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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奴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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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姑爷才有毛病。”古常顺怒道,“有了小姐还去沾惹别的女人。”要是他,只要有小姐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啊!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哎哟!顺哥,你怎么打人?”阿宏摸着发疼的脑袋。
“你以后别妄想追阿满!”古常顺火大地瞪他,“三妻四妾?哼!我不会让阿满受这委屈。”
“不是、不是——我哪敢,那是有钱人的专利嘛!哎哟!你怎么又打我?”阿宏这下子又挨了一记。
“你是说你有钱了就会搞怪是不是?”古常顺又敲敲他的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绝不会让阿满嫁给你。”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宏大声喊冤,“我这辈子有阿满一个就够了。”
“哈,这下换甜言蜜语了,我可不吃这一套。”古常顺睥睨地瞄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小姐住哪儿?”
“你不会是要去找她吧!这不行啊!你不是府里的人,不能随便走动,会被轰出去的。”阿宏紧张道。
“这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住在哪一个方向。”古常顺说。
“我不清楚。”阿宏摇头。这赵府占地百亩,人口众多,老爷除上有老母外,还娶了三个老婆。大太太生了两男两女,下太太生了两个女儿,三太太则有两男一女,他们各住在不同的院落,而他只是在厨房帮忙的下人,根本不晓得府里详细的情形。
他只知道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已在三年前嫁娶,而四小姐,也就是英堇小姐,去年出阁,只是没想到不到一年,竟闹得夫妻仳离,这事儿邻里都晓得,毕竟出嫁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如今四小姐又回来,面子上实在不光彩。
“她回府后过得可好?”古常顺又问道。
“有些为难倒是,听说老爷和老夫人很生气,但自己的骨肉嘛,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阿宏说道。
古常顺皱紧眉头,心里不由得难受起来,她在府里一定很痛苦。
“顺哥,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阿宏瞄他一眼,深怕又挨打。
“有话就说,干吗吞吞吐吐的?”古常顺不耐烦地看他一眼。
“是这样的,我听人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死了这条心。府里的少爷小姐和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咱们高攀不上,也不敢攀,更何况四小姐……也不知该不该叫小姐,她都结过婚了,不是吗?是个已婚的人,不光彩嘛!是不是……”
“够了!”古常顺愠怒地打断他的话,“不许你这样说她,什么不光彩,你才不光彩呢。她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离过婚都一样,在我心目中,她都像天仙一样高贵完美,再让我听见这些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跟阿满说一句话。”他气得一甩衣袖,掉头就走。
“顺哥,我……我……”阿宏顿时哑口无言。
什么跟什么嘛!他也是一番好意,怎么劈头就挨一顿骂?不过才见了一次面,就着了魔似的,真是有理说不清,莫名其妙。
阿宏坐回矮凳,火气也上来了,死命地削着冬瓜皮,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想起自己上回听了人家说的一句话,现在用来最贴切。
关于什么狗……什么吕洞宾之类的句子,反正总归一句话,好心没好报。
阿满一边将菜端到桌上,一边观察哥哥蹲在外头,不知在洗些什么。
“哥,吃饭了。”阿满将碗筷摆好。
“噢!”古常顺应了声,双手仍是不停地用力搓着手帕。虽然洗了这么久,但仍是有些地方洗不干净,冲水后,他将锦帕摊平,细细审视。
“这是谁的手帕?”
从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古常顺一跳,他转头责难道:“别鬼鬼祟祟的。”
阿满一脸无辜:“我才没鬼鬼祟祟,是你自个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她伸手欲抢过他手中的帕子,手背却遭到一记猛拍。“啊——”她哀叫一声。
“别抢,弄破怎么办?”古常顺将它拧干,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这可是菩萨指给我的一条明路。”
“你在说什么?咦!手帕上有字呢!”她仔细凑到跟前,呢喃道,“堇菱?这谁呀?”
“是小姐的芳名。”古常顺的脸色微微泛红,唉!光听她的名宇,就让他心头小鹿乱撞了。
“你偷了人家的手帕?!”阿满大惊失色。
古常顺敲她的脑袋:“大哥是这种人吗?”他又敲她一记。
“哎哟!”阿满抚着头,“干吗老打人?”
“谁要你乱说话!这手帕是我捡回来的。”古常顺思及那日在桥上将小组认作无上身的女鬼,定是小姐当时正俯在桥上,以树枝捞手帕;而且她整个人离地趴在桥身上,因此让他误以为是脚不着地的鬼魂;再说那天有雾,使得一切都看不真切,所以当小姐的鞋子掉下水发出“啪”的一声时,他就因想象过度吓得大叫,没想到却害小姐也吓了一大跳,因而失足掉入湖里。这都是他的错,而他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忘了对她说。
“大哥,回神。”阿满拍一下他的肩,他不知又魂游到哪儿去了,自他遇上小姐后,就时常魂不守舍。
“阿满,我要想办法见小姐一面。”古常顺握紧拳头,宣誓般地说。
“你要怎么见她?小姐又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阿满叹口气,“大哥,她和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别再执迷了。”她功道。
“你说这什么话?!你不是鼓励过我要有信心的吗?”古常顺将手帕细心地以木夹夹好,深怕它被风吹走。
“那时我是脑袋不清楚,你还当真?”阿满将哥哥拉离手帕,“大哥,你清醒点好不好?”她愠怒道。
“你说什么鬼话?我本来就很清醒,我一定会想出法子的。”古常顺随即喟叹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得安慰她才是。”
“你又知道人家难过了?”阿满一脸不信。
“她才刚离婚,心情当然——”
“离婚?”阿满大叫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离过婚?”她圆睁双眼。
“是啊!”古常顺拍一下她的脸,“女孩子家注意点,嘴巴别张那么大,想喂蚊子啊!”
“她离婚——”
“好了,别说了。”古常顺一脸严肃,“你别像阿宏一样跟我说些废话,她有没有结过婚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在我心中,没有人比得上她。”
阿满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这消息有些难以适应。突然,她大叫一声:“啊——我记起来了!我听说过她,你记不记得前阵子市场里的大婶大伯全在讨论这件事?说她离经叛道,不懂三从四德——”
“别说小姐坏话。”古常顺瞪她。
“又不是我说的。”阿满咕哝,“这件事可不是秘密,大伙儿全都耳闻过。”
“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古常顺正经地问道,“阿满,你到底支不支持哥哥?”
“你是我哥嘛!我当然支持你,可是——”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打断她未完的话语,大声道,“小姐,你等我。”
阿满大声叹口气,哥哥老是这样,做事一头热,也不管别人怎么想。
“阿满,你给大哥拿个主意,怎么样才能见到小姐?”他期待地看着妹妹。
“我怎么知道?你做啥问我?”阿满皱皱鼻子。
“你不是老说自个儿聪明?快想。”他敲她的头。
“啊——”她拍开他的手,“很痛耶,我哪有办法,咱们只是卖菜的,哪能见到小姐?更例况,我听说英堇小姐被赵老爷关在府里,禁止她到外头抛头露面、丢人现眼,所以她整天都待在府里,要见她根本不可能。”
古常顺的脸立刻垮下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菩萨明明指了我一条路,没理由就这样断了线……”
“哥,你别再妄想了,吃饭好不好?待会儿还要去市场卖菜。”阿满说道。
“我不想吃,也不想做生意。”古常顺觉得心灰意冷,一切都提不起劲。
“大哥,你别这样好不好?”阿满担心地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英堇小姐一个人,前几天王大婶不也说了,她要帮你介绍几个姑娘——”
“我不要其他姑娘!虽然只见了小姐一面,但……感觉上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他望着在风中飘荡的手帕,小姐的容貌顿时在他脑海中浮现,“说不定我们前世——”
“大哥。”阿满截断他的话语,“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们连见一面都有困难,更别说是谈情说爱了。”
闻言,古常顺的意志更加消沉:“如果能天天守在小姐身边,不知该有多好!”他抬手抚着手帕。
阿满望着兄长哀伤的侧脸,心里不由得也难过起来:“大哥,你别这样。”她忧心道。
古常顺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整个人只是呆呆地望着手帕。
“大哥……”阿满晃了晃他的手臂,“别再痴心妄想了。”
古常顺重重地叹口气,双肩顿时垮了下来,无精打采地走回屋里去。
阿满瞧了雅致的手帕一眼,也叹口气,跟着进了屋,却见兄长无神地坐在板凳上。她将碗筷塞进他手里,说道:“大哥,快吃;咱们还得做生意。”
“我说了我不吃也不想做生意。”他将碗筷放下,“我只想见小姐,和她说说话、解解闷。”他支手托腮,思绪又飘回两人相遇的情景,小姐的容貌、说话的样子他全都记得。
“原本那天我是想立刻替她捡回手帕的,但她却说不用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她当时可是为了捡手帕才掉进湖里去的。‘右常顺喃喃自语,突然,他眼睛一亮,激动地道,”我明白了,小姐……小姐是在给我机会啊!她希望我捡去送还给她——“
“大哥。”阿满插话道,“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如果她真想见你,可以去湖边等你,不是吗?可都这么多天了,你连个影子都没等到。”
古常顺辩驳道:“或许小姐身子不适,那天她还直打喷嚏。”他愈想愈觉得有道理,“她一定是生病了,我怎么这么笨,一直没想到这点。”
“都你一个在那儿乱想,说不定她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阿满不以为然地摇头。
“不管怎么样,我要见了她才安心,明儿个一早我就送手帕去还她。”他已经下定决心。
“就算你拿去还,也未必见得到她,仆人自会把手帕交给她,人家是小姐嘛!哪会随随便便见外人。”阿满仍是摇头,“你那天见到小姐是阴错阳差,正好她出来散步嘛,否则哪会让你撞见。”
古常顺一听,情绪再次低落。阿满说得对,他们是外人嘛!哪能如此轻易见到小姐,那天他还被小姐误认为是府里的下人呢……下人……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古常顺瞪大眼,嘴角陡地往上扬,大叫一声:“有了——”
阿满在椅子上跳了半寸,大喘一声:“哥,别吓人行不行?”她拍拍胸口。
“阿满、阿满——”他激动地摇晃妹妹的肩膀,“我想到法子了,我想到法子了——”
“哥……”阿满被他摇得牙齿乱颤、口齿不清。
“我想到法子了,我想到了。”他兴奋地道,“我们可以不做外人的,我们做府里的人。”
“啊?”她一头雾水。
“下人。”他眼神发亮地说。
“啊?”她的声音因惊愕而提高八度。
“府里的下人。”他大声宣布。
“啊?”阿满张大嘴,似乎听见自己的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老大!谁来打昏她?谁来……不,她在心里修正道,谁来打醒她神智不清的哥哥?阿满扬起拳头——自己接下了这个工作。
第二章
“砰!”
“噢,好痛。”阿满哀叫一声,举手揉揉后脑。她眨眨双眼,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脑筋一片混沌,仍不了解究竟是怎么了。
地面传来的凉意让她颤了一下,她连忙爬起,大声打个呵欠。
“怎么,跌下床了?”
黑暗中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阿满可以感觉到那人就在她的附近。
“谁?”她紧张道,怎么会有人在她的房里?!
“你睡胡涂啦?我是银杏。”她下床点燃灯烛。
阿满眨眨眼,烛火让她得以看清屋内的情形,咦——等一下。“这不是我的房间!”她叫出声。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房间。”银杏笑道。她穿着素白的单衣长裤,脸蛋白净,柳眉凤眼,唇红齿白,身形纤瘦,年约十八,笑时分外可人。
阿满一瞧见她,脑袋顿时清醒。对了,这儿是赵府,她怎么忘了呢!今天下午她已在阿宏的引荐下,由李管家选人府里当奴婢。阿满抓抓头,叹口气,这噩梦毕竟还是成真了。
前两天大哥荒诞的提议曾遭到她的痛斥,甚至还敲了他一记脑袋,但仍是无法改变大哥的心意,结果……就变成如今这局面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膛这浑水,但大哥一意孤行,而她实在不放心大哥一个人在赵府,所以也只好跟着一起进来。当阿宏得知他们的计划时,惊讶得整整半晌讲不出话来,虽然他也极力反对,可终究还是敌不过大哥的威胁加恳求,最后只好首肯帮忙。
阿宏为了能让他们两人人府,拜托了好些人,还送了些小礼给管家,声称他们因为想整修房舍,急需用钱,所以想在府里做些短期工筹钱。李管家还特地见了他们两人一面,上上下下打量后,才点头答应,说是他们兄妹长得老实,再加上一个月后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府里现在正需要人手,所以才破例答应。
阿满皱皱鼻子,虽然心有不甘,不过算了,一来是帮大哥忙,再者才一个多月,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日子明明就过得好好的,却偏偏要来这儿让人使唤,说出去准没人相信。大哥还说,以前唐伯虎不也是为了追求佳人而委身为仆,后来传为佳话,是为“唐伯虎点秋香”。
阿满大声叹气,什么嘛!大哥还真以为自己是唐伯虎啊!人家可是才子,而他呢?唉……
“怎么直叹气?发呆啊!”银杏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没、没事。”阿满连忙摇头。
“没摔疼吧?”银杏问道。
“还好。”阿满摸摸后脑勺。她从没摔下床过,才来一天就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吉利。
“你一定是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才这样的。”银杏打开床铺旁的衣柜,取出两套淡紫的短袄长裤,一套交给她,“天快亮了,也该起床了。”
阿满打着呵欠接过衣裳。早起对她并非难事,毕竟到市场卖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只是现在若想偷个懒,晚点起床可就不行了,李管家叮咛了好几次,说勤快和机灵是下人要遵守的第一条铁则。
阿满着好装,又打个呵欠。这时银杏已利落地折好被子,说道,“这府邸大得很,所以很容易迷路,改天较有空闲时,我再带你到处逛逛。”
“噢,好。”阿满自木筐内拿出木梳,一边梳发一边道:“昨天李管家有同我大致上说了一下,他说这儿是‘静澜园’,是三夫人的住所,大夫人住在‘藤萝苑’,二夫人则在‘栖鸾居’,‘拂清斋’是老夫人静修的地方,还有藏书的地方叫‘安庭阁’。”
“你才听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真是不简单。”银杏赞许道。
“没有啦!”阿满心虚地道。其实她是为了弄清楚赵堇美住在什么地方,才强迫自己记下来的。
“等会儿你就先到园子里将落叶扫干净。”银杏快速地将长发编成两个辫子,“至于伺候夫人、少爷和小姐的差事,自有其他奴婢做。”
“我明白。”阿满将发丝全拢在左侧绑成辫子。
李管家昨天已交代过她的工作内容,她是新来的,还不够资格服侍主人,怕她不懂规矩不小心冒犯了少爷小姐。其实这样也好,她才不想去服侍那些人,她又不是真心想当奴婢,她是迫不得已才委屈自己的。
这时,鸡鸣声传来,阿满走出斗室般大小的房间,伸伸懒腰,瞧见其他婢女也陆续自房里迈出。
银杏在她肩膀轻拍一下:“你和圆圆、秋月一道,她们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她指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丫环。
“走吧!”秋月打量阿满一眼。她穿着翠绿的短袄和长裤,发丝编成一条长辫,单凤眼、薄唇,唇下有颗小红痣,年约十九。
阿满跟着她走,感觉这人似乎有些不好惹。
“你叫什么名字?”圆圆问道。她年约十七,梳着两个辫子,穿着一套蓝袄、长裤,眼睛大大的,有些胖。
“我叫阿满。”她回答。
三人沿着廊点走。这时天色已露白,鸟叫声不绝于耳。阿满心想,大哥应该也起床了吧!说不定这会儿已偷偷跑去找小姐。她望了偌大的院子一眼,这地方错综复杂,希望大哥可别迷路才好。
秋月在一间房间停下,对阿满道:“进去把竹扫把和畚箕拿出来。”
“我?”阿满指着自己。
“还不去?”她瞪她一眼。
“去就去,这么凶干嘛!”阿满低咕着推开门。里头是杂物间,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阿满走进去拿了三把扫帚和畚箕。
“我帮你拿。”圆圆伸出手。
“多事。”秋月瞪她一眼,“她可是新来的,帮咱们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阿满虚伪地笑着。哼!狐假虎威,要不是她修养好,早把扫帚丢向这讨人厌的脸上了。
“走吧!”秋月扬首,领头走去。
圆圆小声道,“你别在意,最近她心里有些不平衡,所以才这样——”
“怎样?”阿满好奇地问道。
“因为三夫人的贴身奴婢最近离了府,于是夫人重新在我们之中挑了个人服侍她。”圆圆贴近她的耳边说道:“结果银杏姐被选上,所以秋月有些不高兴。”
“噢,原来如此。”阿满明了地点头。看来夫人还挺有眼光的,没看中眼前这个母夜又。
“你们在嘀咕什么?还不快走。”秋月回身骂道。
“是。”阿满大声道。等她转身后,她朝秋月吐下舌头。脾气这么坏,难怪夫人不选她。
圆圆笑出声,随即又捂住嘴,偷偷瞥了阿满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一走进园子,秋月立刻道:“你去那头,动作快点,可别想偷懒。”
“是。”阿满应道,朝一排树林走去。这时太阳已露了脸,柔和的光线轻洒在树林内,凉爽的微风柔柔拂过。
阿满深吸口气,顿觉神清气爽。这林子真漂亮,两旁高大的树往上长,底下形成阴凉的步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能将这些全纳人庭园景观内。
树的尽头是粼粼波光,阿满猜测那应该是“枕玉湖”,李管家说这湖位于赵府中央,占地颇广,夏天时少爷小姐们偶尔会划个船消磨时间。这湖的一角延伸至后院,他们昨天来时,她还瞧见鸳鸯在湖里戏水,唉!如果她也能这么悠闲就好了。
阿满拍拍自己的脸颊:“别做梦了,若是不快点,说不定等会儿又有人要念东念西了。”她想到秋月一副想找碴的模样,这才开始认真打扫。在赵府期间,一切以和为贵,她可不想惹上事端,愈不引人注目愈好,若是让人发现她和大哥进府的动机不单纯,不被人毒打一顿才怪。
她曾听人提过奴婢根本没有地位,打骂全由主人高兴。“什么八股思想嘛!现在可是新时代,人人都要做自己的主人才是。”阿满用力挥舞扫帚,一地的落叶全飞扬起来。
她咳了几声,想起自己曾在学报上看过的文章:“我们要破除封建时代的旧思想,女人要上学,不要缠脚,缠脚是男性社会下的变态产物,而奴隶制度是最要不得的!我们现在是民主社会,不是封建社会,大家要团结一致,同声谴责。”她大声朗诵,更用力的挥动扫帚,漫起满天落叶,她自己则被沙尘呛住,不住地咳嗽,“我们要……咳……咳……”她呛得话都说不下去了,连忙后返几步,想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有人自她背后一推,她一个踉跄,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已像狗吃屎般摔趴在地上,整张脸贴着地面;她的尖叫声在她吃到落叶时,全化为咳嗽声。她生气地抹掉泥土和落叶,狼狈地站起来,火大地转身怒吼——
“谁推我?”
阿满满腔的怒火在瞧见站在她眼前的人时,全没了踪影。这人长得真好看,他的眼睛有些细长,但不是平平扁扁的那种,而是优雅古典的,鼻子直直挺挺的,嘴唇有些薄,前额覆了些刘海,盖住了点眉毛。他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马褂,显得玉树临风,大概二十出头,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府里的少爷。
他一脸不屑,冷冷地打量她一眼,只见落叶泥巴沾了她一身,他哼一声:“丑八怪。”然后一甩袖,往前走去。
丑八怪?!阿满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却让地上的扫帚绊了一下,差点又跌在地上;她恼怒地捡起扫把,高高举起,打算劈死他,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不行,不行!若是真劈了他,她也不用活了,到时她定会被赵府的老爷、少爷们揍死!她一咬牙,放下手来,眼睁睁地见他直往前走……她咬牙……好不甘心,只好拿着扫把在空中乱挥一通算是发泄。
“可恶!”她叫道,心里实在气不过,他无缘无故推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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