子寒,房内放不得冰块,便是打扇也不能扇太久,这可把他娘热得饭都不怎么吃得下了。
魏景仲闻言顿了一下,这时魏瑾泓从宫中回府,一进父亲书房听了魏世朝的话,不由朝孩儿看去。
“一日只食两顿?”他再问道,这时长手一挥,免了魏瑾泓的礼,袖摆又如长蛇一样又收回到了他的身后。
他在魏瑾泓的身侧坐下,看向了大半年未见的孩子,又道,“长高了不少。”
脸也长开了。
眼睛鼻子皆全像他,只有那嘴随了他娘。
“爹爹。”魏世朝见到削瘦至极的魏瑾泓,见他两颊瘦得都凹了进去,不由一惊,当下顾不得拦阻,朝魏瑾泓就是跪了下去。
“说了无须跪拜。”
“爹。”
魏世朝声音有些哽咽,见父亲拉他起来的手硬得见得皮骨,心中酸疼不已。
真是病了不成?若不然,哪会削瘦至此。
“坐着。”魏瑾泓拉他起来坐下,朝他道了一句后又朝魏景仲道,“世朝舟车劳顿,让他先去歇息一阵,歇会再与您一道用膳罢?”
“好。”魏景仲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大儿。
“春晖跟你走,你看可行?”魏瑾泓朝儿子看去,温和道。
“是。”魏世朝看着父亲微有些不好意思。
爹看他的眼睛跟以前一样,没变。
“去罢。”
魏瑾泓笑看着他出了门,等看不到魏世朝了,他才收回眼神与魏景仲道,“长高了不少,更沉稳了一些。”
“嗯,只是不知学问长了没有。”
“回头您考考他。”魏瑾泓淡淡地道,这时他靠了椅臂,看着前方沉思了起来。
“在思何事?”魏景仲问他。
“沉稳过头了。”魏瑾泓慢慢地道。
魏景仲看向了大儿。
“脚步也太稳。”一次头也没回,就像他们父子没有大半年未见过,他也不是刚刚回府一样。
“你之意是……”
“不能再让他离开魏家了。”魏瑾泓垂眼淡淡地道,“再走就留不住了。”
“他与你离心了?”
“他清楚他祖母与娘亲之事,”魏瑾泓看向魏景仲,平静地说,“赖氏教他的,不比你我少,之前要不是只有三分胜算,孩儿也不会让赖氏带走他。”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魏景仲不快地皱起了眉,也朝他不悦道,“她不回,你还非她不可?”
魏瑾泓听到斥责久久不语。
魏景仲本是再要训斥两句,只是见他静寂无声,那话就忍了下去。
“你要多想想,这次为了我府之事,多少族中人舍生忘死。”沉默了半会,魏景仲还是言道了此句。
“她若是不回,让她兄长出面。”见儿子不语,魏景仲又道。
“兄妹一窝。”魏瑾泓摸了摸左手环指,淡道。
“那就纳有能之人为妾,主持内务。”
“祝家人跟您说话了?”魏瑾泓一怔,朝他望去。
“嗯,”魏景仲脸色不太好看,“她虽有些能耐,但不能由她当家。”
二儿糊涂,必须惩戒。
夫妻一体,不能这时还让二媳管家。
“萧家呢?谁过来跟您说的话?”
魏景仲抬眼看向大儿,语气不满中带着无奈,“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过两年太妃就是太后,好好的萧家女甘愿来给你当妾,从那后门进来,你为何不要?”
“这是太后的意思,不是皇上的意思,”魏瑾泓说到这,自嘲地一笑,“爹,让魏府静段时日罢,要是再陷危漩,这次孩儿就是有那通天的本事,也是挽不回了。”
皇上的船哪是那么好上的,挨得太紧,更会有随时被推下去的危险。
皇帝没那个意思,而萧家有那个意思,他这老父更是忠君心切,可还是忘了这朝廷千百年来从没有一族独大太长时间的事。
他要当权臣,最好是离皇家远点,靠权势之家近点,合手胜过孤军奋战百倍。
“皇上无此意?”魏景仲怔了。
“嗯。”魏瑾泓朝发愣的父亲看去,平静与他道,“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先管好世朝罢。”
孩子与他们有些生疏,但养养,还是能再养亲的。
“可这内务……”
“再等等。”
“再等等?”
“嗯,等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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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十月,搬到温谷中打算避寒的赖云烟刚琢磨好要在那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盖张亭子,任府就来人把她塞到了马车上,没两天,就把她赶到了船上。
船里,任家的家主见着她就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口气。
死了爹的赖云烟听着他的叹气声一声哀过一声,拿帕擦了擦眼角,抹了下那并不存在的泪,傻傻地坐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何话才好。
赖游死了。
而她要回京了。
“要不要说两句?”船开了,任金宝推了推他发傻的外甥女两下。
“怎地死了?”赖云烟愣着喃喃道。
“你没看信?”任金宝斜眼看她。
他伸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朝外甥女道,“不是说死活都不让人知晓吗?”
赖云烟也斜他一眼,“您都不知,我怎知?”
她这话一出,两个都不知状况又相视一眼,齐齐长叹了口气,“唉……”
老天爷真是要人的命,才接到信说人被关了起来,是死是活都不会让人知道,这才几个月啊,就接到了要他们去奔丧的信。
“是不是那个人……”任金宝与外甥女猜道。
“不会罢?”这也太明显了点,赖云烟有些犹豫。
不像是魏瑾泓干的。
“那再等等,看有没有信。”任金宝道。
赖云烟点头,“只能如此。”
形势不明朗,心中无数,只能等信了。
第二道信是赶着来接赖云烟的赖三儿带来的口信,原来是宫中太后突闻赖游死了,派了人去吊唁,在赖府面前大张旗鼓地闹了一顿。
而四肢被废的赖游这时不便面世,太后咬定了他死了,也不可能让四肢不全的他出来再说话,只能当他是死了。
“那就是还活着?”赖云烟听赖三儿说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跪着的赖三儿这时却是摇了头,朝他家小姐简言道,“没有,太后的人突然出了宫门,内奸那几日也没查出来,皇上雷霆大发,干脆如了太后的愿。”
“啊?”赖云烟瞠目结舌。
“老爷是真死了。”赖三儿磕了头道。
任金宝听后也是蒙了一会,与外甥女面面相觑,他才张口问,“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太后病重,命不久矣,大公子的话是,太后可能是要死大家一起死。”赖三儿说到这,苦笑着摇了下头,“虽说皇上圣明,但大公子说,丁忧三年后,皇上恼赖家的这口气,不知能否消得下去。”
虽说大公子站在了皇上这一边,但老爷帮废太子的事,皇上帮其掩下而不追究就把功过相抵了过去,皇上心里的帐本那是理得清清楚楚的,现下他都饶过赖府一次了,赖府却要为罪臣风风光光地大办葬礼,这心中肯定是连带着把无能的赖氏一族全恼了。
而府中也不可能说赖游是罪臣,说前段时日废太子夺宫一事中有他一脚,不给他办葬礼,于是这成了哑巴吞黄莲,有苦说不出的事。
赖云烟这时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憋着口气,难受至极。
任金宝听后也是瘫在宽椅上,瞪圆了小眼睛。
他这姐夫,真是死了都不忘坑他外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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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快要进京中运河那段,魏世朝的信到了赖云烟手中。
在信中,他一一说了几件事。
一是船靠岸那日,父亲会亲自来接她。
二是父亲说舅父那事无须着急,丁忧期间变数无数,说不定也会往好的方向变去。
三是萧家姨娘有孕了。
四是父亲被戴了绿帽。
五是那孩子是二叔的。
六是父亲心情相当不好,目测青脸多日了。
七是询问进京那日,他要不要随青脸的父亲来一道接她。
看过信,赖云烟握着信纸,那张大的嘴巴好久都合不拢。
这京城,就是这样迎她回来的?一半忧一半喜,真是让她不知该作何表情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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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回了信;就没让孩子来接她了。
她怕看见魏瑾泓就乐出声来,让孩子看见了不好。
船靠岸那日;魏瑾泓果真是来接她了。
赖云烟身上已戴了孝,下船时;任金宝拉了她;跟她多要了一瓶辣椒水。
边摸边涂时,他还感叹道,“实在哭不出来。”
赖云烟听着不断轻咳;但也无力与舅父辩驳。
这么多年了,当年还拿赖游当父亲过的时间太久远了。
她现在对他无感情;便是那点对长者应有的尊重;那最后一点也被他最后的行为给抹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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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有着家丁把守,来往的商船也停在了远处;赖云烟被丫环婆子围得密不透风进了马车,上车不久,魏瑾泓就进来了。
赖云烟扬眉看他,对上了魏瑾泓直接朝她看来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赖云烟慢慢地露出了笑。
笑容甜蜜又深遂。
魏瑾泓当即眼睛紧缩,随即他身影一动,坐在了她旁边,错开了她的眼神。
赖云烟顿感心满意足。
她与他的两生,她无数处都处于劣势,但这两生,他们之间到底谁比谁付出的代价更多,他们之间心中都有个数。
看着他这瘦骨嶙峋的样子,再看眉眼之间的青晦,知道他比她好不了多少,这真是让她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马车行走一段,魏瑾泓慢慢开了口,“今晚我陪你在赖府守夜,明日回府拜见爹娘。”
赖云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嘴角无意识地翘起,撇头朝魏瑾泓亲密地靠近,低声呢喃,言语间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可能让妾身见见萧姨娘,那孩子可是你们魏家的种,我得好好看看。”
这时魏瑾泓下巴猛抽,好久都未说话。
赖云烟眼神懒懒地看着他的下巴,微微笑着,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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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进了赖府,兄妹谈话,夜守灵灯,一一细碎事暂且不谈。
这日上午,赖云烟随魏瑾泓回了府。
一下马车,魏世朝就候在门边,迎了他们进府后,他牵了娘亲的手。
在与魏景仲夫妇请安去的途中,魏世朝跟赖云烟一路说话不停。
在听到赖云烟愁得滴水不沾后,他看着母亲叹道,“娘一路辛苦了,看您憔悴如此,孩儿心中甚是不安。”
他这话引得冬雨秋虹都抬头去瞄她们家小姐,见她们家小姐脸上还是满脸晨间涂的那层厚厚的白粉,皆垂眼看地,怕自己的眼睛露出马脚。
就是在船上,舅老爷跟小姐也不忘了好吃好喝,他们这一行人生怕被外人看去了,都不太敢放让这两个主子出去见人。
所幸的是,主子就是主子,进了京中一下船,一个比一个还会掉泪,也省了他们这些下奴的担心。
到了魏景仲夫妇的主院,魏世朝拉了母亲后退了一步,无视父亲往后看的眼神,他拉了母亲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你莫怕得罪祖母,切莫忘了,孩儿现下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父亲现□上还背了二叔的孩儿,如若父亲不想当那千年王八,无论他们亲与不亲,他必须选择对他的娘好。
如若不然,他也无法了。
这两来个月,魏世朝再明白不过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了。
他以前还想当个像他父亲一样的君子,现在才明白,他父亲不是那个对谁都仁义公平的君子,而他更不是。
现下只能是父亲偏他的心,而他偏的心。
“嗯?”儿子突说这话,让赖云烟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时魏世朝向她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紧牵了她的手,带了她进院门。
他那么喜爱她。
不想这牢笼禁了她。
可她又得回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罢。
这一次,总不能再靠父亲了。
谁心中心爱的人,就谁来护着。
靠谁都是无用的,只能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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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赖氏给爹,娘请安。”赖云烟福了重礼,却道了自己姓氏。
赖家倒霉的这当口,她还是道了自己的姓氏,也是提醒着这对夫妇她是赖家女。
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可以提醒魏家,他们可以休她,当然不休,也要足够明白,赖魏一体,最好明白赖家可不是他们能落井下石的,最好是帮衬着点。
无论哪种行径,她赖氏都不怕。
“起。”魏景仲瞥了孙子紧拉着她衣袖的手,淡道。
“谢父亲。”赖云烟淡应,抬起了头,看向了这对自进门就没正眼看一眼的夫妻。
魏景仲白发白须,仙风道骨。
魏崔氏黑发瘦脸,病态刻薄。
说来,相如心生这种话,也不是全部亦然。
魏景仲这种人,就跟他大儿子一样骗人能骗一世,哪是什么仙风道骨?
魏崔氏却是身心如一,不过,赖云烟尽管厌恶她至极,却也知这女人也有她自个儿的悲哀。
落魄的娘家,身家富贵年轻的儿媳,还有生下的儿子与她渐离渐远,那心从来都在书院与家族的夫君无不在提醒她,她得到的不会比她失去的多。
人生在世,有时拼的不过是谁比谁更敢付出,谁比谁更敢抛下恶因往前走。
而魏崔氏,是留在原地走不动了,她被她的人生禁锢住了。
看着她的惨态,赖云烟没有像儿子所说的那样“不怕去得罪她”,而是垂下了眼,没有去对应魏崔氏朝她看来的冰冷的眼。
“坐罢。”这时,大儿朝她看来的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让魏崔氏眨了一下眼,说了这句话。
“谢娘。”
“世朝谢过祖母。”魏世朝紧随母亲说过这话,却并不看向祖父母,而是母亲一落座到椅子上,他看着丫环整理好她的裙摆后,他这才安心地抬起头,站到了她身边,而不是去捡张椅子去坐。
他站在她身后静默无声,但那一刻,在屋内所有的下人都明确地知道,这母子是同心的。
他们家昨日才见过圣上,受了圣上赞誉的小公子是站在他的生母这边的。
谁轻忽她,就跟轻忽她一样。
那气派又雅致至极的堂屋里,在魏世朝站到他母亲身后那时刹那静寂无声。
魏景仲的眼,这时狠厉地朝大儿看去。
魏瑾泓撇过眼,看向了赖云烟。
赖云烟眼睛平视,正视着前方,姿态不危不惧。
“行路辛苦了吧?”这时魏母突然一笑,缓和了堂内的气氛。
赖云烟随即微笑朝她看去,“劳娘惦记了,不辛苦。”
“我听说是行水路的来?”
“是。”
“一直歇在船上?”
“是,舅父的商船共两层,媳妇一层,舅父一层,儿媳带了丫环歇在那二层,便是带了仆人,也是都歇得下的。”赖云烟淡淡地道。
财大,气粗,就是这点好处。
她就是一人一条船又如何?
她过于淡定,魏母无话了,她闭了久日未闭的眼,内心一片怆然。
崔家踏在死路上,她已然无法了。
这时,只能随她那不孝的大儿去了。
早知他这样不尊不孝,当他年幼时,她就不该对他那么好。
他当初就是她的命啊。
哪料至今,尽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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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你爹说了何话?”晚膳回房后,赖云烟朝紧随她来的儿子问了话。
肯定是事态有变,才让儿子这么坚决地站在了她这一边。
她从没教过他要与他的父亲作对!
这世道,家族才是他活得好好的根本,这虽然是魏瑾泓教他的,但也是她一直肯定地告诉过他的认知。
魏世朝看着他洗了脸,褪去了苍白的娘,看了好几眼才与她说,“娘,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年漠北回京,你为何要抱着我哭了。”
赖云烟愣然。
“孩儿明年才满十岁,虽虚岁已十,但这心,怕是到而立之年了。”说到这,魏世朝闭了眼,吁了一口长气才道,“你都不知,那日祖父告诉爹,那肚里的小孩子得生下来那时孩儿想您的心。”
只有他的母亲,才会那么无谓一切地告诉他,他的欢喜与欣然才是他自己的欢喜与欣然,别人说与他的,全是妄然。
而他的爹,却得有一个不是他孩子的孩子。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魏世朝睁了眼,看着他那脸色平淡的娘亲,静静地说,“你是不是想要给我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赖云烟听了笑出了声。
她笑了好一会,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但什么也没说。
他是她历经三世才得的孩儿,她也不知等他活了上百岁,能不能知她愿,知道她愿他享尽人世一切美好的心,但这刻,她却全然满足了。
她活了这几辈子,该得的她都得到了。
“娘。”魏世朝叫了她一声。
“什么?”赖云烟问他。
“你定要活得比孩儿长,”魏世朝向他娘笑了一笑,随即把脸埋在了他娘的膝盖里,闷闷地说,“若不然……”
“若不然……”
相继他们谁都无声,谁也未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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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为保腹中胎儿;已把她怀孕之事告知了太妃。
太妃宫中都知了此事;再说此事的不对头,说这孩儿是她通奸所来;无遗就是笑柄,于皇家;于魏家都如是。
赖云烟知情后,真真佩服萧姨娘这胆量。
这么多年,萧氏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当年那野心不小的萧氏女;现下这野心在魏瑾泓各方的打压下暂止,但那敢拼敢为的心思,却还是未尽。
魏瑾泓出跟她兄长一样,遭遇了次哑巴吃黄连;苦头全说不出的事。
这时就算萧家知晓了内情,哪怕魏家豁得出去,也定然是不承认萧家女通奸的罪名的。
因为萧太妃要封太后,萧家这几年定然出不得这么大的丑事。
当年先皇为了他的皇后,也就是废太子的姨母,让元辰帝尊其为太后,生母为太妃已让萧太妃屈就其后,现下就等太后升天,萧太妃升位了,在这个口品,不论是萧家,还是皇帝,都不可能再让萧家出丑事,所以这事,这三方都得忍下来。
萧氏好胆量!
魏瑾泓绿帽罩顶,趋着这难得的机会,赖云烟大张旗鼓地见了萧氏,还赏了她魏家不少的好物。
送的且都是金银,还另道这银子让她拿着去花,但莫要沾污了这手,平素要用,让丫环去碰就是。
不过,因魏瑾泓是世朝之父,她也只见了一面,便也不再谈这事了。
但这事对魏瑾泓的实质伤害却要比赖云烟预料的要严重一些。
魏瑾泓这日在她屋间喝茶,呕吐出黄色的胆汁后,赖云烟真是想笑觉得不妥,不笑又觉得对不住自己,只能拿帕挡了半张脸,眼睛礼貌地看向了别处。
这个男人,着实太狼狈了。
但她确实也同情不起他来,这时忍住了不出言讽刺,落井下石,也是顾及了他们的孩子。
等魏瑾泓吐了地面一地,止了干呕后,赖云烟这才调回眼神,看向了他。
魏瑾泓漱了口,那煞白的脸笼罩着一层灰色。
哪怕他狼狈至此,赖云烟也不敢小看他,只是谨慎地打量着他,不知他要找何话告辞而去。
不一会,魏瑾泓抬脸看向了她,眼睛里毫无感情,嘴间出声道,“当年你是不是早知昭洪是个痴儿?”
他的第一个儿子,赖画儿之子,他曾视若至宝,想让她当亲生儿的孩子,她是不是早他许多年知他是个痴子?
“是。”赖云烟淡笑。
“你从没告知过我一声。”
“怎么告知?”赖云烟轻描淡写,“那时夜夜祈盼你死于非命还来不及呢。”
魏瑾泓听后宛尔一笑,扶桌起了身,走出了门。
赖云烟在他走后拿了先前他来前看的书,倚躺续看。
不多时,赖三儿来报,说大公子回院后,似是吐了血。
赖云烟脸色未变,把看着的那一页看完,才点头让赖三儿退下。
说来,要是魏大人再多问她一句,她也是定会回,就是如今,她也是夜夜盼他死于非命的好。
要是一举能把他气死该有多好。
少了这个总是捏不清现状的男人活于这世,她活得肯定要比现在精彩万倍。
一个人,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还妄想改变这天下?
哪怕这多年游历中,为了儿子的前路,她帮了魏大人不少,但现在赖云烟还是相当的不看好他。
这个男人,实在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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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游入葬之日还有一月有半,赖云烟尽孝这段时日,不少昔日的闺中友来探望她。
赖云烟全都一一尽心招待。
也有那同情她的人,说她这还守着孝,妾室却是有孕了。
要换以往,赖云烟肯定是要哀凄一番,但萧氏前两日还被太妃打赏了什物,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折太后的脸面,跟人还夸了几句萧氏的好处。
那听者之人也明了她的处境,心中只当她会做人,但对太妃那族也不敢妄言。
待一月半后赖游入了那方圆五里都无族人的孤坟,太后殡天了。
官复原职的魏太府在宫中为太后跪了一宿后,回府大病不起。
这一次,便是赖云烟对着魏瑾泓这人有着七分猜测之心的人,也目测魏瑾泓这次真是命悬一线。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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