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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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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回身也明白了,语气虽缓,仍十分倔强,以剑身拍他,“让开,不用你帮。”

红脸汉大嚷,“说了不能帮手的,蛟盟说话不算话!”

“他并非我们,兵器都没有,更别说剑了。既然不属蛟盟,就无破坏规矩一说。而且那功夫无门无派,是一架架打出来的,与你倒是硬碰硬,却比你胜出一筹。”凉丝儿那人似乎通晓武功派别路数。

“这位兄弟别在意。”沙嗓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丑奴讨厌男子近身也有缘故,不是天生蛮横不讲理的姑娘。多谢你相助,不过接下来还请你观战吧,丑奴不弱。”

“这三年在家绣花了么?”声音飘忽的那人淡讽女子,“一个猪头都能踢飞你。平东双刀硬气功弱点在——”讽刺中自有关切。

“别说!当我不知道吗?”女子蓝剑再闪光芒。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三分。

阿肆回到桌前,不但一点不愉快的表情也无,还道声好辣够劲,双眸里灼灼有光,转身继续观战。

姬钥看见了,小大人懂得不少,对采蘩悄悄使眼色,又低语,“这地方真会开桃花的。”

采蘩要笑不笑,眉梢轻扬。“可惜,他挑的这个不会出价给他。”阿肆那眼神,分明是找到好酒了。

两人当局外人在那儿说了几句玩笑,那女子和红脸汉之间却也分了胜负。只听一声惨叫,红脸汉的胳膊飞上半空,划血线再重落地面,断臂手里还握一把精炼钢刀。而蓝剑。直指红脸汉的咽喉。

红脸汉闭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感觉冰凉的剑尖停了下来。

“你们若再敢回黑鹰山为盗,我必踏平山头,寸草不留!”女子说罢收剑,转身往自己桌走回。

红脸汉本十分颓丧,却看女子背对自己。全无防备。心中歹念顿起。袖子一抖,手里就拿了一把铁砂。

采蘩从来不轻信恶人,虽不会武,却觉他突然手握拳目光凶狠,不由呼阿肆,将婉蝉抛出,“他要偷袭。”

接婉蝉,转身。投出。阿肆一气呵成。

匕首没入红脸脖子。抬起的手臂垂下,手松开,铁砂子噼里啪啦地滚。他翻白眼倒地,再不能动弹。

那群汉子长得虽然五大三粗,却其实就是乌合之众。见东山再起的头儿断了胳膊,还是败在蛟盟功夫最差的女子手上,已经心惶惶然。再看此时人死翘了,立刻如鸟兽散,片刻走了精光。

女子回头,冲红脸的尸身呆立半晌,纱帽轻转,对阿肆道出一字,“谢。”

“你不是给自己立下救三次还一报的规矩吗?”沙哑的声音转过来,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身后的桌上原来放着沙盘。

“他哪里救了我三次?第一次是他占我便宜,第二次是他自己多管闲事。”女子哼道。

“几年不见,你变得强词夺理了。”飘忽飘忽的声音属于面色苍白像病人一样的男子。

“我瞧这兄弟憨硬,是个有心肠的。不看前两次,他救了你一命却是事实。”冠上有宝石,衣着不俗,好像富家子弟,声音凉意。

三人都不约而同盯着红脸胸膛上的乌黑柄,又看向采蘩。

女子没注意,只让他们三人说得一跺脚,转到阿肆面前,“说吧,你要银子还是要我做一件事?”

“我叫麦肆,尚未娶妻。”阿肆生硬说道。

采蘩两眼睁大,双手捧腮,耳朵竖近,这个阿肆要——

女子一抽剑,剑芒毕现,“想死?”

“丑奴,听人把话说完。”突如其来,一个自上而下,沉稳的男声。他的语气并非斥责,但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原本坐着的三人立时站起,抱拳齐声道,“老大。”

这个声音!采蘩刹那仰面,想将雕栏洞穿。

丑奴没像同伴那般激动,先处理眼前事,对阿肆冷声,“你废话少说,到底想干什么?”

“姑娘要是未嫁,阿肆斗胆想娶。”佳酿难得,喜欢便求之。

“好!”姬钥小子也不由染上豪情几丈。

“哈哈!阿肆兄弟,我以为你只有蛮力气,想不到胆大心细,眼光更是好得很。”雕栏推开窗格,露出央嬉笑的脸,又对僵立的女子说,“丑奴,天下终有一男子不关心你容貌,可许之。”

采蘩起身,往楼梯口走去,以为没人在留意她,却不知因婉蝉,有些人只当没看到。

丑奴置若罔闻,“你不会以为我挡去容貌,是因为长得沉鱼落雁?”一抬手,纱帽丢下,笑中有哀有寒有狂,“你看清楚,若还想娶,我就嫁!”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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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听雨

作品:小富安家

简介:现代女作家,重生古代农家女,她只求家人安康,岁月静好,老天却不让她如意。

第160章对面相见——掉头走

尽管嗓音好似黄莺出谷,但丑奴是真丑的。一脸紫红的麻子让人触目惊心,说话时半张脸不能动,所以看似歪嘴,另半张脸在抽搐一般。

姬钥到底沉不住气,啊呀一声。喊完,又觉不好意思,眼睛不敢直视了。

丑奴歪笑,声音美丽而无奈,“你还想娶我吗?”目光从姬钥调回眼前的高大汉子,不由一怔。

阿肆看着她,仔仔细细看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厌恶,没有吃惊,说了一句话,“姑娘眼睛真漂亮。我还想娶的。”

采蘩上了楼梯,听到丑奴有点恼羞成怒的声音。

“满口谎言!”

“看姑娘穿戴不俗,剑术造诣惊人,但我只是个莽夫,除了有把力气,身无长物,姑娘若不肯下嫁,我也明白。”阿肆笑了笑。他早已过成亲的年龄,也不是没有媒婆来说亲,但只有这个叫丑奴的女子和她火辣而宽容的性子散发醇香,让他记上心。

采蘩尽量不踩出声音来,不是怕惊动楼上,而是怕打扰这场求亲。身后很安静,空气好像凝固。在她拐上半层的时候,传来哇一大声哭。

丑奴哭了。

她哭起来更不好看,但阿肆不觉得,只是拍着袖子想找给她擦眼泪的。

丑奴朦胧眼里看他笨拙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抓起他的袖子就擦干了脸,“我家住淮州府城,你俯耳过来。”说几句悄悄话,音量恢复如常,却更甜,“不用财礼,你亲自去跟我爹求亲就够了。只要你敢对他开口,我就嫁你。”

“你是将军之女?!”

采蘩感觉阿肆的声音都能冒出冷汗来了。将军之女?她为何不惊讶呢?从孤客,央和苏徊,还有刚见到的三个男子。她已经知道这个蛟盟绝不普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听到姬钥说恭喜阿肆大哥,面前出现央的笑模样。不远处站着些妙龄女子,有拭泪感动的。有遗憾错过的,也有羡慕希冀的。

“他人呢?”能听到耳鼓中咚咚急跳,采蘩的神情却清冷无比。

央指指走道那头,“采蘩姑娘今晚能到黑酒屋来,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是老大说话不算数。”

“你们不是要走吗?”采蘩漫不经心一问,然而心里大鼓隆隆不是因为孤客还在。而是那位老大今日的声音让她想起一个人。

“突然发生点事——”央陪着她走。

“是他吗?”采蘩打断了他,实在太想知道。

央眨眼,笑脸很无辜,“不是老大还能是谁?”

采蘩没好气斜白他,“你少装糊涂。”

央摊开两手耸起肩,“采蘩姑娘,我不是装糊涂,是真糊涂。那天晚上你不是说喜欢我家老大。怎么今天这么冷淡?”

“他拒绝我了。”她和阿肆真像,都珍惜霎那的心动,但她没他运气好。

“拒绝你一次。你可以再接再厉啊。”央捏自己的脸,“要皮厚,死缠烂打。”

采蘩冷笑,“当我没人要么?你别忘了,康城鼎鼎大名的美玉公子已跟我求过亲。”

央干笑,“你不喜欢他,他就算许你妻位又有何用?”对她很有信心似的。

“妻位的话——”采蘩眉眼渐渐飞起,笑得明显有算计,“他长得俊美,年轻有为。还是地位高贵的士族子弟,即便我还不喜欢,也可能就答应了。”

央的表情就像噎到了,直梗脖子翻白眼。

采蘩勾一抹妖笑,眸中却映入前方那道侧影。即便穿着旧衣衫,哪怕站在向四向五的身后。他的影子总能最先跳进人们的眼帘。如北方峻岭绝峰和蓝天之间翱翔的苍鹰,就算收了翅膀低伏了身,傲气却难以全然遮掩。智慧,决断,装得平实却时而锋芒惊现,不卑不亢是从不能妥协的部分,处在高门贵胄之中那么游刃有余。现在看来,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独孤棠!

苏徊在右,另一个伟岸的男子在左,他们三个身前身后分站着两列。四个蒙面,五个不蒙面。侠士装,身配长剑,立姿卓然。其中有一个蒙面人身材较为纤细,个头略矮,说不定和丑奴一样是个女子。

独孤棠就是孤客!孤客就是独孤棠!两人合成一个人,却是那么风调雨也顺。同样挺拔,同样高大,同样坚实的大掌。终于可以解释,那日在明月楼他抱过小十七时,她对那双大手瞬间的熟悉感;也可以解释,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的信任感。

就在独孤棠转头来看她的刹那,采蘩突然收住脚步,急转足尖往回走。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就像海潮汹涌怒号,似乎很生气,似乎很可笑,但无法面对他,也不想面对他。她想要指责他欺骗,但他必定有苦衷,而且他也并非只向她一人隐瞒身份。孤客杀人,棠掌柜不会杀人。单单这一条,已经足够他保持沉默。可是,她血脉急速流动,呼吸频快深重,所有错综复杂的感觉归在一处,最好的方法还是离开,让自己冷静。

央完全呆了,看采蘩简直如同落荒而逃,他立刻去看自家老大。

独孤棠没有动作,没有表情,连目光都不闪。

先开口的居然是苏徊,“老大,你是不是要追一追?”

央呼拉跳过去,一掌把苏徊打退,“这话该由我说。”往独孤棠身边挤,“老大,你得追。”

独孤棠往前跨出一步,却只是为了避开某人的黏糊。他很清楚采蘩为何走了,这姑娘脾气又冰又火,如今乍见他的真貌,心中必定冷热交战,不知道如何面对。

所以,他道,“走了——也好。”

看到采蘩在二楼,独孤棠本来仍想避开,然而他最终没有刻意压沉声音说话,决定了这正是让她重新认识他的时候,因为戴斗笠蒙脸的孤客已经说过不再相见,他不能违背那个诺言,但独孤棠不在承诺里。

央急道。“什么叫走了也好?”

“我现在如果去追,她会用婉蝉刺我。”她真敢,他不敢。

“婉蝉在猪头身——啊,那姑娘拔出来了。”尉迟觉在蛟盟排行第二。跟独孤棠学像八分沉稳,“动作真是干脆,血一滴不溅。她会武吧?”

“不会。”她是个聪明的学生而已。一丝笑意就像流星,从独孤棠幽冷的眸子里划过。

此时,采蘩将婉蝉上的血迹擦净,收入匕鞘,正要插回腰际。

“姑娘。这是我们老大之物。”沙沙声调半高不低。

“婉蝉升云,短兵器榜上第一,削铁如泥,江湖人士觊觎的颇多。”凉声可以写江湖史。

采蘩看声音飘的那个,等他说话。他们一人一句,好似事先说好了。

“……”飘声不至。

因为,独孤棠的声音先至,“采蘩姑娘是婉蝉新主。你们不用帮我讨还。”

三人面露讶色,连忙对采蘩抱歉。

采蘩还不得不客气,“不知者不罪。”转而冲姬钥招手。“今日看来雇不到人了,先回府。”

姬钥不知蛟盟的事,虽然好奇,但看采蘩脸色不好,只能离开桌子走到她身边。

阿肆没有因遇到喜欢的姑娘而忘了自己的职责,朝丑奴抱拳,“两个月内我必去府上提亲,请姑娘等我。”

丑奴点点头,“我信君子之诺。”

陋颜也能撞上生命之火。只要真心还在,真情就在。

阿肆大踏步跟上姐弟二人。下楼去了。

正和梓峰在一起焦急等待,麦子见到他们就迎上来,松口气道,“采蘩,大哥,你们都没事吧?刚才我正要上来。门口就冲进一群人将我推开,几个汉子把楼梯口堵住,不让上楼。”

姬钥抢先说,“麦姐姐,你大哥给你找了个大嫂。”他就知道,跟着采蘩,能遇到新鲜有趣的人和事。今晚虽有小险,但更多让他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麦子怔愣之后问阿肆,“大哥买了一个媳妇?”

采蘩挽起她臂弯,清淡地帮答,“不是买,而是正经求亲。你未来大嫂好生了得,剑术高明,为人磊落。你大哥喜欢她的辣劲,比任何美酒都让他动心。”

阿肆坦荡承认,“小姐说得文气,却也没错。”

“麦姐姐之前在楼上没注意?正是那位身穿蓝裙戴纱帽的女子。”姬钥想到丑奴的面容就叹道,“好好的姑娘怎成了那副相貌?不似天生的。”

“蛟盟各人身世好像都有故事,丑奴姑娘也一样吧。”谈论姬钥出身嫡庶,而且显然嫡子不能为徒施教。

“相貌无关善恶,心好,大哥喜欢,就行了。”麦子是个好妹妹。

几人走到店门口,掌柜来送他们上车上马,对采蘩道,“小姐,今日没能雇上好手,实在遗憾。我瞧你也不太能常来,这样好不好?我帮你留心着,若有不错的,送他们到你那儿,任君挑选。还是这规矩,按人头,黑酒屋收五两一个。”

采蘩抬头看楼上,那里灯火璀璨,“在九子巷开店,居然让一帮莽汉闯上楼扰客,掌柜故意的啊?”

老掌柜笑呵呵,“姑娘,有些事不必说破,今晚有高手压阵,小老儿自不必出头。”

“姜是老的辣。”采蘩上车,掀帘子却回头,“那就有劳掌柜帮忙留心了。”

车马行远,老掌柜进黑酒屋,让伙计挂出客满的牌子,关大门开小门,只能出不能进。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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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全亲!

第161章秘诀和传说

啪——肩上挨了一记尺子。

“啊!”采蘩连忙跳开,一手搓肩,一边抱怨,“师父,我又怎么了?”左拐手下不留情,打下来真疼。

“发呆也能做纸药的话,我就不打你。”左拐现在是时时盯着她了,“刨花楠,纸药中的佳选,所用原料为楠木,制作时关键在于一个字。于良!”

于良大声答道,“刨。”

采蘩让于良的大嗓门震得耳鼓嗡嗡,“我知道啊。楠木要新鲜,刨成薄片,在冷水中浸泡出细腻清爽的滑液。又称美人泡花。我平时梳头也用,发滑而不粘,发式蓬松自然——”手臂被打了,她不明所以,嘴还顶,“师父,您老人家打出瘾来可不好。”

“我说过不要再纸上谈兵,你就关不住这张嘴。学学你师兄,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这姑娘平时待人清冷寡淡,造起纸来跟孩子一样叽呱,小了十岁似的,左拐觉着还真是不打不能成器。

“可那些是你教的,也是你让我记住的。”她已经不去想过去爹爹怎么造纸了,全照左拐的方法。

“让你记住,不是让你挂在嘴边。”左拐最烦听她头头是道,偏手上功夫还不到家,这总让他突然烦躁,就恨不能让她实际造纸的本事和她脑袋里的造纸术浑然一体。“你看看你的刨花楠。薄片还是薄板?才安稳没几日,又开始心不在焉了。造纸不难,造好纸难于登天。区别在哪儿?简单工序到精密工序。你不会以为西骋用简单工序造简单藤纸出来吧?你要赢,就得精细,每一道工序,每一个动作都不能出错。”

事实胜于雄辩。采蘩拿起她刨的楠木片,再不能顶嘴,“师父,我重刨。”都怪独孤棠和他那个蒙脸怪盟,她今天才动不动就走神。

“想要造好纸。天塌了也不能让自己分心。”左拐说完这句,用铁尺敲石台,“重新来。”

深吸一口气,试着摒去心中纷乱杂念。采蘩专注在刨花楠上。

新鲜楠木片手感细滑微油,薄片如丝面,入水生妙液,低温下鲜活,不能久存,否则滑性消失,所以尽量现作现用。另一面来看。正是因为温度上升滑性会减弱甚至消失,让焙干的纸仍保持各种性能。

她和于良将各自的薄片浸在冷水中。冷水的量也有一定比例规定,不然滑液过稠或过稀,都会对所抄纸絮产生影响。虽然可以进行反复调试,但左拐说西骋不会在调试中浪费时间,有经验的纸匠做纸药可一次成功。既然西骋能达到,他当然也要求采蘩能达到。在做纸药这道工序上,他终于传授了左氏秘诀。因为——

没纸药,莫造纸。

接着,左拐又教采蘩如何在抄帘打浪。又如何让杂质从帘边滑走,并给她解说绝佳纸药对这些产生的作用。他手脚不方便,但仍尽量亲自示范给采蘩看,再让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动作,直到他觉得可以为止。

“语姑娘来送饭了!”这回分心的是于良。他一高兴,忘了正抄纸,端着要过滤的竹帘架就转了身。顿时,湿鞋又湿衣。

左拐打他可不止一下。

于良疼放开手,帘架掉地,纸絮成了脏烂泥。边喊师父边闪铁尺。

采蘩边看热闹边取下活动帘,将已经拍浪去杂的湿纸页翻置旁边的一叠纸上,等待榨水。待做完这一切,转头看到正盯着她发呆的语姑娘。

采蘩将手擦干,笑问,“语姑娘为何发呆?”痛失至亲的人脸色很憔悴。瘦了一圈,两眼无神,多安慰只会让语姑娘走不出来,所以她不提明姑娘。

“采蘩小姐刚才的动作娴熟轻雅,婢子不知抄纸也可令人赏心悦目。而且,您比起刚来那会儿已是天壤之别。”语姑娘将饭菜端到小桌上,退立一旁。

那边左拐大声对她们说,“于良要受罚,没午饭吃,我那份放着,等我罚完他回来。”一手拎于良耳朵,往后方舂捣场去。

于良不在意,龇牙咧嘴还想着跟人打招呼,“语姑娘不用急着回去,师父吃饭晚,你不得不等的。”担心她这般悲痛之下还要让人差遣,所以帮着争取轻松。

“这样你还能说话?”左拐好笑,手上加力,终于听得哇哇叫。

采蘩看这番热闹,摇摇头,自顾吃饭,“既然要等上一会儿,语姑娘坐吧。”

“不用了,谢谢小姐。”这个学匠的抄纸场平日里人来人往,若她没规矩,传出去让丹大人难做,“跟小姐说说话,一会儿工夫就过去了。再说,小姐也站一上午了吧。”

采蘩不勉强,她很清楚单靠同情是帮不了语姑娘的。吃着饭,想着说些什么让两人打发时间,倒是语姑娘先开了口。

“我觉得挺神奇。那一叠湿嗒嗒的纸要一张张分开晾,不会都粘在一起么?”很早就有这样的好奇,但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从不问纸匠们。采蘩却是女子,而且赢得了她的信任。

“这里面有个传说的。”采蘩今日正好学到,“当年蔡侯开始造纸,就遇到了湿纸叠难分,容易扯破。有一天,他正跟纸匠们造纸,突然场中闯进来一头母猪和一只公鸡。母猪爱拱,将湿纸叠拱倒,纸边也拱松了。大公鸡对准轻轻一啄,将把纸张分了开来。蔡侯从中受到启发,晾纸时对纸边进行充分松动,逐张剥离。现在因为加了纸药,就让剥离更容易完整。我还记得语姑娘上次告诉我如何挫纸,似乎对造纸也有兴趣?”

“我既没有于小匠的勤奋,也没有采蘩小姐的天分,只是在纸官署待了那么久,渐渐就喜欢看匠师们造纸。耳目渲染罢了。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没别的可看可听。”语姑娘从前喜爱读书,希望能像姐姐那样才华出众,如今连笔都摸不到。

“可别再说我有天分,让师父听到肯定要亮尺。”这些日子下来,采蘩想通一件事。

她没有天赋,只有记忆。一旦不靠它,她就和普通学匠没两样,造出来的纸没有让人一下子惊艳,还是瑕疵品和粗制品。她评别人的等级时苛刻无比,但给自己的纸分级,手软嘴软心软,想尽借口挖地道,那也是逃不过的下品四级。

“可于良说你学得很快,让他羡慕呢。”语姑娘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他是老好人,而且顶着师兄的身份就想要宠小师妹,怕我灰心丧气叛离师门,因此拉拢人心。”话说,此门不是左门。尽管如此,采蘩喜欢这门里的人和事,挨打也有理。“语姑娘,我要榨纸,你想不想帮忙?”

师父师兄都不在,可采蘩十分自觉进入下一工序。

语姑娘死气沉沉的神情融进一抹亮,“我可以帮忙吗?”大匠们不许丫头们碰造纸的工具,所以即使不是规矩,其他纸匠和工人们也照搬了上面的态度。

“瞧见西面那叠没?”采蘩眸中有淘气。

这让看惯采蘩冷淡或妖美的语姑娘愣了愣,“嗯,看到了。”

“于二师兄的。”采蘩的柳眉跳跳,“榨坏了没关系。”

语姑娘噗哧一声笑了,“采蘩小姐这是恃宠而骄?”

“你也一样啊。只要是你,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于二师兄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于良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在一厢情愿,采蘩知,左拐知,他自己也知。

语姑娘面上果然不是害羞的神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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