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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不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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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只鸡,抢个煎饼果子,牛夫人也不大管他。说来也怪,自从被撞破了西洋景儿,牛夫人是一天老过一天,不到半年居然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有时也吃些二柱带回来的饭食,倒是越来越像个活人。这牛二柱每天在大街上胡混,日子一长,也就认识了一些帮会里的人物,也搭着年轻,好奇心重,见那些帮里的大爷威风凛凛,吃喝不愁,不由得有了羡慕之心,渐渐被那些帮里老手引诱,投贴入了青帮,引出了以后的故事。至于牛二柱祖母的来历,以及她和牛家的渊源,这里暂时按下,后文水到渠成之时自有交代。

一、吃白食

因为起得太早,大街上冷冷清清,偶尔一两个人,也都是卖早点的小贩儿,说起旧天津的饮食,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叫得响的名菜不多,而风味独特的小吃却是一绝,尤其是早点,达官贵人早起来一碗疙瘩菜都不觉得丢人。牛二柱那一晚凉水早随着尿跑了,如今肚子里空空如也,被晨风里包子、油条、炸果子的香味儿一熏,胃里一阵翻腾,别提多难受了。大少原本打算先弄几个小钱儿,然后在堂堂正正饱餐一顿,可自家肠胃不给空儿,谁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较劲不是?有道是良心丧于困地,也只得耍一回无赖,吃一顿白食了。

混混们吃白食也有讲究,不但要掂量自己的身份,还要看卖饭者的后台,一般城里的大饭庄可都是黑白两道儿,和帮里的大人物勾着,半点打不得歪主意。至于出摊儿卖早点的小贩儿,基本都是些苦人,那可就一欺负一个准儿了。虽是如此,做法上也有区别,基本上分为三类,一是横吃,就是纯欺负人,往摊儿上一坐,吹胡子瞪眼,不可一世,摊主不但小心伺候着,临走还得孝敬几个子儿,横吃的可得有势力,小贩儿也是三六九等,要镇不住就得拔棍儿丢人。第二种顺吃,虽然都是欺负人,可面子上就比横吃好看多了,混饭吃的笑脸相迎,殷勤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摊主是他亲爹,甚至还要帮摊主干活儿,临了自己来一份早点,吃完交代些场面话,拍屁股走人,小贩儿要依也就罢了,不依同样是掀摊子打人,临走还得顺走些东西。第三种是会吃,说白了也就是赊账,混饭的不声不响,在摊主面前把自己的腰拍上三拍,证明自己没钱,然后自己盛上一碗,吃完直接走人,但是这茬儿可得记住喽,早晚得给人送钱来,一般小贩儿见着这样的也都不拦,因为会吃的都是顾及脸面的人,你要在外面说他一句比死了还难受。

要说牛二柱在帮里混得虽不怎么样,可也是大帮派出身,出了事儿,帮里的兄弟也不得不给他出头,别说是小商小贩,一般的饭馆儿吃完抹嘴一走,谁也不敢拦。可牛二柱到底还是有些面嫩,街里街坊的也不好意思来横的,只好依照会吃的规矩,要了混沌油条,狼吞虎咽的混了一饱。

吃饱喝足,牛大少点了根儿烟,往路边儿上一坐,心里就泛开了合计。怎么回事儿?帮里最近可不大太平,青帮虽说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可天津不是上海,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这年头儿混饭不易,天津城九河下梢,码头商铺比比皆是,可是个混饭吃的宝地,外地帮会心存觊觎,难免会铤而走险。前些年山东大旱,灾民不愿坐以待毙,成百上千的到天津谋生。要说旧天津可欺生,也难怪,饭就那么多,你分几口,原来的坐地户儿可就吃不饱了,这些难民无以为生,其中有些亡命徒就纠集在一起,号称山东帮,到处抢码头砸场子,一时声威浩大,搅得本地帮派苦不堪言。牛二柱所在的堂口因为主要依靠码头和拉人力车赚钱,受害最深,堂把子前些时放出话来,要在今天晚上和山东帮摆开阵势,分一个上下高低!

帮派间的纷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因为关系到百十号人的饭门,死上十几号人都是常事儿。警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大乱子,谁也不愿管这闲事儿。也是帮会势力太大,旧时天津卫大混混袁文定袁三爷,犯事儿进了号子,北洋政府竟不敢审判,袁三爷直到解放才吃了枪子儿。牛二柱也是帮里老人儿,前几次械斗都被他推脱过去,这一次却被堂把子传下话来,谁要不去就得扫地出门。这青帮里可没有退帮这一说,谁要想走先得挨上三刀,刀刀都得扎个透亮儿,这叫三刀六洞,帮里对半路出走的人最是痛恨,出手极狠,三刀下去,十个得死八个,轻易没人敢冒这个险。牛二柱万般无奈,也打算硬着头皮充一回好汉,反正双方几百号人,也不一定轮上自己。注意刚打定,家里那位能吓死活人的祖母却说牛大少这几天命犯太岁,晦气冲天,和人动刀子准倒大霉。牛二柱合计半天,家里这位虽然处处透着诡异,到底是如假包换的亲奶奶,要害自己早就害了,何必等到今天?思前想后,不免又打起了退堂鼓,可堂把子马四爷嘴风很紧,要想溜号儿可得想个过得去的主意,不然帮里兄弟那一关就过不去。

别看牛二柱平时机灵,坏主意一个接一个,今天可是有点儿犯难,半天都没个准主意。眼看时近中午,又到了饭点儿,大少肚子里又闹腾起来,二柱叹一口气,少不得还要设法混口饭吃,不然和山东帮对峙起来,可什么都玩儿不转。牛大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儿,眼前就有一个五层楼的大饭馆儿,装饰奢华,反比寻常,楼前一个黄底镶金边儿的大幌子“登瀛楼”!

旧社会饭店的幌子也分好几种,最普通的就是蓝布幌子,挂这种幌子的都是本分买卖人,背后没势力,对人也最客气。要是红布幌子,可就得注意了,店家肯定还养了一批打手,你要想耍混,一般都得挨一顿胖揍。更厉害一点儿的是黄布幌子,那背后不是有管家撑腰,就是有黑道儿后台,轻易招惹不起。最厉害的还是这种黄色镶金边的,敢挂出这种幌子的饭馆儿,不是高官亲属开的买卖,就是达官贵人入了干股,穷人见了都得靠边儿走。要说这“登瀛楼”的买卖确实不错,门前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牛二柱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突然就有了主意。

要想躲过今天晚上的劫难,必须得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除非家里死了人,还得是至亲至今的长辈,要不就是本人出事儿,根本去不了。牛二柱也是被逼的实在没辙,就打起了“登瀛楼”的主意,他打算在这儿也白吃一顿,同样吃完抹嘴儿就溜。“登瀛楼”可是有根有底的大买卖家儿,肯定容不得他,虽然多少会给青帮一点儿面子,但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自己就借着这顿打,谎称伤筋断骨,避开这一劫。

打定主意,牛二柱大摇大摆进了酒楼,他这一进来,店里的伙计掌柜可就注了意了。怎么着?牛大少这是打扮特殊啊,黑衣黑裤黑鞋,里头套着白衫儿,光头不戴帽子。旧社会老实人可不敢这么穿,这都是青帮流氓的专有行头,你要是乱穿,碰上帮里的人,人家就得问你的师承、堂口儿,也就是问你的辈分、跟谁混的,一个答不上来,就得白挨一顿打。平时“登瀛楼”里也常有帮派里的大爷来下馆子,可不管是谁,头进来都会换上便服,穿着这一套儿进来的,那多半就是找事儿来的。

登瀛楼的伙计可都不是一般人,人家可全是懂规矩的,一个跑堂的小跑着过来,笑盈盈的道:“爷,您来啦,今儿可是要可是要吃荤的吃素的?”说罢,端上一壶茶,端茶的姿势可有点儿特殊,一手握住壶把,一手托住壶底,这就是告诉来人,人家可是有底,来荤的来素的都不怕。

这荤的素的可不是说荤菜素菜,人家是问你来干嘛的,今天这事儿怎么个了结。素的指的是正常吃饭打尖,吃完会账,互不相欠。荤的可就不讲理了,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白吃白喝的,反正得搅和你一顿。牛二柱也是老江湖,哪有不懂得,当下一笑,翻过手,用手掌接住茶壶,道:“来荤的!”

这怎么接茶壶,也是有讲究的,你要不接,要么就是不懂,要么就是不领情,和掌柜的有深仇大恨,今天是来拼命的。你要是伸出手背,手往上一抬,就是高抬贵手的意思,今天这事儿还有商量,关键看掌柜的怎么处理。用手心去接,那可是存心来吃白食,吃完看着办,任你处置的意思。伙计看在眼里,心下雪亮,当下不动声色,道声叨扰,回身进了里间儿。

牛二柱本是要借今天这顿打来避难的,心里倒也坦然,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等伙计上菜。只听得伙房里锅碗瓢盆响了一阵,一阵异香传来,伙计笑容满面端上一盘菜来,那菜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俨然一道名菜。谁知牛二柱见了这盘菜,忽然脸色大变,面如纸灰,心里暗叫:“不好,今天可是见了鬼了!”

二、夜行

话说伙计满面春风,笑吟吟端上一盘菜来,别看牛二柱穷,到底是帮会里的人,也是吃过见过的,一闻味就知道是出了名的大菜——葱烧海参,这可是达官贵人才吃得起的东西,一盘就得两块大洋!厨师手艺不错,做的也精心,一端出来满楼飘香,引得众食客注目不已。伙计把菜放到桌上,牛二柱汗就下来了,脸色那是比见了鬼还难看。俗话说一路酒菜招待一路宾朋,大酒楼对待吃白食的人可跟普通主顾不一样,普通主顾是照顾生意的财神爷,自然要尽心接待,越热情越好。吃白食的却正好相反,主人家对你是越冷淡越好,哪怕伙计爱答不理,给你打发点菜羹剩饭,这说明人家不乐意理你,爱吃吃,不爱吃滚蛋,也没人找你晦气。而一旦伙计笑脸相迎,好酒好菜管够儿上,你可就离倒霉不远了,天下没有不要钱的饭菜,你吃了一个沟满壕平,临走要拿不出钱来,人家可就要用别的抵债了,这事儿说到天上也讲得出理来,青帮也不敢给牛大少出头。牛二柱暗叫不好,这掌柜的可是存心不良,要借自己立威,警告道儿上心怀鬼胎的人,看架势,要不从身上卸下点儿零件,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儿!

牛二柱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说自己瞎抖什么机灵,这下晚上倒不用去会山东帮了,可要是真把胳膊大腿、鼻子耳朵什么的搁在这儿,后半辈儿可怎么见人?大少正在犯愁,菜可就陆续上齐了,四碟八碗儿,整整齐齐,居然是上好的燕翅席。牛二柱此时哪里还坐得住,一边在椅子上拧着麻花儿,一边思索脱身之计。伙计、打手早就把楼梯、门口儿把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窗户倒是开着,可这是五楼,一跳下去也得是骨断筋折,比挨打好不到哪儿去。

牛二柱正在犯难,楼梯口儿蹬蹬山响,又上来一位。来人是个老头儿,须发皆白,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按理说这身儿打扮可进不了登瀛楼这么大的饭庄,可怪就怪在从伙计到掌柜居然没有一个人拦着,这人径直坐在二柱对面,只要了一碗素面,却一口不吃,眼巴巴看着牛二柱面前的宴席,大有垂涎之意。

牛二柱见老人一脸馋相,心里不由好笑,正要再作打算,心里忽然一动:这老头正是一个挡箭牌。想到这里,立刻起身,冲老头儿一抱拳道:“老人家倒是面善得很,既然咱们在此遇见,倒也是个缘分,不如咱把桌子并一并,一块儿吃喝如何?”

牛二柱原打算老头儿会推辞,谁知老者早有此意,二话不说,端着那碗素面就入了席。牛二柱心里高兴,多一个人吃饭就不一样了,这饭菜是两个人吃的,你登瀛楼总不能不讲理,单打我一个人吧?这老头年近古稀,风一吹就倒,别说打,挨一下就没了半条命,登瀛楼势力再大,能把他怎么着?自己正可借老头儿这张牌脱身,主意打定,牛大少喜笑颜开,和老头儿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老头儿瘦的皮包骨头,饭量可不小,一双筷子像钳子似得,不住把肉块儿、海鲜填进嘴里,吃的是顺嘴流油,牛二柱看着都眼晕,心想这是几天没吃饭了,三个大小伙子都不一定吃得过他,别回头撑死在这儿,那自己可就真走不了了。牛二柱有心劝老头儿少吃点儿,老头儿却充耳不闻,说来也怪,老头儿年纪虽大,动作却不慢,牛二柱这种练过几天拳脚的人都拦不住他,力气也大,顺手一扒拉,牛二柱半条胳膊都麻了。

不一会儿,满桌菜肴都见了底儿,老头儿打着饱嗝儿,招手叫伙计,虽然没说话,看意思竟然是要会账!牛二柱当时就裂了嘴了,这一桌饭菜加上上好烧酒,少说也得十个大洋,你一个吃素面的老头儿哪掏得出这么多钱?伙计一愣,随即脸上都笑出花了,大声吆喝着叫账房算账,楼梯口儿的打手见有人掏钱,脸上一松,纷纷松懈下来。牛二柱满心狐疑,正在猜测老头儿的身份,那老头儿却走到大少眼前,一把将他抓住,嘴里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听声音居然和祖母的腔调一模一样!

牛二柱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头儿揪住大少,几步走到窗前,纵身跳了下去。牛二柱心如死灰,心里埋怨老人:“这么大年纪怎么如此莽撞,这一跳最轻也得把双腿摔断!”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闭上眼睛等死。谁知耳边呼呼响了一阵风声,双脚一顿,轻轻落在地上,居然毫发无损。二柱这才明白,老头儿是个高人哪,大少稳稳心神,正要好好酬谢他一番,谁知两人站的地方正对着一家旅店,楼上客人洗脚,一盆洗脚水兜头泼了下来,全溅在老者身上。老头一声哀嚎,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嘴角流出一丝黑血,晃了几晃,竟然眼睁睁在牛二柱面前成了一人多高的纸人!楼上那位可没看清怎么回事儿,以为出了人命,叫的跟杀猪的似的。牛二柱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跟傻子似的愣怔了半天,忽然一怕大腿,这事儿可是破裤子缠腿,说出花儿来也解释不清,自己还在这里等啥,等巡捕来抓自己?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行人,二柱把头一低,顺着大街就跑下去了。

慌乱之中,二柱也不管东南西北,一气儿猛跑,也不知跑了有多远,大少实在迈不开腿了,气喘吁吁停下来一看,心就凉了半截儿,只见四处荒草凄凄,旷野低垂,居然是个荒无人烟的开洼野地。牛二柱可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平常无所事事,四处乱逛,地面儿上混的烂熟,城里城外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可今天这地儿怎么看怎么眼生,要说大少跑的虽快,时间可不算太长,怎么着也不能跑出天津这方水土去。二柱暗叫邪性,左右一看,好在没人追来,索性往道边儿一蹲,把烟点着,心想先歇口气儿再说。

转眼烟抽完了,牛二柱也不敢在这儿多呆了,这鬼地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保不齐碰上啥事儿,别的倒不怕,要是碰上道儿上吃老横打孤雁的,说不定连个囫囵尸首儿都落不下,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回城的路要紧。

二柱也有自己的打算,再荒凉的地方,也有过路的人,鼻子底下长个嘴,客客气气打听个道儿,回家也不是难事儿。可事有凑巧,牛二柱转了半天,连个人毛都没捞着。一来二去,天可就见黑了,荒郊野地,人畜无踪,四外竟是些荒草野树,暗地里也不知什么野兽叫的跟鬼嚎似的,大少心里可就发起毛来了,暗说这可不是过夜的地方,半夜来个什么山猫野兽儿都够自己喝一壶的,心里核计一番,也不管什么方向,迈开大步就往前走,打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过夜,回城的事儿明天再说。

按说大少的打算本也不差,那年月日子难过,人们为了混口饭吃,也就把别的抛在脑后,就有那在野地里开荒,连家带口搭个窝棚,住在左近的。正所谓盗亦有道,一般劫道的,打闷棍的也轻易不打这些人的主意,为的就是以后一旦落单,有个歇脚避难的地方。可人要倒霉那丧气的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牛二柱走得脚生疼,就是连个破庙都没遇见。大少嘴里骂着娘,脚下可不敢闲着,顶着星星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走着走着,眼前可就有了一点火光,因为离得太远,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楚。牛二柱心中一喜,有火光必定有人家儿啊,谁也不能大晚上的打个灯笼闲逛不是?大少此时已是又累又渴,见了火光比亲爹还亲,也没有考虑别的,深一脚浅一脚就奔着亮光走了下去。

此时天已黑透,惨淡月光中旷野中一片朦胧,人这东西骨子里就怕黑,你还别不承认,平常常见的东西在夜里咋看都不对劲儿,树木房屋都跟鬼影儿似的,要是再吹上一阵夜风,胆儿再大的人心里都画魂儿,还不能细琢磨、细看,越琢磨越觉得渗人,牛二柱走了一阵儿,越走越不自在,汗毛根儿都炸起来了,心里一怕,也顾不上腿酸脚疼,脚下是越来越急,越来越乱,一心只想着早早找到那户人家,哪怕在人家屋檐下蹲一宿,心里也安稳。可说来也怪,牛二柱走的时辰已经不算短了,脚下也不慢,可那点火光还是不远不近的飘在那儿,忽忽悠悠,似乎永远也无法靠近。牛二柱心里起急,脚下更乱,正心慌意乱的往前赶,下盘忽然一空,一个大马趴,栽倒在地,只摔得七荤八素。

二柱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坐起身,仔细一看,身下是个大土坑,深倒是不深,可挖的极宽,足有两丈见方,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二柱虽然摔得不轻,脑瓜子可也随之清醒了些,夜风一吹,身上猛一哆嗦,心里可就打起鼓来了。按说自己走的可不近了,那灯火处要真是户人家早就该见着点迹象了,哪有像这样雾里看花似的见不着头尾,抬头再看远处的火光,依然是摇摇曳曳,夜色中透着不尽的诡异。二柱心里一颤,莫不是遇见了传说中鬼火?想到这里,牛二柱不禁惊慌失色,再也忍耐不住,嘴里不由得惊叫一身,谁知这一叫不要紧,那火光居然一顿,径直向他飞来,火光中隐隐有无数张人脸,脸色惨绿面无表情,和鬼孤魂野鬼一般无二!

三、文斗

牛二柱大惊失色,那里还忍受得住,大叫一声回头就跑,谁知没跑几步,一头撞在一个东西身上,那东西软绵绵,热乎乎,显然是个活物儿。被牛二柱一撞,那东西鬼叫一声,声音凄厉无比。二柱魂儿都吓飞了,自知今天必死无疑,索性躺倒在地,闭上眼睛等死。

谁知干等了半天,并不见那东西有所举动,四周反而唧唧喳喳,像是很多人说话的声音,牛二柱心里纳闷,可还是不敢睁眼,只是在那里装死,四周的人声逐渐清晰,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少可就有点儿吃不住劲儿了,正想壮着胆子睁开双眼,猛听见半空里一声巨吼:“你个兔崽子死到哪儿去了,一天不见人影儿,介时候到这里丢人现眼!”

牛二柱听着声音挺熟,猛睁眼一看,四周那是什么旷野荒郊,分明是座废弃已久的码头,码头东西站着不下几百号人,全是短衣打扮,杀气腾腾,自己对面坐着一个粗壮汉子,一脸的怒气不息,竟是帮里的堂把子马四爷,再仔细一看,马四爷身后那群人正是帮里的弟兄,四爷对面儿也是清一色的帮会装束,穷凶极恶,正是死对头山东帮!

牛二柱赶紧爬起来,蔫头耷脑的溜回本帮,要再那么躺着,丢的可是帮里几百号兄弟的脸,回头马四爷都能把他刮喽。大少刚站定,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子就凑了上来:“我说兄弟,你今儿可是抽的哪股邪风?”

说话的人也是青帮里的帮众,长得瘦小枯干,还没三块豆腐高,腰里挂着百宝囊,倒显得比腿还长,这家伙平时偷鸡摸狗,胆子又小,也是个不吃香的主儿,外号人称“三耗子”。牛二柱此时还在发傻,也顾不得“三耗子”一嘴口臭,挥了挥手道:“一边呆着去,嘛玩意儿抽邪风,我看你就是嘴欠!”“三耗子”也不生气,一撇嘴道:“您了早不来玩不来,这就要开打才来,来了也不归队,自己在那块儿转悠,完了还自己往地上一趴,叫你都不吱声儿,不是是抽风是干嘛儿?”

牛二柱闻言一震:“嘛玩意儿,我刚才就在这儿?”“三耗子”大嘴一咧:“可不是嘛,你刚才从西边儿跑过来,来了就围着那口铁锅转圈儿,谁叫你都不理,跟中了邪赛的,可不就是抽风么?”牛二柱心里一动,一看两拨人中间有一口铁锅,锅里的油已经烧得滚开,再四下一踅摸,周围哪有什么土坑?

牛二柱把自从进登瀛楼之后发生的事儿前后一串,可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心里暗叹一声:“这都是命啊,看来今天和山东帮死磕,两帮之间的胜负先不去论,自己绝对是凶多吉少!自己那神神叨叨的祖母大半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才一再警告自己别来趟这趟浑水,自己自作聪明去登瀛楼吃白食,多半还是祖母使了什么法儿,叫那老头儿带自己脱险,谁知神使鬼差,被一盆洗脚水破了法,只怕此时已经受了重伤,顾不得自己了,原打算跑到城郊就能躲过这一劫,谁知却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用鬼火引到这里来,还用障眼法丢了一个大人,这叫啥?这叫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该着你死在山东帮手里,你就是想上吊自杀都不行!”

书中代言,这引牛二柱进火坑的可都是“熟人”,正是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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