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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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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都文家?以前出过天师的文家?

“小侄知晓了。”大世子举手。

赖云烟点头,淡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国师所说的那天灾,眼看也不远了,这近海之地,离我宣国国土甚远,却也未必不会有影响。”

“烟姨所思极是。”府中门客也作此猜想过,在这里又得了赖云烟的话,大世子回了王府,岑南王一合计,转势为守,大部份人马全用在了搜集粮草上。

入秋后,天气有些诡异,西海之地没有去年一行人到达时出现过的秋高气爽,连着三天那天色灰黑,下着倾盆大雨。

文家天师说这天不对,赖云烟心想黑坨长得也差不多了,早收虽有损失,但比没收上来烂在地里的好,就下令让人刨地收黑坨。

任家兄弟觉得赖云烟所忧过甚,但还是依了她的命令,让将近千人的队伍冒雨把还没完全长好的黑坨收了起来。

众人冒雨把黑坨收起后,雨停了,连着出了近十天的太阳,秋高气爽,万紫千红。

这天眼看一天比一天要好,赖云烟也觉得自己过于忧虑了。

岑南王见她难得失策,还写信一封,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让她多喝点安神药,好好养养神。

她一介妇人太过锋芒毕露,本来供人垢病,收到岑南王亲自写来的言带调侃的信,赖云烟颇有些尴尬,只好忍了。

这事本是两家才知道的事,但岑南王跟新来的宁国皇帝搭上了关系,两人酒后言谈说到粮草,宁国皇帝问了魏家赖氏的事,岑南王信口一说,也是帮赖云烟掩饰锋芒,就把此事当顽笑话说给了宁国皇帝听。

岑南王言下之意是说她一介妇人,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赖云烟种地失手的事经宁国人的口传到平地宣国人的耳里,皇帝皇后都不禁婉尔,皇帝更是传来了魏瑾泓,谈及赖氏种粮之事,要笑不笑地看着魏太傅站了一上午。

魏瑾泓回去后,写信给了赖云烟,没两天,收到了赖云烟的回信,信中言语简单,左右两句都不过是无事。

赖云烟确也无事,这次她虽失策,可上下的人除了后来的几百任家人全是她的亲信,唯她的命令是从,只要她所做的,错的都是对的,哪会置疑她,而后来的几百任家人也是她救回来的,对其也是死心塌地,所以外面把她的失策传得风风雨雨,她坐镇自家山头反而平静得很。

任家兄弟得了外面的信,也怕她心情不好,就把风言风语压了下来,一个字都没有说给她听。

文家那位天师见所料不对,甚是惭愧,他有一不满十岁的病孙带在身边视若如命,每月都要从赖云烟那讨药续命,因着此事,退了两根老参回来。

赖云烟也没再送回去,派人接了他病孙过来跟她小住,吃喝与她一道,教他兵法人情。

如此过了小半月,那天赖云烟下午在树下跟文家小孩下棋,天色骤然大变,只片刻之间就风起云涌,文家那瘦弱的病小孩跟着赖云烟飞跑进屋之时,差点被一阵强风刮走。

还是赖云烟见势不对,猛地回头把人抱住,才把那刮在半空中的小孩拖了回来。

饶是如此,赖云烟的手因用力过猛脱臼了,在狂风中一步也迈不向前,被风吹着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任小铜飞快跑来拉住了她,两人都要被风吹到山谷下。

“屋子去不得,击鼓让所有人去山洞。”在风啸中,赖云烟在任小铜耳边大喊。

“好。”风声中她的喊叫声嘶力竭,任小铜使了全力把他们送到早布置好了的山洞中,大击铜鼓,召令所有任家子弟与赖家子弟回山洞避难。

关于遇险避难之法,赖云烟让任家兄弟每隔两天练兵时就要说上一道,众家士早字字记在了脑海,这时一听召令鼓声,皆放下手中正在干的活汁全往离他们最近的避难山洞赶。

仅一柱香,赖云烟所在的山洞就赶回来了一百余人。

狂风伴着巨大的雷雨在外面翻天覆地,远处的大海也似是被倒了起来,就是在洞内,众人也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海啸声。

就在这时,原本越来越暗的天色已然全黑,无一点光亮。

“点灯。”黑暗中,赖云烟冷静的声音响起。

随即,往日训练有素的家丁各守其职,依次把洞内的八处灯火点燃。

黑暗的深洞里顿时有了光芒,可不远处传来的风吹海啸声越来越恐怖,山洞都好像在摇摇欲坠。

在山洞好像动起来了的那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赖云烟看看四周,见无一人不面露惊骇,但都还算镇定,也就舒了口气。

“姐姐……”任小铜见她头动,他勉强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山下的人……”

“他们也有建避难山洞。”

“可是,这风雨来得太快,应是反应不及罢?”任小铜轻得不能再轻地道,如若不仔细听,声音就淹没在了外面巨大的声响中。

赖云烟似是没有听到,她转过了头,踩着火光往主位走去坐下,众人依着她的步伐转动身躯,不一会,在她坐下时,全都依队列站在了她的面前。

赖云烟看着他们,眉头深锁。

**

两个时辰后,狂风暴雨才歇停了下来,天色也渐亮了一点。

他们的人还没出去,任小银就从别的洞里来了主洞,见到表姐无事,这带着人出去清点人数,下山打探消息去了。

“小姐,山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赖云烟走了出去,越过断树残枝,往高处走去,冬雨为她打着伞,扶着她的秋虹声带脆弱问她。

一路都有被拔地而起的大树,他们所建的屋子也是四分五裂,天色虽有了一点光,但阴沉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尤如末日。

赖云烟面无表情看着四周,一路无言,走到她所在的最高点时,她膝盖以下的裙摆被泥浆浸染,找不到原色。

她从袋中找了块参片含在口中,才走那那片可以看足一部份面貌的高崖上――下面是乌黑浓墨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我不知道。”赖云烟回了秋虹的话,面色冷冷地看着什么也看不清的下面。

她从来没跟人说过,其实她从没有相信过国师那秃驴的话。

如若灭世,难不成逃到西海就能逃得过?

这里还面临着大海,海啸旋来,消失得比陆地还快。

如若不是魏瑾泓坚信,她没有一点逃得过的信念。

**

隔日还未入夜,天色阴森可怖,又再下起了大雨,魏瑾允来了。

赖云烟下了半山去见了他。

两方人马都狼狈不堪,不说赖云烟沾了半身泥土,魏瑾允与他后面的几个护卫脸上都带有血痕,可见他们急急赶来的路上并不好走。

“怎地这时来了?”赖云烟一进待客的山洞就挥袖,免了魏瑾允一行人的礼。

魏瑾允还是举揖弯腰道,“兄长让我亲口跟您说一些事。”

“你们都无事?”赖云烟坐下,让冬雨把狐披盖在了她的腿上。

只一个夜,天气就已入了寒冬,空气冷冽入骨,冻得人牙根都发疼。

“禀长**,一夜之间,西海海水退了二十丈有余。”魏瑾允说着,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赖云烟的脸。

“退了二十丈?一夜之间?”赖云烟深深地皱起了眉。

“是。”魏瑾允退后一步,带着血迹的脸在洞中火光里仿如鬼魅。

“退到哪里去了?”赖云烟喃语。

“不知,兄长让我来接您过去一看。”魏瑾允说到这一咬牙,又道,“另还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嗯?”赖云烟眉头皱得更深,有着不好的预感。

魏瑾允这时低下了头,腰弯得更低,“赖家大**,昨天去了。”

赖云烟一听,只感耳畔轰隆作响。

191

赖云烟到了平地;袭来的海啸已过,昔日的平地已是狼籍一片;只有寥寥几座房子留了个雏形;看去应是以前的皇宫。

还有海鱼在其中奋力跳起;在阴雨不断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滑稽。

已有人来领路,魏赖两家众人现都在阵守山。

赖云烟没动;站在巨石下看着褪去太多的海平面,等着几位带下来的地师天师的报。

不多时,下人就来报了,说海水退了三十余丈。

这比魏瑾允先前报的还多。

“我不知如此。”魏瑾允看着眼下残垣断壁的小宣国,脸色茫然极了。

他也没料他这一走不多时;家就没了;所有人的家都没了。

“夫人。”领路的翠柏脸被冻得紫红,见她还不走,举揖又道,“该走了。”

说着,还抽了下凝成了浓稠的鼻涕。

“给他喝口酒。”赖云烟看着底下刚建好就被毁掉的小都城,漫不经心地朝身边的任小铜道。

任小铜沉默地解过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翠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到了守阵山,魏瑾瑜站在山口守山,赖云烟一到,脸色青黑,衣裳泥泞的瑜老爷朝她揖了礼。

赖云烟这次多看了他两眼,在顿了一下后,见他起身,她回了一礼,当着他的面朝他浅浅一福,道了声多谢。

未等魏瑾瑜反应,她就已提足走了,留下魏瑾泓怔在原地发愣——他这长嫂,连对他兄长也是多年未这般恭敬过了。

魏瑾瑜站在那想了一会,一直紧拧着的眉头微松。

**

赖云烟先去见的魏瑾泓,魏瑾泓一看到她,就把她身上沾了雨水污泥的披风褪去,把身上的黑貂大披系在了她身上。

“去换身衣。”他接过下人手中的茶杯,把热茶送到了她嘴边。

赖云烟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点了下头。

这时有府中得力的老婆子到了她面前,恭着声轻声道,“夫人。”

赖云烟伸了手,让冬雨扶了她,又稳了两下,才把弥漫在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你和我去。”打一见面,她朝魏瑾泓开了第一句话。

原本神色偏冷的魏瑾泓一听,脸色一暖,朝她轻颔了下首。

一进门,除了冬雨秋虹,跟着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没待赖云烟吩咐,她两个老仆已一人动手为她解衣,一人把放在床上的素衣拿了过来。

建在石洞中的房间简陋,除了一张床,一桌两椅,便什么也没了。

赖云烟解衣时,未背对魏瑾泓,她直对着他,问,“皇上呢?”

“去了虎罗山。”

“他的人马?”

“太子带了他们全上了山。”

“其余人呢?”

“祝家随了他们一道,兵部几家跟着他们去了,余家带着几户人家跟了我,候爷这次也随了我来。”魏瑾泓淡道。

“漕河余家?”

魏瑾泓颔首。

“挺好。”冬雨这时褪去了她湿了脚的绸裤,如白玉温润的长腿在冰冷如寒刀的冷空气中不自觉抖了两下,跪着的秋虹忙给她套上绸裤,冬雨也快手快脚把棉裤给她穿上。

一直低头抬脚的赖云烟这时抬头,见魏瑾泓垂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腿,等了一下没见他回神,眼睛还盯在她未着袜的脚足上,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魏瑾泓这才抬起了头,见她眉头深锁,刚刚略有失神的人淡淡地别过了眼。

赖云烟不悦,但这等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挤魏瑾泓口中的话,“他们有没有传话过来?”

这时魏瑾泓回过了头,轻颔了下首,“皇上派人传了节哀的话过来。”

赖云烟这次忘了回话,冬雨给她套上袄裙,扶她坐下给她着袜穿鞋时,她弯下腰,低头专心看着自己的脚。

魏瑾泓这时站在了她身后,弯腰低头俯在了她的背上,把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捂住了她满眶的泪,由温热的泪水烫着他的手心。

赖云烟无声地哭着,冬雨秋虹忍耐不住,匆匆福腰退到门外,两人皆扶门捂嘴痛哭了起来。

“我兄长如何了?”赖云烟沙哑着嗓子问,直起了身。

“一直陪着嫂夫人,等你回来让你和他陪嫂夫人入棺,这也是嫂夫人临终前所说。”魏瑾泓拉了她起来,拿帕给她拭泪,“棺木昨晚已打好。”

赖云烟深吸了口气,止了嘴间的抽泣,“我去了。”

魏瑾泓颔首,先她一步打开了门。

大洞不大,只转了一个弯,就见赖煦阳头绑白布,身穿孝衣跪在洞口接她。

“姑夫大人,姑姑,”她还未走近,赖煦阳就已磕了头,隔着距离已说讣告,“煦阳娘亲于辛丑年九月初三申时去逝,请您过去一趟。”

赖云烟走到他面前,扶了他起来。

赖煦阳抬起满是血丝的眼,“姑姑,你回来了。”

赖云烟再也忍不住,当着人的面,顷刻间泪流满面。

**

苏明芙尸首已不好看,可赖震严守在身畔不离身。

除了亲儿,他不许下人靠近他们,直到赖云烟来,他才让她碰妻子。

赖云烟给苏明芙换裳入棺,直至要入棺那刻,赖震严才站了起来,想去送她,但站起就昏了过去。

一个老的两个大的,看着身子都不康健,赖云烟让身子比娘亲和兄长都不好的煦晖照顾他爹,便又下令把棺木抬至灵堂。

赖家支族两个颇有些手腕的族叔见赖云烟插手,带着几个族人上前来质问她一个出嫁女为何出手管娘家的丧事,赖云烟扫他们一眼,大略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微一偏头,对身边的任小铜说,“全扔出去,谁敢再进来,往死里打,死了扔山底下喂狼。”

任小铜声都未吭声,一扬手,带着任家那几个下手必伤的死士当着魏赖两家人的面,把七个来找事的赖家人强拖了出去。

中遇反抗,任小铜手一转,在灵堂前把那回手的支族长者的头生生折了。

那被强力一扭的脖子发出了轻脆的一声响,灵堂里上下的人,在这一刻全都静了。

便是跟过来看情况的余家人与楚候爷这些外人,也都瞪大了目。

偏偏赖氏若无其事,轻描淡写,“我不介意多点人陪葬,下去给我嫂子当使唤人也好。”

本想反抗的赖家族人,这下都僵住了手脚。

走路无声的任家死士已把那几个人拖了出去,赖云烟见着摸摸胸,觉得胸口郁气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便又朝管事的魏瑾荣道,“赖家族人的日常份例均减半。”

“你……”赖家有冲动之人出了口。

“再减一成。”赖云烟冷眼扫了那出口之人一眼。

这个家族对她而言,只有兄长侄儿才算得上她的亲人,对他人她可没那么多情份可给,他们现在住在魏家的地盘里,最好看她脸色过活,要不然就给她滚。

她横施淫威,但魏家上下已见惯了她的冷酷无情,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给留退路的妇人,这时便是对赖家人喊打喊杀,也无人觉得奇怪。

魏瑾荣更早就不去违逆她,她话毕就略欠了□,答了一声,“是。”

“魏族长……”赖家不乏明白人,已转身举揖向一直站在一角不语的魏瑾泓。

魏瑾泓朝他颔首,淡语,“魏家家事素来由主母掌管。”

他言语淡然,头上墨冠高耸,惯常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便是语气不重,话毕也有不容人有反驳之意。

那赖家人顿时哑口,略一思索就欲要掀袍而跪,但在手刚一抬时,他看到了往昔赖家那位大小姐的眼。

只一会,被看得后背发凉的人收了手,又退回了原位。

恶人更怕恶人横。

**

魏家平地的粮仓都被冲走,种在平地的黑坨也没收回来。

“你们家就没点高兴的事说给我听?”赖云烟已心竭力疲,对着魏瑾允的报,言语间竭尽讽刺之能。

外面,还有司笑抱着魏上佑在跪着哭。

“你们带了多少人去?”当着魏家众人的面,赖云烟拿出袋子扯开,拿了一块参片过来放舌底含着。

一片觉得不够,又拿出一片放进口中。

族长迎回族母就已带人去了小虎罗山,因魏家有一座粮仓放在小虎罗山,有一片黑坨地也种在那,黑坨现已收好,为免与皇帝对上,族长只得亲自前往,把魏家所剩的粮食运回守阵山。

所以,没有了族长在面前挡着,当她问起族长带了多少人去,魏瑾荣众人面对她,无一人不觉得头皮发麻,脚底生疮。

现下除了她坐在主位,就是每人身侧都有椅,也没有人能坐得下去。

没人说话,外面的司笑跟孩子一声哭得比一声悲凄。

这时去查看魏世朝踪迹的魏瑾允大步入了内,站于赖云烟前就躬身回,“我已调了三百人去查,现尚未有人来报,还请长嫂静候一会。”

赖云烟刚刚从灵堂出来,司笑就抱着上佑在她面前哭得声嘶力竭,她也是刚从司笑嘴里知道,她那儿子没被大水冲走,被家人带着上了守阵山,但却在两个时辰前神奇地消失了。

司笑觉得不妥,没找到人,就来找刚到的赖云烟,片刻之间就哭得赖云烟脑袋发蒙,强撑着才没倒下去。

“皇上那有没有问题?”他们不敢多说,赖云烟只得向这些像死了魏瑾泓的魏家人一句句地问。

她已字字如刀,魏瑾荣只得硬着头皮迎上,道,“这个不知道,嫂嫂也知,现下这等情况,鱼龙混杂……”

“那告诉我听听,你们做了什么?”赖云烟打断他的话,干脆把参片从舌底卷出来嚼,如若不如此,她这口气就吊不上来。

这一次,便是魏瑾荣,也不敢答话了。

赖云烟把参渣一口咽下,顺了胸口好一会,才转头对跟在她身边如小黑影的子伯候道,“你再帮我一次,算我再欠你一次。”

192

赖云烟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不等人反应,子伯候就已出了门;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消失了。

看着眼前都低头看地的人;赖去烟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忍无可忍;对着魏瑾允厉声道,“还等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接应你兄长。”

这关头;吃的是就是命,皇帝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带着吃的回来吗?

“世宇呢?”魏瑾允一抬头,赖云烟又问。

“还未回来。”

“去找人接应!”前去没有去过的深山寻迹,天地这一翻作乱,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魏瑾允摇了头;“让他自己回罢。”

赖云烟回过神来;也知自己想得太好,魏家哪来的这么多人手。

“小铜,”赖云烟闭了闭眼,“三甘他们几个见过宇公子的,让他们去。”

“该怎么走,告诉他们。”赖云烟又捏了两块参片扔进嘴里,用力地嚼了好几下才对魏瑾允接道,“那三百人半时辰过后就让他们全回来,按原本的轮守接替。”

“这……”

赖云烟疲惫地摆摆手,“就这么办罢。”

任小铜已经往门边走,魏瑾允没有时间多话,朝赖云烟重重一躬身就出去了。

他知道,赖云烟这番命令也是为的保全魏家。

**

司笑还在外面哭,赖云烟脑袋是蒙的,她强打精神尖着耳朵听了一会,其中是真意还是假意,她听了一阵也听不出来。

她看向脸板得比谁都要冷硬的冬雨,“扶少夫人小公子去歇息一会,莫让他们哭伤了身。”

“是。”

冬雨出去不一会,哭声渐远,知道他们走了,赖云烟平静地招了魏瑾荣前来一步,“去查查司家那几个人的动静。”

“嫂嫂是疑……”魏瑾荣抬头看她。

赖云烟冷冷一笑,“什么疑不疑,都只是查查而已。”

皇帝那她都派了人去,司家更免不了。

“别站这了,出去办事罢。”赖云烟挥手让魏瑾荣走,但走时见他脸色青黑,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又朝他道,“等等。”

说着拿出她的参袋分食,她的参片都是养人吊命的药参,一人给他们抓了一小把,且叹道,“好东西啊。”

魏瑾荣魏瑾勇一干面如菜色的人纷纷相视,苦笑一声,脸朝一边,朝赖云烟羞愧作揖。

此等境况还是得让她来主持大局,还得分她的吊命老参,真真羞煞人也。

“吩咐下去,山里的人不得命令不许下山,谁违令当场腰斩。”不到半日,赖云烟就已做足了狠事,这下发话也麻木了,“谁敢大声啼哭就缝了谁的嘴,谁敢大声喧闹,轻重百仗,重者腰斩。”

魏家几个主事人在魏瑾荣的带领下作了揖。

没有人有疑义,对着这群太知道见风使舵的魏家人苦笑了一声,赖云烟轻摇了下头,“都下去吧,有事我派人来叫你们。”

“是。”

**

赖云烟没坐一会,老婆子匆匆过来报舅老爷醒来了。

赖震严一见她就紧抓住了她的手,瞄过眼就看向跪在床边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了,”赖云烟眼眶里全是泪,“我替嫂子守住他们,我也守得住他们,可是哥哥,你不能丢下我们,要是你都走了,谁来守我护我?”

说至此,赖云烟已全然崩溃,握着兄长的手放声大哭,“要是你都没了,我去哪找人爱我疼我,哥哥,你别丢下我。”

赖震严的眼本浑浊无神,却觉妹妹流在他手上的泪如刀子一样割疼了他的心。

床边,赖家的小公子赖煦晖哭得咬破了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身子瑟瑟发抖,如若不是其兄赖煦阳紧紧抱住了他,他已瘫成烂泥。

赖震严醒来吐了口黑血,示意人去叫赖云烟过来后就已动弹不得,这时他抖着嘴,用尽全力发声,“药,药……”

赖云烟哭得已断肠,眼睛一片发黑,所幸赖煦阳照顾着弟弟还看着他爹和姑姑,他一看到赖震严嘴动就扑了上去细听,一听到他爹要吃药,本镇定至极的赖大公子双眼一片刺疼,跟他姑姑说话的声音都抖了,“姑姑,爹要吃药。”

“姑姑,爹肯吃药了。”

赖云烟听到了声音茫然地抬起了头,赖煦阳看着憔悴不堪,满头银丝的姑母,悲从中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姑姑,给爹喂药罢。”

赖云烟这才听了明白,忙拭着脸上的泪朝赖震严惊喜地看过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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