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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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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魏瑾泓的药方子,这方子能不能用,能用了要怎么给出去,赖云烟着实好生寻思了一翻。

但到底还是担心着苏明芙的身体,未做多虑,她还是把方子送到了兄长处。

不日,赖震严来了魏府,恰时魏瑾泓在府,跟赖震严聊了半会,才说有事要去书院一趟,让赖云烟陪着兄长再好生聊会。

赖云烟一直坐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聊些关于诗词的雅事,听得心中冷笑了多时,魏瑾泓提出要走,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扬脸,娇笑着对魏瑾泓道,“妾知晓了,夫君慢走。”

“嗯。”魏瑾泓扫了她一眼,不在她脸上久留,就不露痕迹地朝赖震严道,“震严兄,瑾泓先告退。”

“多礼,且去。”赖震严也拱手沉道。

赖云烟送了魏瑾泓到门口,魏瑾泓回眸,见在无人看到之际,她的笑显得有点冷,便知她是当他故意在拖她兄长聊天,耗她的时间。

只一眼,她回过神,那笑便又恢复到了热情娇美,他勾了勾嘴角,淡笑了一声,提脚往前走。

**

他在临走之前还给她冷笑了一声,赖云烟差一丁点没忍住就要出口讽刺,所幸还记得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兄长还在正屋的椅子上坐着,这才没出口挖魏瑾泓的心肝。

看他带着站于院门前的小厮走后,赖云烟回了屋中,赖震严看她,嘴里轻斥道,“怎么不送他到院门口?”

“哥哥。”赖云烟撒娇地叫道了一声。

“你要知礼。”

“妹妹怎地不知礼了?院门口有夫君的小厮,还有他的门客,妹妹才不走于前的。”赖云烟不依地说道。

“如此。”赖震严颔首,说话间,已跟赖云烟一来一回,把信中是疑惑的事问了出来。

赖云烟信中说明了方子是从魏瑾泓那得来的,也含蓄地说了苏旦远与魏瑾泓关系不浅。

而赖震严疑惑的是,为何这两人关系不浅,他从不知?而苏七姑娘的身体,她父亲都不知晓,魏瑾泓是从何处知晓的?

赖云烟只得做了最令他信服的答案,便说魏苏两人的关系是怎地得来的她尚且不知,但苏七姑娘的事,魏瑾泓是从一位给苏七姑娘把过脉的圣手嘴里得知的。

而苏旦远这时已知情,已暗中探查凶手。

“为何药方给我?”又一来一回间,赖震严还是不解,目光深沉地看着妹妹。

苏旦远已知真相,想来,她也能保命了,为何妹妹还要把这得来的药方给他?

“为其煎的药中,少一味药。”赖云烟沾茶水写道,嘴间笑道,“说来,也有好些日子没给父亲大人请安了,不知父亲现□体如何?”

他们家有那宋姨娘,苏七姑娘还有一个继母。

苏旦远在其妻为其生下二儿一女逝去后,便与其长者保媒,娶了其恩师的女儿戚氏为继室,戚氏现下无子,只有一女。

苏家又是何种风云,外人就是能耐,也是所知不多的,而赖云烟这么一说,对苏家形势有个大概了解的赖震严就了然了她的意思,轻颔了下首道,“父亲身体甚好,你莫挂心。”

赖云烟笑着回道,“如此便好。”

赖震严朝她看去,眉头微皱,好一会才沾水写道,“莫让瑾泓道你偏心。”

她对他事无巨细都言道,赖震严恐她此举会遭魏瑾泓不喜。

魏瑾泓是个君子,但那也只是表面是而已,他们这种人家里的子弟,要是真表里如一,谁都会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年间,不知有多少士族被皇上查封了封地,得了罪名的那些族官,其家眷子弟,抛头露面当那娼妓的有之,冻死路边者有之,便是有些余银的,这朝失了势,往其屋子里泼粪的人更是有,连那最下等的奴才都可踩他们一脚。

而他们的封地,不待来年,就会被皇帝封赏下去,被各族瓜分。

这种失势,得利之间,魏瑾泓要真是个儒雅的真君子,身后哪会得一群跟随他的士族子弟?便是他,就算如今做了他的大舅子,有些事该拉拢他还是得拉拢,万不敢掉以轻心。

见兄长一脸肃穆,赖云烟心下是又欢喜又怆然。

就是她未曾经历过世事轮回,也知这世上没有太多一成不变的东西,但知兄长对她的爱护之心一如当初,赖云烟还是忍不住有些鼻酸。

兄长不是个好人,他其实也是个有私心的人,但对她,他的手一直是软的,是仁慈的,当年她困于魏府,他没有办法才看着她在这府里日夜挣扎拼命,等有了那法子,他继承了赖府能做主后,他就算是跟魏瑾泓撕破脸,得罪了当时最风光无两的魏太尉,他还是把她留在了赖家。

因她,他的名声更差,担负的就更多了,家族中,也日日有那族中长者对他施压,他也替她顶着,从不跟她言道一声。

对她而言,他是个那么有担当的男人,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赖云烟最后不忍心,跟他哭闹几场,终是自去了赖府在京郊外的庄子。

想起前世他为她做的事,为他们兄妹活着担负的苦,许是看着小时兄长年轻的脸,此时此景格外感触,赖云烟心酸不已,不禁微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本就是偏心,因你也是最偏心我。”

赖震严先是没听明白,待把那话想过两遍后,才明了她嘴间的意思,刹那,向来眼神有些阴霾暗沉的人目光便柔和了起来。

只得她这一句话,他便是为她做再多后又如何?

“嗯。”赖震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那我走了,你在府中要孝敬公婆,好生侍候瑾泓,莫要再娇气耍小性子。”

赖云烟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跺脚道,“我哪有使小性子!”

赖震严嘴角翘起,“这不就是。”

“说没有就是没有,哥哥莫要胡说!”赖云烟卯足了劲跺脚,娇嗔道。

赖震严闻言便笑,看到他笑出声,赖云烟便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见她笑得甚是欢快,赖震严嘴边笑意更深,那眉眼全都放松了下来。

见他如此,赖云烟还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般地摇了摇,道,“我没有使小性子,哥哥你说是不是。”

她此翻撒娇,得来了她兄长一句带笑的“莫顽皮。”

“没有顽皮。”赖云烟咯咯笑着摇头,引得赖震严笑着轻敲了敲她的头,警告了她一下。

赖云烟这是忍不住想对她这个兄长撒娇,想对他好,只要能逗得他笑,哪怕只是一时,便也是好事。

等过了这时,她的兄长便要自去为着他们兄妹的命运去拼斗了,到时便是疼痛万分,她怕都是不会知晓一二。

“哥哥,我夜观天象,看这几日怕是冷得紧,你回去后要注意添衣,莫冻着了。”送赖震严出门时,赖云烟顽笑般地道。

“又是夜观天象?”被她以前胡乱猜过过几次的赖震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眉眼皆是柔意地道,“知晓了,莫担心。”

“嗯。”赖云烟连点了几下头,看着他大步走了院门,见他站于院门前回首看她,她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大步离去,赖云烟回头朝杏雨梨花笑道,“快随我去清一下,看兄长大人给我带何种好东西来了,挑两样去给娘请安去,看她看在我时时惦记她的份上,能不能多赏我一份点心当零嘴吃。”

说罢,握嘴笑了起来,两个丫环也被逗得她发笑,伸手掩嘴笑个不停。

那不远处在打扫树下落叶的老奴听到这话,也好笑地摇了摇头。

传言果然不假,这大少夫人啊,就是个有些贪嘴爱吃小点心,又顽皮爱笑的。

**

说来,赖云烟这一月的除了晚上睡得不太好,其它时辰即使是做着戏,勾心斗角,这日子也是过得还是不错。

跟前世截然不同,前世的她这个时候还为着这府中的事忙得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

赖云烟也知自己前世做的不对的极多,但这次重来一回,又不得不感叹前世的自己,傻得现在的她都想可怜自己的一翻。

是有多傻,才会一门心思地想为着这府的人个个好,结果弄了个谁都好,就自己惨的结局,真是有些傻得可怜了。

以前这魏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她大的秉公处理,小的以情动人,她还当自己是个好儿媳,好妻子,好嫂子,好主母,可最终真是哪个都没当好。

以前便是魏丁香在自个儿屋中哭几声,她就算碍于魏母的情面不能过去安慰,也会送点东西过去,当是安慰。

现下,魏丁香跟她在花园散步中偶遇了几次,她也只是每次都亲亲热热地拉了她的手,说要带她去跟魏母请安,吓得魏丁香再也不跟她在园中偶遇了,赖云烟前去花园,自也是自在得很。

但上次散步,赖云烟没再碰上爱跟她玩不巧碰见的魏丁香,这次进园中刚逛一会,就碰到了魏家的二公子——魏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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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见过大嫂。”

魏瑾瑜冷不丁地这么一喊,让赖云烟左右看了看,见他身后站着小厮,自己身后还站着丫环,她不禁暗舒了一口气。

这光天化日的,也不知魏瑾瑜是来干嘛的,最好是单纯过来打个招呼。

魏瑾瑜这人啊,没什么不好,就是觉得赖画月才是他大哥的真爱,带领着他那小撮狐朋狗友在外鼓吹他兄长与赖画月之间的美好爱情,并宣扬姐妹共待一夫是美德。

外带还暗喻赖画月是为姐牺牲,品德高尚,谁叫她姐生不出,她只能为了赖魏两家的情谊而上呢。

他透出去的这层意思可真够不要脸的,外人不知她无法生育是为了救魏瑾泓,可他是魏家人能不知么?

她卧病在床,这小叔子在外使了老劲在外面恶心她,赖云烟就是在那时,才算是彻底服了魏家人。

是怎样的狼心狗肺,才在她重病,心灰意冷之际,她那位青梅竹马在搞她杀母仇人的女儿,而她那位小叔,唯恐气不死她般,在外到处向她放冷箭。

后来赖云烟也搞明白了魏瑾瑜为何如此,她也就释怀了。

魏瑾瑜的头脑真是不及他大哥,当时他不过就是被他迷恋的青楼头牌洗了脑,相信真爱无敌,继而相信他大哥跟庶女的爱情无敌,他跟青楼头牌的爱情也无敌,自以为能讨好了大哥,就能把青楼女子纳进门。

魏瑾瑜放她冷箭那时,她恨他恨得要死,但离开魏家,赖魏两家形势严峻时,赖云烟真是喜爱他得要死。

托魏瑾瑜喜爱青楼女子的福,她兄长可没拿这个少作文章,在封地之争里,靠这个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后来青楼女子得了能去外地安身立命的好处,立马帮着赖家反捅了魏家一刀,她千里迢迢而去,魏瑾瑜日日买醉,这也确实逗乐了赖云烟。

魏家出的这个真爱无敌的情圣,那些年间可没少给她添乐子。

算来,也算是功过相补了。

所以,赖云烟见着他,尽管觉得这人不怎么样,不去想之前的事,光想起后来他给魏家添的乱,给她添的乐趣,她确实也还是有几许高兴的,言语之间也带了几分笑意,“小叔也前来散步?”

“刚园中的花儿开得正艳,瑾瑜便来走几步,赏几眼,饱饱眼福。”魏瑾瑜笑道。

这时他身后的小厮朝赖云烟行礼,杏雨她们也朝魏瑾瑜行过礼后,赖云烟轻轻颔首,笑道,“那小叔慢赏。”

说罢,就提脚从他身边走过。

魏瑾瑜见她带了丫环往前走,不由挑了挑眉,拿着扇子敲了敲手板心,就又追上了赖云烟,走到她身边笑道,“嫂子,我有点事想问你。”

“有事?”赖云烟顿住脚步,讶异道。

“是。”

“何事?”

“不知当问不当问。”魏瑾瑜犹豫。

问话还跟我拿乔?赖云烟心中好笑,面上也笑道,“那就不问了罢。”

她掩嘴笑了两声,就又提步而走。

见她丝毫犹豫都未曾有,就这般离去,只待她说客气说一句“问罢”,就打算把话问出来的魏瑾瑜微有些发愣。

直到她走远,他有点发傻地问身边贴身小厮,“我这大嫂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小厮挠挠头,小声地说,“大少夫人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错。”

二公子想问话,就问话呗,还说什么当问不当问,他这个问话的都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了,大少夫人身为大公子的夫人,他的嫂子,自当避嫌不当问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魏瑾瑜听罢,毫不客气地用扇子敲打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本公子说话,什么时候临到你插嘴了。”

不就是你刚问我的?小厮扁扁嘴,只敢心中腹诽,却万万不敢嘴上再答这公子爷了,免得又挨一扇。

**

魏瑾瑜要问她什么话,赖云烟也猜不出来,也没兴趣猜。

这种人,能有什么好事找上她。

再说,如有必要,她这小叔子,自会另寻机会找上门把话问了。

她不急,要是有那闲暇和心情,她就逗上他几下,权当给自己解解闷子,就如上世后来拿魏瑾瑜消谴一般。

仔细说来,世事还真是一直在因果循环的,魏瑾瑜尽情拿她消谴过后,就临到她尽情消谴他了。

这重生,也没白重生,乐子一直在,就看她有没有一直发现的眼睛和心情了。

如此一想,擅长自我安慰的赖云烟心情就又好上了两分,夕间去给魏母请安时,又说好几翻顽笑话,逗得魏母笑得人仰马翻。

要说有些女人的心情,实则也是好控制的,只要满足了她一时的贪欲,这人就万分的好说话,即便是最怨天怨地的人,也能有几个好脸色给人看,而魏母就是如此,她得了处大宅府,这几天那眉眼都舒展了不少,神情间有着放松的惬意。

赖云烟听着丫环嚼舌根,说魏景仲这几天,天天都歇在这位正室夫人的屋中呢。

心灵得到满足,有了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看着突然变年轻了几分,也美貌了几分的魏夫人,魏少夫人心中感慨道。

连她这个仇人,看着突然变得美好了几分的魏夫人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赖云烟这番用过晚膳回去,等到亥时,她打了个哈欠,欲要放下手中书就寝,昨夜未回的魏瑾泓突然回了。

门吱呀一声,听到他的小厮在轻声问话的声音,赖云烟脑间的困意顿时自动自发地消散了,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跟仇人见面分外精神这话,想来都是同道中话。

“没有滋润的女人就是这样了,心里没有几句好话,全是恶毒刻薄,对自己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别人?魏大人你最好是别惹我,要不然就好生受着。”

赖云烟笑着暗思了几句,从书案前站起,坐到了榻上,半倚着榻椅看书。

不多时,在外洗漱好了的魏瑾泓进了里屋,杏雨随即过来在门口问赖云烟有没有吩咐,被赖云烟打发了回去。

魏瑾泓进门就看了卧在榻面的赖云烟一眼,见她乌黑长发披散在宽大的青袍之上,那张少女的脸尤显更小了。

她年过四十之后,听说最爱着青袍,青者为道者之袍,男女皆是,那时他还当她要出家修道,但看她又出了几次手,他就知她这辈子就算修道,修的也是魔道。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青袍,就是不知再过几十年,她穿这袍子,会是何模样。

“魏大人,可是有事?”感觉魏瑾泓不停打量她的眼神,赖云烟看着手上的书笑问道。

“日间你见过瑾瑜了?”

“嗯。”

“他跟你说了什么?”

“魏大人不知?”赖云烟放下手,朝魏瑾泓笑着看去。

她就不信,尽知前事的魏瑾泓不会在有她在的魏府放眼线。

“他问何话,你都答不知。”

“这是要求?”

“嗯。”魏瑾泓轻颔了下首。

“那这就算您欠我一次?”

“嗯。”

“那妾心中有数了。”赖云烟朝他笑道。

比起逗弄魏瑾瑜的乐趣,占他大哥的便宜可就有用得多了,赖云烟刹那就抛弃了前者。

“瑾瑜只是性子软了一些。”魏瑾泓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料都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的赖云烟这次是着实真惊讶了一下,她微张了嘴,不可思议地顿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地跟魏瑾泓地道,“您还不如说,他跟您,还有您母亲,不愧为一家人。”

荒唐,无耻,不要脸,他们这三位,这三样全占全了。

魏瑾泓看她一眼,垂首不语。

见他不搭话,赖云烟也不好再就势说下去,就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眼神。

总有那么些人,缺乏自知之明。

**

这日的清晨,风吹得窗户咣啷作响,浅眠的赖云烟没一会就醒了过来,听着狂风吹了一阵,大雨即刻倾盆。

重来的这一世变化良多,有些东西还是未变的,例如天气。

前世的这时,哪怕那时她已活了两世,可还是天真懵懂得很,很多事都不懂,太多事自以为是。

后来赖云烟回想过往,也曾想过,在魏家的那些年月,魏家人作了恶,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做错了事?

喜欢错了人,信错了人,这些都是她看错了人,便会有代价。

而世事因果循环,魏家人没饶过她,她后来便也没饶过他们。

留开魏府前面的那段时日,说来也是痛苦的,她要重建信心好好过日子,学会坦然,学会对前仇旧恨一笑置之。

那过程很不容易,但她还是让自己做到了,后来过得也算不错,她去过遥远的江南,还去塞北看过马群,她做了很多别的内宅妇人一生都未做过的事,哪怕是笑着失足死了,她确也是畅意的。

她爬出魏府,获得了新生,也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有了另样的欢喜难过,不枉一生。

听了一阵狂风大雨,赖云烟自重生以来,良久未平静过的心便真正安然了几分。

重生魏家,相等于就是重温恶梦,但她说来确也不是过去的那个赖云烟了,在这府里哪还会活得跟前世一样惨烈?

便是现下,也比当年好多了。

就是日日作戏作得有些辛苦罢了。

赖云烟微有点疲倦地看着棱窗,看了一会,有人起了身,站到了棱窗前,推开了窗。

一阵冷风伴着雨吹了进来,离窗甚近的赖云烟感觉到了雨水飘到了她脸上,先是凉凉的,然后逐渐转为冰冷。

魏瑾泓回头看她,赖云烟没有再笑,只是用平静又带有一点倦意的眼睛回视着他。

这一刻,她毫无掩饰。

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眼神,魏瑾泓站于棱窗前,淡淡地问,“你很累?”

赖云烟没有回答他,她转过眼神,看着窗外,平静,甚至接近温和地道,“是,魏大人,和你一样,因思虑不眠,因欲望得不到满足痛苦,因被人伤了心而憎恨,您有过的,我都有过,人一辈子这样活下来,总有累的时候。”

没有什么好问的,他有累的时候,她也有累的时候。

他总当他伤害过她后,她下一刻就能爬到他的身边安抚他,还能继续爱他,那才是他想要的魏家妇,他想要的赖云烟,如不如此,他就会让她看清现状,没有他,她的下场会如何。

魏瑾泓当年拿休书过来给她时,当面问她可有悔意,他道她离开他,她从此不能再婚嫁,没人会娶一个太尉的下堂妇,她膝下无子,更是连那送终的人也不会有。

他当她离开他,从此再无欢愉,那时赖云烟面对着那样的魏瑾泓,心中满是伤感。

她曾爱过的人,是真的没有明白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那场恩爱里,只有她一直在付出爱意,付出贴心,付出努力。

而在他眼里,这些都是他该得的,而后来她的伤心难过于他无益,是她必须要撇弃的。

她的七情六欲,只要是不被他欢喜的,那就是不应该的,是她的任性和无理。

他们肌肤曾那么相贴过又如何,躯体那般炽烈交缠过也如何,说来,这些只能说他们当了一阵子恩爱的陌生人。

后来她还是没有学会这个世道妇人的容忍,想去过更好的日子,拼命要了个散场,自以为海阔天空,却在散场之时,还是得了他的怜悯。

而在那一天,她再无比明白不过,她跟魏瑾泓之间是绝无一点可能了。

他们是如此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中间隔着太多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对她的轻视与包藏祸心都不能惹怒她了。

“雨季来了。”魏瑾泓听了她的话,撇过头,看着窗外的大雨。

风把雨吹进了屋子,沾湿了他的里袍,风随之携雨吹到了赖云烟的身边,有一滴雨水,滴落在了赖云烟的眼角,那一刻就好似她刚刚掉下的眼泪。

“是啊,雨季来了。”赖云烟附应,语气淡然,不似此前魏瑾泓的话意那么有着怀念。

“我记得……”魏瑾泓说到这,语气间带有点淡笑,他转过头,正要把话说下去的时候,对上了赖云烟看着他的淡漠眼神,里面有着不以为然的了然。

是,聪明如她,怎不知他心中对她的眷恋,她一直拿这个当武器在用着,她明知他最欢喜她的娇笑嗔怪,她便天天拿此作怪。

她……

魏瑾泓突然有些站不下去了,他走至她身前的那张椅子坐了下去,这时她手一动,他心中便随着一动,朝她看去,见她只是拿过她的外袍,盖在她案上的书册上,免于它们被雨水沾染。

“你还是这般爱惜书。”魏瑾泓看着她白皙的长指道。

“我爱惜能让我欢喜的。”赖云烟笑了笑,回过头看着魏瑾泓平静道,“那些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您就无须拿出来说了。”

他再欢喜她,曾也还是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捅,他后来再对她有所怀念,就是一边写着信给她,另一边也没阻拦他凶狠地攻击她,便是现在,他对过往有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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