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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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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刚刚食过饭,方才又是发困,现在脑子是不转的便是照着休书上了说了:“因着食果未去核,噎到了殿下……”
敬柔现在只能是小口喘气了,怎么没有噎死那个昏聩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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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这是什么休离的理由骁王就是厌烦了姐姐,也是要找葛冠冕堂皇的,什么个果子,他是三岁的稚儿吗,自己不吐果核,关姐姐什么事!竟是欺辱我们尉迟家没人了?”
还没等飞燕阻拦,敬柔气愤填胸的话就已经是横着出来了。
“尉迟家尽是牙尖嘴利的,怎么能算是无人呢?”就在这时,骁王略带磁音话语在内室老远地传来。
敬柔痛骂得还未尽兴,骤然听到了前姐夫的声音,顿时犹如被高手点穴一般,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骁王身穿宽松的便袍,刚刚睡醒的慵懒还挂在脸上,手里捏着两个碧玉琢成的玉核桃,就这么施施然从内室里走到了前厅,然后在前厅的主位坐下。
敬柔疑惑地又望了望姐姐,唇齿微微抖动,似乎是要询问飞燕这是怎么个龙门摆尾阵,可是当着二殿下的面又是一个下不去嘴……便只能如风中的娇花一般抖着……
飞燕头痛之余,看着堂妹也是可怜见儿的,便是暗暗瞪了骁王一眼。只见那高大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坐在椅子上,也是玩味够了敬柔的忐忑,才起身道:‘你们姐妹且聊着,本王有事先行一步了。”
待得骁王走了,敬柔长喘了一口气,便是如同倒豆一般,迫不及待地问道:“堂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飞燕也是不好明说:“便是……姐姐不懂事,惹得二殿下生气了,待得他气消了便好了……你回去也不要同叔伯乱说,只说我一切安好即可,不用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见堂姐不愿多言,敬柔也是不好明说,只是心内道:‘难怪说是伴君如伴虎,那骁王虽然不是皇上,到底是皇家中人,一个不顺眼,便是可以张嘴撵人,堂姐这般的玲珑心思竟然也不能让王爷尽是满意了……
“堂姐……你受苦了……“说到这里敬柔的眼泪便是下来了,“那劳什子的王府也是没有什么好呆的,可恶是姐姐明明是有着身孕的,他也往外撵……”说完这句,敬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门口,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又接着道:“凭着姐姐的才貌,便是被他休离了如何,便是寻常的清白人家,也是当得正妻的,总好过在那朱门里整日提心吊胆……”
飞燕将敬柔说得越发下了道儿,便是拦过了话茬:“小心着一会殿下又进了屋子,都是当娘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的没遮拦。
姐妹二人闲话了一会,那敬柔一看飞燕的确是气色尚好的样子,便也是放下心来,姐妹二人闲话了一会,敬柔又把自己这几日缝制出来的几样小儿的肚兜拿给姐姐,这才告辞回转。
飞燕这般半日没得空子休息,便是早早躺下,准备睡上一觉。
可是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到院子里又是传来了马蹄声。过了一会,骁王竟然是去而复返,英俊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眉宇间尽是阴云。
飞燕看了骁王的脸色,心里便是咯噔一下,默默吸了口气尽量平和地问:“殿下,可是有事要告知燕儿?”
骁王坐到了飞燕的身旁,静默了一会问道:“你可否修书一封,请隆珍带着孩子入京一趟……”
飞燕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儿,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窦勇出事了!
窦勇的确是出事了。
那日窦勇带着一队侍卫赶到樊城,立即寻找宣鸣的踪迹,几日后便查到很多线索。樊城最大的几家药店最近都有同一人来买过骁王所说的几味解□□方的主药,也有人看到过一个粉雕玉琢如观音座下的童女似的女娃娃被长帽罩着头的人抱着在入了夜的街上走过。
窦勇皱着眉,听着侍卫们禀告这些时日的发现。依着他在淮南,京城和北疆同宣鸣打交道的经历,他知道宣鸣这个人喜欢谋定而后动,行事缜密,绝不会随意露出马脚。他本以为要在这耗上一段不短的时日才能得到消息,没想到几日的功夫就发现了这许多痕迹。看着属下们兴奋的目光,他直觉着这里有问题。
按下心中所思,他安排侍卫们换上普通衣服,打扮成商贩,在宣鸣出没频繁的地方摆摊守株待兔。二日后,窦青突然得到报告,一个侍卫被杀。窦青连忙带人赶去,发现侍卫被人用利刃刺中要害身亡。很快,他们便从旁边的百姓中打听到刚才有个身材壮硕的青衣人曾经与死了的侍卫看似亲密的近身接触过。顺着百姓指点,窦青带着侍卫们一路追踪到了一户农家,冲进去发现炉火上的砂锅里正在熬煮着中药,旁边还有几包尚未用尽的中药,正是解毒的药物。屋内炕上尚温,一旁放着浴桶,浴桶里散发的味道也是莫名的熟悉……似乎是骁王在军营里时浸泡之用的药浴……显而易见宣鸣也是走得匆忙。
窦勇带来的侍卫中有一个曾经是猎户,尤其擅长追踪猎物。他在屋内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用手指捻起炉旁的药渣拿到鼻边闻了闻,然后出了院子,蹲在地上看了看痕迹,又在各个方向走了几步,同时仰头狠狠地吸着口气,然后,他用手一指西面:“窦大人,对方有三人,一个是小小的脚印,估计是那个小女孩。他们向着西方逃去了。”
窦勇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樊城地形地势,知道西面是铁梁山,绵延百里,分别和三个郡县接壤,一旦宣鸣逃进铁梁山,再想抓住他就困难了,连忙带人急追而去。
他们一路循踪出了城,又奔跑了一会,临近傍晚时,追到了一片小树林前。
想到先前宣鸣如此明显地暴露行踪,窦勇命令侍卫们小心,以免有埋伏,然后带头冲进了小树林。小树林里一片昏暗,他们行了一阵,杂草渐密。一个侍卫脚下突然绊到一根丝线,周围立刻有数十只短箭射来。原来这一片围起了一片丝线,连着一排□□。丝线断裂,那些竹箭便射了出来。为了防止反光,被人发现,宣鸣特意将银色的丝线都染成了乌黑色。幸好当初那冰蚕丝出产甚少,又是在峡谷中尽被烧毁了的,不然就是方才那一绊,众人的腿脚就是要不保了。
侍卫们一直警惕着埋伏,见箭雨射来纷纷躲避,是以只有三五人被射倒。可是那箭头不甚锐利,倒是只伤了皮肉,便是放心前行。
只是宣鸣布置得陷阱分外阴毒,在原来陷阱的周围的树枝上,树叶间又围起了第二层的黑线,侍卫们跳开躲避箭雨时纷纷触碰到第二层陷阱,又是一阵箭雨射来。好在窦勇挑选的都是精锐,身手了得,一阵懒驴打滚,一半的侍卫躲了过去,剩下的也只是受了轻伤而已,只是那伤口划开,慢慢地散发出了一缕血味……
窦勇和侍卫们刚刚站好,突然一个圆形的东西从远处被抛了过来,砰的一声摔到地上,碎成几瓣,立时一团黑云从碎片中升腾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窦勇觉得浑身刺痛,耳边是一阵嗡嗡声,原来扔来的是个蜜蜂窝。
这一群被特殊饲养的蜜蜂见“家园”被毁,顿时陷入暴躁中,加之闻到了血腥味,立刻冲向最近的窦勇和一群侍卫。侍卫们身上立刻爬满了蜜蜂,倒在地上便不再动弹。原来宣鸣捉了蜜蜂后,用蜂蜜调和□□,吸引蜜蜂吃食。蜜蜂趴到蜂蜜液上吸食时,尾刺上便沾染上了□□。宣鸣调的毒性适中,蜜蜂们一时半刻不会有事,但不久就会死去。每只蜜蜂毒性虽弱,但是汇集在一起的毒性却甚是猛烈,每个侍卫全身都被蛰了无数下,纷纷中毒身亡。
唯有窦勇用腰刀扫风护住全身,蛰得比较少,还在勉强支持。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三个人影,当中的正是宣鸣,而他怀中抱着的……窦勇不敢置信等瞪大了眼儿,那眉眼俱是先前在宫里见过的……那不正是安庆公主吗?
窦勇有心喊出声来,可是毒性慢慢扩散到了嗓子处,唯有拼尽全力往树林外爬去,虽然及时滚入到小河边,用烂泥裹身避开了毒蜂继续侵袭,可是人便也是不省人事。
幸好窦勇的属下尚有在城中打探消息的,来得略晚了些,及时躲避了毒蜂阵,当他发现窦勇时,窦将军尚留存了一丝气息。俯下了解毒丹药后,倒是清醒了片刻,除了说出安庆就在宣鸣的手中外,他说出了下一句话便是:“隆珍何在……”
许是心内有着挂念,这一路竟是强自支撑地被运回了京城,可惜此时毒性走得太快,人到了京城,还没来得及让王府里的神医诊治,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是那人死的时候,眼睛却还在睁着,床边的被褥上,是用溃烂的手指写下歪歪扭扭的“珍儿”二字。
窦勇识字不多,难得的是这两个字写得周正,当骁王来到床前来看自己爱将这最后一眼时,竟是一拳将床边的青石柱击得裂开了口子。
因着毒性蔓延的关系,窦勇要尽快下葬,可是他生前这最后的愿望却是要看心爱的女人最后一眼。
爱将的遗愿,便是要越过刀山火海,骁王也要尽力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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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后,一辆马车疾驰入京城,停在骁王府门口,隆珍抱着一个孩子下了马车。
飞燕已经在窦府外等候。满脸憔悴的隆珍看见飞燕,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那眼圈周围都是红肿的,可见这一路是哭着过来的。
那还在襁褓里的婴孩小名俊哥儿,也是眼睛滚圆的样子,懵懂无知压根不知生身的父亲早已经是与自己天人永隔,犹自含着小手指吐着泡泡。
飞燕此时怀着身孕,要避开白丧,又是碍着接了休书,无名无分不能陪着隆珍入府,不过好在魏总管也是一同前来,便是小声嘱咐了魏总管几句,让他陪着隆珍入府,自己则在胡同口的马车里等候。
隆珍的性子向来是要强的,就算是这般的悲切,也甩来了一旁侍女搀扶的手,坚持一个人迈入了门槛,看着窦家朱红色的大门,这是她曾经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进入了的府宅,可是如今竟然是兜转了一圈儿又回来。
那人也是发了誓言再不相见的,如今便是一身戎装,盔甲锃亮地躺在在了那棺椁里,一双豹眼都是紧闭了的,这铁打一般,永远不肯安静下来,总是粗声说话的壮汉,这一刻就是那么安静地躺着……
在窦勇身边时,隆珍满心想到是窦勇的粗鲁,自己的委屈,只想远远地逃离他。可是真的离开后,过了刚开始时的一段开心时间后,隆珍越来越想到窦勇,想到窦勇对她的好。尤其是肚里的孩子生产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喊起了窦勇的名字。
孩子生下后,隆珍便一直犹豫着是否要让窦勇知道,没想到再见面时却已是天人永隔。
‘
再多的恨意与不平,这一刻算是彻底的尽是被难以抑制的悲切夹裹住了,那心一时间全是空荡一片了。隆珍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怀里的孩子也随着哇哇地哭起来,一时间灵堂里充满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因着隆珍是骁王府派来的车马护送而来。窦府的大夫人不好阻拦,可是窦勇的老母从隆珍抱着孩子入府那一刻起,眼睛便是没有再移开,待到孩儿放声痛哭,被隆珍身后的侍女接手了过去的时候,那小脸俱是露了出来。
老妇人便是直了眼儿,抖着手指着那婴孩道:“勇儿回来了,回来了……”
也难怪窦勇的老母会这般去说,那孩子眉眼俱是肖似生父,简直跟窦勇小时一般模样,如今又是头七,自然是觉得这儿子乃是借尸还魂,回转了家中。
那窦家的大婆也是看到了那孩子,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盘算了。她与窦勇聚少离多,夫妻情分早就淡了,倒是没有太过悲切,只是她乃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一时死了汉子也是改嫁不得。可是膝下无所出,如今窦勇不在了,该是如何撑起这将军府的门面,依着她的意思,是要过继了窦勇堂哥的孩子过来。可是窦老夫人素来与自己的叔子家不睦,想到自己儿子舍了性命拼来到荣华却要给别人家的孩子平白享受,便是心内一百个不情愿。
所以在窦勇亡故后,大婆几次提起这话茬,老太太都是脑袋猛摇,如今看到了隆珍抱来的孩子,这心内顿时便有了主张。
狐媚的小浪蹄子,不是主动地求去了吗?竟然还是有本事勾搭窦勇那个死鬼,生下了这个孽子!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到底是窦勇的骨肉,大齐忠良的遗孤,以后讨要起朝廷的封赏更是便利些……更重要是,让窦勇流落在外的骨肉认祖归宗,她这贤妇的名声也算是传遍了京城了,以后就算在府里圈养些健壮的汉子,旁人也是不好言语,大家心照不宣。
小孽种还小,以后落到她的手里不是尽是可着自己的心意□□了?虽然是过继的,也照样要叫自己一声“娘”。想到这里,大夫人倒是止住了窦勇去世后的彷徨无依之感,那眼睛便也是直直地紧盯着侍女怀里的婴孩。
其实依着飞燕之意,是不想隆珍再在窦家抛头露面的。可是自己到底不是当事之人,加上窦勇到死都是念念不忘隆珍。骁王又是痛失爱将,心内也正是积郁之时,只求解了爱将的遗愿,而隆珍又是那般的悲切急着见窦勇最后一面,飞燕真是找不到时机,也不好说出心内的顾忌。
可是因着她此时怀有身孕,有了几分当母亲的细腻,对于孩儿的事情也是愈加敏感。在没入府前,便是暗自嘱咐了魏总管,留意着窦府里的情形,若是情势不对,赶紧护送着隆珍母子出府。
魏总管是个老人精,当看见了窦母与大夫人的眼神时,心内登时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心内暗叫一声不好,便时偷偷嘱咐也一同入府的宝珠上前去扶着隆珍过来,尽早送了她们出府去。
宝珠贴在隆珍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总算是让隆珍止住了悲切,上了香,烧过了纸钱后,将她搀扶起来准备出府。
可就在这时,窦家的大婆却是走了过来,命府里的管事拦住了他们:“珍姨娘,倒是好久不见,怎么这一会子,便是急着走?只为了你来送一送老爷,骁王竟是命令着等你祭拜过,老爷才能入土,如今头七过了,老爷还未下葬,你便是且在府上多留几日吧……呦,这孩儿活脱便是夫君的模样,竟是几个月了,自家的骨血怎么没有往老太太跟前抱一抱呢?”
说着,便是伸手要去抱过那孩儿。隆珍自然是不让的,便是往前一站拦住了大夫人,不卑不亢地说:“我与……窦将军早已经是缘尽,当初我被放出府时,已经是明明白白,此番前来不过是故人相识一场,总是……总是给他……送行的,至于着孩儿,乃是我放出府后与他人所生,大夫人不必客气,以后请叫我的名姓便可,‘姨娘’二字实在是不敢当!”
窦家大婆见隆珍死不承认,也只是冷笑一声,方才离得远,如今近处一看,愈加肯定这孩子乃是窦勇的种儿了,就那耳朵的耳廓处独特的旋儿也是一模一样的!就算隆珍改嫁给了窦勇的堂兄也是生不出这么肖似的来!
当下便是尖刻地道:“夫君尸骨未寒,你在他的棺椁前撒谎可是不怕夫君死不瞑目?我们窦家的孩儿,岂可流落在外?当然是要认祖归宗……”
就在这时,老夫人再也是忍不住激动,便是扑将过来,要抱住自己儿子留下的这一滴骨血。
这婆媳二人俱是新野小民的做派,粗野起来礼数不通,哪里管这是不是灵堂,竟是一意要抢夺孩子,一时间孩子受了惊吓,哇哇大哭。
隆珍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也是从窦府里历练出来的,战斗之力一脉相承,如今乃是保护自己的孩儿,更是指甲、牙齿一起上,扯了窦家大婆的衣领就是俩个耳光。
那魏总管拦挡在了前面也是被抓挠得帽斜鬓乱,直喊着:“哎呦喂,你们都是老奴的祖宗,都住了手吧,这老脸儿都要被挠成豆丝了……”
到底是在场守灵的一些窦勇的昔日同袍看不过眼,肖青领了几个将军上前将缠绕在一处的妇人们拉来,寻了这个空子,隆珍赶紧带了孩儿出了窦府。
等到出来时,隆珍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泪水倒是尽没了。
“这一路上,我尽是悔意,后悔着当初怀了他的孩儿不声不响地走了,让他到死都没有瞧上自己的孩儿一面,可是如今再踏入这府门里走一遭,便是什么后悔的都没有了,若是重生一次,我还是要离开这人间的修罗场,绝不会让我的孩儿落在那村妇的手里长大!”
飞燕看着隆珍的颊边被抓挠得起了红痕,心疼得连忙拿了随身的润肤膏脂替隆珍敷上。
“也是我这做妹妹的该考虑不周,若是再跟二殿下进言几句,安排你在窦将军下葬时,与他单独告别便好了……”
隆珍拉着飞燕的手,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眼睛竟然又是一红:“你还有心思挂念着我,我都听说了,那骁王可是往宗庙递了休书?天杀的男人!你可是怀了孩子,他怎么忍心?”
飞燕心里一暖,轻拍着她的手:“姐姐你可真是操心的命,都是什么时节了,还顾得上担心我,你也看到了骁王也不是不管我的,妹妹一切安好,你切莫担心,只是窦府的二位夫人既然起了让俊哥儿认祖归宗的心思,姐姐你还是带着孩子尽早离京了吧!”
提起这话茬,隆珍又是气得浑身发抖:“我当初乃是被窦勇这冤家强抢入府的,他窦府没出一份的银子,我也没有卖了身契与他窦家!那妾室的成礼都没有一个过场,后来乃是窦勇跟户籍司部打了招呼,才把我入了他们窦家的户籍。我不亏欠他们窦家一分一毫!倒是他们家里竟是对不住我的。
如今我是被窦勇亲自点头,文书俱全放出府的,俊哥儿也是我在府外所生,她窦家好大的脸面,别人的孩儿怎么便是说抱便抱了?难道大齐的王法俱是给了这些个功臣的正室所写,竟是不顾人伦纲常了?”
飞燕微叹了口气,并未接言。她作为旁观者,自然是比隆珍看得明白,那窦夫人虽然粗鄙,却是朝廷册封的正经的诰命夫人,加之与沈后都是从新野里出来的。大齐贵胄里,正室是新野出身的不少,在高门女眷里一向是自成一派,心齐得不得了,个个拎出来都是诰命封号加身,就算是皇上皇后也是要对这些功臣之妻礼遇三分的。
如今窦勇为国捐躯,府里却没有能继承正统的嫡子,就算是皇上也是会同情着窦家老夫人的丧子之痛,只要窦家老夫人出面进言,再确认了是窦勇的骨肉无疑,自然是会亲自下旨让俊哥儿认祖归宗,过继到窦家大婆的名下的,撑起窦家的门户。
确认骨血本是件费气力的事情,若是俊哥儿多像些隆珍,倒是也好说,只要一口咬死乃是同他人所生便好。可偏偏这孩子却是跟父亲一个模样,明眼人一看便是心知肚明,可是怎么抵赖啊!
想到这里,飞燕心内就是生出了一团火气。直觉这事儿是要找骁王商量的。
隆珍一时也是离不得京城,便是与飞燕一起去了京郊的端木府里落脚。幸好这端木的院落经过改建,变大了不少,房间一时还算够用。
端木夫人也是从飞燕的口里听了着隆珍的遭遇,心内唏嘘,同情之心顿起,便是热情招待着隆珍,安顿着她们母子二人歇息在了院东的厢房里。
飞燕问过了魏总管,知道骁王这几日加紧派人追查着拿宣鸣的下落,因着窦勇的缘故,一直无踪无影的安庆总算是得了些线索,虽然依着目前得到的讯息看,安庆身种剧毒,比骁王当时的情形还要危急,可是毕竟知道她还活着,那晋王不知是何打算,看起来是在全力救治着小公主,那药方的路数也算是对的,从这点看,还是叫人暂时心安于公主的境遇。
只是这样一来,骁王的事务便是更加繁重,飞燕就算不闻朝堂之事,也能从骁王愈来愈晚地来端木府看望自己中,隐约感觉到朝中的风起云涌。
今天也是如此,已经有几日没来的骁王又是夜半阑珊才到了府上。
飞燕一早便让宝珠备好了骁王惯用的药浴泡足的玉盆,里面的药汁温度也是调配得真好。待得骁王吃了宵夜,歇息一会后,真好可以洗漱泡脚。
飞燕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该跟骁王提起那隆珍的事情,请他去窦府斡旋,免得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可是没想到,骁王竟然是主动提及了此事,开口到道:“肖青同本王讲了发生在窦府里的事情,那窦夫人起了性子的确是胡搅蛮缠些,但是也是有情可原。窦勇这一走,窦家的家谱之中可算是没有嫡子支撑门户了……所以本王想着,还是希望那隆珍的孩子可以认祖归宗,也算是本王能为窦勇做的最后一番心意了。”
飞燕听了这话,竟是诧异地抬起头来,可是当她看到骁王那张略显疲惫却很平静的脸时,马上意识到骁王这话不是与她打商量,而是一早便决定了的。
她腾地从一旁的软椅上站了起来:“殿下,这怎么行?那孩儿是隆珍的命根子,怎么离得了啊!”
“好好说话,怎么站起得这么急?仔细了身子……本王也不是让她就离了自己的孩儿,大可母子一同归府,名义上虽然是过继到了窦夫人的名下,但是教养孩儿的还是她这个生身的母亲,不是两全其美吗?”
骁王见飞燕发急的样子,有些不悦的微皱下眉头,可是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
若不是骁王说的得太过认真,飞燕是想要笑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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