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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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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惊过后,余舒便是满心狐疑,既然有这样利害的关系,景尘更不可能在破命之前和她有所牵连才对。

她压下心惊,迟疑问道:“难道说,你已经找到破命人,解了命数吗?”

景尘轻轻摇头,低声道:“我是找到了破命人,可是仍没有破命。”

“哦?”余舒因为早有猜测,所以表现的并不十分惊讶,但她却更奇怪,忍不住质问景尘:

“既然没有破命,那你还敢来招惹我,就不怕妄动了道心,再害了你师父他们吗?”

听到她这么说,景尘脸色不免黯然,声音清冷道:“那些都是他们骗我的,计都星凶煞,根本就不关我的道心,师门和大安皇室做有约定,他们保住我性命,又怕我将来不能破命,所以从小教导我不近人情。”

余舒越听越糊涂,看着景尘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冽,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她舔了舔嘴唇,握着身后窗栏,探询道: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鱼,你知道我要找到破命人以后,要如何才能破命吗?”

余舒迟疑地摇头,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

景尘凝望着她,清澈的好像一汪泉水的眸子,好像从未变过,又好像从没有人看清。

“我要与破命人成婚,诞下子嗣,方可破命。”

余舒呼吸一窒,脸色转眼间阴沉了下来,死寂片刻,她听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声音:

“你的破命人是谁?”

景尘低下头,似难启齿,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就是你。”

第四百八十二章不回头

(加更到!献给zhvyhhOq盟主大人的加更,撒花,拥抱满满一章,看在果子熬夜的份儿上,你们都不许跳着看听到木有,给我一字一句看完老%%)

余舒在听到景尘向她诉说破命人的方法后,就隐隐有了猜忌,可是当真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就是你。”

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最具讽刺意味的三个字她死死盯着景尘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玩笑的痕迹,可是他那写满愧疚与后悔的神情,却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是在说笑吗,我怎么会是你的破命人,如果是我,那我之前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为何都没有察觉?”她一脸僵硬地提出怀疑。

景尘抬头看她,目光幽幽道:“真的是你,小鱼,你知道我从不说谎,这般生死攸关大事,我如果不是十分确定,怎么会轻易说出来,不会有错,是我亲眼在皇陵地坛中的黄泉水里看到你的样子,这是鉴定破命人的唯一途径,又岂会错呢。”

忽地想起祭祖那一日天坛上突来的狂风骤雨,异象迭起,余舒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抠紧了窗栏,脸色发青,不得不信了这话

景尘的破命人是她罟然真是她!

这真是一个天大笑话!

就在三个月前,他那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还在为了让她和他断绝关系·不管她是否无辜,一心想要陷害她的性命,就在两个月前,眼前这个男人还在为了伦理道义,不顾他们之间的情义,大义凛然地与她割袍断义。

一转眼,她变成他的破命人,他回过头来张口就是要与她做夫妻,还在她面前摆了一个天大的理由·不容她拒绝,而前面那些绝情和无义,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清清楚楚地记得!?

“小鱼,”景尘看着余舒在昏黄的烛光下来回变幻的神色,看不透她的想法,不禁忐忑,可将事实坦白后,他又有些轻松,朝前走近了一步,涩生生地对她道:

“我此前是辜负了你·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后悔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余舒拔高了声音,在这宁静的阁楼中,连她声音里细微的颤抖都能分辨:

“为什么你要寻求我的谅解,就因为我是那狗屁破命人,那我若不是呢,你还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这些吗?”

“我,我¨”她直白的逼问让景尘哑口无言·他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这种情境之下,他甚至不知道要为自己寻一个借口开脱。

“你不会!”余舒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直冒,替他将这苍白无力的事实出来,“若我不是破命人,你根本不会在乎我是否会谅解你,对你来说,重要的是破命人是谁,而不是我余舒是谁!”

破命人,这一个名称背后隐藏着沉甸甸的含义·就像是一座大山·毫不设防地悬在她头顶上,只要往深处想一想·余舒浑身的寒毛就倒立起来。

景尘在进京途中为何会遭人堵截,被银针埋穴·抛弃江中,前不久观星台上吊死的人命,那一张指向景尘的字条,一桩桩针对景尘的算计,她一度困惑,现在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是大安祸子,他的存在,影响了这国家的运数,而破命人的存在,则关系到他的命数。

这一环扣一环,她竟成为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她冷眼地看着景尘手足无措却无可辩解的样子,存着一点希望,沉声质问:“我是你破命人的事,你都告诉了谁?”

“大提点,还有皇上也知道。”景尘眼看着余舒的脸色发白,便不敢再说下去。

余舒提着一口恶寒之气,艰难地开口:“我问你,你想没想过,那些暗中加害于你的人,正是因为知道你是大安祸子,所以才要从你身上下手,你想没想过,曹幼龄是因为什么被人害死的?”

她曾经是一家公司最顶尖的保险精算师,对于风险,可以进行精准地估概—

暗算景尘的人无疑是有着谋逆之心,并且就潜伏在安陵城中,势力之大,可以得悉大安祸子这样的秘辛,隐藏之深,令皇室都束手无策。

有这样潜在的一股力量,妄图颠覆朝廷,无限的杀机,那么如果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她将面临的,会是何等的凶险!

退一万步来说,她保得住这条小命,今后的日子却已由不得她,为了那狗屁的国家大义,她要嫁给景尘,给他生儿育女,那薛睿呢,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知她懂她的男人,难道要她辜负他一片真心?!

余舒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一晚,薛睿凝望着她的漆黑眼神,那样狡猾且聪敏的男人,对她却是尊重又珍惜,就连一个拥抱,都是谨慎而小心。他见识过她的好与坏,阴险和自私,却还是喜爱她的人,那坚实的胸膛里怦怦的心跳声,犹在她耳边回响,叫她如何能够放弃。

思绪百转,联想到将要面临的种种艰难,余舒很难冷静下来,尚存的理智告诉她,景尘是有苦衷的,他也是不得已,她不应该心生怨恨。

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又告诉她,眼前这个曾经让她舍命相陪的男人,以前可以为了几句谎言就将她弃之不顾,现在也可以为了家国大义,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她现在这样问景尘,就是要看看,他是明知故犯,还是一时糊涂。

她承认,她对景尘始终狠不下心来,毕竟他是头一个愿意为她舍命的男人·哪能说放下,就一点都不在乎了。

若是他一时糊涂将她置于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险境中,她大可以说服自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怨恨他,可若是他明知故犯——那她绝不会再心软!

“.”景尘沉默下来,他看着余舒咄咄逼人的目光,似能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愤怒与不安,皆是因他而起。

他前十多年的人生·浑浑噩噩活在一片谎言中,早就习惯了命数的安排,在最初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也有感到愤怒,可在愤怒过后,他仍不能忘却自己背负的命运,那是他生来具有的印记,除非是他死了,否则它就一直会在,丢不掉·甩不开,容不得他恨,因为他这条命,就是因此而存在。

这么想着,他那双清澈的让人可以看见心底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仿佛埋藏在心底的尘埃浮上了水面。

“曹小姐是因我而死,那个藏在暗中的元凶,应该是知道我是大安祸子,也知道我在寻找破命人·所以才想要从我身边下手,试图在我破命之前,便将破命人扼杀在摇篮里。不过你不必害怕·我与大提点商量过,不会将你是破命人的事暴露出去,我们已经给你找了一个替身,摆在台面上,在查出那些不轨之人以前,你不会有危险。”

景尘的声音带着一股疲倦,他说完这些,就静静地望着余舒·等着她的反应·唯有衣袖下握的发白的手指,暴露出此时的紧张。

而此时的余舒·却因为他一席话,而寒霜满面·失望透顶。

他知道的,原来他不是不明白,可他还是选择将她推出去,不管她情不情愿。

余舒的手指让背后的窗栏刮出了血也没有察觉,唯有当初为了他被人生生折断的那一根小指,至今不能灵动用,却传来一阵阵蚁噬般的刺痛。

一想到她日后的命运就要因为“破命人”这三个字,被别人操控在手心里,还是眼前这人亲自将她推上这条路,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承

她的喉头就好像含了一口脓血,若是咽了回去,只怕要在心中长出一颗毒瘤来。

一直以来对恢复记忆后的景尘所积压的隐忍与不甘,终于迟迟地爆发出来:

“景尘,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可以为了你搭上这条命,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当初值得,可是现在——你觉得你值得吗”

余舒压抑不住愤怒地低吼出来,上辈子她死的仓促,无疾而终,那是她罪有应得。可是这辈子她捡了一条命,活的比谁都珍惜,她拼死拼活到现在,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任何人!

他凭什么替她决定,凭什么以为她会谅解,凭什么觉得她应该做那该死的破命人!

这大安朝的兴衰,他师门长辈的性命,与她何干!

景尘被余舒咄咄逼人的样子刺痛了眼,他不知几次看到过她对别人横眉冷对,但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人会换成是他。

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他竟游神了,轻易就回想起他失忆的那段日子,那一张整日对着他的笑脸,还有一.还有在林子里,轻轻落在他脸颊上的那个亲吻。

那样活泼动人的小鱼,因为他的辜负,变成了现在冷冰冰的样子。

“是我对不起你,”他嗓音也沙哑起来,依然找不出只字片语来解释他的苦衷,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要欺骗她。

“小鱼,我知道你如今对我已没了男女之情,要你与我成婚生子,你难以接受,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心甘情愿地和我做一对夫妻,我会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认真许下的诺言,在余舒听来是那样的无稽,相同的话,他不是没有说过,可是后来呢,当他面临抉择,放下的那个人,却是她。

愤怒到了极点,她反而出奇地冷静了下来,呼吸了几次,才把到嘴边的嘲笑吞咽了回去——

再喜欢上他?不可能。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她是一个死心眼,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若非是薛睿将来辜负了她,那景尘就是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她也不会移情别恋。

就算是薛睿对不起她,她也不会吃回头草!

余舒没有一时冲动将薛睿讲出来,景尘可以为了大义不顾她死活,她却不能因为自私,就将心爱之人顶出来当成挡箭牌,何况这样的局面,关系重大,就算是薛睿也不可能动摇君心,这天底下,皇帝最大,为了他的家国,他可以让任何阻挠的人都变成白骨一堆。

“你死心吧,要让我和你做夫妻,你不如要我去死,你可以捧着我的骨灰坛子去拜堂成亲,看看能不能破命。”余舒冷冷道,并不会因为小命被人捏在手里,就对景尘虚以委

景尘固然将破命之事摆在最前面,可他对她的愧疚,却是她手头上握的最大的一张底牌,当她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看待这个人,她便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她拿捏住分寸,完全可以利用他的愧疚之心。

“小鱼,不要说气话,你不会死的,我不逼你,我可以等到你回心转意那一天。”

景尘被她一句句话戳着心窝,除了难过和后悔,便是心疼,眼前这个神情冷淡的姑娘,那时为了他,吃过多少苦头,可他恢复记忆后,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是让她伤心。

“呵,”余舒嗤笑,将身后窗子掩上,顺手端起了茶几上的烛台,从他身边走过时,停顿了片刻,她偏过头,想到一个问题,并未困扰多久,便道:

“你说你们给我找了个替身,是不是那个湛雪元?”

“.¨是。”景尘知道余舒一向聪明,他只说了一点,她就能猜到两点、三点。

确定是湛雪元给她当了靶子,余舒并不觉得如何开心,一面暗幸他们还知道替她遮掩,一面又有些戚戚地兔死狐悲,她是厌烦湛雪元那个骄矜自大的女孩子,可从没想过让人家替她挡刀子。

但是她说了不算,深陷泥潭,她尚且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别人,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最多她不要那三个巴掌,不再给湛雪元下套,再多的,她就爱莫能助了。

余舒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却没有今晚一次就问清,她小心护着手里的蜡烛,筹谋着下一步要如何行事,不理会景尘的欲言又止,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留给他一室的黑暗。

景尘站在原地,只是转头看着她离开,并未阻拦,也没有追上去,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出神地回想她方才的质问——

你觉得你值得吗?

“不值得,”他低声喃道,按着一阵阵难过的胸口,不必再念那清心咒,才发现那里疼起来,就像是要人命。

第四百八十三章最后一次机会

话说余舒出了小楼,没再往观星台上去,穿过草坪找到正在观察石圭的辛六,打了一声招呼,声称是头疼要走,辛六正想开溜,干脆就同她一块儿走了。

两人回到女舍,余舒一路无话,辛六叽叽喳喳,看她脸色沉沉的,只当她是不舒服,也不在意。

一进到房间,余舒便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一手盖着额头,不知许久,一腔愤怒消退,徒留伤悲。

对于景尘,她从前一直不愿过多苛责,哪怕是他在恢复记忆之后,一次又一次违背当初和她的诺言,哪怕是他在水筠的施压下,狠心地和她断绝来往,哪怕是在他心中,她这生死莫逆,是个随时可以放下的包袱,她也没有觉得怨恨,因为两人之间的情义,他不在乎,她却在乎。

然而景尘今时所为,才真的让她寒了心。

明知道那是个火坑,还要推着她往下跳,若是他们两个有深仇大恨,亦或是素昧平生都好,但她不是,她余舒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景尘的事!

他坠江时,她冒险搭救,他重伤时,她日日煎药,他口不能言、武功尽失时,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失忆,她想方设法帮他恢复,他一声不响地失踪,她大雪天里四处奔走,他诉说身世苦衷,她为他担心焦虑,他身世大白,她被人拧断了手指也不暴露他半句!

可是他呢,一句对不起就将她给卖了,让她去承担那一份根本不属于她的责任,若不是她今晚做戏套他的话,她恐怕到死都不明不白的!

他如此枉付她,她何须还要顾惜那些已然逝去的情义。

“呵呵,”余舒冷笑,自嘲。

当日相逢义阳城,江南三月竟识君。她那时怎会想到,会落到今日你不仁我不义的田地。

她一手覆面,坐在门厅前的椅子上,听着窗外夏蝉鸣声初起,这一坐,就是一整夜。

待到门缝窗孔中探入了缕缕晨光,她方才缓缓放下僵硬的手臂,按着扶手撑起身来。迈开缓慢却沉稳的步子,走进了内室。

湛家别馆

“噼啪!”湛雪元一挥手臂,将茶几上的一套碧瓷杯子全都刮到地上,胸前气喘,咬牙切齿地低喝道:

“简直是卑鄙、无耻!她在藏书楼放肆,我不与她计较。她不知好歹,还敢背后编排我的坏话,害我这几日去不了书苑,差点连考核都耽搁了,她还敢背地里勾引景院士,好不要脸!”

崔芸连忙后退了几步,免得被碎片扎到脚,她小心翼翼看着湛雪元气坏的脸色,火上浇油道:

“可不是么。你昨晚上没在,我亲眼看着她同景院士有说有笑的,然后她就引着人下了楼,我没敢跟上去,就在观星台上看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到观风的小楼里去了,待了好半天才出来呢,真不知在里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给我闭嘴!”湛雪元恼怒地拍着茶几,伸手指着崔芸的鼻子,调转了矛头:

“都怪你。都是你惹出来的。要不是你偷拿了我的天玉,让我误会是她干的。我能让她白白地打我巴掌吗,全要怪你!我恨死你们了!要是我这一次考核出了问题,头一个不饶你!”

崔芸讪讪地低下头去,不敢再激怒她,只能挑着好听地讲:

“雪元,都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我的气了,你静下心,今天好好准备,明日就要到司天监考核了,等你做了太承司的女官,手里管着事务,还用得着怕那个没权没势的女算子吗,还有啊,我让人打听到,原来那个余舒曾经是前任右判官家里的,后来纪家败了,她娘就偷跑出来,背后不知多少丑事呢,你到时候查一查她的户帖,将这些抖落出来,看她还嚣张什么。”

湛雪元虽然还是气呼呼的,但眼睛明显变亮了几分,“你说真的?”

崔芸点点头,“我是听原来和纪星璇交好的小姐妹亲口讲的,错不了。”

湛雪元面露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总要让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晓得我不是好欺负的,她打我的,我要十倍还回来。”

崔芸在一旁应声,几句话又将湛雪元哄了回来,见没事儿了,才借口离开。

出了湛家别馆,崔芸在东门坐上一顶轿子,一直抬到了城北一座大宅子的小门外面。

守门的婆子见她,也不认生,笑着开门让道。

崔芸问:“郡主这会儿在府上吗?”

“在呢,二姑娘也在。”这婆子口中的二姑娘,可不是这湘王府的二姑娘,而是自小和郡主一起吃奶的崔家二小姐,崔芯。

崔芸悄悄撇嘴,本来她是想在郡主面前单独讨个巧,故意挑了这时间来,谁知她姐姐也在。

息雯裹着一身俏蓝的珍珠纱歪坐在水榭里,一只染了桃红蔻丹的小手捏着美人扇,慢慢摇晃,她身边坐着一名身段纤挑的丽质女子,眉眼柔顺,看上去比她大个一岁半岁,这会儿正仔细地剥着一枚青葡萄,拿银签子将里面的胡籽挑出来,再喂到息雯嘴里,眉眼一派温柔纵容。

“崔小姐来了。”侍女在帘账外面禀报。

息雯扭过头,望着沿水岸走来的崔芸,嘴里笑着对崔芯道:

“芯儿姐姐猜猜,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崔芯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按了按息雯嘴角的葡萄汁,抬头望了一眼岸边人影,道:

“你交待她做的事情,办不好她也不敢来了。”

说着话,崔芸进到水榭里,先朝息雯叩拜,又朝她姐姐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郡主,姐姐。”

“说吧,怎么样了?”息雯挑眼看着神情谄媚的崔芸,有些不顺眼,要不是她一时找不到人用,也不会挑这么个鬼心眼的小人,偏偏华珍园那件事还给她办砸了,不是看着她还有点儿用,哪里容得了这等人在眼前。

崔芸看着息雯有些不耐,不敢卖关子,“我今儿把话都学给湛雪元听了,等她在太承司上任之后,一定不会叫那余算子好过。”

崔芯道:“余算子不是凶的很,湛小姐在她手里吃了大亏,又是挨打又是被骂,就一点不怯吗,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这般记吃不记打,未免蠢了些。”

息雯也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崔芸。

崔芸忙道:“可不是这么着,也巧了,昨晚上太史书苑的景院士给司马院士代课,我在观星台上正好瞧见景院士和余算子拉拉扯扯的,就添油加醋告诉了湛雪元,郡主有所不知,湛雪元对景院士平日极是倾慕,听到这个,气不打一处来,哪里顾得上害怕那个母夜叉,恨不得现在就扯她的脸呢!”

息雯“噗”地一声笑了,乐不可支地仰着鹅颈,团扇拍着大腿,道:

“呵呵呵,她要是真敢去扯余莲房的脸,我摆酒请她吃宴!”

崔芸心中纳闷,虽她听了息雯郡主的话给余舒下绊子,却不清楚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值当这样高兴么。

崔芯伸手扶着她,对崔芸道:“这个女算子是个不知端重的,几次冒犯了郡主,仰仗着一点人事,就目中无人,郡主不好出面教训她,你在华珍园坏了郡主的安排,这一次也算将功赎过了,郡主说了要给你一张芙蓉君子宴的帖子,算是奖你懂事。”

崔芸闻言,掩着兴奋躬身垂首,“多谢郡主,以后郡主交待的事情,芸芸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看她卑躬屈膝的样子,息雯眼中闪过不屑,世家小姐算什么,可以入朝做官又如何,在她面前,还不是要像条狗一样,等着她赏赐。

崔芯打发走了崔芸,给息雯倒了一杯温温的梅子茶,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怜惜道:

“你不必担心,芙蓉君子宴上,我定帮你盯着那几个不老实的,让她们不能给你添乱。”

息雯仰面躺在她膝上,拿扇子遮住脸,声音低低地道:

“姐姐不知么,我今年就十六了,父皇拖着我的婚事,眼看皇上就要不满,母亲说,宫里有意将我远嫁到东北藩地,安抚东菁王姜怀赢,今年芙蓉君子宴,是我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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