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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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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恍然大悟,她就说呢,这纪四没事儿热个急找她干什么,原来是那天赌易看出了门道,冲着她的六爻断法来的。
纪星璇同青铮道人学过易,应该见识过六爻之用,就不知她看出来多少,余舒心想。
“青铮道人?你是说睡在纪家景伤堂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吗?”余舒故作了疑状反问她,心里默道:师父别怪我不认您,还是您老人家告诫我莫要同人提起咱俩的师徒名分,我这也是尊师重道。
听了这话,纪星璇盯着余舒的脸色,道:“正是那一位。”
“那就不是了,我用铜钱算卦的本事不是那老头儿教的,”余舒说谎话不眨眼,“怎么你问这个,是对我的钱卜术有兴趣吗?”
说完也不等纪星璇回答,便瞎扯道:
“那恐怕你得跑一趟义阳了,早些时候我不是有一回偷了东西被纪老太君打出去,然后在街上讨了几天饭,认识了一个乞丐,这钱卜术就是同他学的。”
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纪星璇也不知信没信了,思索片刻,竟然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我是对此法甚感兴趣,奈何短日内我回不了义阳,不知可否向你讨教。”
余舒乐了,她对这纪家小姐没什么认识,如今看来,倒还是个脸皮厚的,打听别人的私学,在易客当中是一大忌讳,更别说是开口讨教了,哪个傻子会把自己讨饭吃的家伙事随便告诉外人。
纪星璇仿佛看出余舒所想,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自然,我不会白白请教,我会拿其他易学术法同你交换。”
原来不是脸皮厚,而是有备而来,余舒笑道:“你打算拿什么同我换?”
纪星璇道:“汉朝大士东方朔所留《灵棋经》三部,一套观掌的《十穴要诀》,亦或是一卷我太史书苑明藏的龙马河图,此三者你可自选。”
听了她开出的条件,余舒暗自咋舌,她在秋桂坊混了这么久,没白长耳朵,这几样东西,她都听说过,别的不提,那《灵棋经》乃是一种以棋子推卦的术法,据说是从黄石公传授给西汉大将张亮,最后又到了东方朔手中,为其所用,流传有千年之久,借助经中繇辞和注解就能判断吉凶,在她看来,真真是一门傻瓜式的术数奇法。
至于龙马河图,但凡学易者,无所不知八卦正是由“河图”观演来,市面上流传的河图多为造仿,而只有真正世代为传的河图,才能被叫做“龙马河图”,据传这正经的龙马河图时常观看,是能增人慧根,助人灵性,也不知是真是假。
纪星璇看余舒神色,便知她心动:“如何,你可愿意同我交换?我只要请教你那天在定波馆所用之术。”
余舒摸了摸下巴,走过去她对面坐下,面上考虑了一阵,才道:“你这些都是好东西,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我那钱卜术值得交换这些,我可是同乞丐学的,你就不怕我胡乱教你,骗了你的东西?”
听了余舒的危言耸听,纪星璇这时露出一抹笑来,一双美目闪动,不知是自信,还是警告:
“你若能用假的当真骗得了我,自可以一试。”
余舒试探过后,一眯眼睛,看来这纪星璇是焉定她从青铮那里学了六爻,且势在必得了。
想来也是,六爻断法,为资质天赋者越高越为奇效,这纪星璇听说是根骨绝佳,天资了得,真会了这门本事,一掷知乾坤,假以时日,还不在那太史书苑横着走,不比她窝窝囊囊只能给自己算个好歹,还时准时不准的。
余舒暗自撇嘴,突然怀疑起来,青铮道人会把这么了不得的东西教给她,除了用来补她八字不齐,还有个原因,该不就是因为她不能“物尽其用”吧。
老实说,这六爻断法被她学了,还真是暴殄天珍,倒不如拿去换点儿她能用的东西,左右没什么损失。
“只挑一件太少,不如你把这三件都换给我,我才能考虑考虑要不要教你。”余舒看桌子上有茶壶,便端起倒了一杯水捧着暖手,扭头冲纪星璇嬉皮笑脸。
听到余舒的要求,纪星璇皱皱眉头,道:“你不要太贪心,这三样东西,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值得千金。”
余舒捂着茶杯,翻了个白眼:“你爱换不换,又不是我想要你的东西,是你想要我的东西。”
“。。。。。。好,就同你换。”纪星璇面上犹豫,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多花些代价不要紧,她就怕对方不买账,低头从茶座底下抱出一口精致的檀木匣子,一手放在上面,对余舒道:
“东西我带来了,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先把那铜钱卜术的纲领告诉我。”
余舒看看那口匣子,抬手把杯子里还有些汤口的茶水喝了,放下杯子,擦擦嘴角,起身对她一摆手,弯了眼睛笑眯眯道:
“逗你玩儿呢,还当真了不成,我可没兴趣教你,你的东西就自己留着吧,告辞。”
这小丫头,人不大,心眼真不少,想来她来找之前,是已把她的心思都摸透了,真是自己再嫩点儿,再贪财些,十有八九会乖乖同她交换,可惜啊,她现在缺阅历,缺名声,最不缺的恰恰就是技术,《棋灵经》虽好,龙马河图虽妙,然她有sh实打实的判祸之能,图她的玩意儿作甚。
见识了余舒这变脸的本事,纪星璇再有好脾气也免不了着恼,然而既没发作,也没挽留,一声不响地看着余舒大摇大摆地离开,方才沉了沉面色,闭上眼,抬起左手,伸进衣袖,摸了摸紧贴着手腕的小珠子,渐渐平息了怒气,睁开眼,看着桌上余舒喝剩下半口的茶杯,垂下眼睫。
“此人与我。。。不善。”
(下一章开第二卷,余舒要考大衍,会顺顺利利进入太史书苑吗?让大家百般纠结的黄霜石如何重回到余舒手上?夏江盈横祸致死究竟是何人所为?夏明明是跟随其父回了江南,还是自此留在京城伺机报复?裴敬接到余舒的书信会到京城来吗?薛睿和景尘,究竟哪一个是余舒的福,哪一个是余舒的祸?请期待第二卷——善恶易知,是非难说)
第201章不能说
“徒儿,你此番下山,是为寻找破命人,切记在此之前,不可妄动道心,一旦。。。。。。”
夜深了,景尘又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是一片寂静的黑暗,他抬起手臂压在汗湿的额头上,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依稀回忆着梦里模糊的情境,半晌后下了床,披上外衫,坐在书桌边点了灯,一手铺开纸张,提笔在纸上写下:
破命人、道心。
翻来覆去看着这五个字,景尘就这么静静坐在桌前沉思,一直到窗外微微见了天亮,听到了大屋房门开响,他将纸折叠压在***经中,重回到床上躺下。
冬日的天白得迟,尽管薛睿那头还没有消息,但余舒照样为大衍做起准备,每天比平日早起半个时辰,起来背书练字,等天再亮些,就出门到街上杂食铺子称上半斤饼子,挑二两咸菜豆,打上一壶油茶回来做早点。
天冷了,白天下厨房做饭要沾水,容易冻手,余舒持家有道,不会省这俩早饭钱。
去敲了敲景尘房门,余舒回屋把余小修叫起来,摆上碗筷,三个人吃了早饭,余小修去上学,余舒就收拾了桌子,到景尘房里给他换药。
景尘手上的伤口长了几日,缝儿都差不多合上了,分别横在手指关节和掌心处的两道刀口子深深的还是肉眼可辨,显得可怖,余舒小心翼翼地拿棉布沾着热水清理了一遍,一边撒上药粉,一边问道:
“还疼吗?”
景尘摇摇头,想了想,又道:“有些痒。”
余舒叮嘱道:“痒是好事,慢慢就长好了,千万别随便乱挠,知道吗?”
“嗯。”
景尘低头,看着正专心拿棉布一圈圈给他包手的余舒,突然开口道:
“小鱼,我以前同你提起过,我下山入世是为何而来吗?”
余舒手上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道:“怎么好好地问起这个,我记得在船上时我就同你说过,我对你的事知道的不多。”
若是她没记错,他曾对她提起过,他此次下山是为了寻找能破他计都星命格的人。
“我昨晚梦到,似是我在山门中的师父告诉我,我下山是为了寻找。。。破命人。”
余舒猛地抬头看着景尘。
“你知道什么是破命人吗?”景尘面色困惑,对于这梦中的提醒,他想了半夜都无解,还有。。。道心又是指的什么?
余舒心中惊疑,他梦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梦见了这个,这要她怎么对他解释,难道要把他命犯计都星,会时时祸累旁人的真相告诉他?
余舒拿不定主意,之前不告诉景尘,是因为怕他一知道真相就避开她,好像当初在义阳城一样,但总这么瞒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要说他们都相处了这么久,字据也让他立了,他也亲口答应过,她就算真和他说明白,他未必就会一走了之。
但是,真和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只要他一日不想起来,知道了破命人是什么,也无处去找寻,这种事在他恢复记忆之前说出来,只能让他白受一场打击,未必就是对他好。
倒不如一瞒到底,就算日后他想起来会责怪她,她也认了。
景尘不是不会看人脸色,余舒的犹豫,让他察觉到,她似乎在瞒着自己什么,有关他的事。
“小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余舒歪歪脖子,让她编谎话容易,说真话却别扭:“景尘,实话说,我是知道你一些事,但是不方便对你讲,还是等你自己想起来吧,啊?”
景尘看着余舒局促的样子,到底是不想为难她。
这时候,院外门敲响了,余舒怕景尘再问,赶紧将他手上纱布打了结,“我去开门。”
余舒小跑出去,一拉开门,看到门外一袭雪缎灰裘的俊俏男人,差点手一抖又把门甩上去。
“怎么着,这副样子,是见到我不欢迎吗?”
“哈哈,哪有,是没想到你这么一大早就上门。”余舒干笑两声,那天晚上在巷子口,薛睿不清不楚地答了她一句话,让她到现在心里头还犯着别扭。
“来给你送好消息,能不早吗?”薛睿将手里拎的一盒点心递给余舒,绕过她进了门,路过景尘房门口,不忘停下打个招呼。
“景公子,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嗯,小鱼刚给我换过药。”
“那就好,我同阿舒有正事说,先进去了。”
两人每回见到也就这么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不厌。
余舒关上门,整理了一下表情,才跟着薛睿进了大屋,放下点心盒子,道:
“你先坐,天冷,我去给你沏壶热茶。”
“别忙了,我说几句话就走,轿子在外头等着。”薛睿抬手示意余舒坐下,先是扫了眼屋里,没见到过冬用的火炉火炭,暗自记下了,想着下回再来要捎带什么。
他不卖关子,直接伸手从裘绒领子里翻出一只信封,放在桌上,推给她:
“你的事办成了,这里是你入考的文牒,仔细收着千万不要弄丢,介时就凭着它去参考,试后还要拿它去接榜。”
余舒面色一喜,捡起了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书,这是一张相当讲究的纸笺,纸张略硬,呈莹白色,底有印花,正反两面都写有字,一面书着入考时年等字样,下头盖有一枚大印,是“司天监”的章,一面书着姓名籍贯等字样,下头盖有两枚小印,是“太承司”和“会记司”的章。
余舒瞧见她名字“余舒”下头,还特意用红圈印了一个“女”字,心想这大概就是夏明明说的,大衍试用来区分男女考生的方法。
这就相当于是古代的准考证了,余舒心想。
薛睿道:
“第一科惯来是易理,腊月初一开考,当天只要带着纸笔和卜具去太承司,有别于科举,男女分院而试,当日考当日毕,唯一一点,中午你得饿着肚子,太承院是不许带吃食入内的,但有水供应,介时只要摇铃唤监考即可。”
余舒之前已经在一位大易师处打听了大衍试入考事宜,但听薛睿说得更详细,便认真记下。
“这头一科后,再三天是第二科,按顺序应当是风水科、星象科、面相科、奇术科,最后才是算科,前面四科不一定是笔试,也有时会考时事,我会派人到太承司打听,有什么变动再来通知你,你只需安心等候即可。”
余舒点头,知道这事儿有个人帮衬着最好,便不推辞:
“那就有劳你代我留心了。”
“说这客气话是做什么,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薛睿这回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余舒,“这上面有两副八字,你这两天抽空帮我算一下,看这两人近日是否有难,可行?”
余舒接过去,并不打听这上头是谁的八字,只是笑道:“你托的事还有什么不行的,你要是不急着走,我现在就给你算,省得你再跑一趟路。”
薛睿看一眼外面,摇头道:“上午我要到衙门去一趟,看看泰亨商会那起案子审理的如何,不能多待,后天我再来找你。”
余舒一听这事,便正了色:“好,我还想说怎么没听动静,正好你去看看,回头来告诉我。”
裘彪和毕青一日不被问罪,她一日睡不踏实,这案子最好是尽快了了,别再拖到大衍试时。
余舒起身送薛睿出去,景尘就在院子里给墙角的菜地浇水,回头看他们出来,道:
“要走了吗?”
薛睿看着他闲适的样子,心中不觉有几分羡慕,这种日子他也曾有过,观书度日,扫地理舍,还有,同某个缺心少肺的丫头朝夕相处。
“还有旁的事,改日再来。”过几日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看看在这附近找座空宅,不能再叫他们这么混住下去,一来不方便,二来他不放心。
“慢走。”
“我出去送送他。”余舒对景尘道,送着薛睿出了门,不忘将院门带上。
景尘看着被关上的院门,脸上才露出几分落寞,还有谁似他这般无所事事。
***
余舒把薛睿送到巷子口,才想起来忘说一件事,正想着要不要同薛睿提一提纪星璇前天来找她的事,薛睿便先看出她有话要说:
“怎么了?”
“唔,也没什么,你且走吧,别误了时辰。”算了,纪星璇也没能把她怎么地,反倒是她,逗弄了人家一回,学这嘴没意思。
薛睿失笑:“不差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你说。”
余舒也笑,冲他摆摆手撵道:“怎么就这么好事呢,真没什么,快走快走。”
薛睿看她不愿说,想来不是什么紧要事,便摇摇头走了,出去十几步,回头看一眼,见她还站在巷子口目送,而不是没良心地转头就走,他心情一好,步子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殊不知,余舒那头正望着街对面的豆油铺子,心琢磨着家里的油还够不够吃,要不要待会儿出来打一壶,压根没注意到他走哪儿去了。
第202章罪有应得
薛睿说是去打听泰亨商会一案审理的情况,当天晚上就有衙门的差役上门来通知,要她准备明天上堂过审,余舒满口答应了。
余小修和景尘都很关心这件案子,前者就怕毕青和裘彪再被放出来,后者倒是想陪余舒一起去过堂听审。
“我去就好,听薛少说,毕青裘彪他们当初是把劫船那件案子推到了中途救上船的人身上,那不就是说的你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案子了结之前你最好是不要露面。”
余舒打消了景尘陪同的念头,又同余小修唏嘘回忆了当时在船上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江自保的情形,把那裘毕二人恨的是牙痒痒,只想着明天就让他们被处决了才够解恨。
吃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余舒因为明天要上公堂兴奋的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就干脆爬起来做算数。
这几日准备考试,寻找黄霜石的算法刚有了眉目就被她搁置到一旁,今夜捡起来继续研究,就算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
“奇怪,怎么照这么算,那石头应该就在我身边儿上啊,明明丢了的。。。。。。”
余舒摸着下巴,想来想去,只能说是又算错了步骤,这种法子行不通,得另寻出路。
暗道一声可惜,将算好大半的结果随手放在一旁,余舒又抽了纸,重新将有关黄霜石的理数都罗列出来,再一个个套用八门生死的术数口诀,寻找合适的公式反推。
余舒昨晚半夜才睡,第二天不用鸡打鸣就醒了,纯粹是过于兴奋睡不着,收拾好只等着衙门来喊人。
不多久就有官差上门,审案的公堂设在城南衙门,倒是不多远,走有少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地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喝装声:
“启禀大人,义阳人证,余舒带到!”
余舒还在想着薛睿今天会不会来,一走到了大堂门口便往里打量,只见公案后海生明月的背景,下坐着一个头戴乌纱的京官儿,而那侧旁又特意列一张木案,后头坐的正是一身朱红官服的薛睿。
余舒不是头一回见到他公服打扮,但回回都觉得他在穿着这身衣裳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丝不苟又正经八百的样子,颇有威严。
见他在场,余舒不觉多了几分心安,想必这案子不出什么意外,是定了。
薛睿看见余舒被带上来,对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点头,扭脸对公案后的官员道:
“徐大人,正是此人,泰亨商会七月进京的商船遇劫时,曾侥幸逃生,且目睹了毕裘几人同水匪里应外合,谋财害命的经过。”
余舒这才将视线落在前头跪在地上穿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几人身上,这几个人也都正在扭头看她,认出那大胡子的裘彪不难,另外一个正死死盯着她的长脸男人,该是毕青无疑了。
他们显然是在狱中受过刑,个个脸上都有伤处,手脚上的镣铐露有血色,不过被关了几日就饿的面黄肌瘦,正该如此,没了泰亨商会做后台,他们这等重犯在狱中怎会好过。
时隔多日,再瞧见这旧仇如此形状,余舒除了痛快,就只一个痛快,不怕那毕青裘彪恶眼相像,冷笑相对:
“毕老板,没想到吧,我那晚从船上跳江逃生,在林子里餐风饮露,吃了半个月的麻雀肉,还是撑着活了下来。”
毕青想来是还存着一丝苟活之愿,并未在余舒这激怒下反唇相讥,咬破嘴皮忍了回去。
“啪!”
“堂下可是义阳余舒?”
听到惊堂木声,余舒上前躬身,做小民状:“回禀大人,正是在下。”
“你可认得这下跪几人?”
“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余舒套了句经典的台词儿,伸手指着毕青裘彪,抬头做出忿忿之色:
“就是这二人暗痛款曲,为私吞商货,勾结匪徒谋害整条船上旅人的性命!我侥幸逃出生天躲藏到京城,前不久又被他们撞见,他们怕我告破他们的恶行,不光带人趁夜潜入我宅中企图加害与我,还买凶杀人,要将我灭口!”
余舒涨红脸色,对着薛睿一拱手,感激道:
“多亏了薛大人明察秋毫,将这几个恶人当场捉拿,不然我便是早晚一死,他们就逍遥法外了。”
薛睿看着余舒在那里表演,差点忍不住笑场,压下嘴角,点点头,对那徐大人道:
“泰亨商会已将毕青此人彻查,账目方才徐大人也过目了,那几个同犯都已招认,证明这七月劫船一案,同三年前另一起发生在西南的商祸劫财案,皆是毕裘二人带头所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请徐大人定罪吧。”
在余舒来之前,这案子审的已经差不多,开堂之前供词都已收齐了,她来也就是走个过场,除她之外,这在场还有两个泰亨商会的管事,是被东家派来提供物证,听候审讯的。
而薛睿之所以会在这里听堂,则是因着律法中有明文一条,罪若当判死刑,则须有大理寺和刑部的批文,且要两部职官在场,所以说这起案子,薛睿是下了大工夫,才能在开审之前就申请到了上头的批文,一旦成刑,则可以直接判决,过后复奏即可。
“啪!”
“堂下义阳县毕青、裘彪、徐六、周五等人,因于七月间在开封县内上江段峡处劫祸商船,监守自盗,杀人害命,取利谋财,致死二十六条人命,占数万之财,经查实确为其事。。。罪大恶极,故本官判令,剥汝等家财,处毕青、裘彪、徐六、周五四人极刑,腊月三日,斩首示众,午时行刑!”
“啪!”
“来人啊,拖下去收入死牢!”
那坐堂的徐大人厉声丢了火签,毕裘几人方知劫数难逃,有的立刻就鬼哭狼嚎了起来,大声讨饶,裘彪是面如土灰,反观毕青,见大势已去,方露了癫狂,粗喘着气,措不及防地转身面向余舒,心想到半生积蓄,苦苦经营就栽在这么个无名小卒手上,大悔大恨,双目赤红,手里重重的镣铐高举砸向她头顶——
“死也要拉你作数!”
两边衙役阻拦不急,只看他扑向余舒,薛睿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便抓起了案上玉石纸镇就要朝着毕青手上掷去,试图阻拦,然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哼!”
余舒今早上出门算过一卦,早有着防备不测,一直盯着裘彪毕青,一见到毕青发作,眼里便露了狠色,在他举手敲来时,抬起一脚,厚底的硬梆靴子狠狠照着对方胸腹踹去,半点余力不留!
“噗咚!”
毕青在狱里吃苦几日,怎及她每日干活吃饱力大十足,被她一脚踹到,闷哼一声,直不楞楞地向后栽倒在地上,脑袋重重一磕,嘴里涌出一口淤血,翻了白眼,便晕死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包括薛睿在内,皆是傻眼,谁曾想一个人证会在明镜高悬的公堂上把犯人给一脚踹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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