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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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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来见,赖云烟准了,赖十娘来见,她还是给推了。

船只不大,她坐在窗口还听到赖十娘有些悲伤地在问,“姐姐今个儿还是不见我么?”

姐姐当然不见,叫主母,叫长嫂,她兴许还会见上一见。

赖云烟没把赖十娘再当娘家人,赖十娘要是认不清,帮着太子把赖家陪进去还肖想自个儿是赖家人,那么她们这圈子还得一直往下兜。

**

京中情况不好,各地造反,自国师开了口戒,人人都想逃一条生路,宣京也不再像头一年那般固若金汤。

船行再几日,太子那边就得了讯,说已有几路人马跟了过来,而途中更是死伤了数万人,不少人连天山都没上。

还有异族之人,就是王族,也纷纷西行。

大陆要沉之事,信的人太多,于是不信的人都信了。

事态有一些不可控起来,宣京的人也急于知道他们走到哪了。

太子洋洋洒洒几十页纸,把魏瑾泓写的见闻放一块,让探子回报。

信鸽,信鹰因路途太远不可靠,大半距离只能靠人力奔波,想来,宣京收到信,至少也在数月以后。

赖云烟这边没了赖家的人,已经久不见京中来的信了,只有魏家的密报可看,也算聊胜于无。

他们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想着他们已到蓬莱仙境,追赶的脚步便更快了,不出十日就又收到信,马金人已有船只入了这大江,来人数量颇多,将近千人之队。

“这下可好。”一看完魏家的密报,赖云烟抚掌,如若不是她嘴角含着叹息,魏家人都认为她是在幸灾乐祸。

魏家几人都在族长的主舱议事,魏瑾荣眼皮跳了跳,假装自己没听到赖云烟的话,对魏瑾泓说道,“马金人骁勇善战,怕是不好对付。”

“嗯。”魏瑾泓轻颔了下首。

“那,只有化敌为友这条路了?”魏瑾荣手指轻弹桌面,询问道。

魏瑾泓再行点了一下头。

“太子那怎么说?”

“由我主事。”魏瑾泓淡淡道。

赖云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引来魏瑾泓朝她扫来的眼光。

“太子派你送死有一手。”赖云烟真真感叹道,目光悠远,在魏大人神色缓和之时,她又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过,你是魏大人,最爱为皇上当出头鸟,不派你还能派谁。”

长嫂来又嘲讽长兄,魏家几人全都垂下了头,全视作听而不闻。

“如你话中之意,我不接谁接。”相比几兄弟对他们嫂子的逃避,久经折磨的魏大人淡定得很,“上下都认为该我去。”

“到时也活该你倒霉。”赖云烟觉得自己闲赋得久了,这嘴皮子的功夫就也拾起来了,这嘴皮没个把门的,一见魏大人要倒霉,上下牙齿磕碰得挺厉害。

“是。”相比她的刻薄,魏瑾泓就要显得宽和得太多,微笑的脸看起来还是无人能夺他风彩,他平平静静地坐在这,连长相不俗,身份最为尊贵的太子也只及得上他一半。

“唉,该你去。”他一笑,赖云烟也觉得活该他倒霉了。

不派他去迷惑马金人人心,还能派谁去?

太子积威已多,人人臣服,可魏大人是天上谪仙,谁都仰望他。

“咳。”眼见兄嫂已说了好几句了,魏瑾荣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夫妻俩人特殊的感情交流。

“你们接着说。”赖云烟也觉自己打断正事不应该,说完这话就软下了身,懒懒地靠回了椅背。

“就是不知还需多久才能到西海。”赖瑾荣看着桌面上新画的地图思忖道。

知道时间,许多事才好开始打算。

魏瑾泓看了眼大窗外,提笔在地图上画上山峦,“如若不出差池,半年即可。”

他们准备得充分,上了船,许多事就快了。

“所以马金人只能和,不能战?”魏瑾荣试探问。

魏瑾泓颔首。

他们所带之人,现在是没有一个是废人,便是丫头,也具织布制器之能,伤一个都是损耗。

“那到了西海呢?”魏瑾荣再问。

魏瑾泓抬眼朝身边的女人看去,见她拿起绣框,就知她已不耐,便问她,“你说呢?”

“到哪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放诸四海皆一样。”赖云烟端详着自己绣的仙鹤云海图,琢磨着自己的针线活是不是有点精妙了。

花样是魏大人画的,布底为蓝,她用的黑白线上,现在只绣了一半,但意境已然出来了。

“我知道了,我们会仔细着人。”魏瑾允接了话。

“偶尔也拿出来练练,别到时手生。”魏家人里,赖云烟现在看魏瑾允最顺眼,所以与他说起话来,真是格外和睦。

“遵大嫂金令。”赖云烟这么多年搜集了不少法子训练底下之人,所知甚多,魏瑾允这些天也得了她不少心得,待她也较以往要更为尊重一些。

他不比魏家其他人的正经,赖云烟的法子虽过于直接粗暴,有些还过于阴损,但简单有效,是保命之法。

得人活着,才有以后,才有将来。

“老爷……”翠柏在外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何事?”

“太子请您过去一趟。”

这时太子的船往岸边靠去,他们的船也半转过了弯,紧随其后。

**

眼看魏瑾泓跟随太子上了岸,一路一直没上过岸的赖云烟站在船头看着他们。

“您真不下去?”魏瑾荣站她身边问,他们身后站着七个护卫,围了三层,隔开了船里的别的人,就连冬雨秋虹,也站在他们的身后。

“不了。”赖云烟摇摇头,太子还是对她忌讳得很,她还是不下去自讨没趣了。

“听说煦阳贤侄手臂的伤还没好。”赖绝赖三他们被太子派在了最前面,能以性命护主的赖家两忠仆不在,跟在太子身边的赖煦阳要护主,下船之后总是有点小伤。

“唉。”赖云烟叹气,顿了一会,对魏瑾荣淡淡道,“你看,我真是个妇道人家,心肠软,上次就是冬雨落马,也把我心疼了个半死,现在煦阳受伤,我更是心疼,可有什么法子,只能哭哭掉几滴泪。”

这哪是什么心肠软,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骂太子连身边的人护不住,还不如她一介妇道人家倾身救丫环。

虽说他们的话传不到太子耳朵里,魏瑾荣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唉。”赖云烟又叹了口气,想自己也只有在魏家人面前耍耍嘴皮子的本事,不禁自嘲道,“没了谴用之人,确是什么本事都没了。”

“您就别这样说了,”荣老爷摇头,“一个个都把你当老虎敬着,怕你都来不及,您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便是连兄长都笑不出来。”

太子确是折了她不少人,但她也隔三差五地通过各种方式哭诉自己命衰,便是这时,只当着他的面,也不忘提及她没有了的那些人。

怕是说得久了,他们觉得太子亏欠他,而太子不如是想,最后都难免要被她左右。

三人成虎,谁敢当她是傻的。

太子不防她,也是不可能,族兄为着她,都要在太子面前软着些。

这时下人来报,说白氏她们要下船。

魏瑾荣看向赖云烟。

“让她们去。”赖云烟点了头,走到一边让路。

待女眷朝他们欠身福礼下了船,赖云烟问魏瑾荣,“你不下去?”

祝家的人也纷纷下了船,都朝从不下船的赖云烟看来了。

“稍会。”魏瑾荣还要下去跟祝家人打交道,还作揖朝岸边之人礼了礼,嘴上与赖云烟道,“太子还要一直依仗兄长,兄长现在全力护你,太子确也奈何你不得,可水满则溢,您最好拿捏住分寸,毕竟太子才是正经主子。”

赖云烟便微笑了起来,看向魏家最能操心的荣老爷,“你看我都不下船。”

族兄都拿她无法,魏瑾荣更是不能有失分寸,尽言语敲打之责后,便带着他的人下了船。

赖云烟站在船头看着岸上之人不断向她福礼,一会也没了趣味,转行去了船尾的小舱,让冬雨她们为她洗头净身。

**

半年后。

马金人与宣朝人在快要接近入海口时相见,自见到马金人的船只,魏瑾泓带了几个护卫入了马金人的船只,几日都不见回来。

过了五日,魏瑾泓还是未回,赖云烟指着江面对魏瑾荣说,“仔细点江面,可别落了你兄长的影子。”

她暗指马金人会抛尸,魏瑾荣听了着实牙疼,看着精神抖擞的长嫂,实在恨不得她像来时那般孱弱多病,说一句话都要喘半天气,这样也省得她什么百无禁忌的话都敢说。

“嫂嫂,那是您夫君。”魏瑾荣摇头。

“我心里慌,不说说心里过不去。”赖云烟歉意地道。

她说慌,可面上一点也不显,越接近入海口,她的神态越是安详。

哪怕宣朝人为与马金人的谈判忐忑不安,但也抵不住快要到海口的狂喜,可她只越来越沉,沉到身上见不到一点喜悦。

“嫂子,”魏瑾荣叫了她一声,忍不住问,“您在想什么?”

“一路那么多人,”赖云烟看着马金人大船的方向,脸上敛了笑,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与马金人的谈判,目前一切前路未明,马金人也不会断自己的后路,谈判再难,双方也会找到方法达成一致,“他们怎么过来?”

“有皇上。”魏瑾荣迟疑了一下说道。

所有的精锐之兵全在皇上那,别的不敢说,跟着他来的他们几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赖云烟但笑不语。

现宣京已经有颓败之相,皇上他们等不及另一个五年,已经带兵前来了,这一路来这么多人,途中舍弃点人,谁能说皇上的不是?

任赖两家带着巨富同行,皇上要是起了侵占之心,他们能如何?

为保命,兄长与舅父只能做与她一样的选择,到时,他们到了之后,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

可她现在还有什么?

魏家人有魏瑾泓,还有魏瑾荣他竭力保全家族,可她已经没有能比拟魏家的力量了。

端真是前路莫测……

“您在担心震严兄他们?”顺着她的话,魏瑾荣脑海里打了一个转,就明白了他这长嫂的思虑。

赖云烟淡淡地点了头。

“赖家世代为名门望族,皇上不会赶尽杀绝。”魏瑾荣看着什么都不信的长嫂轻言。

赖云烟微翘了下嘴角,“到时候看罢。”

这一路来她不知说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话,可魏家的几个人里还是心存着对皇上对天下的几分忠义之情,其中也还是有着对赖云烟的几分不以为然。

皇上需他们几大家扶持,有魏家在,皇上断不了赖家的根,顶多不过是像太子之前所做的一样,把赖任两家的东西充公。

为了大义充公,赖家人要当真是聪明,早早奉上,得了名声,皇上更不会生事,只会褒奖。

只可惜赖震严为家主的赖家重利轻义……

魏瑾荣在她话后不语,赖云烟瞄他一眼,大概也知他在想什么。

**

魏瑾泓是在傍晚落霞满天之际出的马金人的船,之后就进了太子的大船,半个时辰后回了魏家大船,倒头便睡。

魏家人围着魏瑾泓的睡相端看了半晌,确定他还有气后,就出舱与民同庆了。

与马金人契约商定后,马金人那边也是热闹非凡,还击起了乐鼓。

赖云烟站船头一看马金人的大鼓,乍舌道,“这鼓是怎么搬上来的?”

“在船上新做的,本是拿来来打仗用。”魏瑾勇在旁解惑。

“赶紧去睡。”见跟着魏瑾泓谈判了几天的魏瑾勇还在,赖云烟朝他挥手。

“您去看看兄长罢。”魏瑾勇与家人出了舱门,见嫂子只往向宣朝人靠近的马金人船只端详,一点也没有回去之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太子的人还往这边看着呢。

赖云烟也知道太子的船那边看过来的眼神,魏瑾勇又提醒了一句,她不无遗憾地道,“还想看看马金儿郎的英盗的。”

魏瑾勇握拳轻咳了一声。

赖云烟没法,只得转身进了船舱,去看魏大人睡觉,以尽嫡妻之责。

那厢马金王爷见她入了舱,问身边大相,“你看她能不能收买?”

马金大相摇头,“魏师是妥当之人,不会给她可趁之机。”

“可说来,她也是有反心。”

马金大相失笑,点头道,“王爷高见,若是宣朝皇帝对赖家有杀尽之心,我们也不过是推了一把。”

“那就找人跟她接洽罢,我看魏夫人看向咱们的野心都藏不住了。”马金王爷哈哈大笑,倚在虎皮椅上道,“魏师怎么娶了这么个愚昧的妻子。”

**

马金人尊魏瑾泓为先生,虽说是敌人,但对魏瑾泓却是佩服不已。

他那愚昧妻子赖氏当夜带着一个小丫头为魏大人守夜,两个贴身丫环都被她赶去休息了。

舱内灯光不灭,面貌甚是平凡,身型颇有点粗壮的小丫头把这几日探得的马金人带来的人马物资一一写在纸上,嘴间马金语与宣京官话相互交替。

赖云烟手上毛笔急挥,把马金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盘算,身前之人说得越多,她的笔就挥得更快,且眼冒精光。

她眼前的丫环是赖家暗探,跟着魏瑾泓去的这几日所探的也不多,花了一个时辰说完之后朝她跪了头,声如蚊呐,“小的只探得这么多。”

“这么多已然够了,剩下的择机再探。”赖云烟本对自己家士宽和,何况是剩下的这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坐,自个儿吃点心,别用我叫。”

“是。”乔装为丫环的暗探身形一松,坐在了她之前,捏了块吃的,看着主子在纸上盘算。

夜很静,赖云烟当着睡着的宣朝第一君子的面,老神在在地把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算计着,末了与自家人叹道,“你主子我这世烧再多的香,佛祖也不会喜我。”

暗探点头,轻声道,“咱们也是没法子。”

盟约是魏瑾泓与马金人定的,她却暗地要拆他的台,赖云烟看了眼榻上昏睡不醒的魏瑾泓,确也觉得她这恶妻把他的良知吃了大半了。

她此举,最欣喜的怕是皇帝爷了。

**

待入了海口,第一批先到西海的宣京人前来迎他们,远远见到来迎的船只,鼓声响了起来,领路的岑王军把喝喊声喝得响彻天际,后面船只上的人都躁动不已,皆满脸绯红。

便是赖云烟身边的冬雨,出去看了一圈回来后脸上都有点激动的红韵,进来与赖云烟道,“小姐,真有人来接咱们了。”

“还能有假?”赖云烟拍了拍自己的脸,“来,给我上点胭脂。”

冬雨刚给她上妆,翠柏就来了,在门口激动地说道,“夫人,老爷让您过去与他一道去见太子。”

赖云烟拿过镜子看了自己的脸,略一咬牙,“涂重点。”

人人都躁动,她也不能例外。

赖云烟在出去之前又装扮了一翻,且换了崭新的华丽外袍,刚一出去,魏家船上跟着军士齐喊的壮士们声音便小了许多,眼睛不断朝雍容华贵的主母看去。

她头上的金风钗在海上辉煌的阳光下,就像展翅欲飞的凤凰……

“夫人。”魏家家丁歇了声,祝家那边的人也不断朝这边看来,站在船头的魏瑾泓这时朝赖云烟伸了手。

赖云烟微笑,不急不缓朝他走过去。

他们上了太子的船尾,一路走到船头,给魏大人与魏夫人请安的声音不断。

他们走近后,太子听到声音,掉头一看,看到了华贵得俨然就像金凤凰的赖氏,下意识就不由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宣朝第一君子的夫人——看到她,一路历经艰辛阻难的他们就像见到了宣京的富贵温柔乡。

“见过太子。”魏瑾泓揖礼,赖云烟随之在他身侧与之行礼,目光含笑一一看过站在船头不断打量她的眼神。

“魏大人,魏夫人免礼。”太子笑道,“魏夫人,你过来。”

太子特意叫了一句,赖云烟就走到了他身边,“太子。”

“魏夫人今日甚美。”太子朝魏瑾泓说道了一句,转头朝赖云烟说,“魏夫人可看到了,我们宣朝的新国即将到了。”

赖云烟欠身福礼,“恭贺太子。”

太子意气风发,眼神湛亮,“天佑宣朝。”

他此言一出,身边的袁将军振臂高呼,“天佑宣朝……”

士兵们跟着齐声大喊,一时之间,海面上振动不停。

赖云烟保持着微笑,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胭脂添得甚厚。

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找到了新地方生存,活下来的人有多狂喜都是应该的。

不过,新的地方到了,新的争斗也就免不了了。

171

前方来接的将军到后;赖云烟便回了魏家船上。

狂喜过后的妇人都有些疲倦;听说两日后就可到达他们的新家;她们已经可惜起一路沉下江的物什。

经过几次暴风雨后;留在船上的可用之物已不多。

便是衣物,也只得身上常穿的几身。

她们晒得乌黑,便是身为主子的荣夫人与澂夫人,容貌也不再复如往昔。

但祝家带来的那几个不到十岁的幼女;这时却长出了国色天香,其中一位还成了太子的侍妾。

现在赖云烟身边只有冬雨秋虹,剩下的人全交给了白氏;白氏治下讲究赏罚分明;便是赖云烟原本的武使丫头也对她心服口服。

相较赖云烟对丫头的严加管治;上下分明,不许放肆出错;白氏通情达理的管治就要得人心太多。

而且她们被归到荣夫人下面管之后,也不常见深居舱内的主母,长时间以往也对赖云烟生疏了不少。

赖云烟身边只有了她的两个大丫环,但这却缓和了白氏与赖云烟的关系,白氏少了以往的怨气,在魏瑾荣的指点下,大事也与赖云烟有商有量。

而赖云烟本来的丫环,除了赖云烟指给易高景的紫兰,另有五人被白氏指给了魏家护卫里的小将。

赖云烟所带之人里无一姿色出众的,白氏带的两个丫环,全死在了路上,现在身边的两个也是赖云烟本来的人,皮糙肉厚身形堪比壮丁,晒黑了之后更是颇如夜叉,只能当粗使丫环用。

魏家内眷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不是赖十娘带来的十几个丫头,便是姿色最为下等的也是眉清目秀,这些丫头现下是赖十娘最大的底气,她久不被太子召见,但因着她带来的这些丫头与几把稀世名剑,她每日出来也甚是落落大方。

现在已进西海,她的头便昂得最高,赖云烟寻思着她这妹子不知要把丫环们卖个什么价,想想活到西海的女人确是奇货可居,也难怪十娘子这么骄傲,一路护着她们过来也不容易。

过了两日,船慢慢靠近宣朝人所建的海岸,在准备靠岸之初,兴奋了几日的所有人又再行沸腾了起来。

**

魏家家主舱房的通道上,魏家的二十死士分为两排站于两边。

“你来。”魏瑾泓让赖云烟选人。

近百死士,现在只有二十人可供他们夫妇可用,现下她分十人,他用她挑后的十人。

这二十人常跟赖云烟,赖云烟也熟悉了他们,没用多久就把她要用的人挑了出来。

快要下船,魏瑾泓要跟着太子走,挥退死士后,他跟赖云烟说道,“这次不能再打草惊蛇。”

“我知道。”赖云烟点头。

“注意保暖。”魏瑾泓这些日子常跟在太子身边,所见她不多,以为多少有几句知与她说,但分别在际,思来想去,能嘱她的话也只有这一句。

“我知道。”

“嗯。”魏瑾泓摸摸她的耳坠,黑眸一沉,“再忍忍。”

赖云烟点头,目送他离开。

魏瑾泓走后不久,船就上了岸,因魏瑾泓有所吩咐,赖云烟没有与白氏她们跟着魏瑾荣一道走,而是另行带了魏世齐在太子他们之后下了船去了另外之处。

“你去哪?”身后精兵还没下群,却见赖云烟带了魏家人要先走,太子皱了眉,眼睛严厉地看向了魏瑾泓。

“马金人在拭探她,微臣派下人找了个地方让她幽居几日。”幽居便是幽拘,想来太子也知道他的意思。

魏瑾泓直白地把隐秘的话捅破,太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这……”太子想自个儿拘她,可赖氏还没犯错,还是魏瑾泓的妻子,这时他插手不得,最终只能点头。

“要是出了差池,魏大人可逃脱不了关系。”看着戴着帽子,看不清神情的赖氏远去,太子转向魏瑾泓,嘴角笑意如刀。

“夫妻本一体,到时若是出了事,太子只管怪罪就是。”

**

隔了数里,赖云烟都能听到海岸处传来的巨大人声,她沉默地走在全然陌生的地方目不斜视赶路。

太子派了人跟着他们。

步行半日入夜,魏家人耍了迷魂阵,摆脱了太子之人。

十日后,当夜半夜,他们在阴森恐怖的森林间到达了一处至高点,这是先到的魏家人所选的最为牢靠之处,也是赖云烟前来幽居之所。

剩下的,便是等待。

魏家人手上所有之人,太子那人全然有数,这些先到的魏家人在三日后,纷纷下山,前往大队所停靠之处。

“这就是国师所说的我们的生路?”夜晚听着大海所发出的澎湃之声,沉默了好几天的秋虹慌然地问,“小姐,是不是错了?”

这个地方,除了连绵不断的山峦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什么都没有。

连人烟都没有的地方,会是他们的新生之地?

“你怀疑国师所说?”底下不断升起炊烟,风呼呼在刮在耳边,赖云烟用下巴颈边的狐毛,淡淡地道。

“这里没人。”

“很快就有了。”

“小姐,国师要是错了呢?”秋虹久跟赖云烟身边,像主子一样不相信太多东西。

“错了,不也挺有意思的,这么多人与我们陪葬。”赖云烟长吐了一口气,“等罢。”

“等什么?”

“等皇上。”等皇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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