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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异境三部曲-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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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他能平安回来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想多知道一点他的事,他去探险之前是镇人吗?

嗯,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法兰西斯·里芬才对。

他是谁?

基地的总管。

那是什么意思?

他负责所有存货、系统整合、生命中止柜里的人和复生的人。他知道组织里的一切大小事。每一组的组长都要向他报告,而他则直接……呃……对碧尔雀报告。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喜欢隐世独居。不和其他人来往。

我要上哪儿去找他?

他的办公室在方舟最后头的角落。

伊森站起来。

止痛剂的药效快没了。

过去四十八个小时累积的疲劳和伤口一下子全痛了起来。

伊森开始走向房门时,亚伦叫住他: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们终于找到泰德了。他被刀刺死,塞在他宿舍房间的衣柜里。碧尔雀取出他的晶片,并且把它毁了。

伊森早该想到的,这么糟的一天,最后再加上一个烂透的消息。他本来以为它会像大浪打上防波堤那样冲击他的心智,可是它却只是静静沉入他心底。

他离开亚伦,回到走廊,开始往通四楼宿舍的楼梯走,可是马上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走下最后一段楼梯,来到一楼。

碧尔雀过去几个月来一直在测试它的智商的畸人玛格丽特还没睡,在囚室的日光灯下来来回回地走着。

伊森把脸贴向门上的小窗户,看进里头,他的呼吸在玻璃上结成雾。

上一次他看到这只畸人时,她平静地坐在角落。

温顺。仿佛是个人。

现在她看起来非常焦躁不安,不是生气,不是邪恶。只是紧张。

是因为有这么多你的兄弟姐妹进到我们的山谷来吗?伊森心想。因为有那么多只被杀吗?连在基地里也死了不少只吗?碧尔雀告诉过他,畸人之间靠费洛蒙沟通,就像我们的语言一样,碧尔雀是这么说的。

玛格丽特看到伊森。

她四肢着地奔向房门,用后腿直立起来。

伊森的眼睛和母畸人的眼睛相距数寸,各在玻璃两侧。

近距离看,她的眼睛几乎可以称得上漂亮。

伊森继续往走廊深处前进。

六扇门之后,他从门上窗户看进另一个囚室。

里头没有床、没有桌椅。

只有地板和墙壁。大卫·碧尔雀坐在角落,头低垂着,好像坐着睡着了。头上的日光灯从窗户射入,照亮了老人的左脸。

他们没给他任何个人用品,连刮胡刀也没有。他的下巴布满了白色的胡渣。落魄而寂寞,一个人坐在角落。

是你做的,伊森想,你毁了好多人,毁了我,毁了我的婚姻。

如果他有囚室的钥匙卡,一定会冲进去打死碧尔雀。

每一个人,不管是镇民还是基地里的人,都来参加丧礼。

墓园容不下所有的尸体,所以他们在南方开挖新的一区。

伊森帮助凯特埋葬哈洛。

灰色的天空。

没有人说话。

细碎的雪花回旋而下,洒在群众身上。

到处都是铲子碰撞到冷硬地面的刮磨声。

挖掘的工作结束后,人们瘫坐在结了霜的草地上,整着家人的遗体或遗骸。死者全被紧紧包在白布里。当双手拿着铲子时,人们至少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工作,可是当他们动也不动瘫坐在死去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丈夫、妻子、朋友、孩子身旁时,悲伤的情绪再也忍耐不住,人群里尽是哭声。

伊森走向空地中央。

从他站的地方,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全叫人心碎:堆积的小土丘、等着要被放进安息之处的死者、失去一切的人的悲伤、庄重严肃地站在后头的基地人员、小镇最北端六百只畸人尸体闷烧产生的甜腻黑烟冉冉上升。

除了应该为这场浩劫负责的大卫·碧尔雀之外,地球上幸存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了。

连亚当·赫斯勒都来了。他站在外围,和泰瑞莎、班恩在一起。

想杀掉他的冲动不停在伊森的脑子里翻滚。

伊森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减轻这件事的伤痛。我们失去了四分之三的人口。这个沉重的打击会留在我们心上很久很久。希望大家尽力彼此帮忙,因为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了。有没有人想要出来说点什么?伊森慢慢转身,看着每一张脸。强大的悲伤像张网似地笼罩全体。没有人走上前。于是他说:我知道举行丧礼时有些惯用的诗篇和祈祷文,可是我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即使我知道,我相信此刻大家只会觉得那些词语太过空洞。所以让我对这些在五天前失去生命的人这么说,我们会想念你们,不会忘记你们。现在,我们动手好好埋葬死者吧!

每个人开始将尸体轻柔地放进墓穴时,伊森在风雪中穿越空地走向凯特。

他帮助她将哈洛放进墓穴里。

然后他们拿起铲子,和其他人一起将挖起来的土填回去。

泰瑞莎

她和赫斯勒在小镇南方的森林里漫步,看着雪花在松树间飞翔盘旋。亚当刮掉胡子,剪了头发,但光滑的皮肤反而更强调了他脸上的削瘦和憔悴。他好瘦,瘦得像从第三世界来的饥荒难民。生理上再度靠近他的感觉好不真实。在她接受他终于不会回来之前,她老喜欢想像有一天他们团圆时会是什么情形。可是所有的想像却和现实这么的不同。

你睡得好吗?泰瑞莎问。

说来好笑。你不知道在荒野里有多少个夜晚我梦想着有一天能再睡在舒服的床上。枕头、棉被、暖呼呼的、安全的。可以在黑暗中伸手摸向床头柜,握住一个装满水的冰凉玻璃杯。可是我回来后,却几乎没怎么睡。我猜我已经习惯睡在离地三十英尺高的睡袋里了。你呢?

很难睡得好。她说。

做恶梦吗?

我一直梦到事情出了错。梦到畸人闯进监牢来。

班恩呢?

他还好。我可以看得出他很努力在接受事实。他有好几个同学都没能活下来。

他看到了许多孩子们不该看的画面。

真难相信他居然已经十二岁了。

他长得愈来愈像你了,泰瑞莎。我好想多看看他,多和他谈谈,可是觉得那么做好像不太好。现在还不行。

大概这样最好。她说。

伊森在哪里?

他决定葬礼后陪凯特一阵子。

有些事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是不是?

她失去了丈夫。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了。泰瑞莎叹了一口气。我告诉伊森了。

告诉他……

关于我们的事。

噢。

我没有选择。我没办法继续瞒着他。

他的反应呢?

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你觉得呢?

可是他明白当初的情况,不是吗?你和我都陷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他早就死了。

我对他解释过了。

他不相信你吗?

我不知道要他接受那个,嗯,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困难了。

你是指我和他太太上床的事吗?

泰瑞莎停下脚步。

树林里好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当时很幸福。不是吗?赫斯勒问。只有你、我和班恩一起生活时。我让你过得很开心,是不是?

是的。

你不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泰瑞莎。

她抬头望进他的眼睛。

他凝视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周围的气氛让泰瑞莎发现这一刻比她想像的更沉重、更悲伤。她的心曾经一度全是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她让他继续用这种眼光看她,仿佛她是他世界里唯一存在的人……

他往前跨了一步。

吻她。

她试着退后。

然后放弃抵抗。

最后回吻他。

他拥着她慢慢后退,直到她的背部抵在松树粗糙的树干上。他贴近她,用身体将她压制住,她举起手,让手指梳过他的头发。

他亲吻她的颈子,她歪着头望向飘落的雪花,感觉它在脸上融化。他拉开她外套的拉链,手指匆忙地解开她里头衬衫的扣子,她发现自己居然也伸出手想要脱他的衣服。

她勒令自己住手。

怎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还有丈夫。

他可没有因为你们还有婚姻关系就不和别人上床。部分的她其实很想被说服,继续做下去,不要停。记不记得他是怎么伤害你的?你怎么告诉我的?泰瑞莎?你对他的爱总是将你烧得遍体鳞伤。

过去这一个月,我看得出他变了很多。我可以看到一点点——

一点点?所以,那就是你对我的感觉吗?你对我的感觉就只有一点点?

她摇头。

我全心全意爱你。毫无保留。没有隐藏。百分之百。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突然间,远方传来一声凄厉嗥叫,划破寂静的森林。

一只畸人。

尖锐。灵敏。令人毛骨悚然。

赫斯特离开她踉跄后退,从他的眉宇之间她可以看到他整个人都警戒了起来。

那是——?

它应该不在围墙这边。他说。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她说。

她扣上衬衫,拉上外套拉链。

两个人开始往小镇的方向走。

她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颤抖,世界依旧转个不停。

他们走回马路上,顺着双黄线走下山坡。

远处的建筑隐约可见。

两个人一语不发地走回松林镇。

她知道这么做有些鲁莽,可是还是默默跟着他。

到了第六街和大街的交叉口时,赫斯勒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看看吗?

当然。

他们沿着人行道走向他们的家。

外头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房子都是空的。放眼望去,没有一盏灯。

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冷清、灰暗、死寂。

再也闻不到我们住在这里时的味道了。当他们站在曾经共住的维多利亚黄色屋子的阶梯底层时,他说。

他走进厨房,穿过餐厅,站上走廊。

我无法想像整件事对你来说有多么困难,泰瑞莎。

确实非常非常难,

赫斯勒从走廊的阴影处出来。当他来到她面前时,突然单膝跪下。

我相信一般都是这么做的,对不对?他问。

你在做什么?亚当?

他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它们瘦长结实,像钢铁一样硬。围墙外的荒野将沙土深埋在他的指甲里,埋得如此深,她无法想像会有完全洗净的一天。

和我在一起,泰瑞莎。不管这在我们现在居住的新世界里代表了什么意思。

眼泪从她的下巴滴落到地板上。

她的声音颤抖。

她说:我已经——

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也知道伊森在这里。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也不应该在乎。我只知道生命太艰难也太短暂,所以一定要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所以,跟我在一起吧!

第九部

伊森

法兰西斯·里芬独自住在方舟的一个小角落。他的住处外观看起来就像一面正常的岩壁。伊森的钥匙卡打不开门,所以他握紧拳头用力在钢门上敲了两下。

里芬先生!

过了一会儿,门锁弹起。

门被拉开。

开门的人身高不足五英尺,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白色睡袍。伊森猜他大概四十五或五十岁了。不过他凌乱的头发让伊森对自己的猜测相当没有把握。他及厉的头发颜色像一盆脏兮兮的洗碗水,因为太久没洗而泛着油光。他大大的蓝眼打量着伊森,毫不遮掩脸上近似怨恨的猜疑。

你想干嘛?里芬问。

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我很忙。改天吧!

里芬想关门,但伊森用力反推,直接走进去。

糖果包装纸丢得满地都是,空气中带着一种十六岁少年房间的潮湿霉味,还夹杂了陈旧咖啡的腐蚀味。

天花板的顶灯是唯一的光源,超大LED球灯照亮了房里的每个角落。伊森瞪着最靠近他的一个柜子表面的电子圆饼图。乍看之下,应该是基地里的空气成分百分比。

他不知道该对这些资料作何感想。

大量而难以理解的资料。

——以绝对温标画出的温度阶梯图。

——伊森猜测应该是一千个生命中止柜的数据图。

——地球上有体温、还在呼吸的两百五十个人的生命迹象数据。

——鸟瞰图。

——囚室里母畸人完整的生物计量资料。

简直是个什么都管的监视中心。

我希望你立刻离开。里芬说,没有人会来这里打扰我。

碧尔雀的时代结束了,如果你还不晓得,我现在告诉你,我才是你的老板。

那可不一定。

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里芬透从厚眼镜的镜框上方瞄他。

固执地不肯合作。

伊森说:我不会走的。

我监控所有让基地和松林镇正常运作的系统。我们称呼为『任务控制』。

什么样的系统?

全部的系统。电力。防御。过滤。监视。生命中止。空调。包括脚底下供给我们一切电力的发电器。

伊森走进这个中枢神经区。

你一个人负责这么多事?

里芬窃笑了一下。我养了不少奴才。你知道的,以防哪一天我被公车撞了。

伊森微笑,首次察觉到他泄漏的一丝幽默感。

我听说你不和任何人来往。伊森说。

我负责让维系全镇生命的引擎运转。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从不休息。今天早上的葬礼是我三年来第一次见到天空。

听起来你没什么私生活。

嗯,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不过刚好我也喜欢这样。

伊森走向放在昏暗凹室中的几个荧幕,上头的代码行数像股票市场即时指数似地不断移动。

这是什么?伊森问。

真美,是不是?我在跑一些预测数据。

什么的预测?

里芬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一起看着代码行数在荧幕上瀑布似地一泻而下。

里芬终于说:我们物种的生存能力。你看,其实在大卫发怒、将镇民扔给豺狼吞噬之前,我们老早就知道将来一定很悲惨。

怎样悲惨?

跟我来。

里芬指着主要控制台。两个人各自在前头的两张超大皮椅坐下。

山谷发生大屠杀之前,基地里有一百六十个工作人员。里芬说,四百六十一个松林镇居民。虽然我们只有十四年的参考资料,可是第一场大雪通常在八月底降临。你还没有在这里过冬的经验,我可以告诉你,这里的冬天不但长,而且冷得不得了。山谷里的雪可以积到十、十四英尺那么高。到时,农场无法耕种。没有水果,没有蔬菜。我们的食物供给只能依赖冷冻食品、补充物和肉类配给。你想听点不太愉快的消息吗?既然现在是你当家了?大卫当初其实并没想到我们必须一直待在这个山谷里。

你在说什么啊?

他错估了未来世界的环境变迁。他没想到这里的天气会变得这么恶劣、这么不适合居住。

伊森感到内心中有道阴影在扩散。他问:所以你要把坏消息告诉我了吗?

我重新再跑了一次计算,可是看起来我们的冬季预备食物将会在四点二年内完全耗尽。虽然结局已定,但我们可以采取某些措施来拉长时间,像是减少配给量之类的。可是即使那么做,顶多也只能再拖个一、两年罢了。

虽然这样讲有点冷血,可是现在我们吃饭的人口不是变少了吗?

是。可是畸人吃光了我们的牛,毁掉我们的酪农场。所以我们没有牛奶,也没有肉可以吃了。要再恢复到同样的产量,至少要好几年。

那么我们要找出将种出的农产品储存起来过冬的方法。

依照我们现在的操作模式,镇上种出的食物数量是不够我们又要吃又要存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所有种出的蔬果都吃光了吗?

完全正确。而且是马上吃光。松林镇的坐标太北。两千年前也许可以,当时的气候还可以让我们多种点东西。可是现在温暖的季节太短,冬季太冷又太长。而且过去几年变得愈来愈冷。我想让你看这个。

里芬在触控荧幕上输入指令。

一长串清单开始往下卷。

伊森仔细读着上方的荧幕。

白米,百分之十七。

面粉,百分之六。

糖,百分之十一。

麦片,百分之三。

含碘精盐,百分之三十二。

玉米,百分之〇。

维他命C,百分之五十五。

黄豆,百分之〇。

奶粉,百分之〇。

麦芽,百分之四。

裸麦,百分之三。

酵母,百分之一。

诸如此类的数字不断在荧幕上出现。

伊森说:这些是我们现有的贮藏量吗?

是的。你可以看得出来,它们都快见底了。

碧尔雀打算怎么办?

利用我们在镇上的全部人力,也许可以将农场扩张到能赶上我们的需求。我们也在评估架设温室的可行性,可是冬天的积雪量会是个大问题。如果玻璃屋顶累积太重的雪,温室会整个塌下来。毕竟,我们的位置实在是太北了。

基地里的人知道这些事吗?

不。大卫决定在我们找到办法之前,不要说出去。用不着弄得人心惶惶。

可是你们没找到任何解决方法。

因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决。里芬说,预估五年之内,这个山谷就不能住人了。如果遇上一个特别糟的冬天,可能连五年都不到。我们来自文明时代。可是如果在比较温暖的地带,有必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过农耕生活。可是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唯一可行的生活方式只剩游牧狩猎了。

可是我们的活动范围又被局限在山谷里。

没错。

畸人呢?伊森问。

你是指当成食物来源吗?

对。

第一,太恶心了。第二,我们做了一些分析,到通电围墙外猎杀它们过于危险。如果我们时常这么做,会损失太多自己人。听着!我明白你现在才听到这件事,可是相信我,过去三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找不到答案。而依照现在的情况,可能性只会更小。

你知道大卫在计划的事吗?

你是指关掉通电围墙的电力?

是。

不知道。通电围墙被关掉时,我就坐在这里。我打电话给他。他不接。他从他的办公室切断电源,而且把我锁在系统外。

所以他并没有事先询问过你?

大卫和我这几年处得并不好。

为什么?

里芬伸手一推,让椅子从控制台前滑过地板。

你认识的大卫·碧尔雀和当初将我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挖角来的大卫·碧尔雀不一样了。我们很久之前就发现了松林镇的末日即将来临,可是大卫不想面对。我猜是因为太过骄傲吧?他拒绝承认自己没想到这个致命的潜在危机。他没预见到,没事先准备好让我们能逢凶化吉的方法。尤其最近,他变得更疏离、更奇怪、更情绪化。看在老天的份上,他杀了自己的女儿。这是第一个主要的征兆。然后在你控制了小镇,将真相告诉居民时,我猜他受够了,于是他说『干!去死吧!』便干脆自我毁灭了。

所以你在告诉我,一切都完了。我们就要饿死了。

里芬微笑。如果我们没先被畸人吃掉的话。是的。

伊森站起身子,看着荧幕像世界末日的先知预言般卷过一项又一项即将耗尽的存料。他说:所有基地里的资料库你都能看得到吗?

没错。

你知道有个剐回来的探险家吧?亚当·赫斯勒?

我听说了。

你能看到他的档案吗?

里芬歪着头说:我对这段对话的走向有不祥的预感。

我要你找出他的档案。

为什么?

因为来松林镇之前,赫斯勒和我是同事。他是我在特情局的长官。就是他把我派到这里来的。我原本不晓得原来他也在这里,直到几天前在街上看到他。后来我发现,在碧尔雀让我从生命中止期复生前,赫斯勒都和我太太一起住在镇上。我不觉得这是个巧合,有事情不太对劲。

里芬将椅子滑回控制台,开始在触控荧幕上输入指令。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问,

赫斯勒的脸在荧幕上出现。他的双眼紧闭,皮肤灰白,是张在生命中止柜里的照片。

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噢。里芬停下动作,转动椅子。我没有这个细节的资料。你得自己去问碧尔雀。

伊森走进囚室,看到大卫·碧尔雀正在吃冬季冷冻食物做成的又干又难吃的晚餐。他的脸上出现白胡子,让他看起来更老了。伊森在他对面坐下,不禁想着在他的内心不知对自己怀有多大的愤恨。伊森看到他也是怒火中烧。他没办法不去想那些伤心痛苦的家庭,还有铲子戳进土里的声音。所有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闻起来和提姆的美食不大一样。伊森说。

碧尔雀抬头瞄他一眼。

严厉。愤怒。挑衅。

简直像狗大便一样难吃。你一定看得很开心吧?

什么?

看到我这么悲惨。被关在一个设计来关怪物的囚室里。

我倒想说,把你关在这里还真是适得其所。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伊森。

没有,只是忙着清理你闯下的大祸。

我闯下的大祸?碧尔雀笑出声来。那么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亚当·赫斯勒。

他怎么样?

我听说在我复生之前,亚当和我太太、儿子住在一起。

我记得当时他们过得蛮开心的。

亚当·赫斯勒是怎么变成松林镇的居民的?

碧尔雀的眼角闪过了狡黠的光芒,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问。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碧尔雀把盘子放下。

伊森说:据说在我失踪之后,他到这里来找我。你绑架了他。他在这里醒来,像我一样。像镇上其他人一样。

嗯……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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