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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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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错,步步错……

这是被打翻在地的第几顿晚餐了?想到她入了自己营帐的一地日时,本该入夜尽心服侍主子的她,竟然一头倒在自己床榻边的小榻上,翻着肚皮睡得天昏地暗,后半夜时,竟然迷迷糊糊地喊着要起夜,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人服侍着她端来夜壶……

想到她再喊下去可能会尿床,稍有些洁癖的宣鸣便是皱着眉,将闭着眼儿的白□□娃抱到了恭桶那里,结果淅淅沥沥之后,女娃又是喊着口渴……

宣鸣便冷着眉眼将一杯清水尽是倒在了女娃的脸上。小女娃总算是被水激醒,看着宣鸣冷眉薄怒的模样,总算是想起自己是干嘛的了。顶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诚惶诚恐地替自己脱鞋盖被,然后……就这么半跪着,将脸儿搁在他的锦被上,又睡死在了他的床榻边……

最近倒是不用吐气纳新,刻意修行,自己的气度涵养隐隐又是更上一层楼,宣鸣不再去看那惶恐的小女娃,只是扬声喊着侍卫邱天入内,收拾赶紧了地上的狼藉,又送来了一份新的。

那女娃这时倒是抖起了机灵,挪着小步来到他的桌旁,帮忙着斟茶倒水,然后那大眼儿便是一错不错地瞪着宣鸣碗里的那只烧得喷香油亮的鸡腿,不住地咽着吐沫。

白露山上资源一向紧缺,仆役的饭菜更是见不到油水。小女娃也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扑入那只大海碗里。

宣鸣突然觉得,自己找来的不是一个丫鬟,分明是只贪食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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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鸣假装视而不见,慢慢咀嚼着咬下来的鸡腿肉,可是一旁吞咽口水的声音简直如同响泉……而且那女娃还慢慢地凑将过来,不自觉地抽动着鼻翼,就差一点就要碰到宣鸣的嘴边了,还自不觉地小声地问:“什么味?”

宣鸣也是被她的嘴馋模样逗得心内有些一松,顺手将那鸡腿夹起,递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女娃的眼睛晶亮,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只咬了一口鸡腿,大口咬住,小嘴儿立刻被蹭得晶亮一片。算一算竟是许久都未曾尝过肉味了,这样的美事可怎么抵挡?

宣鸣微笑着看她吃得狼狈,顺手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慢点吃,别噎着……”就在女孩吃得畅快时,宣鸣突然不经意地问:“你以前在家都吃什么?”

女娃的手便顿住了,小嘴里含着香肉,直直地回忆着,过了一会,一遍吞咽一遍小声道:“想不起了……”说话间眼泪已经滚落下来,一颗颗滴在了鸡腿上,味道咸咸涩涩的,唯有用力地继续啃咬,才能填补心内空落落的心绪。

宣鸣那一问其实也是试探,看这女娃的做派举止,实在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又是卫宣氏千方百计弄来的,这来历便是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可是方才毫无防备地那一问,女娃的愣神与悲切都不是她这个年岁的女娃能假装出来的。

还真是被烧坏了的脑袋,宣鸣不再试探,慢慢地从女娃那圆嘟嘟的小脸儿上收回了目光,开口道:“既然都是想不起了,我便赐你一名……就唤‘萱草’吧!”

萱草也是忘忧草,淡淡的小花在风内摇曳,最是疗愁。既然已经断了前尘,这乱世之中一个年幼的女娃实在是沧海一栗,遍寻不到踪影,不如尽忘了忧愁,只做了一个他身边一个平凡无奇的婢女吧……

女娃听了,眨巴了两下大眼,用沾着鸡油的小手在托盘上一笔一划地写,倒是模样周正地写出了两个字“宣草”。

看来她虽然不记得身世,可能是因着开蒙不错,这写字的本事倒是没有忘记,宣鸣微笑着以手沾茶,在那错字上补写了几下:“是这个‘萱’。”

女娃左右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两字凑在一起实在是好看得紧,便是咧开了油乎乎的小嘴:“好,从此以后我便叫萱草!”

可惜烦乱的俗世,哪有几个忧愁可以尽解得了的?

夜袭胡戎虽然是一举大获全胜,可是胡戎犬哈公主的报复也是来势凶猛。她的打法再也不是有迹可循,而是尽一切可能去侵扰边陲各镇,烧抢较于从前更加的肆虐。而白露山一众也是见缝插针,借着胡戎大乱之际,不断扩充地盘,招兵买马,隐隐便是有起兵之势。

照这样的情形下去,骁王所率领的齐军处境堪忧。

飞燕这几日并没有去骁王的营帐去住。她本也是曾经领兵打仗的,自然明了军心稳定的重要。那些个将领最初一见到她便是面露不虞之色,内里的原因,她也是隐约便猜到了的。自然是在骁王伤势减轻时,便主动避嫌,不再去大营去骁王同寝。

可是骁王那脸色却略略是有难看。飞燕愈发觉得这男人无论在外面再如何雄韬伟略,可是这私底下,又是胡搅蛮缠得与孩童无异,只因着不能夜里抱着软玉温存,便是软磨硬泡,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营帐内。

可是飞燕却是坚决不从,命宝珠将自己的物品尽数搬到了一旁的营帐内,等到骁王回营,一看这空空如野的营帐,那脸儿顿时拉了下来,以后的几天,就算是跟飞燕走了对面,也是冰冷的深邃的眉眼,来一个视而不见,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夜幕低垂,大营里却正是热闹的时候。这几日追击胡戎的骑兵,整个骁骑营的将士们几乎都是“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疲累得不行。所幸几次追击都有所斩获,痛击了胡戎的几次进犯,也算是有所成效。

骁王得了秘宝,骤然豪气,他一向都不是吝啬之人。于是便命军需官吏一口气购得了三十头肥羊,准备给将士们打打牙祭。

所以今天晚上满大营飘着的都是香浓的羊汤味。飞燕取了最嫩的一处羊肉,细细地切片,做了一盘辣子炒羊肉,配上熬得发白的羊汤,亲自和面贴着炉膛,烤了十几张芝麻麸子的猪油吊饼,搭配上一盘清爽可口的拌芥菜,然后便命着小厮端着托盘,自己也随着身后入了骁王的大营。

虽然帐外的将士们都在开怀畅饮,可是骁王还在灯下研究着军情,飞燕已经进来了老半天了,却没有瞟见他抬起头来。

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摆好碗筷,用锡壶温烫好了一壶美酒,便准备退出营帐。眼看着那抹倩影已经走到了大帐边,骁王清冷的声音这才扬起:“这就走了?”

飞燕转身一看,骁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正绷紧了脸紧紧地盯着自己,深邃的五官在案前明灯的映衬下,晦暗的线条如同绵延的山峦。

怎么还在生气?飞燕心里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跪坐在小桌一旁的兽皮软垫上,将烫好的温酒倒在酒杯里,然后轻声道:“殿下吃些东西再看吧。”

骁王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央着下巴,眼睛微微半眯,浓黑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了阴影。飞燕又放下酒杯走到了他的近前,伸手轻轻摸向骁王的脸颊,在他的嘴角轻轻啄吻了一下:“都是妾身的不是,殿下莫要生气了可好?”绵软的声音与逗哄着三岁稚子无异。

偏偏骁王很吃这一套,在一双柔腕揽住了脖子时,那紧绷的表情也慢慢放缓,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道:“竟然是越发的不听话了,都说莫要搬出营帐,为何自己擅自做了主张?”

飞燕靠进骁王健阔的怀抱里,小声道:“臣妾也不愿离开殿下,只是……身在阵前;,岂可做了霍乱军心的祸水?”

骁王的眉毛微挑:“哪个口出无状?敢说本王的燕儿乃是祸水?”那声音里夹带的杀气竟是隐藏不住的。

飞燕轻轻捶打着他:“殿下治军甚严,自然无人敢在背后非议,然而此时毕竟是在军中,怎么能像府宅里一般妾室随时陪伴在左右?无人妄言,只是妾身自己这般去想的。”

骁王低下头看着飞燕温婉的模样,伸手将她按在了榻上,翻身骑在她的身上,火热的嘴唇轻车熟路地吻住了她的两片香唇,火热地搅动着她的香软小舌……过了半晌在微微抬头道:“本王不是在气你,实在有些气自己啊……”

当初,他强纳飞燕入门,一部分是因着自己的相思情苦,而另一部分也是盼着得了这女子入手,便是缓一缓之前的情魔,倒是能解脱了她对自己下的魔咒。可是哪里会想到原来情有更浓时。与燕儿相处的越久,越是能体会到了她的美好,也越发是懊恼起了自己。

若是可以,他愿意重新来过,与燕儿重新相识相知,每在日落黄昏时,去她的粥铺里坐上一坐,喝一碗她亲手熬煮的香粥,静静看着她恬淡的笑颜,而不是贬低了燕儿的尊严,折辱与她,迫着她入了高门成为一名被人轻贱的妾室。

总是要等到万无一失之时,以无人能及之荣宠明媒正娶,香草铺路,金车为引将她堂堂正正地引入到了府中,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若是现在是他骁王府的正妃前来阵营,就算同住一帐又是如何?只怕是人人称道夫妻伉俪,琴瑟和鸣,生死与共了。飞燕又怎么会顾忌着别人的白眼,生怕被误以为是霍乱的红颜呢?

飞燕又是这般懂事,自己便是不声不响地搬了出去,可是一想到燕儿私下承受的羞辱压力,骁王的心便想是炸开了一般,那脸儿便是一时失了笑颜,只是一心懊恼着自己,当初那一步还是走的差了……

听了骁王这般一说,飞燕的眼底微微闪烁,竟是心内一暖,可是刚刚被啄吻过的红唇却是微微一抿,径直笑道:“若是真如殿下所言,当时只做了飞燕的食客,只怕飞燕现在也另嫁了良配,孩儿也都是有了的……倒也是另一番际遇……”

骁王本是心下懊恼,可是听得飞燕要另做打算,那眼里可真是雷霆万钧了:“看哪个敢娶?便是当时不能娶你入府,也是要精心守着的,这副身子,除了本王,看还有哪个不怕死的碰上一碰?”

眼看着他越说越下道,飞燕便是绯红着脸去拧他的鼻尖道:“竟是这般的无赖,真是如强抢民女的泼皮了不成?”

二人笑闹了一翻,飞燕才轻轻地依偎着他道:“殿下虽然心有懊恼,可是飞燕却是心中无憾。人生在世,知音难觅,虽然飞燕只是一妾,却与殿下共历风雨,无论是淮南的风云变幻,还是北疆的硝烟烽火,燕儿有幸陪在殿下身旁,这般的际遇,岂是那凤冠霞帔金车香草所能匹及的?若不是因着这么多的风雨,你我二人的情谊又是哪里会这般的深厚?殿下,您是注定九重之上的骁龙,而我又岂会只顾躲避雷霆,而在后宅安然度日?只要殿下心内有燕儿……现在所受的委屈,俱不算真正的委屈……”

骁王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移向了书案上刚刚送达的密奏,上面倒是写得言简意赅——太子带着那新封的骁王妃程无双一起前来酬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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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队伍早在半个月前便出发了。他此次乃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前来酬军了。

可是深层里却还有一层意义——圣上得了密报,据闻骁王偶然得了前朝秘宝,却不肯上报朝廷。大齐的国库还是很空虚的,虽然收缴了盐业,但是沈家哪里肯吐出已经嚼了许久的肥肉?一时间大江南北私盐泛滥,整治起来也是颇为头痛。最近皇宫的北角要新修一座飞云阁,秋天的时候,正好可以登上高台欣赏北山似火的红叶。

戎马半生,总是要犒劳一下自己的,拥着正值芳华的后宫佳丽,在闲暇时,赏叶品酒琢磨山河的美妙,是何等惬意?偏偏一群老臣却是接连请奏,以动工劳民伤财为由,纷纷劝谏。

一句话,都是钱银不够用闹的。这让霍允难免心内窝火,犹如又回到了新野缺衣少食的寒酸岁月。最可恨的当属这老二,闷声不响地抠弄着来钱的路数,却是半点“孝”字没有挂心上,竟是从来不曾想着孝敬着尊上!

可是甭管那霍尊霆是如何弄来的钱银,只要他不是贪赃枉法,老子让儿子吐出到了嘴的肥肉,难免落人口实!

霍允是很注重贤君之美德的,觉得弄钱这样的差事交付给老大来做,简直是太契合不过了!依着太子的那些个小心眼,加上对老二天然的嫉妒之情,必定是盘账仔细,收缴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程王妃一起随行,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

中宫的清冷,已经持续了许久了。皇帝早已经不是初入京城的那个皇帝了。后宫的佳人如今是每月都有新增的。后宫的起居注上也几乎夜夜都有承宠龙泽的幸运女子。

可是沈皇后这偌大的宫苑,却成了被皇帝彻底遗忘的角落。此时暮夜,皇后刚刚洗漱完毕,任着后面从出嫁起便一直陪伴着她的李嬷嬷梳着一直垂到腰下的长发。

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竟是掺杂进了触目惊心的几缕雪白。

李嬷嬷心疼地看着写那些个白发,想要想往常那般帮皇后拔下。可是皇后却面色如水一般,平静地说:“不必拔了,以后这白发只会越来越多,倒是要全都剃光了才能净心……”

听了皇后的话,李嬷嬷心内一酸,只能继续用手里的牛角梳一点点地继续疏通那抹了油的长发。然后用雪白的巾袋装裹了长发在脑后固定好,免得一会睡觉时,翻身挤压,损伤了头发……

在她的眼中,小姐就算满头霜染,还是在沈家时娇养的那个绝色佳人,沈家的姑娘是出了名的貌美能干,主动前来求亲的公子趋之若鹜,若是当初嫁了门当户对的,不敢说今后能步步高升,但起码能保证富贵顺达,可是偏偏自己看中了一个穷家的胡人杂种小子……偏巧还有个算命的先生一通的盘算,直说这霍家小子骨骼面相清奇,乃是不可多得的王侯之相,最后诓骗得老爷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如今看来,别说王侯,就算是成了帝王又是如何?皇后那脸上的笑容竟是不比在新野过穷日子时多了。

男人总是这般,穷苦之时,需要贤妻能妇撑起门面;可是通达显赫了,萦绕在身旁的却俱是成了娇滴滴的如花美眷。人都道沈后善妒心狠,可是她却最知皇后心内的苦楚和对皇上的爱意,几许的诚心付出,却尽成了皇上厌弃她的理由,怎么能不叫人为之心寒?

临上床前,沈后恹恹地问:“太子可是接上了骁王妃?”

李嬷嬷点了点头:“掌灯前来了信儿,已经接上去往北疆了……可是,此时战事紧张,皇后为何让那程王妃一同前往?”

沈后慢慢地睁开了眼儿,可是那眼儿里却是满溢的怨毒:“我的小安庆,还不知是在哪里受着苦,她程无双有什么脸在淮南养尊处优?便是让她去了北疆,那个姓程的,也就是皇上瞧着好,依着本宫看就是个善于钻营的贱人……去历练下吧……免得埋没了她接过女杰的名头……”

这话,李嬷嬷听懂了:千不该,万不该,这程无双竟是弄丢了皇后的心头肉,那么乖巧可人的安庆公主如今已然是“夭折”了,从皇上宣布的公主“死讯”那日起,皇后便是终日以泪洗面,如今这几日倒是不哭了,只是眼角的皱纹愈加深刻,每每一人独处时,那眉眼里竟是说不出的愤恨苦楚……

程无双一去淮南便把骁王的心头肉给逼到了漠北,接着……又害得安庆生死未卜……依着骁王性情……皇后倒是考量得周到,若是等回来,太平时期府宅里闹出事来,传出去终是不好听,皇后也是要替二殿下的名声想一下的,就趁着兵荒马乱……”

李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将彩缎的锦被替皇后盖好,又替她放下了重重的幔帘……

当她端着铜盘,走出寝宫时,殿外屋檐飞斜,投射层层暗影,晦暗不明,在这大齐权力倾轧的中心,当是怎么的九曲玲珑心,才能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方势力的中心?

太子一行到达了金门关时,便在当地的驿馆里停歇了下来。毕竟是一国的储君,犯不着只身犯险,若是出了关外,真出了意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骁王巡查完大营,便率领的部将赶往金门关面见太子。

在骁王翻身下马时,程无双便早早守在了驿站门前,向骁王施礼请安。

早在来北疆前,程无双便给骁王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信内言明了安庆公主失踪的前因后果,巧妙地将责任尽推到了乐平公主的身上。可是她也心知这般言语推诿实在是过不得骁王那一关,当皇后以骁王重伤的名义,命她去前方照料时,心内也是一紧。

倒是王驸马出言提醒了她,罪责不惩何以平愤?

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程无双立刻知道自己该是如何了。

此时终于见到了骁王,程无双发现这男人竟然是比记忆里的身影又英俊挺拔了不少。他虽有胡人血统,可是因着饱读诗书而又略带些文人的气质,立体的五官俊美而不粗犷,那种儒将的气质真正是让人为之心醉。

程无双心内又是一阵难忍的激动,自己苦苦等待终于寻到了成为这男子正妻的机会,怎可能因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便白白丢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程无双脸上挂着浅笑迎了上去:“臣妾给骁王请安了。”说完便是弯身一礼。

骁王的眼儿半眯了起来,这几日遍寻不到安庆的焦灼登时翻涌上了心头——自称“臣妾”?她也配?

刚刚沾地的马靴下一刻竟然狠狠地踹向了程无双!

若是换了旁人,人前总是要忍一忍的,可是骁王哪里是别人?那一身儒雅俊美的外表下,绝对是个冰冷无情的性子,除了在皇上的面前能略微收敛些,他几时受过这些时日内外交困的窝囊气?如今这祸根子就在眼前,登时一脚便毫不留情地飞踹了出去。

按理说这程无双也是武将出身,倒是不至于太过羸弱,可是眼看着骁王一脚踹到了腰上,竟然是不躲不闪,一下便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再看那雪白的衣衫背后竟然渗出了一片血红……

太子正好从驿馆的大厅里出来,眼看着这般情形,立刻高喊了一声:“住手!”

程无双的侍女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在一旁扶起了程王妃。

“怎么几日不见,你这脾气越发的见长了!”

申斥了骁王,太子又看到了程无双后背上的鲜血,又是一惊:“程王妃,你这后背可是伤了?”

程无双痛苦地扶着腰,却是紧紧抿了下嘴,轻声言道:‘并无大碍,不过是以前的旧伤裂开了口子……“

这时一旁的侍女再也忍不住了,小声道:“王妃在淮南的的时候,不听劝告,自去军营内领了一百军棍……”

太子闻听,眉头一挑,身为霍家人,他自然是知道这程无双自领军棍是为了哪般?看来皇帝虽然是碍着隐情不宜直接重罚,这程无双倒是很有眼色,自己去领了军棍处罚……只是那一百下未免也是太重了,一个丈八汉子尚且承受不住,她一个女子却生抗了下来,看那后背的血痕,到现在伤口都未愈合,可见并不是做做样子的。

这么一来,骁王那一脚便更加的不近人情了。霍东雷与程老将军一向较好,如今虽然程无双嫁给了骁王,可是眼看着骁王并不喜这御赐的王妃,霍东雷倒是有心拉拢一下程家。

当下申斥道“老二,你怎么能这样?她可不是你府宅里的妾室,说打便打,想骂就骂!你是想要谏官的折子淹没父皇的书案吗?”

太子现在倒是真有几分储君的架子,用谏官压人也是头头是道。然后命人扶着王妃回房,又命自己随行的御医前去给王妃疗伤。

待得程王妃入了内,这时,他才冲着绷脸的骁王笑道:“行啊!老二,当真是立了夫纲!本王府宅里的太子妃也甚是啰嗦不讨喜,可是我这当哥哥的,就没有你这说上脚儿便上脚儿的驭妻本事啊!”

骁王怎么会看不出这太子是在两边买好,也是懒得戳穿他的伎俩,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向太子鞠礼。可是心内却是微微一冷,这个程无双倒是越加老辣了,这般的苦肉计一施展,不明就里的人还真是会替她鞠一把同情之泪了呢!

骁王前去面前太子的事情,飞燕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原以为来到北疆能缓一缓,却不曾想那骁王妃竟然也跟着一同前来了。

荒凉的北地如今也算是群英荟萃了,想到这,飞燕微叹了口气,心内却是替骁王隐隐的担忧。骁王虽然城府颇深,可是对于他厌恶以及的人却是一向懒得掩饰的。可不要因着安庆的事情,一气用事在太子的眼皮子下闹了起来。

本以为骁王回来时,那程王妃也会一同前来大营,却不曾想到了暮夜时;骁王的车马回来后,却没有程王妃的身影。

飞燕本来已经命宝珠安顿整理好了营帐,只等程王妃前来,可是没想到她却没有来,趁着骁王在大营里处理公务的空挡,便是问了一同前去的肖青。

肖青的回答,却是让她大吃一惊:“还来?都起不来床了,那腰都被踹得脱了节儿,得一动不动地在床榻上将养一个多月呢……”

飞燕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听清楚,便是又问了一句:“被马踹了?”

肖青苦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是二殿下亲踹的,在驿站,当着太子的面儿……”

这下飞燕可就彻底地傻眼了。这等粗野的行径竟然出至骁王?便是那程王妃再有错,到底是圣上亲自加封的侧妃,更何况她本身也是因着战功带着爵位的,在人前这么不给面子,可真是还未洞房便成了怨偶了……

等到骁王处理了公务后,来到飞燕的营帐里与她一同食晚饭。飞燕低头瞟了一眼他的那双特制的马靴,靴头都是带尖的,光看看都能想象这飞踹起来该死有多疼。

骁王看她一直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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