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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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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是祸运缠身,能多做一件好事,就当是积德了。
她跑出门,站在门前台阶上左右一看,见到那两人往西边街口走,遂跳下台阶追上去,怕人多挤没了影,边追边喊道:
“等等,你们掉了东西!”
偏那两人头也不回,走到街口,就有一辆马车驶过来,余舒眼看着他们两个上了马车,聋子一样,白费她喉咙,心中不快,眼看也追不上去,便掂了掂手中荷包,试了下分量,眯起眼睛,踮脚跳起来,瞅着了那马车车窗的方向,使劲儿抛了出去——
“嗖”地一下,那装有银块的荷包不偏不倚打进了窗子里,这是余舒在林中打麻雀练出的准头,十打九中。
下一刻就见那车窗撩开,有人捂着额头探看出来,余舒正打算拍手走人猛一瞧见那窗边露出的脸孔,微微张开了嘴巴,稍一愣神,她便抬袖挡脸,掉头就往回走,默默安慰自己那人没有瞧见她。
马车上,薛睿分明瞧见了余舒的人影,也瞧见了她躲闪的样子,啼笑皆非地揉了揉额头,想到数月前义阳城初见时光,心中一动,就将手中荷包放在醉倒在车中的少年身旁,撩起了车帘跳下车,对那车夫交待了一句,便朝着余舒不见的方向追过去。
“送你们郡主回王府,莫向姑母提起我。”
第162章跟随
余舒闷头往回跑了一段,扭头看到那街头的马车不见,才放慢脚步,走回酒馆。
一桌酒菜吃的差不多,周老板看余舒回来,问她可否吃好,便叫来小二结账,几人在酒馆门前道别,余舒并没看到行人来往的街对面站的那个男人。
今天上午赚了五两,余舒就在街头上的点心铺子称了一斤花饼糖糕。
薛睿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余舒身后,看着余舒进了点心铺子,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拎着几包,手上捏着一块,边吃边走。
这种过去在他看来是陋习的行为,由她做起来,倒显得再自然不过,还记得那时候他们一起去逛三清会,在路面买早点吃,那是他头一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吃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旁若无人的感觉还不赖。
他没急着过去打招呼,一来是怕她见到他再掉头跑掉,二来是好奇想瞧瞧她每天都做些什么。
余舒在街角找到一家有书阁的易馆,不同于义阳城的易馆出入要拿书牌,这里和普通的书铺一样可以自由出入,不过没有可供抄书的地方,想看书就必须要买,她前阵子在这里翻到几本书,正适合余小修的程度,当时手头紧没有买,今天是过来看看有没有卖出去。
薛睿跟着余舒一起进了易馆,看她钻进后堂书间,就佯作在大厅里转悠,等了一阵子,不见她出来,稍作迟疑,便找了进去。
这易馆后头的书阁不大,书架摆了四五排,里面有几个客人,薛睿沿着书架侧边走了几步,就看到正弯腰蹲在一个书架下面翻找的余舒,他没有上前,而是退到另一排书架后面,随手捡了一本书翻看,偶尔扭头隔着架子看她一眼,等着她挑选好。
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薛睿低头笑笑,那时候为了打发时间做的事,谁想过了这么久,他还会清楚地记得,该怪他的记性好,还是怪她太让人难忘。
余舒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之前看好的那两本书,欣喜地拍拍上头灰尘,拿了出去算钱,丝毫没有察觉书架另一头陪着她站了半天的那个人。
离开秋桂坊,路上行人渐少,余舒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走在她身后不远的薛睿,可是她这会儿正忙,手臂下夹着点心包,一边翻书看,嘴里还叨着一块糕饼,路都没工夫看,哪有工夫回头。
薛睿看四周人少,不怕她钻进人堆跑不见,就要上前去招呼,手刚抬起来,没唤出声,就见前头巷子里突然冲出一条褐皮狗,看着了余舒,刹腿停在路边,一横身挡在她道前,就是一通狂吠:
〃呜汪,汪汪!〃
余舒被这狗叫声吓了一跳,把眼从书上挪开,看到前面四五步外正冲着她滴口水的恶犬,整个人僵在那里,脸上快要哭出来。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她看到就汗毛直立的东西,头一号就属这个了。
〃汪汪汪!〃
〃别、别过来啊。〃
余舒两腿发软,一手虚挡在身前,左右看着,心知她跑不过狗,就瞅准了前头一棵矮树,干咽了唾沫,把手里头吃了一半的点心丢向那恶狗身后,趁着它掉头的工夫,撒腿就往前跑,边跑边把书本往怀里塞,到了树下,听见后面狗叫声追上来,她两手抱着树干死命地往上爬,慌乱中,一只鞋子蹬掉在地上。
〃汪汪汪!〃
余舒上了树,抱着树干,惊魂未定地看着树底下那只凶巴巴地冲着她呲牙咧嘴的狗,出了一脑门的汗。这狗抬起两条前腿扒在树上试了几次,跳不上去,最后就低头叨了余舒掉在地上的鞋子,泄愤地乱咬。
不远处薛睿看到这一幕,早就笑的抖起肩膀,然而目光一转,看到树上瑟瑟发抖的余舒,方意识到她是真的害怕,这便收拾起笑容,大步走上前去。
〃需要帮忙吗?〃
余舒正发愁怎么把这癞皮狗撵走,耳中听到一声问询,抬头看,便见到有个人朝树下走来,刚一走看清楚人脸,她就有种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感觉。
她亲眼见他坐马车走了,怎么又冒出来,安凌城有这么小吗?
说来可笑,那褐皮狗对余舒凶恶,见了走到它跟前的薛睿,却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去扑咬余舒的鞋子。
余舒瞧着这气人的一幕,闷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附近办事,刚巧路过,〃薛睿一脸正经道,再怎么说,尾随一名女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余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忽地想到在孙记酒馆同他一道的那位俊俏〃公子〃,脸上浮起了怪笑:
〃哦,办事啊。〃
薛睿看她笑容古怪,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正待再说什么,身旁的大狗突然一蹦一跳地冲着树上凶叫起来:
〃呜汪汪汪!〃
〃啊!〃
余舒吓的差点从树上跌下来,两手两脚抱死了树干,从薛睿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见她掉了鞋子的那只左脚,雪白的袜套脱落一半,露出小巧圆润的脚踝,颤颤巍巍,那抹莹白,恍了他眼。
薛睿轻咳一声,尚且君子地避开视线,这么一打岔,倒是没了逗她的心思,沉下脸,一脚震在地面上,对着那不住狂吠地恶狗喝斥一声:
〃走开!〃
这狗东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看到余舒怕它,就穷追不舍,看到薛睿厉害,夹着脖子扭头就跑了,嘴里头还叨着余舒那只鞋子。
赶跑了这恶狗,薛睿仰头对着树上道:
〃没事了,你快下来吧爬那么高别再摔着。〃
余舒探出小半个脑袋,见那狗跑没了眼儿,长吁一口气,看着树下薛睿吃不准刚才她被狗追的狼狈逃窜的丢人样子有没有被他瞧见。
〃是不是下不来,〃薛睿伸长手,刚好够着树杈〃来我扶你。〃
没了狗,余舒警报解除,还怕什么,就对他摆摆手,〃不用你往边上走走。〃
薛睿看着她嫌弃的手势,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退开两步,就见余舒两手勾着树干,猴儿一样灵活地翻身出溜下来两手一松,稳稳跳落在地上,背对着他理了理衣服,才扭过头冲他道谢:
〃谢谢啊。〃
〃不客气。〃他临时起兴跟上来能看到她抱头鼠窜的仓皇样儿,够他笑上几天的。
薛睿摆出一副好人脸,若要余舒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只怕就不会向他道谢了。
〃那没事我就走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快去吧,回头见啊。〃余舒若无其事地朝薛睿挥挥手,不等他应声,扭头就要溜,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笑声:
〃等等,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回去?”
余舒脚步一顿,停下来,扭头狐疑地看看薛睿,顺着他若有所指的目光,低审视到脚上,看见快要脱落的袜子,这才迟钝地察觉到少了一只鞋子,”嗖”地把那只脚缩到腿后头,尴尬地两只眼睛乱瞟,暗骂一声臭狗。
这下可好,难道要她光着一只脚回家去?
“……”
“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见她尴尬,薛睿没有取笑,留下一声,便折身往来时的路回走。
余舒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果真光着一只脚回家,且不说让路人看见不成体统,回到家让余小修发现,一准念叨她个没完。
她见薛睿走远了,就背靠着树,提上袜子,见有行人从旁路过,就假装掏了书出来看,把那只脚藏在身后,就这么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人回来。
“该不会是在戏弄我吧。”
余舒嘀咕一句,不打算再等下去,想想再往前走两条街,就有家裁缝铺子,过去买双鞋子凑合穿,便把书卷卷插进后腰带,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活该她点背,刚到前头巷口,就遇上一家出来倒脏水,一盆子从门中泼出来,她反应不及,单脚往后跳了两步,眼瞅着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从背后健步追上一人,伸来一只手掌,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轻责:
“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吗?”
她后仰了脑袋,就见到薛睿微微喘气的帅气脸庞,目光扫到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顺着阳光的角度,窥见他额角若隐若现的半寸伤痕,义阳旧事一妆妆涌上心头,这张同记忆重迭的脸孔,蓦然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薛睿没发觉余舒异样,扶着她靠墙站好,将手臂下夹的纸包递给她:
〃换上吧。〃
他找到成衣铺子,才发现身上没带银两,怕她等急,又跑到秋桂坊的当铺去点了一块玉佩换钱,是故耽搁了这半天,就怕她跑了,她还是跑了。
余舒回过神,压住心中一丝慌乱,接过他递来纸包,转过身,背对着他把鞋子换上,竟然发现他买来的鞋子十分合脚,不大不小刚刚好。
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怀疑扭头询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鞋子?〃
薛睿总不好说刚才在树上看到她的脚所以心中有数,就玩笑道:
〃女儿家的脚能有多大,一看便知了。〃
谁想这句玩笑话会被余舒当成了真,只把也当成是风流人物,联想到他显赫家世,还有今天在酒楼里见到的那个和他同行的俊俏〃少年〃,越发觉得如此。
这么一来,她便释怀,暗为方才那点儿心动好笑,论岁数,她实则比他大上七八,会被一个青年人迷惑,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我身上钱都花光,改日再把鞋子钱还给你。〃余舒说着,将她换掉的那独只鞋子用纸包起来,神色自然地同他道别: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有什么事赶紧去做吧,回头见。〃
看她神情自然,没了之前躲闪,薛睿隐约觉得哪里不妥,可见时候真的不早,就没细究,朝她点点头,两人一东一西,背到相离,走出十几步,薛睿忽然转身,冲着余舒背影大声道:
〃阿舒,下次莫要再用钱袋砸我的头。〃
前头不远处,余舒脚步一绊,刚才还稳健的步代顿时换成了小跑,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呵呵。〃薛睿笑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地额头,心情大好地转过身,顺着夕阳往回走。
第163章谁死了?
又是几天过去,转眼进了十月,夏明明入考大衍的希望正式宣布泡汤,余舒的日子倒是好过起来,她白天依旧在秋桂坊上摆卦摊,前来问卜的客人渐渐变多,寻常事收个百十文钱,一天下来,多的时候能赚一二两酬劳,不枉费辛苦。
美中不足的是,她最近十分倒霉,出门摔跤,走路撞人,吃个饭都能噎住的情况频频发生,让她怀疑景尘计都星发作的周期是不是就快到了,整日提心提胆,每逢出门必要用六爻给自己算个全卦,以免中的。
这阵子攒下一些钱,余舒打算到城北走一趟,是为寻访几家有名的大易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淘到几本便宜的好书回来参阅,她现在一直是在啃老本,不学新的东西,进益很慢。
易学不比其它,各科之间互有联系,越是全面,就越是精湛,四通则八达,就她现在的能耐,在街头上摆摊算个卦绰绰有余,但真正能拿的上台面的东西,则太少。
一大早把景尘的药煎好,看着他喝下,余舒就拖着无精打采的夏明明出了门,今天是有两件事要做。
〃干嘛硬拉我出来,我不想上街。〃
余舒不理会她的抱怨,在西六街雇了一辆驴车,让人送到干元街,斜跟半座安陵城,若不坐车光走路,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即便这样,足过寐一觉的工夫,才到了中城下车后,余舒拿了辛苦钱给车夫,指问路后,拉着夏明明朝北走了百来步就见前方不远处横着一条坦坦大道纵贯东西。
街口竖立着青灰斑石的高大牌坊,四柱通直,上无字牌一面绘着青天白日一面绘着明月海潮,需得把脖子仰到后背,才能看个完全,过坊之人,车马皆都绕道而行有三两捕役身着整齐的墨绿牙服,头戴簪帽,腰挎着短兵,来往巡视四周,不苟言笑。
这便是干元大道上一处市面只要过了这条街,就是城北,余舒曾在明源赌坊的小伙计口中听闻〃这两句,如今见这大街,阵仗不输五百年后京华,更多古朝气息,当生出几分敬畏,是道天子脚下,应有殊别。
〃这位兄台,请问这附近的驿馆怎么走?〃余舒叫住了迎面走过来的一个路人,询问道。
夏明明听当她是说的〃易馆〃,就没多在意,东张西望地看着街市,等到余舒将她领到一家驿馆里头推,边道:〃还能干什么,让你写信回家。〃
夏明明把头摇成发浪鼓:〃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家里人呢,你再多给我几天,啊?〃
〃干脆让你留下来过年得了。〃余舒冷笑,毫不留情地押着她往里送。
夏明明哪有余舒大气大,硬是被她推着进去,在人来人往的馆子里挤出一条路,杀到柜台前头,问小二要了纸笔信封,将她拉到窗边座椅按下,把笔塞到她手里,曲指扣着桌子威胁道:
〃你现在就给我想,想好了就给我写,写好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到别处去办事,回来要是看不到你的家书,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睡在大街上。〃
说着,从随身的布袋里数了二十文钱给她,〃饿了出去买个烧饼吃,你可以乱跑试试,看我会不会找你。〃
丢下这些话,余舒不管夏明明是愿不愿意,便扬长而去,留下她一个人抓耳挠腮。
…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眼看一看,余舒跨过了干元街,在这城北走上走一走,就知不同。
这城北的路面修的要比城南宽上一倍,街面上来来往往,多的是骑马坐轿,马是青葱黄白不一色,轿是红顶绿盖双扛抬,描金喙,垂流苏,窗棂上漆花色,帘上绣吉祥纹。
至于行人,则衣着讲究,举止得体,所谈之事,听不到柴米油盐。或许随便身旁经过一顶轿子,里头坐的就是个大人物。
大街上乞丐都不见一个,更莫提衣衫不整者,余舒今日穿着一身及脚袍子,束腰束腕,头上正经绾了簪髻,标准的易客打扮,但见人家一个牵马的小厮身上料子都是明缎,她这身布料,不知不觉就寒碜了。
余舒走这一条街市,路旁铺面整整齐齐,不是红瓦粉墙,就是青砖白地,大街上几乎见不到游走的摊贩,不似城南各处叫卖声喧耳,少几分嘈杂,多几分安宁,就连几条街外的道观响起钟鸣都可耳闻。
一街之隔,差在南北,余舒心有所感暗令自己言行谨慎,最近她麻烦事不少,又不能不出门,只有尽量避免惹祸。
余舒按照来之前打听到的去处,找到了〃祥和易馆〃,城北的易馆不似城南欢〃扎堆〃,一家是一家,当然也有类似于秋桂坊和万象街这样的地方,不过那里往往人多是非,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去。
余舒如今是十分后悔当初弄丢了景尘给她的那块黄霜石,假如有那挡厄的石头在,她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整日提心吊胆。
她之所以急着撵走夏明明,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上一回景尘的计都星发作,夏明明就差点死在船上,这回不知有多大的麻烦等在前头,她又不能一天到晚顾着她,早点把她打发回家,省的日后受罪。
要进祥和易馆的书阁需要先纳二十两银子,余舒咬咬牙交了,拿着换好的书帖进了后堂,见到满眼的书架书柜,顿时觉得这二十两银子没白花,这地方正适点她这种抄书来看的人。
大易馆的书阁通常不许人随便出入,相对应是你花钱进去,就可以随便抄阅,只是不许把书带走,要么只能花钱买下,这点是同义阳城三家大易馆的规矩如出一辙。比较好的是,这里还有茶点供应,虽是一小份,但足够余舒顶饥,挨过午饭。
在书阁里泡了半日,余舒看夕阳晒进窗子,就整理了抄录好的篇段,收拾离开,打算到驿馆去接夏明明。
走到易馆门前见外面停下两顶轿子,正挡在台阶门口,余舒就往边上挪了挪,想等人家先过去。
一前一后打轿子里走下来两位年轻小姐,身段窈宨,都拿团扇遮挡着半张面孔,让余舒好奇多看两眼的她们一模似样的穿著。
裁剪合宜的鹅黄绸子窄袖掐着腰身,下搭一条碎花褶子长裙,外罩一件轻飘飘的纱衣,腰间挂着八宝玲珑珠,香囊香串,扇柄坠着红蒲穗,扇面一个绣着鱼穿莲,一个绣着蝶恋花。
察觉到余舒的视线,那扇面是蝶恋花的小姐瞪了她一眼,余舒接受到这不善的目光,忙扭过头假装路人,是怕遇上什么不讲理的千金小姐,被当成登徒浪子当街收拾一顿。
还好那两人没多和她计较,相并进了易馆大门,余舒蹭蹭鼻尖泛起的香气,从她们背后离开,没看到她们刚进去易馆大门,就有坐堂的易客迎了上来,引着上前,两人说话声消失在书阁门后:
〃星璇说的就是这家易馆么?〃
〃是祥和没错,找找吧,她说那本书应该就在这里头。〃
…
夏明明到底没有写成家书,余舒没有真的把她丢街上,把她从驿馆领回家中,就没再搭理过她一句话,是想孤立她几天,让她知难而退。
夜里头,余舒睡不着爬起来算帐,书桌上零零碎碎摆的都是铜板银角,金宝闻到钱味儿,几次想要从她的裤腿爬上桌子,都被她揪掉了,急的在她脚边打转,唧唧咋咋乱叫,把睡得正香的余小修都给吵醒了。
〃姐,你怎么还没睡。〃余小修揉着眼睛从屏风后头探出个脑袋。
等下就睡,〃余舒看他被吵醒,弯腰把罪魁祸首的金宝从地上捏起来,戳着它的脑门,〃再吵吵就把你关笼子里。〃
〃唧!〃金宝不吃恫吓,四肢乱划,试图从她手里挣脱开跳到桌上,不放弃和那一堆银块银角亲密接触的机会。
余小修打着哈哈走过来,替金宝说情:〃你就给它一个玩呗,省的它闹腾。〃
余舒不像余小修这么惯着金宝,随手就抓了桌上竹笼把它塞进去,递给余小修道:〃给它玩又不知道藏哪儿去,它要钱干什么,还能拿出去花不成,嗤。〃
余小修爱莫能助,只好同情地看着笼子里垂头丧气的金宝。
〃啊!〃
一声惊叫在这三更半夜里响透了院子,余小修〃吓〃了一声,余舒眉头一皱,放下算盘站起身就往外走,这叫声分明是从夏明明房里传出来。
出到院子里,景尘刚好也开了房门走出来,余舒看他披着一件单衣裳,就对他摆手道:〃别出来,我去看看。〃
景尘现今知道男女有别,不用余舒说也不会往夏明明房里闯,就站在门口,没再上前,眼睛看着余舒方向,谨防有什么意外。
夏明明的房门关着,院子里没见别的人影,余舒抓了靠墙放的铁锹,伸手去敲夏明明的房门:
〃明明、明明你怎么了,开门。〃
里面不见应,余舒趴在门上听了听,闻到屋里断断续续的哭声,看看紧闭的房门,怕她在屋里出什么事,情急之下,就拿铁锹插进门缝里,一使劲儿撬开了里头门闩。
屋里头黑洞洞的,尚能看见人影,没发现小贼小偷什么的,余舒摸黑把灯点着了,就看夏明明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地搂着膝盖哭。
余小修在房门外探头探脑,不好进来。
余舒放下铁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推推她:〃怎么了这是,睡呓症了吧,好好的哭什么,乱喊乱叫的不知道大晚上别人都要睡觉啊。〃
夏明明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汗湿的脸,灯光下面色惨白,要不是余舒胆大,能被她这鬼样子吓个半死。
〃你…………〃
〃死了,死了,〃夏明明声音抽搐,目露惊恐。
余舒心里头一咯噔,想起来夏明明那梦人生死的能耐,当即抓住她的肩膀问道:〃谁死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四姐,是我四姐。〃
第164章太史书苑
〃…四姐,是我四姐。〃
余舒哑然,看着夏明明哭的发白的脸,想起来她偶尔提起过那个〃四姐〃,似是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你先别慌,同我说说,你都梦到什么了?〃
夏明明抓紧了被子哭声道:〃血、我梦到我四姐被人害了,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有人从窗子潜进她房里,把她杀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四姐、我四姐她会死,会死。。。〃
余舒眼皮跳跳,安抚道:〃你先别哭,能确定这梦准吗,万许只是个梦呢?〃
夏明明抱着脑袋,摇着头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梦到她出事了。〃
余舒心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犹豫出声:〃那你要不要尽快写信回家,能赶得上吗?〃
〃写、写信回家?〃夏明明哭巴巴地瞅着余舒。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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