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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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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收拾好杯盘出了屋,她向天咬了咬嘴唇,才把眼中的泪忍了回去。

这厢魏世朝去了坟山后随法师作了法回来,听到堂叔说他先生来祭拜祖父了,此时正在前院喝茶,他忙去了。

“先生。”魏世朝在他们府里的一处中堂中找了到被小管事招待的先生,见到他就忙作揖道,“世朝来晚了,还请您见谅了。”

“毋需多礼。”江镇远摇了头。

魏世朝歉意一笑,就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这时站于屋内的小管事领着一个伺候的小厮退了下去。

“一路走来,你们府里堂屋甚多……”

“一共十二大堂,二十四中堂,三十六小堂,”魏世朝忙回道,“这是先祖留下来的,后来历代祖先添制,便成了现在此等模样,先前族人四地分布,长者也未搬回府时,府中也空荡得很,后族人回来,府中才渐有了生气,这堂中来往的族人,客人便也多了起来。”

“大族之威。”江镇远点头道。

祖宅像魏家这般巍峨浩然的不多,还尤胜宫中的一些宫殿几分,他来过魏府的次数不多,但每来一次都知魏家确不是一般的家族,这个自宣朝建立就存在的家族庞大无比,其中族人的齐心力更不是别的家族所能相及的。

江家也是大族之家,而远离尘世的江家族人虽多数豁达大度,但也因这种通豁,欲要齐心时,却是各有各的主意。

个个都是王,个个都想成王,不能领头就愤然抽袖而去,看似逍遥,但在非常时刻却是四分五裂,劣势尽露无遗。

不过这世上的事,逃得开的就逃,逃不开的就陷入泥沼,这何尝不是因果。

于他,不就是如此。

“先生过赞。”魏世朝恭敬回道。

“茶我喝完,你我也见过了,我这就回书院了。”江镇远这时淡道,得来了学生的恭敬起身。

魏府前来吊唁的客人甚多,他在今日来祭拜恰到好处,虽说晚了书院其他的儒者一天,但此时晚了一天,才尽了他的敬意。

对老学士的,对魏家老爷,魏家夫人的,都如是。

他不会做于魏家名声有扣,于她名声有损的事。

此生他已猖狂过一回了,从那之后,他就只想隔着岸看着这府,这天下的荣辱兴衰了。

江镇远在魏世朝的相送下出了大门,上了马车就闭目听着路人的交谈声,吆喝声,他们的脚步声,还有来往之间的鸡叫狗吠声,当他的心静到极点时,他就似还能听到人的心跳声,那路边相斗的公鸡那脱落的羽毛在空中轻扬的飘动声……

他听着这万物发出的声响,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拔动,在这一刻,他就似听到了弦落琴止发出的低鸣声,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至此,在这一刻什么都再也听不到的他不由微笑了起来。

有道一叶障目,他何尝不是因一眼盲弊了自己此生。

133

这一年京都的冬天因下多了雨阴冷无比;外面卖的柴火因此都涨了两文钱一担,那银炭更是洛阳纸贵,被削减了封地的王公贵族没几家能有余炭,家家都紧巴得很。

赖云烟这日与魏瑾泓早膳时笑谈道,“你出门拜访,此时可不带书画笔砚了;从府中拿上几斤银炭过去就是;我敢说那府里的人肯定你人还没出现,就大老远的来迎你了。”

她说着顽笑;魏瑾泓笑笑摇摇头;又点了下头。

冬雨跪在一侧候令,这时轻言道;“清早大老爷那边又运了三车来,忘了跟您报了。”

“三车?”

“是,是舅老太爷家从南边运过来的。”

“知道了。”赖云烟想了想,与魏瑾泓说,“过两日我想请嫂子过来说说话。”

“好。”魏瑾泓点头。

见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赖云烟顿了一下,还是解释了她叫人过来的意图,“想跟嫂子问问南边和娘家的事,这些时日都荒了问了。”

舅家还好,现在赖府却是不平静,兄长领了皇上的旨意,与祝家在削萧家的威风,这事她是管不得,但内情还是要知道的好。

这不知道,心里还是不安生。

“嗯,”魏瑾泓拿了冰水喝了两口,止了胸口因咽下鱼汤的恶心,道,“问吧,有不解的回头问我。”

说着就要把一杯冰水都要喝下去,但被对面的妇人伸手拿了过去。

“喝两口就够了。”赖云烟摇了一下头。

这水太冰,本是一口都喝不得,喝两口止了犯恶就好了,再多喝就要出事了。

魏瑾泓闻言垂下眼,拿起碗喝起了青菜粥。

赖云烟看着一桌的三个素菜,一个汤,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混到如此境地,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您也快喝吧,再不喝就凉了,到时就腥了。”冬雨这时在旁催促了她家主子一声。

老爷都喝完了,该她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头一个月,也能稍微吃点荤的了,再不多吃点,这身子怎么撑得下去。

“难不难喝?”赖云烟看着冬雨捧起的汤碗炸舌,问魏瑾泓道。

魏瑾泓看着她炸舌的模样微愣了一下,随即道,“不难喝。”

“不信你。”赖云烟摇头晃脑,但之后就拿起了冬雨手中的碗一口气把汤全喝了下去。

强咽下去的结果就是一阵反胃,所幸冬雨早有先见之明在旁放了一小碟腌酸梅,这时忙捏了两个塞到了她口里,这才没让赖云烟吐出来。

饶是如此,含着酸梅强忍着没吐出来的赖云烟打嗝不止,一个一个重嗝打得她重重喘气,好一会才歇停下来。

魏瑾泓在旁看得皱眉不已,这时他从炉上拿开烧好的开水倒了杯水,放到手中捧着,等她吐出了核,他把凉了一些的开水送了过去。

“喝两口。”

赖云烟摇着头喝了两口水,这时外面传来了苍松的话,让魏瑾泓去前堂,说刑部的尚书大人来了。

魏瑾泓起身,看了赖云烟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走了。

他走后,赖云烟歇了好一会才继续用膳,冬雨在她再提筷时问了一句,“老爷还没吃完,要不要等会送碗素面过去?”

“送吧,”赖云烟无所谓地道。

都到这地步了,哪还计较得那么多。

都活着吧,还不到他们可以死的时候。

**

白氏去后院见赖云烟,守门的丫环刚要进去通报,门里就走出了大夫人的大丫环冬雨。

白氏微笑了一下,道,“这么冷的天,这是要去哪?”

冬雨给她福了礼,“荣夫人安。”

请了安才笑道,“我家夫人说前几日给各家长辈送去的银炭怕是用得差不多了,让我先去看看哪家有缺的,好及时送过去,莫断了火冷着了各家的老太爷老夫人要紧。”

“长嫂贴心。”白氏忙对着院内的方向福了福道。

冬雨低头,往一侧退了两步,等白氏再看向她时,她才开口道,“那奴婢先去了。”

“去吧,莫耽误了正经事。”

“是。”冬雨再一福,这才往前走。

“奴婢这就给您去通报。”刚止了步的看门丫环一福身,提裙往院内走去。

白氏微微一笑,她身边的婆子见守门的丫环走了,在给她整理身上的披风时闲话道,“这银炭听说便是宫中也不得多余,只有大夫人想着族中的老人,家家都定时送。”

白氏听着这话不对劲得很,嘴里淡淡道,“咱们府里的银炭也没得多余,族中老人多,都是长辈,不紧着他们还能紧着谁。”

说完,拿眼扫了自己的奶婆一眼。

奶婆也太不谨慎了,拿府里跟宫中比,传出去了,那还了得。

“老奴该死。”她奶婆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忙掌了一下自己的嘴。

白氏笑而不语,这时请令的丫环折还,请了她们进去。

到了大堂,白氏发现堂里没有前两日暖和,坐在上位的赖云烟身上还穿了一件狐衣,白毛虽有些泛旧,但还是把她未着妆的脸衬得更是白得无丝毫血色,就似个冷冰冰的雪人。

但她眼波朝她扫来,嘴边泛起浅笑,就一刹那间,她整个人就立马活了,鲜活得就像雪中突然开了的活花,连带她头上的那几缕银发都因此泛起了光。

魏白氏这时连忙福身,道,“白氏见过长嫂。”

“来了,快坐。”

赖云烟朝白氏招手,道,“今日少烧了几盆炭,你朝我坐得近点,我这边暖和。”

“诶。”白氏在她的示意下,在离她下首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上茶。”赖云烟转了头,朝丫环道。

“谢嫂嫂。”

赖云烟微微一笑,向她道,“你且陪我坐一会,稍会二婶就来。”

魏二婶到的时候,一进堂屋就惊讶了一下,没等她们请安就朝赖云烟道,“怎地冷了这么多?”

“少烧了两盆炭,”赖云烟起身迎了她,笑道,“我听说我家那老爷在前院待客,一个屋就让下人放了一盆炭,我想着我这也用不了那么多,少放两盆也是可行的,就是您往后过来的时候可要多穿点。”

说着就朝给魏二婶解披风的丫环摆手,“今个儿不解了,披着吧。”

“请二婶安。”白氏这时见缝插针请了安。

“诶。”魏二婶朝她点了头,朝赖云烟走去,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与她道,“你身子骨差,可冷不得。”

“就且这样吧。”赖云烟一笑,淡道,“这冬才开了个头,往后还不知道这炭烧不烧得起呢。”

“银炭烧不起,就木炭罢。”魏二婶道。

木炭便宜,也就省了许多。

“也是,不过木炭灰大,我们小辈用用就好,长辈的还是不能省。”赖云烟说着摊开了桌上的帐薄,与她俩道,“往日里,日子也没这么紧巴,可这光景谁说明日,明年会好得起来,先盘算着过吧,一家子人得扶持着过才行,老爷也说过了,府中这用度,先紧着长辈和小辈,别的就商量着来吧,按我的话说,咱们家人多,想顾全也难,只能商量着来了。”

“唉,是。”魏二婶叹了口气,“我今日来得迟,也是有事去了,六叔那一支的大婶子,原本身边是有两个丫环照顾的,一大早的老婶子就非要把两个丫环送走,丫环哭闹着不愿走,闹了一场。”

“怎地了?”白氏微愣了一下。

魏二婶没回她的话,继续对赖云烟道,“这两个丫环我刚嘱了人送走了,唉,开了个头,往后这样的事怕会多。”

赖云烟闻言沉默了一会。

这一世,全族人汇笼在一起的魏家就这点是真可怕,面对困境上下齐心得太一致,妇孺皆如此。

先前魏瑾泓就减了府中的奴仆,不养无用之人,现在各家再减一番下去,精简下来的魏家就真没几个无用之人了,如此便也把拖累减到了最少的程度。

这老少啊,魏瑾泓一直都养着,也是养得真好,养得太有用了。

“该留的还是得留着,”赖云烟看着瓷白的茶盖,轻启嘴唇,“老人家也需要人伺候。”

如此也好,这样的魏家,世朝也好带。

“这事我有分寸,琼大婶那,她从媳妇身边把原本给她的婆子要了回去照顾自个,也不是无人伺候。”魏二婶端了丫环送上来的茶,喝了两口,转头对白氏道,“今年冬冷,七老祖的身子你可要顾好了,咱们家现在啊……”

说到这她止了话,黯然搁上了茶盖,白氏轻轻接话道,“您放心,精心顾着呢。”

如今这光景,真是难了。

**

这日夜间临到赖云烟去守灵,她刚穿好厚衣,魏瑾泓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今日夜间有雪,你多穿一些。”魏瑾泓边走边道。

为赖云烟着衣的秋虹闻言转身就去了箱笼,把那件赖府刚送过来的狐毛长襟拿了过来。

“找件旧的。”长襟太新,白得亮眼,襟前还用银丝绣了好几朵大大的银花,过于奢华。

“就是新的才最暖和。”秋虹小声地道。

“旧的。”一起守夜的是一府的女眷,赖云烟不想留话柄给人说。

“穿这个吧。”魏瑾泓朝秋虹点了头,又转头对跟着的雁燕说,“去把我的麾衣拿来。”

“是。”

赖云烟闻言朝他看过去。

“大麾能遮得住。”魏瑾泓淡道。

秋虹这时忙不迭给她着衣,赖云烟摇了头,“拿件旧的。”

秋虹便朝魏瑾泓看去,这时坐在了案桌前的魏瑾泓正低了头端茶,没有抬头。

知道老爷是不会再说话了,秋虹有些委屈地看了她那不领好的主子一眼,只得去找了旧衣来。

这边秋虹刚找好最厚的旧衣为她穿上,雁燕已拿着魏瑾泓的麾衣过来了。

赖云烟见那麾衣厚,比秋虹为她备的披风要厚上一些,就朝秋虹道,“拿老爷的那件。”

秋虹忙去拿了麾衣过来,摸到手上感觉了一下内衬那厚厚的绒毛的温度,刹那就笑开了颜,忙去给赖云烟穿了。

魏瑾泓身形高大,比赖云烟高出一个头不止,麾毛一披到她身上系上,拖了老大的一截。

“路上提着点,莫要弄脏了。”赖云烟朝跪在地上整理衣摆的秋虹道。

“知道了,知道了,您放心,等会我让春光她们两提着,脏不了一点。”秋虹知道主子冷不着了,这时放下心的她语气轻快得很,语气中都带笑。

这种天冻不得,一病了,不知要养多少日才养得好,中间还不知要受多少冤枉罪。

“您这件暖和。”赖云烟这时抬了头,朝魏瑾泓笑道。

魏瑾泓自她提了要穿他那件后就抬了头一直看她,听她说了这话,一直温和着脸色的他笑了笑,对她说道,“这件最暖和,你这几日就披着,莫冻着了。”

赖云烟微笑着朝他一颔首,就又低了头下去看秋虹为她整理衣裳,没再与眼神莫名温柔看着她的魏瑾泓对视。

134

这日苏明芙过府;带了赖十娘子过来。

与嫂子问了舅家和家里的话;赖云烟让冬雨去找在外头玩耍的十娘子过来。

“见过姐姐。”十娘子一进来;朝赖云烟就是轻快地一福;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明朗的笑。

“看吧,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这点像你得紧。”苏明芙见此;对赖云烟笑着说道。

“嫂嫂……”赖十娘子一听她的话,撒娇般地跺了跺脚。

苏明芙拉了她一手过来安抚地拍了拍,让她在一边坐着。

这时冬雨关了门离去;赖十娘子眨着美目看着赖云烟,等着她开口。

她明年三月就要及笄了;要嫁谁已经有了个大概;现在就等族姐发话了。

她过来;也是想看看那人的。

赖云烟看着十娘子那生气勃勃的眼睛轻撇过头,朝苏明芙轻摇了一下首。

她不想十娘子嫁进来。

这魏府里,埋了一个她就够了。

“十娘,”苏明芙又把十娘子的手拉到手里,与她轻言道,“你烟姐姐说,这府里没个配得上我们族里最好的姑娘的。”

十娘子一听,那明亮的眼睛立马就暗淡了下来,她咬着嘴唇垂下了眼睛,差点哭出来。

“这是怎地了?”赖云烟愣了一下,“难不成你还有看上的?”

苏明芙闻言捏了捏怀中小姑娘的手,赖十娘因此抬起了头,对上嫂嫂询问的眼神,就轻轻地点了下头。

“听说魏家有一支是擅刀剑之术的……”

“啪!”

苏明芙的话还只开了个头,赖云烟前面的案桌突然发出了剧烈的拍桌声,随着这道声音是杯子掉落地上砸碎的裂开声。

随着这两道突起的撕人心肺的声响,赖云烟冷冷地看向了她们。

这时苏明芙的眉毛细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十娘子也被吓得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随即她大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赖云烟的眼睛。

“我要嫁。”生性有些莽撞火爆的赖十娘大声地说。

她的声音太大,眼神太坚决,这反而刺得赖云烟闭上了眼。

“我要嫁!”赖十娘又大声地说,眼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她不嫁不行,父亲让她嫁,族里让她嫁,连宫里都要让她嫁。

“我要嫁,烟姐姐,你让我嫁吧,煦阳还在宫里呢,我亲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了龙胎了,烟姐姐,你就成全我吧。”赖十娘以为自己会笑着进来,笑着离开,可是说出这些话时,她已泪流满面。

“七娘子有孕了?”赖云烟朝苏明芙看去,“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送进去后,这么多年一直只是个女官?

“几天前,皇上召老爷去宫中说的,说孩子生下来就升晋位。”

“呵。”赖云烟不可思议地轻笑了一声。

这时,门边突然有了冬雨那一贯轻不重,沉稳无比的声音,“小姐,茶凉了吧,我进来送点热茶。”

赖云烟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她声音已恢复了平静,“茶还热着,不用了。”

“是。”冬雨应了一声。

随着她离开的脚步声,赖云烟疲惫地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低头看着自己节骨突出的手指道,“说明白些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不管事,不出头有一段时日了,仅仅就这一段时日,形势就变得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听着这些事,真是让她再次明白这世道不是因她变得简单了,它就能跟着简单一些的。

“听说魏大人过几年要去西边为皇上寻宝藏,太后怜惜魏家忠君爱国,想着给魏家未成亲的子弟赐婚,以示皇恩浩荡。”苏明芙苦笑了一声,“而你兄长这边,上面的意思是魏赖一家,魏家那一支的传人也正是适婚之龄,我们家的十娘子也恰逢其龄,有你作保,这事要是成了也就是亲上加亲了。”

几家相斗,魏家现在也不难幸免于难。

魏家除了族长一系,最重要的两支里,魏瑾荣那一支已是滴水不漏,且几兄弟都已成婚,而擅刀剑之术的那支里,还有一个嫡系的幼子没到及冠之年,且未有婚约。

魏家这两支人马,都是魏瑾泓要带着前去西海的。

“让萧家嫁,”赖云烟淡淡道,“嫁进来也无碍。”

搁在那贡着就是。

犯不着再赔进一个。

“后患无穷。”苏明芙摸着十娘子那冰冷的手,语气也淡然,“萧家嫁得进来,到时也会有办法跟着去,上面之意也是赖家不进,就让公主进门,十娘子进宫陪着姐姐。”

要挟制他们的皇帝不是没给他们选择,只是给的选择都不怎么样。

“她们都想嫁,为什么我嫁不得?”十娘子眼睛里含着泪,咬着嘴唇看着赖云烟,“烟姐姐,你嫁进来过得不好那是你的事,凭什么你认为我嫁进来就会过得不好?”

她好,她仁义,她为了赖家在魏家委曲求全,族兄与她这么说,可她看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魏家的人对她很好,好得不得了,这修青院是男院,她还住在这里面!

族兄更是偏心她得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谁家的女儿嫁出去这么多年,娘家还死劲往她那里搬钱搬物的?

什么话都是她这堂姐说的,如果她这堂姐觉得这样都觉得不好的话,换到她身上,她不会觉得不好。

她此话一出,赖云烟只眯了眯眼,苏明芙却惊呆了。

“放肆!”苏明芙大声喝道,那手掌已扬,但在半空中却被赖云烟捉住了手。

“我,我……”一时冲动的赖十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时重重跪在了地上,嚎啕哭了起来。

她只是想嫁进魏家而已。

“你……”苏明芙想训话,但出了一字后,眼中已滚了泪。

“来人。”

见嫂子脸色惨白了下来,赖云烟想也不想便朝门边喊道。

**

“回来了。”看到魏瑾泓在床前坐下,赖云烟朝他笑了笑。

“嗯。”魏瑾泓探了探她额上的冰帕,道,“搁多久了?”

“还要得一柱香的时辰。”赖云烟微笑道。

魏瑾泓这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册,递给她淡道,“从宫中抄出的。”

赖云烟打开一开,见是地志,且字迹熟悉,不由笑了,“你抄的?”

魏瑾泓颔了下首。

赖云烟笑出了声,翻看了几页才罢了手。

这时冬雨进了门来,给他们福了身,跪到赖云烟的身前探了探她的额,在赖云烟的示意下,她开口道,“大夫人没事了,也按了您的愿,没把这事说给大老爷听。”

“嗯,下去吧,等会再进来。”赖云烟点了头,等她出去后,就笑着与魏瑾泓道,“下午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魏瑾泓轻应了一声,脸色温和。

“那族弟叫什么名字来着?”赖云烟笑着问道,又道,“你们家那一支的,我平日瞧着怕,上世刺江大人剑的,就是这一支吧?就是树皇叔拿钱办事,也不太愿意碰上他们。”

太凶悍了,她都怕。

可十娘子不怕,她替人怕也没用。

魏瑾泓又点了点头,道,“四叔那一支,现在当家的是允弟魏瑾允,小名叫三剑,因很少有人能在他下面走过三剑而得名,他们家六兄弟,未及冠的那个最小,叫魏瑾澂,小名叫小左,因他习惯左手拿剑。”

这些事,是他上世没来得及亲口与她说过的,没想到,这世还能说及。

当然还有一些事,他也没与她说过,且也不会与她说。

当年三剑错杀江镇远后自戕而亡,尔后,他见天下事态回天无术,他就以族令强令了三剑这一支尚武的族系携家带口远赴西海,从此之后,他四叔这一支族就在京都消失了。

后来她还查过,他就让她以为这支就跟瑾荣那支一样隐了山林。

“长得如何,像不像魏家人?”赖云烟又笑着问道。

“像。”

“那就好,我就不担心面貌丑陋了。”赖云烟顽笑说道。

“嗯。”

“那就让她嫁进来?”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赖云烟敛了脸上的笑,轻轻地问眼前的人。

魏瑾泓探手把她额上的冰帕拿了下来,试了试她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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