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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4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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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一刻时前,尹元戎正在青楼里向新晋的花魁娘子献殷勤,被人打扰,极不高兴,可他一听说事情原委,当即就抛下了美人,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他就把起因经过问了个仔细,是以他进到芳草阁,看到了大厅当中,趴在薛睿脚边,满脸是血的尹元波,没有觉得自家人被欺负的恼怒,反而暗骂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阴人阴到老子头上了!

话说尹元戎那天在侍郎府撞见余舒衣衫不整的样子,并没往心里去,这样的事他遇见多了,人家姑娘又没嚷嚷着要他负责,他才不会自找麻烦。

要不是尹元波把这事儿抖了出来,他差不多都忘了。

“元戎哥!”尹元波见到尹元戎,倒像是见了救命稻草。

“你总算来了,薛大公子要告我侮辱朝廷命官,我没有啊!你得帮我作证,我没有说谎诋毁那个余莲房,明明是她自己举止不检点,你来说说,我娘生辰那天,余莲房是不是脱了衣裳在我家厢房,被我们两个撞见了!”

也该他不会看人脸色,满以为尹元戎不会眼睁睁看他遭殃,却瞧不出尹三爷这会儿恨不能拿大粪堵了他的嘴巴。

薛睿这回没有制止尹元波胡言乱语。等他叫完冤枉,才对臭着脸的尹元戎说道:

“今日偶来听戏,叫我遇上令弟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满口污蔑朝廷命官。他言辞下流,受害之人乃是司天监女御官余舒,正五品易官,陛下钦封淼灵女使。事关重大,然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便将他当场拿下问罪,熟料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一心作恶,无奈。为了弄清楚是非曲直,让他甘心认罪,我才派人去请尹兄。”

薛睿避重就轻,几句话就让听众把注意力从“淼灵女使是个举止放荡的女子”,转移到了“尹家小少爷污蔑朝廷命官”这上头来。

他倒不怕尹元戎不配合。因着花名在外的尹三爷做人也是有原则的,其一便是,绝不染指良家妇女。

是风流,却不下流。

果然,尹元戎听他说完,便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无知的样子。摇头道:“我真糊涂了,你们说的那位余姑娘,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薛睿目光轻闪,点头道:“那就好说了,看来全是尹少爷胡编乱造出来的。”

尹元波傻了眼。想不出尹元戎为什么要睁着眼说瞎话,不帮自家兄弟,却要维护一个外人。

“元戎哥,你想想清楚啊,你怎么会没见过她呢!”尹元波急地爬起半个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叫道:

“那天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都看见了的,是她存心勾引你,你难道忘了!?”

闻言,薛睿差点被他逗乐了,尹相的孙辈们真是良莠不齐,尹元戎好歹是个有脑子的,地上这个却是蠢的和猪有一比。

真落实了尹元戎见过余舒失态的样子,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结了一个仇家,又往自己脸上抹黑罢了。

尹元戎会为了救这个拿他当话柄的小堂弟,就不管不顾吗?很显然,尹三爷不是个以德报怨的真君子,他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

“元波,你是不是喝多了酒,说胡话呢?”尹元戎装傻充愣也是好样的,他瞪着眼睛,一副不快的样子: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那个什么余莲房,见都没见过,谁知道她长得是圆是扁呢。”

尹元波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尹元戎是不会帮他了,他欲哭无泪,只能一个劲儿地念叨,加上那张血糊糊的脸,跟得了魔怔似的:

“你明明见过的,明明见过的。。。。。。”

四周人见了,不觉得同情,俱是不齿,并且隐晦地不爽——搞什么,闹了半天都是瞎编的。

尹元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薛睿拱手道:“薛兄,元波是我的堂兄弟,他虽有错在先,我却不能置之不理。我看他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这才出言不逊,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不然今日之事就算了吧,回头我将他送回家,一定请我二叔严加管教他,不让他再出来闯祸,你看好吗?”

说到底都是姓尹的,尹元波这混球真因为污蔑朝廷命官被抓进大理寺,折的还是尹家的脸面,尹元戎可以对他见死不救,却不能任由他败坏自家名声。

所以,一听说蘅芜馆出了事,他就巴巴地赶了过来,就连躺到枕边的美人都不要了。

尹元戎想得好,他前头配合了薛睿,现在服了软,薛睿一报还一报,总该放了尹元波一马。

熟料薛睿根本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他今儿是动了真怒,不然那只杯子,不会一下子就让尹元波见了血,从他出手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今天能够善了。

“尹兄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是无辜受到牵连,”薛睿一格一格地合起慕江扇,站起身,扫了一眼还赖在地上的尹元波,转身迎上尹元戎的逼视,拱手道:

“大理寺查案,历来不会徇私,尹元波当众污蔑朝廷命官属实,我要将他带回大理寺量刑,得罪了。”

说罢,便一手将扇子别进怀中,冲着二楼某个角落点头示意,然后一手拎起地上的尹元波,在他挣扎之前。弹了他颈后麻穴,拖着人往大门的方向离去。

今日刘昙邀约,薛睿出门只带了两个随从,都在蘅芜馆外等候。他等不及叫人进来,亲自拿人。

见此一幕,尹元戎的脸色臭坏了,他踟蹰着没有阻拦,是因为了解薛睿的为人,他要是拦了他,没准会被他一起揪进大理寺去。

薛睿走到门边,略一停顿,对景尘道:“我先走一步,你呢?”

景尘道:“同去。”

二楼上。站在暗处看了半晌热闹的刘昙,见着薛睿和景尘一同离开,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松柏楼。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尹元波诋毁余舒,绝对有人在背后指使,那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单纯就为了坏余舒的名声吗?

***

薛睿把尹元波带回大理寺,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夜就审讯了他,景尘就在一旁听着,没有离开。

“是谁指使你污蔑司天监女御官余舒?”

今天在蘅芜馆芳草阁的场面。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人群里有人和尹元波一唱一和,意在败坏余舒的名声。

尹元波没这个脑子,那么会是谁呢?

薛睿飞快地在心中过了一遍,有了几个人选,于是。尽管尹元波存心隐瞒,却躲不过他的节节逼问,单是尹元波脸上的表情,就能让他确认主使者。

毫不意外,是宁王刘灏。

薛睿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他相当冷静地揣摩了几遍宁王的心思,得出了一个结论——宁王如此暗算余舒,不单是为了败坏余舒的名声。

钦差无头案中,宁王试图暗杀余舒,因为他忌惮余舒断人生死的能力,担忧十公主身死的真相会被她算出来,所以头一个想到就是杀人灭口。

结果没有成功,宁王反受其害,卷进了这桩命案,被兆庆帝禁足。

一计不成,宁王并未放弃,再生一计,不能杀了余舒,就要想方设法地收服她。

想想看,如果今天刘昙没有兴起找他们到蘅芜馆看戏,他们没能阻止这场闹剧,尹元波就可以成功地散布谣言,闹到众人皆知余舒试图勾引尹元戎的地步。

到那时,余舒已无清白可言,宁王只需要说服尹元戎求娶余舒,说不定还要请皇上指婚,那么一桩丑闻就变成了一件喜事,余舒进退维谷,不能抗旨,只有答应。

尹元戎早时娶过一位夫人,两年前因病去世了,尹家或许看不上余舒做儿媳妇,但要尹元戎坚持的话,作为续弦却未尝不可。

尹家是宁王的外家,为了帮他谋取大位,做出这点退步不在话下。

等到余舒成了尹元戎的夫人,刘灏的目的,就等于达到了。

薛睿想清楚后,心中的怒气反倒平复了许多,宁王机关算尽,却算不到余舒有一层特殊的身份,注定她不能随随便便地嫁人,更不可能做他尹家的媳妇。

思及此处,他忽发感慨,心里有些苦涩,别人得不到她,他何尝能够光明正大地同她在一起呢?

“薛兄,问清楚了吗?到底是谁指使他诋毁小鱼?”景尘不如薛睿道子里的弯弯道道多,云里雾里听了半晌,还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哪一个。

薛睿心中烦闷,便不打算为景尘解释许多,冷眼看着地上烂做一团的尹元波,手执朱笔,在他录下的口供上轻轻一勾,对座下主薄道:

“记,士族子弟尹元波,当众污蔑朝廷命官,经本官查实,按刑律,棍五十,即刻行刑。”

五十棍,一棍没少,绝对是严刑了。

尹元波听到,直打冷颤,恶从单边生,冲着薛睿大骂道:“薛大郎!你敢!我祖父是当朝相国,我爹是户部侍郎!你存心害我性命,我要是出了事,他们绝饶不了你!”

薛睿不为所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道:

“放心,打不死你。”

最多要你半条命,后半辈子当不了男人罢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黑拳

尹元戎不能阻止薛睿把尹元波带走,也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回他的温柔乡,等到薛睿景尘离开之后,他就匆匆赶去了他二叔的侍郎府。

正是戌时月上,尹周嵘夫妇都睡下了,听到门外通报声,尹侍郎叫人进来点灯,尹邓氏不悦地披着衣裳坐起来,念叨道: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等明天么。”

尹周嵘道:“你不用起来了,接着睡吧,我去看看元戎有什么事情。”

这时候门外值夜的管事贴着窗子急声道:“老爷、夫人,快起吧,似乎是三少爷出了事,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什么!?”尹邓氏顿时清醒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夫妇俩就收拾完整,一先一后赶到了前院,见到尹元戎,听他三言两句说了个大概——

“元波先头在蘅芜馆喝多了酒,当众说了几句浑话,辱骂了司天监的一位女官,被大理寺少卿薛睿撞见,断定他侮辱命官,蔑视朝廷,将人带去了大理寺问刑。”

他这话学的有讲究,避开细节不提,撇清了干系,免得眼下纠缠不清。

尹邓氏一听,火冒三丈,气的却不是尹元波在外头闯祸,“怎么他说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尹元戎暗翻了一记白眼,心说慈母多败儿,尹元波会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混球,全要归功于他这位二婶。

什么是王法,薛睿身为大理寺少卿,确有提刑之权,人家抓人抓的名正言顺,尹元波这回犯在他手里,活该要倒霉了。

“元戎,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眼睁睁看他被人抓了都不管吗!?”尹邓氏气头上,口不择言。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是尹周嵘沉得住气,喝止了冲着尹元戎发火的妻子,歉然对尹元戎道:

“你二婶气糊涂了。别听她瞎说。你说元波被薛家大公子带去大理寺了,是多久之前的事?”

尹元戎根本不拿尹邓氏当回事,不与她计较,面对还算沉得住气的尹周嵘,好心提醒他:

“大约半个时辰了,二叔你快跟我去大理寺寻人吧,耽搁久了,恐怕元波会吃苦头,那薛睿岂是好相与的。”

薛睿一反常态地不给他面子,态度强硬地将尹元波带走。尹元戎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会儿八成已经对人用了刑。

尹邓氏急忙催促尹周嵘:“老爷,你快去救救咱们元波,可不能让人欺负了他。不行就让人去相府请爹出面,无论如何都要把元波带回来。大理寺那种吃人的地方,他怎么待得下去。”

“胡闹,”尹周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点小事,也好惊动父亲,你在家等着,不要给我添乱。”

说罢。转头便吩咐下人备马,连马车都不套了,和尹元戎一起,快马加鞭赶到了大理寺衙门。

只是他们终究来得迟了,尹元波早就挨满了五十杖刑,被打的半死不活。让薛睿丢进了临时关押嫌犯的大牢里。

处理完这件事,薛睿没有走,他算到尹元戎不会撒手不管,于是等着人找上门来。

一照面,尹周嵘还算客气。对着与他平级的薛睿拱手行礼,道:“薛大人,敢问我儿现在何处?可否容我见他一面。”

他闭口不提尹元波犯的错,是想着先见到人,问清楚前因后果,再想办法把儿子捞出来。

薛睿也很客气,还手回礼,瞥了一眼充当背景的尹元戎,正色道:“令公子公然编造谣言,陷害朝廷命官,俱已认罪,况且他身无功名,罪加一等,已被我杖责五十,关入牢狱,刑满一个月才可释放。尹大人要见他,等明天一早到衙门登记,再去牢中探视吧。”

尹周嵘傻眼,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话说回来,这年头谁没骂过几句当官的,就是骂皇帝的都有呢,骂官是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官府怎么判了。

最严重的就是打上五十棍,再加一个月囚刑。

回过神了,尹周嵘便觉恼怒,忍不住伸手指着薛睿质问他:“你没有升堂问案,没有对证供词,就这样断了我儿的罪过,你这叫动用私刑你知道吗,你就不怕我到都察院告你吗!”

尹元戎别过头,不忍心听下去。

薛睿脸色严肃,道:“尹大人严重了,身为大理寺少卿,本官本来就有随时提刑的职权,今晚遇见令公子罪行,我当场便审问了他,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人证物证俱实,这里有供词一份,你可以看看再说。”

说着,就从桌上拿了尹元波供认的事实,包括他在蘅芜馆骂余舒那些话,编造余舒在尹夫人生辰宴上勾引尹元戎的事,薛睿都一句不落记了个清楚。

尹周嵘看到一半,脸都青了,不敢回头去看尹元戎什么脸色。

薛睿接着火上浇油道:“实际上,尹元波陷害的正是司天监女官余舒,她在水陆大会之后承泽圣上恩典,御赐封号淼灵女使,却被令公子辱骂封号,实在够得上藐视圣恩,我已经从轻发落,不然他有如此忤逆言行,尹大人你也难辞其咎。”

余舒的封号谁给的,那是皇帝亲口封的,浸淫官场多年的人都该看得出,余舒的名声雷动,不过是为给兆庆帝的圣君之名正名。

谁要坏她名声,就是和兆庆帝过不去。

所以宁王聪明地选了尹元波这枚弃子,一个尹家并不起眼的小少爷,就是闹大了,也可以随时随地弃之不顾。

藐视圣恩,好大一顶帽子,尹周嵘接都接不住,顿时就蔫了,捏着那份供词,再不敢叫嚣着要告薛睿渎职。

尹元戎“啧”了一声,站在他二叔背后,冲薛睿瞪眼:薛大郎,你过了啊!

薛睿对着他轻轻一撇嘴角,语气缓和下来:“不过尹大人放心,依我看令公子是一时失口。并无忤逆之心,这就算了,但他陷害朝廷命官一罪,却是千真万确。无可推卸。”

尹周嵘憋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硬邦邦对薛睿道:“我方才失态,薛大人勿怪,你既然是秉公办案,我无话可说,告辞了。”

他心知在薛睿这里讨不了人情,便不多停留,当即离开大理寺,另寻办法解救尹元波了。

尹元戎倒是留下没走。尹周嵘走了,他懒得做戏,对着薛睿冷嘲热讽了几句:

“薛大人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那位余女御若是知道你为她不惜开罪我们尹家,保准会对你死心塌地。以身相许。”

薛睿收起供词,冷笑道:“你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就没点好的吗?人人皆知余舒是我薛某人的义妹,偏有人不长眼地针对她,这回算你聪明,没有跟着搅这摊浑水,不然有你后悔的。”

遭他鄙视。尹元戎怒道:“我帮了你,你还反咬我一口,早知道我就承认见过那位余姑娘,我看你如何收场!”

薛睿一顿,忽地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你见过她?”

他不曾听余舒提起,原以为全是尹元波胡编乱造。难道另有隐情?

尹元戎没发现气氛不对,自寻死路道:

“哼,尹元波也不算说谎,那天我二婶生辰,我是被他们拉去喝酒。然后尹元波把我骗到他家后院,就撞见你那义妹衣衫不整躲在厢房中,后来我二婶来了,大家都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没有传出去罢了。你义妹倒是不笨,摆明了是我二婶想要撮合她和尹元波,被我坏了好事,她没有嚷嚷是对的,啧啧,其实我没有看清楚,她就脱了件外衣,里面——”

话没说完,面前风动,尹元戎反应极快地向后仰去,可还是没能躲过薛睿的长拳,一下砸中了他的下巴。

“嗷!”尹元戎吃痛地后退了两步,尝到嘴里血气,捂着下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收拳的薛睿:

“你发什么疯!”

薛睿握着拳头,他本来目标是他的眼睛,被他躲了过去,不过他这一拳发泄出来,怒气就打了折扣,没有再拿尹元戎出气。

甩了甩手,他面无表情地说:“许久没和你过招,你的身手竟退步到这地步,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的羽林军统领。”

面对薛睿的无理取闹,尹元戎气的牙齿打颤,一不留神就被他带偏了,不服大叫:

“放屁,有种你不要出黑拳,我们俩来比划比划啊!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薛睿淡淡一句:“我爹去世很多年了。”

就把尹元戎堵的没了脾气。

“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走了!”尹元戎气呼呼地离开了这里。

此时,薛睿才露出阴沉的脸色。

阿舒没有告诉他在尹家被人欺负的事,是不是他平日里表现的太过忍让,叫她以为,他不能托付,就连她被人羞辱,都不能帮她出气吗。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如果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他何谈丈夫?

。。。。。。

尹周嵘回到府上,已经三更半夜,尹邓氏还没有睡,就在前院客厅里等他,见人进门,忙迎上去。

“元波呢,怎么元波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尹周嵘挥退下人,转过身,一巴掌盖在了尹邓氏的脸上,低声怒斥:

“蠢妇!”

尹邓氏被他打蒙了,夫妻多年,一直相敬如宾,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动手。

耳朵嗡嗡直响,尹周嵘的怒骂在耳边回荡:

“都是你把儿子给教的这般混账,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要毁在你手上!”

第六百八十七章画像

在蘅芜馆发生的事第一时间传回宁王的耳中。

得知薛睿突然出现搅了局,尹元波被带往大理寺,刘灏虽没有当场发火,但是他脸上的阴霾却吓得前来禀报的探子腿软。

“薛睿、薛睿,又是他!”

刘灏简直怀疑,薛睿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和他作对的,自从薛睿回京之后,坏了他多少好事。

刘灏深吸一口气,摁下怒火,他来回踱步,等到冷静一些,才询问他派到蘅芜馆配合尹元波的探子,道:

“尹元戎呢?他去了哪?”

“薛大人带人走后,元戎公子就匆匆离开了,看方向是去了侍郎府上报信。”

刘灏夹起眉头,对于尹元戎明哲保身的行为,他丝毫不觉意外,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先将余舒的名声败坏干净,让她和尹元戎扯上关系,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说服尹元戎去请旨赐婚。

可是现在,头一步就被薛睿打乱,后面的事就成了空算盘。

他现在要担心的是,就算尹元波不敢供出他,薛睿也能猜出此事是他在背后指使,薛睿或许借此离间他和尹元戎的关系。

尹家到了这一代,元字辈当中表现杰出的没几个,尹元戎是其中佼佼者,他身为羽林军左路统领,大有可为,刘灏将来夺位,少不了他相助,只是尹元戎行为放荡,不喜拘束,和宁王府谈不上亲密,对他这个表兄弟也算不上热心。

刘灏头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做出最坏的打算,招来一名死士,派人去盯着尹元戎,注意他与薛睿私下是否有来往。

至于被带去大理寺的尹元波,刘灏已经把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

余舒暗中观察了白冉几天,发现他除了比同龄人老成稳重许多,并没有别的破绽。无法断定他和她是不是同道中人。

首先,她让安倍葵故意写了简体字去试探白冉,他只是耐心地纠正安倍葵,并未显露异样。

再者。他的一言一行,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古人,没有丝毫现代人的迹象。

这就让她纳闷了,她想到两种可能,一是白冉从小就穿了过来,接受了十几年的封建思想,已经被这个时代同化了;二就是白冉深藏不露,早就看穿了她的来历,所以故意装傻。

说实话她有些失望,经过几日的思量。不如一开始来的兴奋和激动了,因为不管是那种可能,她都没有打算和白冉相认。

不过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余舒歇了心思,就将白冉的事放到一旁,只教安倍葵盯着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再来禀报。

她的戒心一向很重,白冉身份成谜,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把人监视起来的好。

有这么一件事打岔,她并未关注其他,于是等到外头的风言风语传进她的耳朵里。已经离蘅芜馆事发过去三天了。

这天早晨,她如常到司天监点卯,路上遇见几个同僚,客气地打招呼,却发现他们似乎见到她有些闪躲。

平日巴不得与她攀谈,今天则是看到她恨不得绕道。

出什么事了?

进了坤翎局。几个下属一样是躲着她,个个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让她想找个人问问都不行。

只有文少安一切如常。

“少安,他们这是怎么了?”余舒问他。

文少安摇摇头,同样困惑:“我问了。他们没人肯说。”

余舒狐疑更甚,叫进来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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