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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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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烫?”他一手抱住了她的腰,觉得她的肌肤比水还能烫伤他提手掌。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探过一点头,看到了她死咬住嘴唇,脸上不知是水雾凝成的水滴,还是热出来的汗流了满脸,嘴唇却是灰青色的。

魏瑾泓把瓷瓶的木塞拔开,把先前让易高景备好的药水往她嘴里倒,她喝完,然后吐了一口气,回过头把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魏瑾泓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嘴。

“帮我把头发洗一下。”赖云烟为了有几天干净头发,这时候把前仇旧恨全忘掉,支使起了面前的人。

魏瑾泓那总有着几分冷然的眼睛这时冒着几许红血,但清醒还在,听完她的话后,已经挪开了她腰间的手,两手齐动捧水与她搓发了。

赖云烟喝了那一瓶清凉的药水解了一些胸间的窒息感,但脑子到底是糊涂了,所以她攀附在了身前的人身上不算,还把头靠在了露在水外面的肩头,觉得那冷着的冷硬肩膀能让她燥红不已的脸冰冷一些。

到底还是身体不行,她出温泉,穿衣,都由人摆布。

不过在魏瑾泓替她擦干发后,她清醒了半分,投李报桃,与魏瑾泓擦干了发。

再次把全身裹住上了马,赖云烟坐于人之前时,没像之前那样两手空着,这次抱紧了人的腰。

魏瑾泓还是不动声色,就似什么也没发生。

赖云烟心中好笑,脸上却也神情自然。

他们赶了一阵偏路,再回主队之时夜已落幕,赖云烟进帐时有不少眼睛朝她看来,这时她多少也知魏瑾泓没先前告诉她,让她备干净衣裳的意图了。

人是洗干净了,但衣裳散发的味道没变,就算不少人心中猜测,但也不会有几个人能猜得也她干什么去了。

如果说是她去沐浴了,估计不少人都觉得自己身上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确也是顾虑得不错。

不过,当晚魏瑾泓深夜回来,半梦半醒的赖云烟还是嘀咕了一句,“下次要是有这等好事提前说一句,里面的衣裳好歹让我换一换。”

要不,洗了跟差不多白洗了一样。

说完,她就又睡了过去。

跟祝伯昆商讨了半夜事情,此时尚还正在思虑后面路程的魏瑾泓闻言看了她一眼,伸手拿布挡了她身边夜明珠露出的那点光,“嗯”了一声。

这夜静谧,只余冰砂子落在地上的微弱声响。

**

这天早上起来又白茫茫的一片,雪砂笼罩了人触目所及之地,赖云烟一早起来就被灌了药汤与保命丸,出了帐门见祝家的那两位姨娘生龙活虎地娇声嚷嚷着安排事宜,大呼小叫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甚有人气。

她颇有点感慨地用牙齿咬了咬嘴,把缠得厚厚的手搭在了冬雨的手上,让丫头扶着她走。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她的没用也是一天比一天呈现出来了,这两天都是靠药在吊着命。

这时,眼睛很是有神的白氏走了过来,赖云烟带来的好药材分了一些给她,她天天吃着,上下忙碌,那神采竟是越发光彩夺人,就像扫光了身上尘埃的珍珠一样分外耀眼,赖云烟真觉得她是替魏家挣脸面了,肖佟两位姨娘的美貌也好,地位也好,都是及不上她的。

她对白氏这几日格外和蔼,白氏也知会她的意,每天早晚来请安之余,也会多跟赖云烟说几句,哪怕赖云烟没什么气息回答她。

“您今日好些了么?”白氏过了扶了她的另一手。

“好些了。”冬雨在一旁轻声替她答了话。

“后日下了山就是平地了,到时您歇息几日,精力神就会恢复过来的。”白氏微笑道。

可能知道自己的神采,白氏没有拦脸,她笑起来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看着就让人心慰。

毕竟是自家人,赖云烟越看她越欢喜,转过脸去眼睛带笑地朝她眨了眨眼。

白氏朝她走得更近,笑容端庄大方。

转过头去看着丫环,又有着几许威严。

这日越过高山就一直往下走了,走到半路一处半山腰又出了意外,巨石不断地往下滚,又引起一片高昂的马嘶声和人喊的逃命声。

赖云烟坐在了冬雨身后,身下的坐骑因为变故也乱了脚步,在一块石头落在了他们的身侧时,马儿受了惊吓,撒开了蹄子就往前走,踩过了好几人,冬雨怎么收势都收不住。

性情最稳定的马儿都疯了,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这处道路虽宽,但马儿一个错步,他们就会随着马儿坠落悬崖……

“佑安,佑安,停,停,停住!”就在这生死之际,冬雨声音各啼血般叫着爱马的名字,大力地拉着缰绳,可惜那纷纷落下的石头一直在往下坠,平日最听话通人性的马这时已经听不到她的呼喊了。

坐在后面的赖云烟这时已把手套脱出,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她抽出了腰间的刀,她一手揽住了冬雨的腰,还挽住了她的手,一手往马儿的脖子处扎去,就在马儿痛得顿住的那一刻,把带着冬雨奋力往一边倒去。

“松手。”冬雨还在拉着绳子,已经呆住,马儿痛得四蹄在原地刨了一下,尚有余力的它奋力往悬崖下跑去,就在千均一发之时,刚松下刀的赖云烟重重煽了一下冬雨的脸,打得冬雨火冒金星,拉着绳子的手微一松,马儿就坠入了悬崖,而她们这时在半空中的身体摔在了山壁上,滚了两下,被拼命来救的护卫在悬崖边上拦住了身势,没随着马儿坠入那深渊之处。

不过片刻,马儿坠下了悬崖,发出了凄惨无比的嘶叫声,冬雨完全呆了,她睁着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听得到伴她多年的佑安的嘶叫声。

“夫人,夫人……”

冬雨被急切的声音叫得偏过了头,发现从她这边看去,乌黑的血从她家小姐的头上冒了出来,而她家小姐躺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抽,一直都在生病,反反复复没好,对还在追文的各位真心道声抱歉,你们是真不容易啊,追个破文,更新速度还这么慢……

153

厚厚的帐蓬内有着松木炭火的余味;气味让人感觉逼仄;但又奇异地透着几许温暖。

赖云烟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睁开眼缓了缓;慢慢移过头对着身边的人道;“下雪了?”

冬雨的脸乌黑;两边的脸颊深陷了下来;闻言;脸色不复冷漠,突然伸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她一哭;门布被掀开,秋虹跑了进来;看到睁着眼的赖云烟,突然腿一软;踉跄倒地。

“小姐……”秋虹大叫,已经啼哭出声。

不多时,门外探进来一个头,遂即转身朝外头尖喊,“快,快去请老爷,夫人醒了……”

门外顿时一片脚步慌乱,间或带着人的叫喊声,随即响起一片马蹄声。

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赖云烟闭了闭眼,忍过脑袋的一片疼痛,问,“我睡多久了?”

她的声音很轻,在一片嘈杂声显得那般的弱小,如若不是是冬雨就跪在她的跟前,都听不到她的话。

“半个月。”冬雨抬头看着蓬顶收着眼泪,说出来的话还带着几许抖音。

“不算太久。”赖云烟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僵硬无力。

“小姐……”冬雨的头趴在了跪着的膝盖上。

赖云烟没理会她,抬眼往外面看去,再问,“下雪了吗?”

“下了。”

又是一阵刺耳的马蹄声,外面来了不少人,浑厚的男声此起彼伏,一会,帘子打开,魏瑾泓走了进来。

只几步,他就到了眼前,盘腿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们双眼接触,赖云烟看着相熟的眼睛,朝他那边动了动手。

魏瑾泓紧紧握住。

赖云烟感到手一阵疼痛,心中还松了一口气。

还知疼痛,那手就不会是废的。

她轻松了一些,嘴角也有了点浅笑。

“可疼?”魏瑾泓说着话,脸上的线条冷硬无比,那总是有着三分笑意的嘴角这时却全无笑意。

“疼。”连点一下头都刺骨地疼。

“易大夫在哪?”魏瑾泓头略往向一偏,眼睛没有移开赖云烟的眼。

“就来了。”翠柏眼角都是红的,他看着悲切又可怜的冬雨,眼带怜惜。

易高景在他话落之后就进了门来,赖云烟往门边去看,她没有看易高景,而是透过他进来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那点白光。

冬雨跪地谢罪,秋虹似在哭,外面不知是谁的声音在嘀嘀咕沽,易高景朝这边走来,在这一片影影绰绰中,赖云烟收回眼,对魏瑾泓微笑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嗯。”魏瑾泓紧握住她的手。

“梦见你从我们的房门前回来,我抱着你哭。”赖云烟轻轻地说,然后她闭着眼睛轻轻地吐了口气,手也没了力。

魏瑾泓紧紧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紧闭的眼,完全弄不明白她此时的话意。

他们从没有心有灵犀过。

“老爷,夫人。”易高景跪在面前轻叫了一声,把魏瑾泓叫回了神。

“你过来。”魏瑾泓把赖云烟的手从被中拿出来一点。

易高景探上脉,过了一会,问道,“夫人,头可感刺痛?”

“有。”赖云烟睁开了眼。

易高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可看得清?”

“一会清楚,一会不清楚,我再歇两天就好。”赖云烟淡淡地道,又稍偏了下头,对魏瑾泓道,“叫赖绝进来。”

跪趴着冬雨轻轻地动了□体。

“去。”

“是。”

魏瑾泓吩咐完,摸了摸赖云烟的额头,朝易高景看去。

“还是要卧床歇息一段时日,”易高景说道,“容老奴再想想,再开药。”

魏瑾泓点头应允。

赖绝迅速进来,赖云烟对他道,“带冬雨下去好好歇息,身子好了再来服伺我。”

赖绝道了“是”,连磕了三头,把已经泣不成声的冬雨带了下去。

“你过来。”赖云烟招呼了秋虹过来,让她喂她喝了两口水,也打发了她下去。

易高景开完药也退下去了,魏瑾泓没走,帐蓬里只余他们两人。

赖云烟喘了好一会的气,睁开了目。

“我曾经很恨你,后来不恨了,现在也不恨了。”赖云烟伸手往外抓了抓,抓住了他的衣袖,“梦里我想起了西北的那几年,还有你总在说我不放过你,也不放过自己,我总跟你回,你要的是赖家女的赖云烟,跟我没关系……”

她说到这时,不停地喘着气,声音更是轻得就像浅吟,一不注意就会落听很多字。

魏瑾泓躺了下来,脸贴着她的脸,听她停住说话喘气。

他温暖的脸孔,熟悉的气息让赖云烟很快平静了下来,又贪恋过多,过了好一会才接道,“我坐在一条河边想了很久,有一次我想,我其实就是那个赖家的赖云烟,好的,坏的,都是姓赖,名云烟,你对我好,或是不顺我的意,皆因我是赖家的那个赖云烟,前世太远了,这一世,我太执着于前情旧怨,因怨气不想重来,都忘了你对我的好了。”

“云烟?”

“嗯?”

魏瑾泓的声音低沉又干哑无比,他舔了舔嘴唇,手抚上她的眼,与她道,“你想要的,我日后给你好不好?”

赖云烟微笑,只浅浅一笑,她的头都剧烈地疼痛,但这也没有抹掉她嘴角的话。

她就把这当情话听吧。

“我们都活着,会有以后的。”魏瑾泓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

“你不想要下世了?”只一会,赖云烟那笑中带着讽刺的口气又重了。

“不了,”魏瑾泓看着眼前的女人,万般确定她还是那个她,她从鬼门关那里回来了,“下世太远。”

“你不是个好夫君。”

魏瑾泓蹭了蹭她的脸。

赖云烟用嘴唇贴了贴他的嘴角,“我也不是个好妻子。”

所以,扯平了。

而他们还在一起,尚有几份温存,多年来哪怕私底下因利益分脏不均撕破了好几次皮,但也没明面斗殴过,还不算是一对无药可救的怨偶。

“呵。”赖云烟的话让魏瑾泓轻笑了一下,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觉得她这刻分外美丽。

其实没什么感情是不会褪色的,但她总是会让他想起,他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闭上眼睛歇息会。”见她面已有倦色,魏瑾泓遮了她的眼,只看得见她嘴角翘起的弧度。

她变得这般的温和……

魏瑾泓柔和了脸孔,这一世,他身边会有她伴着的。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在他死的时候,她能在他的身边,听他交代后事,看着他闭眼,送他走。

**

赖云烟没有详细告诉魏瑾泓的是在那黑暗没有尽头的梦中,魏瑾泓出现的次数最多,她跌倒无数次,最后扶起她的也是他。

梦中她杀死他过无数次,很奇怪的是,这个人没有还手,他无数次利用她,但在生死那一刻,他从未还过手。

所以她想起了西北的那几次他的以命相救。

有一次,她在杀他之前,他需要换一个妻子,而不是娶她,或者娶个像她一样的女人。

“你只是不相信我。”梦中,魏瑾泓这样清楚地答。

而当她再次醒过来,可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那些前尘往事在眼中呼啸而去,而魏瑾泓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再爱他,但他是那个无论活着还是在梦中,都是她最熟悉的人,她清楚他的每分算计,每处担当,他也知她内心那些不容于世的想法,和那执拗自私的脾气。

“很奇怪,现在觉得你比亲人还亲。”这天夜晚,赖云烟对近在脸边的男人这样随意地笑说了一句感慨。

她不知这随意的一句有多大的威力,也就不知魏瑾泓隔日就把自己身边的死士派了一半给她。

赖云烟歇了几日就想启程,魏瑾泓应了好,但却让魏瑾允带了队与祝家一起走。

赖云烟到了夜间才从赖三儿那里得了讯,当天入夜,她让人请了魏瑾泓回来。

“因我已耽搁多时,这时我再耗时,于名声有碍。”赖云烟已能坐起来,觉得只要顾忌点,她不会死在半路。

现在是雪季,再不启程就要等到来年开春雪化了再上路,那么耽搁的就是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了。

“你在乎这名声?”魏瑾泓笑了笑,喂她喝了口温水。

如若不是他这温存的动作,赖云烟都觉得这是在讽刺她。

她甚有些哭笑不得,颇有点无奈地道,“要不,你先上路,我带人在后面跟上就是。”

他们是怎么成仇人变成如今有点为对方着想的别扭地步的?

“无须,”魏瑾泓摸了她有点血色的脸,淡道,“我跟你一道,尚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不是单只为陪她。

“嗯?”赖云烟确定了一下。

“我在等一批人。”

魏瑾泓此话确实不假,他在等一批人,这批人陆陆续续地到,他陆陆续续地杀,一个也没留。

温热的人血流出来很快就浸入了冰冷的雪地,让残雪变得格外可怖。

宣朝周边六国,已经行动了。

魏瑾泓堵杀的就是第一道人马。

赖云烟派了赖家的人与魏家的人一道劫杀。

宣国其实不是周边六国中武力最强大的国家,与它相隔两国的马金人才是,他们的体型偏大,力气也大,他们身处富饶的山脉,也有辽阔的草原,以游猎游牧为生,马金人天生骁勇善战,尤善骑术与箭术,而这些赖云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只在书上见过的人此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他们的战斗力确实非同小可。

所幸的是,宣朝这方胜在阴险。

魏瑾泓杀人还讲究战术,如他向来的习性一般,哪怕杀人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赖云烟则不同,只要能最快了结对手,什么办法都用。

夫妻俩行事手法完全不同,但这么多年的磨合已经不会让一个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骂窝囊废,另一人则大骂毒妇,相互拆台了。

**

“夫人,羊肉煲来了。”

“叫魏大人过来。”赖云烟丢了一块柴到火炉里,把铜酒壶放了上去。

“是。”冬雨答了一声。

赖云烟瞥了她一眼,顿了一下道,“叫外面的丫头去,你别去灌风了。”

说着就拉了丫环的手过来,给她把了下脉。

脉相平稳,比前几天又好了些,她放下手道,“再好好养养。”

“是。”冬雨笑了一下,跪下来给她收拾她脚边的手。

她们晚上睡在山洞,白天主子就会住到外面的帐蓬里来,嫌山洞没光,看不清东西。

帐蓬毛皮铺得厚实,也烧柴火,但也甚是简陋,连张椅子也没有,只能席地而坐。

外面的丫环很快就回来报信,说老爷还没回来。

“您先用罢,稍会老爷回来再给做新的。”弯腰进门的秋虹进来道。

赖云烟想了一会,摇了下头。

“再等等。”

“您先喝碗汤。”冬雨已动手舀汤。

赖云烟没拒绝,喝完一碗汤就听赖三儿在外面报。

“进来。”

赖三儿进来请了安,赖云烟让他喘了口气,先喝了碗汤,再让他报话。

赖三儿在外面冻得连手都是僵的,喝完汤之后在火炉上搓着手烤手,与近在眼前的主子小声地报着话,“刚刚允老爷那边的人拦着了一小伙人,五个,全灭了,在他们身上搜了几袋肉干,还有几块金子。”

赖云烟笑道,“分了?”

“老爷家的不要。”赖三儿笑了。

“那你们分。”赖云烟笑着摇摇头。

魏家就是不太习惯他们赖家的这些作派,连死人身上的那点东西都不放过。

但人都杀了,再大的恶都作了,还怕这点子作甚。

“他们又挖了洞,把人给埋了。”赖三儿补了一句。

“诶。”赖云烟摇头,“你们学着点,别把人都剥干净了,记得要毁尸灭迹。”

魏瑾泓带着魏瑾允进来就是听到这句话,魏瑾泓已然习惯,视若罔闻,魏瑾允则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迎上了嫂夫人那笑意吟吟的笑脸,顿时便垂下了脸,不去看人。

“大老爷,允老爷。”赖三儿忙磕头请安。

“起。”魏瑾泓温和地发了话。

“退下吧。”赖云烟颔首,示意自己的人退下。

“酒刚烫好。”她拿来了大碗倒酒,米酒的香味顿时就弥漫了整个屋子,连魏瑾允半垂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魏瑾泓拿出筷子点了点酒水伸到嘴边,让她舔点尝尝味。

“吃吧。”赖云烟朝魏瑾允道了一句,语气亲切,显得比以前还要可亲。

这次阻杀,本是兵部的事,但族兄就此接了过来,也是为着陪她养病,魏瑾允也是顺势留了下来,少了平时隔着的那些距离,一旦真面对面对付着他这位族嫂的为人处事,魏瑾允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起她三分。

先别论她那心计,她那脸皮的厚度也已堪称铜墙铁壁。

154

白雪皑皑的早上总是寂静得很;天空中也没有飞翔的鸟儿;地上也跑不了什么活物;到雪越下越大的那几天,魏赖两家的人最期待的就是南边来人;不管什么人都好;总归是有事做。

天气太冷,他们在天山的山脚下都异常寒冷,这时能翻过天山过来的人也不多了;能翻过来的那可真都是绝顶高手了;但这时候他们启程也还不到时候;雪还没化,还一天下得比一天大。

营区冷清了几天,护卫都冻得哆哆嗦嗦在帐蓬里避寒,赖云烟就吩咐了赖绝他们去赖家的地方去拿些活羊和酒回来。

赖家的护卫这次也不掩掩藏藏了,羊在雪地上走不动路,他们就一人扛了两条回来,个个都是精壮的大力士。

魏家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毫无掩饰的赖家护卫,在喝了几天酒,吃了几天羊肉,打了几天架后,两家的护卫算是相识了。

魏瑾允也是抓紧时机要摸清那二十个赖家护卫的底细,都不来魏瑾泓的帐蓬吃饭了。

有了酒和羊,外面护卫们的喝酒声跟博斗声把营区弄得有了几许人气,每每快要到午时,外面就会有动静,这时主帐蓬里的主子不发话,大家也就没有了顾忌,闹腾得很。

算算时间,再过几天就要过年,吃喝又是少不了,这日早上赖云烟起来算了算,觉得赖家在天山山脚下养的那些可怜巴巴的羊,就要在这个漫长的冬季被他们消耗殆尽了,恐怕一条都留不下。

可省什么也不能省肚子,这时又不能说包养魏家人的费用太昂贵,只好憋住装云淡风轻。

为着她养病,赖家的护卫留了一大半下来,前路暂时一筹莫展,赖云烟把地图翻烂了,也常叫赖绝他们过来议事,先把打算跟他们合计好了,后面也好办事。

等新的羊到的时候,相隔数里,就有魏家人大步跑去帮着赖家人抬羊抬酒回来,这时也有与赖家相处得不错的魏家人笑道,“你们赖家沿路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都是银子。”赖家的护卫都是赖任两家所养,那心眼和嘴都不是笨的,对着人正儿八经地回道,“你们要是舍得花,也藏得起。”

这魏家护卫干笑了两声,不管再接话。

赖家的这些护卫常年隐藏在赖云烟身后办事,魏家人对他们的印象都以为不擅言语,沉默寡言,而现在面对面一接触,他们一开口,句句都要戳他们心头上,不是嫌魏家穷,就是嫌魏家假清高。

那说话的样子和神情,有八分像足了魏家的大舅父赖震东。

过年这天,外面闹轰轰地在杀羊,过了一会,就传来了打架声。

冬雨进了帐蓬道,“又打起来了。”

魏瑾泓在书案前看书,赖云烟在他身后的暖榻上闭目养眼,闻言没细问一声,眼皮都没动一下,道,“让他们玩。”

大冷天的,活动筋骨是好事。

魏瑾泓身为家主,多问了一句,“为何事?”

冬雨闻言笑,低头不语。

魏瑾泓猜怕是赖家人说话又惹火了自家的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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