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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摇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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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撅着嘴道：“姐姐又笑话我哦。”
季摇光笑道：“哪有？姐姐什么时候都不会打压你的天性哟！”
苍苍看着姐姐笑靥如花，忍不住说：“姐姐，你看你一身白衣，坐在碧水河边，柳丝夹岸垂，红花似流火，都比不上你光彩照人。”夸完之后，他甚疑惑地问：“明明姐姐要美得多，为什么那些人从来也不会轻慢你呢？”
季摇光被弟弟逗得咯咯直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嗯，这个嘛，估计是我脸上煞气太重，把他们吓跑了。”
姐弟俩说着话，那商队也慢慢走近了，季摇光瞥了一眼，苍苍从水里光着脚跳出来奔到姐姐身边，小声问：“这些是什么人，长相穿着都好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嗳。”
季摇光低声道：“是去明域朝拜的波斯商队，来城里补给储水食物，顺便做点生意。他们三日前来的，休息够了，这是要往明域去。自史仁自立为帝，摇光城已经有多年未来过波斯人，所以你不认得。”
苍苍笑眯眯道：“姐姐厉害，你当城主才两年，波斯人就来了。”
季摇光嘴角一勾，露出那标准的凉薄笑意：“厉害的不是我，是能让这些波斯人心甘情愿千里迢迢去朝拜的战神——连城帝。”
苍苍扭着脸道：“是那个坏坏的小皇帝啊！”
季摇光扯扯宝贝弟弟水当当的脸蛋，笑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苍苍你五官错位了都依旧这般讨人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真让人受不了哇！”
苍苍傻呵呵笑了笑，任姐姐的纤纤十指在自己脸上蹂躏，还十分自觉地将脸蛋往姐姐手里凑一凑。
这时，波斯商队里有人用维语说：“快看，河边那两位姑娘可真漂亮！”
苍苍的脸孔更扭曲了，他真的是十分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别人把他当女孩子啊。
在摇光生活了两年，在她姐姐的悉心培养下，他已经精通维语了。
季摇光赶紧安慰宝贝弟弟：“他们外族人看汉人，觉得咱们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分不清楚。”说着还白了那商队一眼，好好的波斯人不说波斯语，拽什么维语啊，还讲那么大声。
苍苍闷闷不乐：“那为什么有些汉人也分不清楚啊。”
季摇光沉吟了一下：“呃，这个嘛，其实这是季氏一族男子的独有待遇，嗯，因为面相过于俊美，容易被弄混。爷爷和爹爹以前也都有这种遭遇，不是独你一个啦！”
虽然在你身上表现得最明显。
苍苍一听这话，立马恢复了：“真的，爷爷和爹爹他们也这样？”
季桑君摸着下巴道：“是呀，所以他们的功夫都特别好，因为老是被调戏嘛，防身的招数练多了，自然就厉害了。”
阿弥陀佛，爷爷恕罪，爹爹恕罪。
苍苍呼了一口气，笑道：“这样啊，苍苍可以放心了。”
嗯，你可以平衡了。
抬头看了一眼那悠悠离开摇光城前往明域的波斯商队，季摇光没来由的，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不安之感。
为什么我看着那商队，就像看到了一条缓慢燃烧的火线呢？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深沉啊。”苍苍抓着姐姐的细腰摇啊摇。
季摇光甩甩头，将脑子里那副抽象的画面挥去，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够，脑子有点发昏，想入非非了。”
不过事实证明，季摇光并不是脑子发昏，她的想入非非，在一个月后成真了。
胡商朝拜连城帝，献上珍珠宝石、佳果美酒不计其数，视长姐如母的连城帝将贡品全部打包送给了郁银屏与驸马陆嘉。其中，葡萄和葡萄美酒甚得郁银屏欢心，她偶然间跟驸马说了句：“若是每日都能喝到这样的佳酿，吃上这样的果子，真是一桩美事。”
此时葡萄乃边塞特产，中原各处均无种植，因此，葡萄酒亦是十分罕见的东西。
驸马陆嘉笑言：“葡萄此物，国中无人种植，果子又皮薄肉多，经不起颠簸，不能大量运过来酿造，偶尔为之还好，每天都食用，就太劳民伤财了。”
长公主点头赞道：“驸马仁厚，是妾身异想天开了。”
可郁连城是什么人？
那是姐姐说要天上的星星，绝不会摘月亮下来的主儿。
于是，边塞各国的祸事来了。
郁连城不顾朝臣反对，传旨边塞诸国诸城，要求他们自今年起，到了葡萄收获季节，各自进贡一千斤新鲜葡萄和五百斤上等葡萄酒，如有怠慢，立刻发兵围剿。
旨意一出，边塞大乱。
消息传到摇光城以后，众位里长马上就赶来了清真寺，同季摇光商议此事。
果穆里长叹气道：“万能的真主啊，那个明域的皇帝是恶魔吗？一千斤葡萄加上五百斤葡萄酒，这是要摇光城民的命啊！”
牧仁、艾尼等众位里长也纷纷摇头叹气。
苍苍掰着小指头算了算，对姐姐说：“就算全城的人全年都种葡萄，也凑不出那么多呀。”然后斩钉截铁地表示：“这皇帝真是个昏君！”
季摇光嘴角一勾：“他不是昏君，是个以为边塞遍地都是葡萄的二愣子！”
牧仁满面愁容：“咱们摇光城向来是做生意的，农户也只种粮食，哪儿来的葡萄啊！眼见得八月了，今年的贡品上哪里筹措去？”
众人都眼巴巴看着季摇光，只见她单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不甚在意地扣着桌面，说：“郁连城志不在葡萄，他想要的，不过是一统边塞、驱逐胡马罢了，葡萄什么的，只是借口。”
众位里长心中一凛。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加强城防，在城门口设置守卫排查进出人等，凡有可疑的，带回来审问；另外，城中加凿水井，城墙要再加高，瞭望台的兵士要严加警惕，巡城的守卫人数增加一倍；通知每户人家，储存至少半年的粮食和清水以备不时之需，每一家的地道都要随时保持畅通，再派几个机灵的士兵去探查一下周围小国和城池的情况；最后——”
季摇光看了艾尼里长一眼，继续说：“兵器储备库要昼夜赶制羽箭，越多越好。”
艾尼立即道：“明白了，那些弓弩制成后都好好保管着呢，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其余几位里长也都心知肚明，这边塞，恐怕要不太平了。
季摇光叹了口气，道：“当初只是未雨绸缪，我倒希望，那些凶器永远没有用武之地。”
牧仁等相识黯然。
季摇光安抚着依偎过来的苍苍，缓缓说：“花无百日红，天无百日晴。平静的时候繁荣昌盛安居乐业，动乱的时候保全自己以图日后，方是长久之道。”
里长们纷纷点头。
“各位分头行事吧，务必要安抚好城中民众情绪。切记，民心不乱，后方安稳，才有前线出击的机会。”
众人散了之后，苍苍闷在姐姐怀里说：“姐姐，真的要打仗了吗？”
季摇光拍着弟弟肉肉的后背，缓缓说：“这两年郁连城平定了两次内乱，辽东、西南、东南那些国家不是与明域结盟，就是成为明域属国。边塞不少国家，都是趁着敬德帝死时独立的，明域朝廷一直都没有放弃收复大业。如今万事俱备，连城帝西征，势在必行。”
苍苍对明域没什么归属感，因此对连城帝的统一大业很反感，他拖着腮帮子闷闷道：“我们才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他就又来搅和，真是可恨！苍苍好讨厌他，真想抽他一顿耳刮子。”
季摇光柔声道：“别担心，不是有姐姐嘛。苍苍只管做菜做衣服就行了，把我们家的后方稳好，这样姐姐才有心力操持城务啊。”
苍苍点点头，抱紧姐姐，蹭啊蹭啊蹭不停。
季摇光晓得，这是宝贝弟弟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都是少年人，季摇光也曾多次把宝贝弟弟与郁连城那个战争狂人比较，最终总是感慨一句：一样米养百样人。
郁连城十二岁御驾亲征，一战成名，十四岁就有了战神美誉，虽然吧，多半是那些逢迎拍马的人整的这一套，但季摇光分析过他打的那几场战役，知道他是个军事天才，而且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有野心，倒是当得起战神之名。而苍苍呢？十二岁的时候一手拿锅铲子，一手拿针线包，有了一个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贤惠的理想——立志成为天下第一的厨师兼裁缝。
两相比较，还是郁银屏比较会教养弟弟啊。不过，若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把苍苍带成这样。
毕竟，小家伙比较幸福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季摇光嘴角一勾，轻轻拍着弟弟稚嫩的小肩膀。
战神么？你要是来了，会一会又何妨？
明域宣庆八年八月，边塞诸国联盟，声明拒绝向明域进贡，连城帝大怒，发兵二十万，御驾亲征。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摇光城首当其冲。不过考虑到战略位置，郁连城领着二十万大军先收复了摇光城附近的小国楼兰，旗开得胜的皇帝陛下拨了十五万大军给明域新任的行军元帅郁景生，命他休整之后领军从楼兰出发西进摇光。
而连城帝自己则统御剩下的五万精锐之师去攻打摇光城西南面的高昌古国，一鼓作气再克一城，皇帝陛下稍作休整便挥师向摇光城挺进，与郁元帅那一路人马形成掎角之势扑向摇光城。
由于摇光城自来繁华富饶，是西行商道的主要枢纽，所以连城帝是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希望这颗塞上明珠不战而降，滴溜溜自己滚进明域怀抱的。因此，他并没有太急着行军，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宣扬明域天朝西征的浩大声势上，为此还软硬兼施地驱赶了一波又一波楼兰和高昌的贵族去摇光城劝降。
九月初八，郁连城率军到了距摇光城六十里外的小夜河。小夜河据说原本是碧水河的一部分，后来沧海桑田变化，一片戈壁横插在碧水河尾巴尖儿上，这尾巴尖儿的一股水就成了小夜河。虽然是个尾巴尖儿，但小夜河一直也没有干涸，在漫漫风沙的侵袭下，即便灰头土脸，还是很让沙漠里的旅人热爱的。
郁连城命令大军驻扎在此休养生息，他打算在这儿等一等，时机合适时再去摇光城外同郁景生汇合。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停留在这里端端架子，比直接去更有威慑力。
午后，郁连城闲来无事，带着几个亲信骑马出了营帐，就这么信马由缰悠哉悠哉来到了戈壁高处。
大漠天高旷远，站在戈壁高处很容易便能看见摇光城，几个亲信纷纷表示陛下天威浩荡，连克楼兰高昌两国，料想那摇光小城一定是望风而逃，此时正准备投降呢。
连城帝板着一张青春而无豆的脸，一副君心难测的深沉状。
“乖啊，咱们回去吧好不好，你都在这儿滚了半天了。你看你这小嫩脸蛋儿被太阳晒的，秋老虎也是很毒辣的。来来来，拿纱巾裹一裹，不然准得掉一层皮儿。”这清甜的声音虽然是在抱怨，却充满了溺爱的意味。
战神西征
“再找一会儿好不好嘛，就快到了。”声音柔软，似乎是个小孩。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城帝陛下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西征呢，要是碰上些散兵游勇——啊呸呸呸——不作数不作数！”
戈壁上竟然有人，还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话，连城帝一行都十分惊讶。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一堆大石头后面钻出了一个脑袋包着纱巾的小孩子，这小孩浑身灰扑扑的，只有那一双露着的眼睛黑亮，仿若土拨鼠。他起先并未注意到郁连城一行人，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咦？”
先前那个清甜的声音笑道：“怎么？找着那棵沙棘树了？”
一个同样裹着纱巾的维族少女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她拎着一个小筐子，俏生生站在蓝天白云之下，像是戈壁上的一朵花。
“戈壁之花”看见郁连城等人后，僵硬了一下，有抽搐的趋势，她那双露在纱巾外面的眼睛眯了眯，将身前的小孩拉到身后，随即问：“你们是明域的西征军？”
郁连城等人还没答话，那个小孩子已经惊呼了一声，似乎有点害怕。
有个叫于安的年轻侍卫本想上前斥责这两个不知礼的蛮夷，却被旁边一个年长的同伴姚林拉住，这位长者是考虑到皇帝陛下脸还瘫着看不出喜怒，做臣子的还是静观其变比较保险。
无论如何，这个少女应该是有几分姿色的，说不定陛下还要把她带回去呢。
其他人也揣测皇帝陛下或许有这旖旎心思，因此都没开口。
郁连城看了那维族少女一眼，又看了少女身后那个悄悄伸出来的灰扑扑的小脑袋，皱眉道：“你们是摇光城的百姓？”
少女声音里带着几许笑意：“我要说是，你会不会把我们抓回去？”
郁连城有点意外于这少女的大胆，因为他们几人都是明域军人打扮，在这种烽烟四起的特殊时期，平常人见了他们极少有不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的，怎么这少女……
他心中疑惑，口中却说道：“只要你们不是细作，帝军绝不为难你们。”
少女笑道：“瞧你年纪尚幼，比我弟弟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如此滴水不漏？少年老成，无趣得很，可惜啊可惜。”说着揉了揉腋下护着的那颗小脑袋，继续笑：“还是你比较好。”
郁连城怔住了，因为从没有人敢这么着跟他说这种话。
旁边的侍卫也吓了一跳，这陛下的面子受损，做手下的不出声都不行了。
奈何那少女比他们出声更快：“我们只是来这儿采沙棘充饥果腹罢了，谁料到这么倒霉就让我们碰到了明域的西征军，看来这种时候，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好。”
唰唰唰几声，皇帝陛下的忠心侍卫纷纷亮出兵刃。
那少女虽然蒙着脸看不出表情变化，但眼睛里透射出的神采却表示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倒是她身后的小孩抖了几抖。
郁连城摆手示意那些刀剑出鞘的侍卫退下，沉声道：“你们一副维族打扮，却讲得一口流利汉话，不让人起疑心也太难了。”
少女眨眨眼睛，忽然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哀伤地叹了口气，语调也幽怨起来：“其实，我们的父亲是汉人……”她说着搂住身后的小孩，竟有些如泣如诉：“他本来是明域的士兵，那时候摇光城还是明域的一个属城，父亲随史仁大人来摇光城驻守时，邂逅了我阿妈，就和她成亲了，日子过得十分和美。可在我八岁那年，边塞又起烽烟，父亲出征时死了，阿妈伤心过度，也跟着走了，从此我们姐弟相依为命。虽然生活在塞外，可为了纪念父亲，我们一直不敢忘了汉话，也很努力地跟着中原来的商人学习汉礼，所以才能将汉话说得这么流利。”
少女声情并茂说完，大眼睛里泪光闪动，她脉脉地注视着呆住的郁连城，一副凄然状：“可因为种种缘故，边塞本地的人很抵触汉人，这个缘由你们想必明白，我们姐弟为了不受欺凌，只能打扮成异族，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我先前之所以不惧怕你们，也是因为想着父亲毕竟曾是明域的士兵，那跟你们不就是一样的吗？所以见着你们，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可是，你们竟然也将我们视作异类，呜呜……像我们姐弟这种生活在夹缝里的辛酸，你们怎会懂得……呜呜呜……”
大概是见姐姐哭得如此伤心，那小孩先是愣怔，慢慢地也跟着悲戚起来。
一干天子的侍卫大眼瞪小眼，讪讪收起了兵刃。
郁连城避开少女的泪眼，有点不太自在，他咳了一声，道：“你父亲曾随史仁驻守摇光？”
少女凄然点头，抽泣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摇光城还未独立，天朝派了大军来剿胡匪，边塞诸城都分出了不少驻军前去支援，父亲就是去支援时……呜呜……从此再未回还……”
她说的这些事与当年季休代父西征的情形毫无出入，又兼神情悲切不似作伪，郁连城一行不由都信了。
少女继续道：“我长大之后，读了许些书，便常常疑惑：帝王博弈，百姓何罪？”然后抱住弟弟又是一通呜咽：“我们怎么就这般命苦，还不如早早随爹娘去了呢！”
郁连城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女孩子，不由觉得头大，很没底气地说：“你别哭了，寡——不为难就是。”
少女哽哽咽咽盯着小皇帝，很有些赌气地说：“你要是敢抓我们，我就抱着弟弟从这里跳下去，死了也倒一了百了！”
郁连城这会儿总算体会到了当年夫子在御书房教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时那种沉痛的心情，他连连摆手道：“你们走吧。”
少女哭哭啼啼地扯住弟弟泪奔着离开。
到了无人处，少女的哭声立时止住，她戳着弟弟的脸蛋：“乖啊，我哭也就算了，你哭个什么劲儿？”
小孩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纱巾都浸湿了：“那姐姐说得那么伤心，苍苍忍不住了嘛。”
季摇光好笑道：“我那是骗他们的啊。”
苍苍抽泣道：“可是跟真的差不多嘛，苍苍想起爹娘他们，好难过的。”
季摇光给他擦着眼泪道：“乖啊，别哭了，这就是说谎的最高境界呀，全是假的别人不容易信，半真半假甚至是假少真多才最能唬人。嗳，说起来，我是不是太坏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苍苍不要嫌弃姐姐才好。”
苍苍忙道：“姐姐才不坏呢，姐姐这是……这是……这是计谋！”
小孩终于找到一个不错的词儿。
季摇光捏着他鼻子笑道：“嗯哪，计谋。”
苍苍内疚道：“这回又是苍苍的错，想来摘沙棘，不然也不会……”
季摇光柔声道：“好了，反正也蒙过去了，就别怨自己啦。再说，姐姐本来也是想试试这新掘的地道好不好走，才准你出来的嘛，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会碰上连城小皇帝。”
苍苍拍着胸脯后怕道：“幸好脸上裹了纱巾，不然被他认出来就糟糕了。”
季摇光宽慰弟弟道：“小皇帝只见过我们一次，人家又是要日理万机的，哪会记得我们？好啦，这下也别摘沙棘了，回去吧。反正树在那儿又不会跑，等西征军离开以后，姐姐再带你过来好不好？”
苍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印象中那棵沙棘生长的方向，默默点点头。
而此时，被苍苍望穿秋水的沙棘树下正徘徊着日理万机的连城帝，被那对奇特的姐弟一搅合，皇帝陛下也没心情登高望远了，因此不久便带着人走下戈壁滩，途中好巧不巧就发现了一棵硕果累累的沙棘。
连城帝看了那满树的果实一眼，问：“这果子能吃吗？”
姚林年轻时在塞外待过一段日子，于这些风土民情比较熟悉，见其他一干毛头小子都无话，忙回道：“回禀陛下，这果子在中原叫做醋柳，边塞称其沙棘、酸刺，倒也能吃，小人曾尝过一次，酸酸涩涩的，味道不怎么好。不过边塞的土著经常吃这个，他们说这沙棘果不但能充饥，还有很神奇的药效，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蒙古人更视沙棘为‘长生天’赐给大地的灵丹妙药，称沙棘为‘圣果’。”
郁连城道：“去摘一些来。”
于安忙去折了一枝垂满果实的沙棘枝来，郁连城随手拈了一颗就要往口中放，只把众人吓了一跳，欲待阻拦，小皇帝已经摆手示意他们闭嘴。
皇帝的味蕾，那是相当娇贵的，因此当沙棘果那有点酸，又有点涩的味道在尊贵的龙嘴里蔓延时，小皇帝的眼睛立刻就被呛得一阵难受，他忍不住将果子的残躯吐了出来，然后一丝薄弱的清香和甘甜味儿留在他舌头尖儿上。
侍卫们战战兢兢在一旁候着，郁连城沉默了片刻，忽然对于安和姚林二人道：“你们去看看，能否追上那姐弟俩。”
于安以为陛下后悔放走那两人，不由心中十分不忍。
“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跋山涉水来找，想必他们生活艰难，将你们身上带的钱都给他们吧，回头寡人再赏你们。”小皇帝怅然地把话说完。
“陛下真是宅心仁厚……”
大抵是因为做了件好事，小皇帝被自己感动了，觉得自己蓦然高尚起来。不过这种愉悦的心情并未维持多久，因为傍晚的时候，小皇帝收到了行军元帅郁景生的传讯。
摇光城主态度坚决，拒不投降。
郁连城忿忿然，当即决定明日一早奔赴摇光城，去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女城之主。
天朝帝军兵临城下，正是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
秋日的塞外，天空旷远，黄沙舞风。摇光城下旌旗猎猎，十四岁的郁连城金甲银戟，冷眼看着摇光城古老厚重的城门。
明域的三军统帅、连城帝的堂哥兼安阳公世子郁景生跃马而出，对着摇光城上的守军喊话：“尔等蛮夷听着，陛下有旨，降者不杀。如今楼兰与高昌皆已投降，依附我天朝，岁岁纳贡，年年来朝，摇光若不顺应局势，必遭灭城之祸！”
季摇光在城上听见这话，嗤笑一声，昔日与陆嘉一起喝花酒混京城的风流公子如今上了战场，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她慢慢走到城墙边上，注视着城下的十万旌旗。
郁景生一愣，传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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