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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没有公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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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单家老太爷决定跳过儿子这一代,挑选长孙为单家下任继承人。所以莫靖远轻描淡写一句话,胜过长辈们滔滔不绝的万言书,其威信更是没人敢质疑。

公事上的磋商其实已到了签约阶段,但他一直延宕著;他的功夫全花在拉拢那些看起来很有用的人身上。

可以说莫靖远的父亲、亲戚与外室等,以及王秀佳,都得到祝威杰莫大的好处,而且他更是收买到莫靖远身边的助理,偶尔通风报信。这番的天罗地网,只为了先抓住那尾美丽的美人鱼,然後再来与莫靖远较劲,但他竟然连她的一角衣袖都没瞥到。

现在,王秀佳返回日本了;单丰琉被驻派上海;而佳人的手机又怎麽也打不通……直到此时才不甘心地觉悟到,除非莫靖远点头,否则他根本找不到单夜茴。

他输了,不是输在能力,而是输在爱情。他用了最笨的方式来斗上这一场。

找不到她、见不到她,让他一日日焦虑起来,吊著合约不肯签,损失是双方面的事。以为能令莫靖远心急,但那显然并不,因为莫靖远就是笑著与他一同耗,像是金钱搁在银行贷而不用,任由利息损失是无关紧要的事。他是不知道莫氏的董事群有没有对他施压,但他这边倒是天天接到美国那边的绝命连环催。

他想要得到心仪的美人,也要漂亮地签下合约……

该死!这不公平,他根本没机会索取单夜茴的芳心!

他想见她,想见她,发了狂地想见她!

「少装了,你知道我想追求你妹妹。」

早说不就好了吗?狄伦在一边叹息。弄成现在这般狼狈,还不如当初一来台湾就开口直说。

「咦?是这样吗?」莫靖远再来一记讶异的表情。

「我要她!把她介绍给我。」

「这,这……你知道的,我妹妹才二十出头,可整整小了我们十岁哪,同学。」

好为难人呵!

「你这是拒绝了?」祝威杰沉下脸问。

莫靖远爱莫能助地摊摊手:

「我不能勉强她啊。」

「勉强?」祝威杰笔直站在他面前:「我相貌堂堂,身家丰厚,未有过婚姻纪录,这种条件下,我自认足堪匹配任何一位淑女。」

狄伦也站出来说公道话:

「莫,我们来台湾才两个多月,想博得威杰垂青的女人可以从台北排到台东啦,可见他魅力之无限。」

「啊,那可别教那些女士空排队呀。我家小妹知书达礼,不做插队这种事。

倘若她要更被祝的丰采所迷倒,那我必会叫司机向你支领号码牌,驱车下台束排队去。你呢,就一个个约见,或许在一千零一号时就会遇见我家小妹了。」

「莫!你——」好想翻脸。

狄伦苦笑地暗中揪住好友,道:

「唉,看在我们三番两次前来的分上,你就给个方便吧?」

莫靖远弹了弹手中的合约,笑道:

「我以为我们三番两次见面是因为要签合约。」

两人一窒,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桌上的对讲机传来助理的通报:

「莫先生,「中川集团」的中川健达先生求见。」

啊啊啊……这可不全兜在一块儿了。莫靖远露出不算太惊奇的笑。

「请他稍候,先带到会客室奉茶。」

「是。」

祝威杰恍然大悟:

「你——在选择对你有利的一方是吗?」他知道中川健达是单夜茴的追求者之一。两人之间身分、背景相当。

「不懂你在说什麽。」莫靖远笑笑。

「你——」

「我看今天合约「又」要签不成了。这样吧,你们自便,我去会见中川先生,看看他有何指教,失陪。」

雍雅离去,留下两个脸色黯淡的男子。

这下子加上一个中川健达搅和,想得到美女的梦想又更加遥远了些。

第八章

自从上次言晏破门而入之後,她住的公寓,自此再也不是独她能享的禁地。

多了一个言晏,大剌剌地分享她的天地。当然,日子也难免热闹起来。

他呀,实在是她见过最唠叨、琐碎的男人了。

「你请清洁公司每周来扫一次?就这麽点大的地方,自己扫一扫不就好了吗?

一个月多少钱?」

「六千五。」

「请我扫好了,算你五千。」他瞪她。

她不理他,低头修改一件长衬衫。

「好啦!一个月花五千元请欧巴桑洗衣服、六千五请人打扫,加上房租六千元。请问单小姐,你这些基本的开销打哪来?你没工作不是吗?」

「我不是成日无所事事。」她举了举手上的衣服。

「OK,你有事做,但没进帐总是真的吧?」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她挥霍的习惯。公主落难为灰姑娘,首先必须学会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有钱。」

「多少?」钱,他也有。一块钱也叫「有」钱。

她侧首想了下:

「没去算过。」

「可怕的金钱态度!你别是那种银行存款已经一毛不剩了,自己却还不知道的人吧?」

「我从来不必去担心那种事。」大哥向来慷慨,就算她用不著,每个月还是会被汇入六位数的金钱。

「你该要了。」他摇头,目光扫向墙角堆放的那数十只背包,问:「你很喜欢做女红?」

她停顿了下动作。

他走过去,拿起一只细看,点头道:

「手工很精细,没拿去艺品店寄卖看看?卖个三、五百应该不成问题。」看在她有一技之长的分上,他眉头松了许多。「要不要我去帮你找店家?」

「我不卖。」

「要留著自己用?」用得完吗?那麽多耶。

夜茴看向那堆包包,轻喃:

「我讨厌做包包。」

「嘎?」这绝对出乎言晏意料之外。「你不可能讨厌的,没有人能把一件讨厌的事做得那麽完美又那麽多。」

她咬住下唇,别开眼。

「你下了功夫去学习,不会是为了讨厌它,它一定曾经让你非常快乐。回想一下,想些快乐的事。」他坐到茶几上与她相对。他已经了解,在温和柔雅的外表下,她其实非常忧郁、非常不快乐。

快乐的事……她有过吗?

「……晓晨……」

「晓晨?谁?」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姊姊。她是……我的姊姊。」她闭上眼。

言晏看著她脸上的伤感与脆弱,心口跟著一揪。

「没见过你有访客。你姊姊哪儿去了?」

「她……嫁人了,在美国。」

「为什麽哭了?」

他的手承接住她的泪,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为什麽哭?」

「以前,我不哭的。」她抽一张面纸拭泪。

「才怪,你泪水多得可以创造土石流。」他右手拇指刮去她颊边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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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惨澹地看向那堆包包:

「从前,我的泪,缝在那里。」

他窒住。

「只有在帮晓晨缝包包时,我才真的快乐。累积在这儿的、在日本的、在家里的,全是我流不出来的泪,所以……我不喜欢缝背包。」

「你……」

她看他:

「我不卖,因为我的眼泪要自己藏。」

他用力将她抱搂入怀,紧紧地,几乎要弄疼她。

「如果你姊姊对你那麽重要,为何她竟放你一人在台湾,任由你过得像游魂?」

「她不要我了……」她哽咽,新泪又盈。

「她好过分!怎麽可以——」

她伸手抓住他後背的衣服,泣道:

「晓晨走了,不要我了……」

「可恶,我去——」

「他们都要我快乐、要我幸福,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麽,我要怎麽去找到?我真的需要吗?」她低喊。

言晏拍抚她,轻声探问:

「他们?」

「哥哥,还有……晓晨。」她苦笑了下。

他搞迷糊了。如此一来,那个叫晓晨的,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

「你到底出生在怎样的家庭?」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其实他并不曾真正了解过她的背景,一切认知纯属他个人想像,未经她的证实。

她的家庭似乎非常复杂。

夜茴窝在他肩上仍在轻泣。继续道:

「我母亲是父亲的小老婆,她……曾经……是是……我大哥的家庭老师兼…

…保母……」

果真很复杂。言晏保持沉默,只以轻拍她背表示关心之意。

「在……在大妈怀有晓晨时……我母亲……跳上了……风流父亲……的床…

…有了……有了我……」

她一定不晓得她此刻的语气有多羞惭。他沉声道:

「那不是你的错。」

「是错!是我的原罪!」是她一辈子的十字架。

他警觉到这一点正是她这辈子忧伤的来源。突然他好奇起她那对兄姊——那一对在夜茴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兄姊,是如何对待她的。

「他们——你哥哥姊姊……会欺负你吗?」他眼光瞥向她左手臂那道伤疤,心中暗暗揣测。

「他们……」她深吸了口气:「保护我。」

咦?保护?这又是怎麽说?

「他们保护你?那麽,是保护你免於遭遇谁的欺负?」是她的大妈,还是家族的人会欺负她?

夜茴抬头,对他诡异一笑——

「我的生母。」

他眼睛瞪得快蹦出眼眶。

绝绝对对是谁也想不到的答案。

「别再说了!」他突地下决定。他今天听得够多了,多到他难以承受。

他不想再看到她这种自卑自厌的神情。永远也不!

「走!」他拉起她。

「去哪?」她不想出门啊。

他想到了什麽,走到堆放包包的角落,大手一捞全部抄起,便对她扬了扬下巴:

「走啊。」

「你在做什麽?」她连忙抽一大把面纸擦脸,不由自主跟在他身後。他到底拿她那包包要做什麽?

「跟我走就是了。」

※※※MINGMINGSCAN,SNOWOCR行事实际的人,永远不可能有冲动浪漫的作法。

言晏跑到黄昏市场,在两个小时内把精致的背包卖得一个也不剩,共收入六千多元。

「喏。」他分了三千给她。

「嘎?」她仍在傻眼中。

「贩售你的眼泪之所得。咱们二一添作五,够意思吧!」他拉住她手,往另一条街道走去。

她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我答应你卖了我的包包了吗?」

「刚才你也没反对的样子嘛。」他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我不知道你会做这种事!居然贩售我的眼泪——」

他回身看她,淡道:

「一个包包记载著一件伤心往事。老搁在那儿,看著惦著,只会让心情更郁闷,没有遗忘的功能,反倒有碍健康。我卖掉它,有什麽不对?」

「你凭什麽代我决定?」她质问,不肯再走。

他也不强拉她走,反正第一个目的地已到——花店。他掏出钱买了把自情人节过後,身价迅速跌落海沟里的花。

「多少钱?」他指著一大束白玫瑰问。

「三百块。」老板殷勤地包装好奉上。

接过美丽的白玫瑰花束,他往她怀中一塞。

「喏,送你。」

不是没人送她花的,只不过从没有人会用这种粗鲁的方式硬塞。

「我不——」才不要收下。

「瞧,这花多衬你。把眼泪换成香花,人生也就美丽多了,不是吗?」

她握紧了花,冷道:

「我不喜欢花!」因为晓晨对花粉过敏,她一向不爱接近花。

「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上你只喜欢晓晨,其它全讨厌,所以我根本没问你喜不喜欢对吧?」

「我——」是那样吗?

言晏继续拉著她走。

买了一条素白的丝巾——

「你不喜欢丝巾。」

买了一顶小圆帽,白色的——

「你不喜欢帽子。」

买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气球——

「你不喜欢气球。」

最後,坐在一摊拉面摊子前——

「现在,我们来吃一碗你不喜欢的拉面吧。」

她觉得自己快被一堆被命名为「不喜欢」的东西淹死了。

「你这是在做什麽?」她气恼地问。

「做一切你不喜欢的事。」

「这样到底有什麽意义?」

热呼呼的拉面已端来,在盛暑的黄昏吃这种食物,有著挑战中暑极限的快感。

「吃吧!」他扒开免洗筷,率先大吃起来。

「我哪吃得下?」

「不吃哪来的力气吵架?」

「我才不想与你吵架!」她要走人了。

他坚定地按住她肩膀,并接过她手上一大把东西往旁边一搁。

「吃。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不包括医院,所以请善待你的胃。」

「你!」

「嗯?」他扬眉,低首在她耳边道:「淑女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飙喔。」

她气红了脸,像被点中了罩门,果真不敢拂袖而去,也做不出泼妇骂街的行径。啊!此刻她多麽羡慕那些被冠上泼妇名衔的人。

几乎是粗鲁的,她大口吃面,用以泄愤。

「吃慢些,细嚼慢咽,保重你的胃。」

哼!不理他。呼噜噜地,把她在日本多年的吃拉面技术发挥个淋漓尽致。

言晏笑笑,由她去。与其躲在家里自伤自怜,还不如让她生气发泄出来,这样比较健康。

「吃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真是遇到煞星了,由著他这样摆布。

付完帐,他再把一大堆东西塞回她手上。

「拿著。」

「我不要——」

「你该拿著,不能不要。」他完全地没有绅士风度。

「你凭什麽代我决定?」

言晏指著她:

「是你自己决定的,你背负著所有的「不喜欢」,压得自己愁云惨雾不快乐,从没想过要改善,当然也就不必从现在开始排斥。」

不由分说,他拉著她手腕继续向前走。

「你——」她突然有些惶然:「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言晏拍了拍口袋:「想把你的眼泪花光光!」

哦!老天。他疯了,而且是当真的。

三千元虽然不多,但在他专挑便宜的东西买的情况下,往她身上堆放的东西肯定沉重到双手非断掉不可。

她想逃,但他可不放。

直到最後的五百元买定了一只绒毛猫,她早已气喘如牛。一路上企图丢下东西却被他阻止,踉踉跄跄地,就是摆脱不了他。

「喏,你不喜欢的猫玩偶。」

「够了吧?」她沉声问,酝酿著砸他的时机。

言晏机警地张手搂住她,陪她一同承受那一大把东西的重量。也陪她立即发飙。

「这个阶段,够了。」

「那我——」很好,他死定了。

言晏止住她的动作:

「你可以砸我,连你的所有「不喜欢」一同砸过来。然後——」他笑笑,很温柔地道:「别再哭了。」

他放手,很认命地等待。

她丢了,一件件向他丢过去;就像眼泪一颗颗直掉——

胸口苦涩难忍,之前的怒火全化为酸楚的波浪——

「我不喜欢你的品味!」丢小圆帽。

「我不喜欢你的无赖!」丢丝巾。

「我不喜欢你的多管闲事!!」丢科学面。

「我不喜欢你的自以为是!」丢卤味。

「我不喜欢这可恶的一切!」丢蜜饯。

「我不喜欢、不喜欢……」丢了花束、丢了糖果、丢了所有饰品,她全身发抖,虚软无力地跌坐在地,手腕上缠著五彩气球,面孔埋在大猫玩偶里,抽噎道:

「我不喜欢我自己,我不喜欢!」

他由著她哭,蹲在她面前,搂住她,轻柔地解开她手上的气球,道:

「我们放掉它,也放过你自己。」

夜茴泪眼迷蒙,低头看去,十来颗气球被放逐向天空。今夜的台北,意外地明亮,星星很多,月亮很圆,气球随风飘去,像是所有的烦恼也能烟消云散……

「我也能消失吗?」

「傻话!」他轻摇晃她。「别忘了你把自己也砸给了我,我的所有物是不允许消失的。抱歉得很,在下出身微寒,做不来败家的事。」面纸一张张递上止水患。

她吸吸鼻子:

「那你还买那麽多东西让我丢。」

「那是因为我不敢相信你会真的丢。」他叹息,对著满地的食物泣血。

她苦笑了下:

「谢谢你。但这样是没用的……」心中那股痛意,今生都难消除。

「至少你好受些了不是?」他笑,扶起她。「来,我们把东西捡一捡丢垃圾筒,我们还有下一站。」

她问:「要回去了吗?」好累人的一天。

「才不。别忘了你那里还有三千元。」

夜茴呻吟起来,别吧……

「我没力气丢东西了。」没发现口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言晏拉住她,不让她溜。

「不丢东西。现在,丢完了你的「不喜欢」,我们开始去找你「喜欢」的吧!」

她拒绝:

「我没有喜欢的东西,我说过了!」

「那是因为你从没去找过!」

「找不到的。」

他笑笑地道:

「我们一定会找到。」

她不以为然,但仍然跟著他走。

心中或许是期待的……

期待他找到她的喜欢……

喜欢的东西,会令她快乐吧?

而快乐,就是幸福了吧?

她真能找到吗?真能得到吗?

有资格去拥有吗?

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呀……就算短暂如朝露,虚幻若掠影,也是好的。

言晏说要帮她找,那她就跟他去,也许有的。世上也许真的有属於她的幸福……而非只是待在不属於她的世界里,对著别人的幸福……心痛。

※※※

他们乘坐了五次云霄飞车、荡了八次海盗船,然後东倒西歪地摊在椅子上喘气,劫後馀生的惊悸让他们脸色发青。

到游乐场玩耍,买星光票最划算,因为每项设备可玩上很多次,门票又打折,人人都玩得尽兴。

「你真是疯了,找罪受还拖著我一起。」她伸手打他,一下又一下,早已破了「生人匆近」的规矩。

「嘿!不知是谁一玩再玩,嘴上说怕又不肯下来的。」他可是舍命陪美女。

「我——以前没玩过。」她啧嚅。

他收住她双手,拉入怀中:

「以前没玩过,可是想玩玩看,是不?」

她想了下,不甚确定地点头。

「大概吧……」

「大概?既然是不确定用词,那咱们再上去,直到你确定为止。」他拉著她就走。

「不必了啦!」她拉回他。

「怕啦?」

她双眼亮晶晶,看向还没玩过的高空翻转——

「我们去玩那个,也许就能确定了。」

言晏哑然:「那……那个?你脸色还青著呢!」

她扬眉看他:

「怕啦?」

「当然不!」他挺直胸膛。

「那就走哇!我这个要玩十次!」换她拖著他走。

言晏大声叹气,而她偷笑。哈哈!他也有今天?看他还敢不敢这麽嚣张。她决定要喜欢来游乐园玩,而且每次来一定要带著他。

言晏能怎麽办?连挣扎也没有就直接投降。青白的脸上挂著一抹笑,很温柔的纵容。

她笑了,开心了,那就好啦。

可惜手上没镜子,不然她就可以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麽美了像个无忧无虑、顽皮贪玩的少女。

九点半,游乐场打烊,但夜还没有完,他们搭车去海边。快乐的夜晚,本就不该太快结束,延伸再延伸,最好让它无止无境……

她心中偷偷地盼望。而言晏像是知道她的心意,没带她回公寓,来到海边听潮看星空。

海风很大,吹得发丝四散,也吹得体肤生凉,他们的失策是没带够衣服。

「可以想见明天八成要生病了。」言晏摊开薄外套包裹住坐在他怀中的她。

并打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关东煮与热咖啡,两人吃著暖身。

不知怎地,言晏在咬了口米血後,笑了出来。

她侧著身子以便回头望他。

「笑什麽?」

「突然想到一则电视广告。」他拿过关东煮。

「嗯?」她眨著眼,唇角微勾,等著他说出来分享。一定是什麽好笑的事吧?

「没什麽,挺无聊的。」

「说啊,哪有人光笑却不肯说的?」她推他膝盖。

「不说。」言晏又咬了口米血。

她索性拿过他手上的关东煮杯,不许他吃。

「不说不给吃。」

他笑得更大声,整个人往後贴靠在大石子上。

「言——晏!」她作势要兜头淋他个痛快。

他连忙伸起双手投降。

「好好,我说。」

她这才住手,捧著温热的纸杯,等他说分明。

言晏努力忍住笑,轻轻拿过她手上的纸杯放一边。

「呃……你有没有看过一则关束煮广告,就是一对情侣在冬天里买关东煮来取暖?」

「有。那有什麽好笑的?」

「这在网路上衍生出几种阴谋论的说法。」他咳了咳:「你知道,这纸杯的设计不好,普通人握著不到几分钟就要喊烫了,所以电视里男孩买关东煮让女孩子捧著取暖基本上有两个用意,一是可免自己烫伤;二是防止女朋友跟他抢著吃,又可装作很体贴的样子……」

「啊!好奸诈。」她叫。

「想一想很好笑对不对?」他笑完,又一副正经八百样,以诱哄的声音问道:

「手还冰不冰?要不要再取暖一下?」说完就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她白他一眼,作势要抓一把沙丢他。

言晏告饶:

「别别别——」

「谁理你!」看招!

「你真的丢?啊!呸呸——」吃到沙了。

她赶紧爬出他怀中,不时抓沙丢他,可见今天是丢上瘾了,欲罢不能。

言晏立刻反击,往地上一抓,可还没来得及丢出,就被扑倒在地,在星星月亮以及啾啾叫的小鸟飞转里,还有长串娇笑声当伴奏……

「你来真的哦!」他甩甩头,开始卷衣袖,很威胁的样子。

「哼!」又来一把沙,以兹证明。

「吼——」他拔身而起,像一辆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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