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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眼儿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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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蝈蝈



爱之美,在于难以捕捉,无法命名,不可言说……
    从不知爱为何物的叛逆少女海棠,为了征服骄傲的校园王子,毅然穿越深渊般的历史,潜伏在北宋变法大员王安石之子的身边,窃取遗失的历史秘要。却不知不觉深陷于千年之前的爱情,更在两性的深渊里迷失。一边是励精图治,鞠躬尽瘁的相国公子,一边是我行我素,视礼教人伦为无物的少夫人,异性之爱如烈火焚身,同性之情如镜花水月。如何选择?
    一段辗转千年的情怀,越过家国,政治,两性,生死,茫茫两岸无处可栖。继《海棠纹身》之后,奇情作家江蝈蝈再执簪花妙笔,深探人性根本,织就海棠穿越第二部。且看一树海棠越过千年,连接你我之间的,两生花。    




第一章、花开千年

——晴初,这故事中本没有我,也不必有我。我一念固执闯进,便教余生都不安宁。

一、花开千年

早上还没醒就有学员来敲我的门,敲了门又来敲窗,我将被子裹住头,佯装没醒,电视预报今天气温降到零下了,我准备偷上半天懒。

两个女生将小爪子噔噔敲得一片响,老师,老师!快来看,是海棠,海棠开花了!

一分钟后我开了门,要她们进来说话。天寒地冻的,她们大衣下只穿着短裙,两个通红的膝头。

女孩们吭哧笑着,扭着身子不肯,一边向里窥看。钟点工几天不来,屋子已经乱的无处下脚,电脑彻夜不关,键盘前是我的眼镜,旁边淤满烟蒂。泡面和矿泉水瓶到处都是,墙角还有一溜啤酒罐。我的屋子基本不招待人,也少人来。没人相信这是一个单身女子宿舍。

老师快去看啦,真的开花了。女孩在催我了。

我对着镜子套上大衣,是一件厚呢军大衣,比一切外套都压风,很久以前边城给我披上,从此年年冬天都是靠它。我手指插进头发拢一拢,露出苍白的额头。镜子里的女人削仄一张脸,头发多日不修,唇线倔强,眼神空洞。曾经这是一张生动的脸,有上扬的眉梢和唇角,使笑中带嘲讽。现在只是一派疲倦,疲倦……我又戴上眼镜。我29,即将30,大家背后说我是个怪人。现在是什么时代?我的屋子里除了电脑,其余都像活在上世纪。我用暖瓶烧水,天冷时燃炭火取暖,我甚至保留着纸笔写字这样的老古董的老习惯。另外,我不交际不娱乐没有朋友。在他们眼里,十足一个异类分子。

我们绕过一道长廊往园内走。大雾从昨夜里一直蒙到现在,亭台的檐角都影影绰绰。这是开封最大的植物园,也是个老宅子,以前是一所很大的官员府邸。几朝几代后大部分园林景点毁没了,只保留了个壳子,一些珍稀树种却保留下来,政府便就势把它做成植物园。

果真是海棠开了花,远处一片青灰的雾,影绰绰透出一团晕红。越到近处,越红的耀眼,铅灰天地也没能吞噬掉的,那一颗颗火弹子一般的花蕾,使这棵苍劲的老树火烈鸟一般腾起了淡淡的火焰。树下聚满了人,有人手上还拿着红绳,可围栏一圈圈的挡着,没人敢动。这棵千年垂丝海棠是植物园的宝贝,也是整个开封的宝贝。

大家看到我,都欣然叫,好了!老师来了!

人群自动分出条路,让我一径来到树下。我是这里的权威。大家认为我和这棵树是绝配,不但因为我辞了大学里的任教专门来搞园艺,每天就是跟这棵树做伴,我对它的树纹枝杈像对我的掌纹一样清楚。还因为,我的名字,就叫海棠。

我伸手轻轻抚mo树身,感受粗糙树皮在我掌心似有温度。我抬头,浅红花瓣中有深红花蕊,随着我的抚mo,风铃舌一样颤动了,像血肉之躯中的一横眼儿媚。

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很多摄像机对着海棠树咔嚓不停,我也被采访。“当然啦,都知道海棠的花期是春天3、4月,而千年老树重新开花虽然奇特,也不是绝无可能,可能是前几天气温回暖……”我对着镜头信口掐,记者纷纷点头。

“千年海棠存活至今已经罕见,这棵树往年都是添点新叶,没见开过花,这一下忽然在冬天开的这么隆重,会不会有什么预兆?”有记者问。

“红楼梦里海棠开花,不就是凶兆么?预示不祥,我们要不要也给它系一点红绸什么的?”说这话的是女学生,一截子红绳拿在手上晃啊晃的,等不及就要猴到树上去。我瞪她一眼,她不响了。

我说开封要搞博览会,也许这也是与时俱进吧,象【更多全本小说百度搜索:富士康小说网】征着咱们市欣欣向荣么!

大家都笑,我再看一眼那一树垂坠的红,抽身走开。未走两步,衣角被拌住,回头,是一桠旁枝斜伸出来,勾住了我。我轻轻解开。

风猛起来,刮得我双眼作痛。我接过旁边女生递过的纸巾覆在眼上。她奇怪的看着纸巾在我脸上飞快濡湿了。

一些碎绒般的白色簌簌下来了,连续积重了多日的阴霾,终于落下第一场雪……

深夜开电脑将植物园各处的新情况记录,记录到千年海棠再开花,电邮有新的新提示,是边城的邮件,内容不过还是老一套——他在澳洲等我过去,如果我还是不愿去,他就过来。又跳出他新近的照片,蓝天碧海间他穿着V领恤衫,牵着他的金毛。海风把他的笑容吹的模糊,眼神还是闪亮……我扫了一眼关掉。

然后是父亲的邮件,父母那边很久不联系,我不想回去也不想拨电话。父亲委婉的问我最近心情如何,委婉的尽量绕过边城再问及我的终身。我敲了几个字,又删掉。窗外风声更紧了,呼哧哧鞭着窗户,我站起来拉窗帘看看,蓝莹莹与白茫茫混成一片。我回身走了两步,终于又坐下,拉开抽屉。

抽屉里另外有一沓麻黄纸,我抽出一张,一根铅笔在嘴巴里咬了半天,才开始写。

“晴初,昨天又有了你的消息……”

只一句话,就写不下去,一张纸空空白白,我的字既突兀又无力。我掏出火柴点燃,看着火舌慢慢的舔舐,那一截灰下来,掉落……往日的信总是烧掉,这样的信不能示人,这样的事也足够骇人。我若告诉别人我是给一个一千年前的女人写信,会马上被送去看精神科医生。

可是晴初,我已经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没有你的消息。我每日看那棵海棠,我知道你同时在看。隔了一千年,你仍然存在。

我辗转反侧,雪片沙沙的落在梦里,梦里我生出羽翼,一日万里的穿破云翳。我知道接下来有什么——

公子在万顷花田中独立,风猎猎鼓起他衣襟如旗。云层在他头顶急速奔流,灾难一样炫丽……而那一片令人叹为观止的花海,绝不逊色,平静雍容,仿佛自然本身。我带着梦中的晕眩俯瞰着这浩大的背景,他静静站着,不语,一派平静的怆意。

我还看到我自己,我穿着束腰的衫子和靴子,侍立在他身后。那时的我总是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扶着一柄花锄。他这样独立多久,我就等候多久。我静静的,在半空俯视着我的梦境,风尖叫着从耳边冲过,我一动不动任凭泪水迷蒙双目。

不不,这不是前生,前生没有这样遥远,也没有这样贴近。这只是我的怀念。那一片海一样的花田,花田中的元泽。

元泽。你的元泽,我的公子。我只能叫他公子,典籍上称他为公子雱。历史课本上提到他总是那么几句,天赋智慧,性情极端,英年早猝。是北宋经济改革大员王安石最得力的助手,最信任的心腹,也是最疼爱的儿子。除此之外介绍寥寥,但这寥寥中总还是有你——你,他唯一的心爱,正室的贤妻。而我只是他的花奴,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我下了床披衣走到室外,冷空气一下裹挟住我,一夜雪已经满地洁白。我的脚印浅浅印上去。过了这一条小径,就是那棵海棠树。

千年海棠独自伫立,白皑皑的一棵,少了那一层红色。这国家级的树宝,传说中的花妖。我千万次的观察过它的仪态,白天被观赏,拍摄,活在无数目光的赞叹里。夜晚它只有寂寞。它伸出历历枝桠,维持一个等待的姿势。在等待什么?

雪均匀的在树枝上覆一层,雪粉匀细的,平整的抹在各处枝干上,下面的树枝像一道墨笔的勾勒。我仔细的抹掉积雪,果然,白天才开的海棠花已经消失了。只一夜,就收得干干净净,地上没有落瓣,也没有其余人的脚印,是随风而逝了?是魔法消除?

胸口揪紧了痛,一波波,毫不放松。我泪盈眼睫,未流出就成了冰。我双目噙冰仰望黛蓝天幕,纷纷而下的雪,不可思议的变成了绛红。

这是你的消息,晴初。我知道。你要跟我讲什么?还是你已经逝去?海棠树无声的沧桑,它在我眼中是锤锤虬老,在你身边却是青生脆嫩。我们曾经在它之下共同灌溉,共同嬉戏,共同的聊着公子的,这一树海棠。

我双足插立越来越厚的雪中,不知什么时候,我躺下来,仰卧在皑皑雪地上,我不觉得冷,我屏息凝神细听,似乎还是那一年,当我这样被冻僵在雪场,思维神智都渐模糊,我还是听到那一阵,地音一般,密集而席卷的,命定的马蹄声……

第二章、啖血为奴

那一年,那一场雪。下在千年之前,也下在我余生的,每一个年头。

那真是不同以往,在我的时代闻所未闻。遮天蔽日,苍茫浩瀚的白,令人目盲晕迷的白,令雪成为宇宙中唯一的存在。除了一望无际的白茫茫,没有任何人迹。我几乎怀疑我穿越回到的是史前。我走不了一会就瘫软下来,仰倒在软绵绵的雪地上。雪水渐渐渗透了我的衣服,我呼出的白气都要冻住了。

我喊不出救命,喊出也无人会来。我磕磕巴巴的自己找死,从现代跑到一千年前,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自我蒸发。是的,一定出了纰漏,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穿越经验,我只是个偷师者。我鬼鬼祟祟将自己放进穿越机,腰上绑着绳子去推那个手柄。我没有任何帮手,没有任何技术支持,我只是个被爱情迷晕头的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以为有一个做穿越工程师的老爹,自己身体里就有穿越天赋。但现在我知道,无论哪个环节出了毛病,我的结局都是死定。

再过得一会,我连自责也没有力气了。我运气从来不好。现在各家旅行社搞穿越旅行,都要和客人签好生死状,承担一切穿越中的不可抗因素。什么是不可抗因素?就是我的眼下。我将被埋葬在距离我千年之远的北宋。

边城,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钢琴男生,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为你而死吧?

这时我听到细微的声息,像有异物拱动我身下的积雪,我冻僵的身体本已没感觉了,但那动静越来越大,等到我意识到那是马蹄声,我模糊的视线中也已出现了那一队马队。

天地好像都有点摇动,是幻觉吧,我艰难的睁大眼睛,果然是一队马队在摇动中向我而来。大概有二十骑,玄色流云一样整齐,中间有一辆大车,那是什么气派,完全一副电影镜头,我在渐渐涣散的意识中还在想,原来不是史前……

几个人向我走过来,高靴踏在雪中很轻快,一色的白衣黑帽,长剑上垂下长长丝绦,手上戴着皮套。我的眼皮上覆着一层雪粉,睫毛上的热气已渐渐淡薄,使我的眼睛干涩沉重而不是湿漉漉,

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他跟在那几名护卫之后,前面的护卫停下脚步,他走到我身前。浅色的斗篷,不算华贵吧,轻软的裘皮帽看起来非常舒适。他脸有一半埋在竖高的衣领和皮帽中,露出的眼睛,怎么说呢,像一盏幽明的灯,在白雪皑皑中黯淡无光,却温热的靠近了我。

“还有气么?”他伸两根手指放在我鼻前。

我眼还是睁得大大的,我实在是没力气眨眼了,眼睁睁看着看着一身气派的陌生男人,将手触上我的脸。

我的脸是僵硬的,几乎感觉不到他掌心的温度。我微微张开口,用最后的力气,咬住了他的小指。

他一愕,将手指抽出。我已用了全身力气,他却只是浅浅一缩。我的力气用竭了。

眼前寒光闪动,至少有三把剑指住我的脸,有人在冷笑,“果然是个刺客,死到临头还在妄想!”

什么刺客?我动也不能动,连出气也不能了,心里有点好笑,就这样死不瞑目吧。

也许觉得好笑的不独我一人,被我咬到的年轻公子看看手指,似乎有一点微笑浮上来。

“倒是还有的救……好吧……”他回头招呼身边的一名武士,“桂杨,牵家伙来。”

叫桂杨的武士双目炯炯,看看我又看看公子,明显是不以为然。但他仍应了一声。不久有动物的生野气味凑近我,我眼珠转动,余光里是一头矫捷的鹿,用粗糙的蹄子轻轻挨着我,大大的眼睛空洞温和。

那派头十足的公子点点头,桂杨带着皮手套的手上多了柄匕首,寒光耀目的,一刀刺向鹿喉。

汩汩的,喷薄的热血灌向我的嘴,我僵硬的嘴唇立刻被窒住了,腥热的血中是鹿痉挛的痛,巨大的震惊中我仍抬不起手去擦拭一下嘴巴。桂杨刷一下将匕首入了鞘。可怜的动物尚在痉挛,头颈慢慢垂了下去。另一个武士蹲下来审视我,这人年纪略长一点,长眉入鬓,修剪的很整齐的唇须,看着我的狭长眼睛冷光流动。

“现在说吧,你受谁指使?怎么知道公子今日回京?怎么知道咱们会走这条路?”

完全不明白他在讲什么?我只有瞪着他发愣。

“这小子装傻。”冷笑的是那个桂杨。“不如一剑了结。这冰天雪地的谁会无故走这么远?自然是早就埋伏下的。”

什么小子,什么埋伏?我渐渐有一点明白,我的短发和长裤让他们一时间辨不出雌雄。这帮人怀疑我是哪个敌对团伙派来伺机暗杀的,暗杀谁?那个公子?

年长一点的武士梓博说,这人年轻,身上没有武器,不像是寻常来暗算的。还是问问他家在哪里,来此何干?

桂杨学舌般问我,家在哪里?来此何干?我艰难咂动血腥的嘴巴,跟他们说,我家在开封,禹王台,郁金香小区。我一边说一边想笑,这个小区在1000年之后。禹王台也是明朝时候的,而这里,是北宋。

果然他们一起皱眉。什么禹王台,什么郁金香?600里开封城,哪有这么个地方?桂杨又想拔要剑,半天不做声的公子一摆手,他停住了。

“不管你受何人指使,侯了这么久,也算尽力了。”公子说,“回去他们该不会为难你,如果还回得去的话。”

嗒一声,一样东西落在我耳边,似乎是个钱袋。他隐隐的话声传来,“你年纪还小,自谋出路去吧。这里没新鲜东西。”

这架势是要走了?我撑起头,用刚聚得的一点体力对他叫,“大人,你带我走吧!你丢我在这里,岂非还是死路?”

公子停下来,审视的目光注在我脸上。我也努力往上抬眼看他。怎么形容这个人呢,年轻,帅气,酷?都不是。都不合适。身边那么多人簇拥,还是显得那么遥远。长眉下的眼睛,在一片雪光中映出玛瑙般的苍青,使人无端畏(更多精彩小说百度搜索:富士康小说网)惧。是的,这人一定大有来头,非常的,不可一世。他是谁?

“我要你无用。我此趟只猎兔子和麝鹿。”他终于又开口。

这是什么话,难道一个大活人还不如兔子?桂杨又逼近了我,“公子跟他啰嗦什么,早听说汤台雇了一群黑户,这小子说不定就在其中。他也许是裴大胡子的人……”

梓博忽然咳嗽了一声,桂杨生生顿住了,似乎自知失了言,他惴惴的看公子,公子倒是神色不动。

“什么赔大胡子陪小胡子?!”我又叫,“你们有没有人性?懂不懂人权?有没有一点人文关怀??”

“我的人太多了。人太多就是我的累赘。”公子说。但他开始重新上下端详我,我的脚是裸着的,鞋子不知去哪里了,腿脚此时已一片冻红。他就注视着这一片冻红,又慢慢转上我的衣服,我心里着慌,小型的微波电子仪就藏在衣服下,那是我的命根子。如果被发现,我再也回不了家。他的手,伸出来了,我暗自提着劲,暗暗的绷紧脚面,只要我突然发力一弹,就可以直接切中他的脸,如果迅速抬起急速下劈,他至少得昏上半天。别以为我做不到,跆拳道我练了三年,就凭这一脚……

他却拉下头上的皮帽,裹在我脚上。

软滑的温暖一下围住了我,这是……他的貂皮帽?

“当真想跟我?”他手隔着皮毛按在我的脚上,微微的使了力,他结的髻子略松了,黑发散下来,像PS出的图画,他青玛瑙般的眸子似乎出来一点笑意。

我使劲点头。我不是傻瓜,这皑皑的雪地,我一人绝走不出去,何况,白痴都看得出这人大有来头。我如果跟了他,会省却多少力气。

“你叫什么?”

我嗫嚅着,说出两个字。雪片密集,堵了我的口,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清,但他的表情是不在意的。他站起来,迎着纷飞的雪片,高高在上的他,如一个童话里的神。是的,这一番施救就像一个童话般的开头,连他瞬间恢复的冷漠,也是那样夺目。

“不管你叫什么,你从此是我的人。你跟了我,就是我的奴隶。以前的名字都不必再用了。你是我一头麝鹿救回来的,以后就叫麝奴。”

公子转身走向马车,斗篷边在雪地上扫出浅浅印痕。其余人一一跟上,桂杨又瞪我一眼,也走了。两名末尾的卫士扶起我,我上了一辆炭车。坚硬的木料硌着我的背,鼻嗅里是一股冷冷的涩苦味。我头发散乱,似梦似醒,渐渐复苏的身体开始疼痛。从车窗里看出去,车队后拖着一队喁喁而行的麝鹿,不断仰起和伏低的头颅忽高忽低连成一条起伏的线。雪絮还在不停的落下……

我就这样奇迹的获救了,他说我是他的奴隶。晴初,在你的身边,你和他的身边,我被叫做麝奴。但在我的时代,我骄傲无比。我有一个以研究穿越而出名的父亲,我出生时他还在千年之外的穿越途中,那时他隔着时空给我起名——海棠。

第三章、叛逆青春

我从昏沉中醒过来,房间很安静。我慢慢转动眼球适应环境,床头有花,手臂上有管子,窗帘半开半掩,依稀看到雪还在下,窗外冰溜子结了一排。空气里一股消毒水味。那么,我现在是个像模像样的病人了。

然后我才看到身边的人,一个老爹,一个老娘,两人都愁眉不展,看我醒了,换上了欢欣表情。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护士告诉我,昏睡三天了。

你这是做什么孽?我妈开始从头絮叨,不上班辞职也算了,不交男朋友不结婚也算了,从家里搬出去也算了,你好好的大雪天跑到雪地里去睡个什么劲?要不是看门的师傅发现得早把你背回去,你还有命么?!海棠树海棠树,你真的着了魔?

我把脸背过去。背过了我妈,正赶上我爸。四目相对,我想掉头也不好意思了,他似乎老了很多。无论从哪一点的审美,我爸都是个挺帅的男人。据说年轻时嚣张风liu,很迷倒了一批小妞,但我自小看到的他却总是收敛愁闷,眉间的漩涡越敛越深。

现在他就用深成漩涡的眉眼看我,我不说话,和他对视,我的目光基本是无焦点的,最后他叹口气,他说,海棠,你妈告诉我你19岁那一年偷偷穿越的事。

我头皮发紧。无论他下句要说什么,我都怕听。几年前我辞掉工作自己去植物园,就近在园里找了房子当宿舍。我性格越来越孤僻,没事轻易不回家。我知道自己向着一条没救的路慢慢滑去,爹妈却是眼睁睁看我如此无计可施。

我爸又过了半天才说,海棠,你是我女儿,跟我一样任性。但我一早跟你讲,不要去穿越。

我妈泪光涟涟插进来,是我不好,她中途回来我就该把她绑在家里……

我烦躁的掀掉被子,又想掀掉床头的花,妈B的这是谁送来的,居然还是一蓬子白ju花!

我妈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另一方面,她细声细气,给我讲了一篇千字文,具体是耗在这个植物园里没有前途,喜欢园艺是没有错的,在学校里还不是一样能研究?你还年轻,过几年就难讲了,那个边城,不是还在等你?他人又帅又温柔,家世更没话讲,今年过年我们两家人见个面?

我低着头,忍耐着,我妈又递给我一份报纸,我看到标题是,千年海棠修炼成妖?著名园艺师疑被催眠昏倒树下。

我一下揪掉报纸。够了,我忍到头了。我头痛的像有鼓槌阵阵在敲。我沉着声音请他们出去。随后一下埋到被窝里,藏起头脸。我哽住的呼吸只有自己听得到。被子里多好,混沌温暖,没有时间,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我只想关闭自己,我什么防御都没有了,有谁能看透我的伪装,直击我的脆弱?谁有柔情的一只手,轻轻抚mo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安慰,麝奴,别怕。

我抬眼,头越来越痛,眼前是漆黑的。没有这个声音,没有这只手,也没有麝奴。

晴初,我答应过你要将所有来龙去脉都讲给你。我的身世,我的来历,我幼稚的爱情和荒谬的计划。梗在胸头的秘密年深月久便渗遍血脉神经,像古墙上沉默不语却深深刻画的裂纹。我不能去触摸,也无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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