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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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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宁烈挥挥手,示意那名家仆下去。
宁华阳和宁逸才都走了,那么至少在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国公府里便是他宁烈最大了,一朵云适时飘过来挡住了正在冉冉升起地太阳,宁烈抬头看了一眼,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过身,朝宁逸才所居住的东厢迅速迈步而去。
震天的鼓乐声响彻了大半个华京城,在皇宫门口,围观的百姓比起宁府门口还要足足多了一倍,当然这人一多,其中闲话也多,人们议论纷纷,说得最多的却是婉仪郡主这一嫁,对宁华阳和宁逸才这对父子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明面上来说,这桩婚事是极好的买卖,宁华阳虽然是庶出,可如今宁国公府嫡孙落狱,宁逸才和郡主成婚等于是变成了皇亲国戚,身份将大为不同,继承宁国公府也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若是放到暗地里来说嘛,在许多在华京八卦界耕耘多年的三姑六婆眼里,这婚事是好是坏实在是有待商榷。
原因没别的,自然与长公主身上的一则八卦相关。
按照皇室规矩,公主成婚之后是不能居于皇宫之中的,如果婆家的府邸够规格,会直接随着驸马住进婆家,若是婆家的府邸不够规格,将会另建一处公主府给公主和驸马居住,而这位长公主殿下,在很多年前的妙龄佳期,不光曾经有过一处公主府,也有一桩啼笑皆非的姻缘。
话说当年长公主成亲,嫁的并非是名门望族子弟,甚至连商贾富户都算不上,而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书生,那个书生有多地位低下呢?按常理来说大周以儒林立国,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可这也得建立在身为读书人多少有功名在身的情形下,即便不是秀才,多少也得混一个监生,但长公主嫁的那个书生,不光半点功名都没有,居然还是个靠写江湖话本为生的。
虽然可以一同摆在书斋里售卖,但江湖话本和儒林典籍绝对是有云泥之别的两样东西,在那些正统读书人眼里,江湖话本内容不光粗俗不堪,也多在一些下三滥的地方流传甚广,例如酒馆,例如青楼,所以连带着,撰写这些江湖话本的人,往严谨了说的确是可以算到读书人那一卦去,可身份却比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卑贱千百倍,同戏子之流一样属于下三滥,在正统读书人眼里,只有没有才学没有抱负的庸俗之人,才会用肚子里那么一丁点墨水撰写那些粗俗的东西为生。
长公主会嫁给那么一个人,在当时老百姓的眼里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惊天大闻,没有一个人理解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跟那些觉得不可思议的男人相比,在一些名媛贵妇的眼中,虽然她们在人前也同样对长公主的选择表现得颇为诧异,可心里却又隐隐有些嫉妒,原因没别的,只因长公主嫁的,是在当时江湖话本界中最出名的一位作者——笑笑兰陵生。
内容粗俗狗血的话本子,在满肚子文邹的男人眼里或许一文不值,却私底下是很多深闺妇人的乐趣来源,尤其是这位笑笑兰陵生的作品,内容大多绮情艳丽,那些描写深闺小姐与山野精怪,小家碧玉与肌肉猛男之间干柴烈火的香艳故事,看的这些平日里无时无刻不被教导要规行矩步的女子们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长公主会挑中这位夫婿,便也是因为她十分喜爱对方写的本子,加上那人也是个俊秀非凡的翩翩公子,皇帝虽然对长公主的选择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膝下那么多孩子,却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便是万千宠爱着长大的,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于是长公主就在一票男子鄙视的眼神里,和一票女子嫉妒的表情中,同那位话本界第一鬼才的笑笑兰陵生拜堂成亲,住进了公主府。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桩婚事,觉得长公主完全是在胡闹,等她想明白了,估计立刻就会与那写话本子的和离,然后另挑乘龙快婿再嫁。
事实也几乎同这些人想象的一般无二,果然到了第二年,长公主生下一个女儿后,忽然莫名其妙又搬回了皇宫,更是下令将原本宽敞华丽的公主府三天之内夷为平地,而那位驸马爷好像也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虽然长公主从来没有对外公布任何消息,但这一点也不能阻挡谣言的产生,一时间华京上下说什么的都有,夫妻不和啦,沾花惹草啦传得天花乱坠,被说得最多的一个版本,是说长公主在成婚之后,终于认识到了想象与现实之间可怕的差距,并且越来越看自己那位写粗俗话本子的驸马不顺眼,觉得是对方污了自己的名头,于是下令悄悄将驸马爷杀了,然后躲回了皇宫。佐证方面也很多,最明显的一点,便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驸马爷,而且笑笑兰陵生的所有作品也都从话本市场上绝迹了。
谣言传得多了,便也变成了真的,老百姓虽然不敢明面上说,可都在暗地里议论长公主歹毒,说她作出弑夫这样的孽来,一定会遭报应,这辈子也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事实也仿佛是在印证当初的谣言一般,长公主果真没有再嫁,就算有人上门提亲也全数婉拒,一个人带着女儿独居深宫,极少出来楼露面
随着时间的流失,有关于他的八卦也渐渐消弭,终于不再被人提起,直到她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昭仪郡主要成亲的时候。
同自己的母亲相比,昭仪郡主所找的夫婿要正常的多,不光正常,还是当年的新科状元,才貌兼备,前途无量,只是可惜,同样是在婚后第二年,也是等昭仪郡主产下一个女儿后,她的丈夫却突然暴毙。
一时间,曾被时光掩埋的有关长公主的所有八卦又在民间开始暗地里盛行开来,都说这是长公主之前造的孽,结果现在报应到昭仪郡主身上了,简直就像是个诅咒。
如今,又是十几年过去,眼瞧着昭仪郡主的女儿,婉仪郡主也要成亲了,于是重新温习有关这祖孙三人的八卦自然而然也提上了议程。人们都在猜测,如果长公主当真有如此不幸的诅咒在身,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是截然一人,那会不会同样应验到孙女身上,既然如此的话,这宁逸才将婉仪郡主娶回去,岂不是要迎回一个大煞星?
当然,对于这些被三姑六婆们议论得津津乐道的八卦,宁逸才是全然不知的,他只知道,等和婉仪郡主拜了堂,这辈子就正儿八经吐气扬眉了,往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权倾朝野的一代权臣,所以当看见自己的父亲将身着华丽嫁衣,蒙着盖头的婉仪郡主从宫门口背出来时,他一时眼热,竟然激动得落下两滴眼泪来。
“瞧那小子竟然落泪了,想必此刻心绪一定很激动,这样一个性情中人回去之后势必掏心窝子对婉仪好,你一颗心终于也可以放下了。”站在宫门旁边,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的太后对身边的长公主道:“你用不着为婉仪太过担忧,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总板着一张脸了。”
“太后说的是,但愿那小子能当真对婉仪好。”长公主整张脸硬得仿佛像块铁,被太后提点了一句,才不自觉扯了扯嘴角,但眼神却越发阴沉了,她捏了捏自己收在袖袍里的一块玉佩,不动声色地轻哼了一声。
婉仪郡主坐上婚轿后,迎亲的队伍又开始吹打起来,没有打道回府,反而继续往前走,这也是规矩,但凡是盛大的婚礼,总要花费大半天在游街上,得让近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宁家在办喜事,在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他们从皇宫所在的华京正北,一路热闹到南大街,再绕到西大街,最后迂回到东大街,终于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之前,回到了宁国公府门口。
此事大街上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若不是有禁卫军开路,只怕迎亲队伍连进都进不去,皇帝还未到,只是皇后,长公主,还有前来观礼的好几位妃嫔与皇子皆已到了,宁逸才早已等不及,立刻跳下马,走到那顶红轿前,亲手撩开轿帘,俯下身去,打算背轿中人入府拜堂。
新娘子第一次入婆家们可是大事,管家已经捧了一大摞的红包在门口候着,只等宁逸才背着婉仪郡主进门,他便可以开始朝百姓堆里大撒红包,不少围观的老百姓也都伸长了脖子,鸦雀无声,等着开始发红包的时候大抢特抢。
一步,两步,三步,宁华阳站在一边,抚着胡须,满脸堆笑地看着宁逸才终于要背着婉仪进门了,却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官差模样的人骑着马急匆匆赶来,下马大步流星到宁华阳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宁华阳听闻后脸色骤然大变,迅速对那官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低声吩咐了几句,官差出现得突然,自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原本正在好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间人群里有人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不好了!宁家嫡少爷在天牢里自尽了!”
轰的一声,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宁华阳脸色顿时惨白,刚想出声辩驳一句,人群里那人却接着叫道:“宁家嫡少爷是被人陷害的,听说为了自证己身在天牢里以死明志呀,连血书都留下了!”
这一叫,人群议论得更厉害了,宁华阳一双眼睛阴鸷地在人堆里扫来扫去,想找出那个散播消息的人,可周围都是黑压压一片脑袋,他哪里找得到。
方才那个官差的确是从天牢过来的,告诉他宁仲坤居然在天牢里寻短见的事情,宁华阳的确是吓了一跳,压根不相信那个一直贪生怕死的宁仲坤会自戕,不过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只要宁仲坤一死,便再没有人能同他争什么了,于是他吩咐那官差,无论如何得把事情压下来,断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只当没这回事,等拖过了今天便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宁仲坤而坏了宁逸才的婚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人群里居然有人会主动爆出消息,难不成是有人同尚在天牢里的宁仲坤串通一气,故意搞破坏?
宁逸才停下了脚步,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槛,脸色阴晴不定。他侧过眼望向宁华阳,见宁华阳对他狠狠一点头,他立刻明白了意思,抬起脚就要往门槛里迈,便在这个时候,他耳朵边传来一道闻言又森冷的声音,“站住,你若是再敢往前迈一步,看本宫不差人打断你的腿!”
宁逸才仓惶地抬起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跨出大门,走到他面前的长公主,有些傻了。
“按规矩,历来若是家中新丧,便断然不可办嫁娶喜事,不然于风水无益,还会祸及新人,你这小子自己轻狂便罢了,莫非还想当着本宫的面,拉婉仪陪你冒险不成!”长公主居高临下指着宁逸才的鼻子,满脸愠色,宁逸才心下恼怒,却又不敢顶撞于她,只好一面称是一面维诺地退了一步。
宁华阳这时陪着笑迎上前来,搓手道:“公主殿下息怒,此事不过是谣传罢了,仲坤那孩子犯了错,好好地在天牢里思过呢,又怎么会……”
“你打量着本宫好糊弄是吗,那你告诉本宫,方才那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事情!?”长公主又伸手一指那名官差,“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事情,一字一句告诉本宫,若是漏了半个字,本宫便拔了你的舌头!”
那官差一直在天牢里做事,哪里见过长公主这等尊贵的人,被她一指立刻吓傻了,噗通跪在地上抖个不停,“宁……宁家嫡少爷在……在……”在了半天,还没在出个所以然来。
皇后此时也领着在里边等待的众人迎了出来,看见外边这一团乱糟糟的,也看着宁华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华阳的脸色此刻已经青了一片,他知道事到如今是瞒不下去了,不然皇后或是长公主只要随便派个人去天牢里探一探,立刻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躬身道:“臣实在羞愧,臣的侄儿不在狱中好好思过,却做出了自戕这等糊涂事,还是在这样的大日子,连累郡主蒙羞,实在是臣管教无方。”说完,宁华阳还顶着一张无比羞愧的脸跪了下去。
“自戕?”皇后半掩住嘴,显得十分惊讶,“那人可是去了?”
“这……”宁华阳转着眼珠子,一时答不上来,长公主见状冷笑一声,“也不指望你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齐公公,立刻带人前去天牢,探清楚情况再回来,在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婉仪不能拜堂!”
说完,她转过眼睛,重新盯着宁逸才,那目光中实打实的怒火让宁逸才羞怯的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
分明在求亲当天这位公主殿下还对他客客气气的呀,难道是自己在不经意下做出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情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7章百口莫辩
宁仲坤其实也不是真要自尽。
他这辈子心心念念的,还是等着成为宁国公享福呢;而且他又怕痛;别说自尽那般骇人的事情;哪怕只是用刀在自己身上划一个小口子都不会肯;所以要不是为了把自己从牢里弄出去;他压根不会听从宁渊的建议玩出这等事来。
原本按照宁仲坤的设想;他只要留下一封字字泣血的血书,然后再装模作样往墙上一撞,能弄出个含冤自尽的样子出来便行了;哪只天牢里阴森湿滑;他写好血书,正要往墙上撞的时候,脚底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滩水;滑了一跤,于是假撞变成了真撞,血溅三尺,他脑门心都差点砸开了花,顿时变得人事不知。
巡视的牢头听见惨叫声,立刻过来看情形,瞧见宁仲坤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场面,当即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宁仲坤怎么说都是宁国公的嫡孙,就算现在是代罪之身,可还死不得啊,如果他莫名其妙在牢房里丢了性命,他这牢头铁定脱不了干系,丢掉乌纱帽是轻的,往重了说,他指不定还得掉脑袋。
于是被吓呆了牢头一面通知大夫,一面让人传话给宁华阳,想问问他这事怎么办。
只是让宁华阳想不到,他原本打算把这是压下来,不想耽误自己儿子的婚礼,可惜宁渊早就安排了几个大嗓门的家伙混在人堆里,瞧准了传话的人来了,立刻将宁仲坤在天牢里寻短见的事情抖得人尽皆知。
大周在婚嫁习俗上有个规矩,就是如果夫家有新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办喜事的,不然不光不吉利还会祸及新娘,想阻止宁逸才与婉仪郡主成婚,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让大家伙都知道宁仲坤在天牢里寻死,那不管他死没死成,这桩婚事是铁定办不下去了,就算宁华阳拼着非议要一意孤行,皇室也不肯。
齐公公办事十分利索,他奉了长公主的命令,立刻带人上天牢里走了一遭,瞧见宁仲坤的惨状,一时都有些不忍心,心想这位宁公子肯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不然就算要寻思,何以用这般大的力气去撞墙,若不是墙上还贴着一层湿土,没有像石板地面那样硬,只怕宁仲坤早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宁仲坤虽然留着了一条性命,状况却委实不乐观,脑袋开花,失血过多,脸色更白得像纸一样,会不会变成傻子都难说。
齐公公了解清楚了情形,不敢怠慢,拿着那封血书又匆匆回到了国公府。
宁国公府里边已经由原本的喜气洋洋变成了安静一片,正堂中,所有人齐齐坐开,皇室中有身份的人那样多,倒把如今国公府的掌舵人,宁华阳挤到了最边上,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带着宁逸才陪着笑站着,而婉仪郡主,早已经在长公主的安排下由侍女陪着到另一处花厅歇息去了。
皇后陪着长公主坐在正中,一直在悄悄打量长公主的表情,她虽贵为皇后,可对这位老太太是又敬又怕,方才也派人回宫传信给皇帝,这里事情有变,皇帝暂时可不必来。
舒惠妃坐在皇后下首安静地喝茶,表情一派淡定,她身后的司空玄是不是会将目光从门口望出去,宁国公府虽然此时已经大门紧闭,但外边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还是能细密地传进来,只听着这热闹程度,便能知晓外边聚集的人同刚才比起来只会多不会少。
这实在正常得很,老百姓们大多是喜欢看热闹的,正常的热闹受欢迎,不正常的热闹更受欢迎,若是能瞧见什么难得的八卦或是丑闻更是值得,因此一些原本没有来观礼的老百姓,在一传十十传百知道了宁国公府发生什么事情后,都簇拥着来了。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臣下心想我那侄子吉人自有天相,应当是什么地方误会了,眼下吉时将过,未免耽误,不如……”宁华阳弯下腰,想着进言让宁逸才与婉仪郡主赶紧拜堂,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公主打断,“急什么,等齐公公回来之后再议不迟,吉时固然要紧,可若是让婉仪触了什么眉头,宁大人你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是……下官明白……”宁华阳脸色僵了僵,在退下的同时,朝前边正坐着的司空旭使了一把颜色,示意他帮着说说话,可换来的只是司空旭隐晦地摇头。
如今在场诸人中他地位不是最高,也轮不到他做主,月嫔死后司空旭地位已大不如从前,若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得罪长公主完全有弊无益。
见事已至此,宁华阳轻叹一口气,只能寄望于宁仲坤不会真的一命呜呼,也好让今日这场婚事能继续下去。
片刻之后,齐公公终于回来了,跪在长公主和皇后面前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通,然后又呈上了宁仲坤的那封血书。
血书上的内容无非是写着一些他是遭人栽赃陷害,并没有下毒毒害宁国公一类,但长公主并没有心思看这个,扫了一眼便摆在一边,问道:“你说,那宁仲坤是还没死吗?”
“宁少爷的确尚活着。”齐公公点点头,“只是伤势颇重,神智亦不轻,也不知能不能恢复。”
宁华阳听见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办,只要人没死,这婚事就能继续办下去,于是他立刻抬步上前,笑道:“如此便安心了,既然小侄性命无恙,也劳烦郡主继续在花厅等着,便请公主殿下做主,主持二位新人拜堂吧,外边还有许多老百姓等着了领拜堂之后的红包呢。”
宁华阳说得巧妙,直接将外边等着看八卦的人山人海一律说成是来分红包的,让长公主识大体些,莫要弄出耽误事的幺蛾子来。
可惜,宁华阳显然对眼前这位老太太一点不了解,长公主不光不领她的情,反而眉毛一竖,冷哼一声道:“我瞧你这人也是个没良心的,自己的亲侄子出了事躺在那人事不省,你却能嬉皮笑脸在这里看你的亲生子成婚,半点担忧之色都没有,当真好冷的血,实在让我怀疑这封控诉冤枉的血书中所写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宁华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他实在是料不到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给人面子,心里暗怒的同时,脸上还要始终挂着毕恭毕敬的神色,实在让人难过。
长公主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依本宫看,今日的婚事暂且作罢,等来日重新挑个吉日,再谈不迟。”
宁华阳脸色大变,他们迎亲的队伍一个早上吹吹打打绕着全城晃了一圈,这婚如果不成了,那宁逸才不是成了全城的笑柄了!
“姑母,此事不能如此草率啊。”皇后也被长公主的话吓了一跳,瞧着事情状况不太对头,忙开口劝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如果婉仪再穿着喜服被抬回宫中,将会招惹多少闲话?虽然他们还未拜堂,可婉仪身为皇室贵女,这件事往后势必会受人诟病,影响清誉啊。”
我若是当真将婉仪嫁给宁逸才才是真正的遭人诟病。长公主心里暗道,在拣到那枚玉佩后,她方才意识到原来勾引婉仪夜间私会的家伙居然是宁逸才,而自己显然是遭人骗了,答应了这桩婚事,不等于是成全了那个又轻狂又不要脸的小子吗?是以长公主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也无比想出口悔婚,但他们皇室不比寻常人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皇帝都下旨赐了婚,这要她如何开口反悔?何况就算她当真开口反悔,也成功阻挠了这门婚事,但有心人议论起来,不会说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人如何,只会议论婉仪郡主的不是,这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可是不小的伤害。
就在这种愤怒与纠结的心态中,长公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婉仪郡主上了宁府的轿子,看着宁逸才那满面红光的嘴脸骑在马上趾高气扬。
直到刚才骤然发生宁仲坤在天牢里寻短见的事情,立刻让长公主意识到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制止这桩婚事将婉仪郡主带回去的机会,所以她怎么可能放过。
“皇后娘娘,同清誉相比,本宫更在乎的是婉仪的安危。”长公主绷着一张脸道:“那天牢中的宁仲坤虽然性命无碍,可到底是见了血光,大婚之日见血光,本就十分不吉利了,本宫断断不能让婉仪冒险,给她自己招惹祸端。”
“可为着这样的事情就将进行了一半的婚礼暂停,实在是……”同长公主相比,皇后显然更为看中整个皇室的脸面,大周王朝建朝这么多年,还从未有皇室嫁女嫁到一半又接回去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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