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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龙诱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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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居然敢当面指责你爸爸……气死我了!”葛爸爸自认为已经够爱国了,他捐钱又捐物资,赞助前线奋勇抵抗的义勇军,哪一样不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却被自己的女儿指为缩头乌龟。
“爸,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我只是
“
“闭嘴!”葛爸爸气到浑身发抖,葛妈妈赶紧向前规劝葛依依。
“别再闹了,依依。”葛妈妈非常著急。“你只要好好跟爸爸道个歉,说你错了,你不该顶嘴,爸爸自然会原谅你。”
“我——我不要道歉!”每次都叫她道歉,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爱国也不对?
“你这个不孝女!”爱国没什么不对,但要懂分寸。这次是走运,但下一次呢?可不是天天都有菩萨跟在身边保佑的,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爸——”
“好啊……好啊,你嫌爸妈对你太好是不是?”葛爸爸气得口不择言。“那你干脆离开这个家,到外面挨饿受冻算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日子过得有多幸福!”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日子过得也不差,也许构不上中产阶级,但至少没让她吃苦,还拉拔她念到大学,住也是住在南京路后头的小弄堂里,哪一点委屈到她了?
“走就走!”不料葛依依也倔得很,决心和她爸爸反抗到底。“反正这种是非不明的家庭,我也不想待,就让我出去挨饿受冻算了。”也好过呆呆站著被骂个没完!
“你说什么”葛爸爸看起来快脑中风。
“依依!”葛妈妈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怎么会生出这么倔强的女儿来?
“我说要离开这个家!”偏偏她大小姐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下巴抬得老高。“我受够了一天到晚挨骂,我也有我的自尊
“
“很好,那你就带著你的自尊滚出去,别留在这个是非不明的家里,我和你妈养不起你!”
葛依依还没发表完高论,但见葛爸爸已经拉住她的手臂,直将她往门外推。
“老伴!”葛妈妈跟在父女后头,急得都快掉下眼泪,却又无计可施。
“爸,你至少让我带几件衣服,外头那么冷!”现在是三月,三月的气温还是很低的好不好?尤其现在还是晚上。
“你不是很有志气,又很有想法?”葛爸爸气昏了,压根儿不理她。“既然你这么有办法的话,还要行李做什么?”
“但是爸——”
砰!
葛爸爸才不管她想说什么,当著葛依依的面就把门关上,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你要是有志气,就不要哭著求我给你开门。告诉你,我不会开门,你也别想回来!”
当面赏她一个闭门羹也罢,还隔著门板撂话,葛依依马上不甘心的回嘴。
“谁会回去啊,我可是时代新女性!”她不甘示弱地也朝著门大喊,展现她的志气。
“臭老爸,连想法和办法都搞不清楚,难怪我们合不来!”葛依依将所有问题都推给葛爸爸,刚好屋内的葛爸爸也卯起来痛批葛依依,这点父女倒是满像的。
“怎么办,好冷哦!”葛依依拚命摩擦手臂,痛骂老爸真无情,连件大衣也不肯丢给她,害她冷得直打哆嗦。
你要是有志气,就不要哭著求我给你开门。告诉你,我不会开门,你也别想回来!
葛爸爸甩门之前的强硬撂话,刺激了葛依依,使她打消敲门拿大衣的念头。
哼,她才不会求他呢!臭老爸你慢慢等好了,她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再回那个是非不明的家。
葛依依用手臂紧紧圈住自己的身体,恶狠狠地发誓。接著转身离开她位于小弄堂的家,走进繁华热闹的南京路,迈向未知的旅程。
第二章
冷死了。
早春的寒风吹得葛依依浑身发抖,冰冷的空气像是针似地一直往她身上扎,让她就算有十只手,也抵挡不了刺骨的寒风。
“哈……哈啾!”葛依依一边瑟缩着身子,一边打喷嚏。同时怀疑自己在今晚结束前就会冻死,今天的气温比前几天都低。
“真的好冷。”葛依依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衣,外头罩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这在室内没问题,换到外头就跟裸体无异,尤其入夜以后的南京路,黄浦江的风呼呼地吹,不仅吹皱了江面,更把宽广的南京路变成一座大型的冰库,冻得来往的行人都要僵了。
“呼!呼!”葛依依不断地朝着手心吹热气,希望能藉此温暖冰冷的手。但局部的温暖根本无济于事,她的身体还是很冰,快要变成冰棒了。
实在忍不住由体内扩散到体外的寒意,葛依依瑟缩着身子,浑身发抖地走在人行道,好希望天上能掉下一张毯子裹住她的身体,不要让她像具木偶似抖个不停……
他又回到这个地方。
华灯初上,入夜后的南京路霓虹闪烁,沿路挂满了旗子和招牌。永安、先施、新新等著名的百货公司,像是巨人矗立在南京路的两侧,向过往的行人招手,要他们快点走进它们的怀抱消费,掏出花花绿绿的钞票或亮晶晶的银元,满足它们的口腹之欲,同时也满足上海人赶时髦、好消费的欲望,无论是卖方或买方,都皆大欢喜。
上海的街景一向美丽,尤其是入夜后的南京路。不过傅尔宣对于这些美丽的街景没有兴趣,倒还比较注意路旁一家已然吹熄灯号的小照相馆,那儿曾经挂着他梦中情人的照片。
“老板,那家照相馆关门了。”司机这一年多以来,不知道载傅尔宣在这一小段路上跑过几回,每回傅尔宣都跟相馆老板买橱窗内的大照片,老板每次都不卖。
“嗯,才不过一个月没来,照相馆就关门大吉了,世事还真是无常。”傅尔宣感叹的语调中有浓浓的不舍,早料到照相馆会撑不下去,不如干脆一点儿把照片卖给他不就好了吗?现在……唉!
“时局不好,生意也不好做,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很了不起了。”都怪死日本鬼子没事爱找麻烦,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说得也是。”关于这一点,傅尔宣亦有同感,他开设的洋行多少也受到了点影响,业绩不若从前。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太平日子不过,偏要——咦,前面有个女孩子,一直抱着身体发抖呢!”司机原本还想继续唠叨,目光不期然被前方人行道上的一道人影吸引,可怜的女孩身体抖个不停。
“怎么没有穿大衣就出门?”虽说已经是春天,但空气还是冷得跟冰一样,傅尔宣的眉头都皱起来。
“是啊,肯定要着凉。”司机万分同意傅尔宣的话,这种天气还敢不穿大衣在街上走,算她勇敢。
“把车子开到她身边,我拿毯子给她。”傅尔宣的心肠好,想起汽车后座随时都有准备毯子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可派上用场了。
“好的,老板。”司机将车子的速度减缓,慢慢将车子开到葛依依身边,傅尔宣立刻摇下后座的车窗,探出头。
“小姐!”他呼叫葛依依,葛依依不理他,继续往前走,他才想他可能用错称呼了,于是赶紧改口。
“女士!”这回他挑了一个比较正式的用词,但葛依依还是不理,以为他是登徒子,或是寻芳客,想要来段路边猎艳。
“女士!女士!”“尔宣锲而不舍地呼唤葛依依,终于把她叫烦了,她头也不回地撂话。
“干么?”她两手搂住身子,继续往前走。“告诉你,我可不是路边拉客的野鸡,不要想跟我搭讪。”
葛依依话说得很凶狠尖锐,可惜颤抖的语调一点都不搭轧,听得傅尔宣不禁失笑。
“我不是要跟你搭讪,对你也没有任何企图。”傅尔宣解释。“我只是看你一直发抖,身边刚好又有条毯子,才会叫住你问你要不要。”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当成是下三滥,枉费他一番好意。
“毯子?”听见这神奇的字眼,葛依依立即停下脚步,转向傅尔宣。
“你有毯子?”敢情是上帝听见她的请求,派了个天使过来,拯救她免于冻死的边缘。
葛依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净是对上帝的崇敬,傅尔宣则是嘴巴张得大大的,眼里一样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因为她就是照片中的女孩!
傅尔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几乎翻递了大上海,找了她一年半,结果竟然让他在相同的地点与她相遇,他是不是在作梦?
“暧嗳,老板,您在做什么?危险啊!”
为了确定他不是在作梦,也为了怕葛依依跑掉,傅尔宣竟然当场就打开车门跳下车,吓出司机一身冷汗。
“你、你干么一直看着我?”吓出司机一身冷汗还不够,他并一直盯着葛依依猛瞧,害她以为遇到神经病。
傅尔宣摇摇头:心中的激动不言可喻。
真的是她!他没看错,这个女孩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你……你手中的毯子,是不是给我的?”不过就算遇见神经病,葛依依也认了,因为她快冷死了。
“毯子?”他低头愣愣看着手中毯子,半天回不了神。
“对,毯子。”葛依依一面颤抖,一面点头,好希望他快把毯子给她。
“哦,给你。”他连忙将毯子交给葛依依,同时好奇地看她匆匆将毯子围上,她的表情看起来好满足。
“谢谢,我快冻死了,今天晚上的气温真的好低。”仅仅一条毯子显然满足不了她,只见她一直猛对着手心吹气,又不时打喷嚏,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感冒。
“我请你喝杯咖啡好吗?也好暖暖身子。”傅尔宣判定她需要暍一些热的饮料,帮助她回复体温,并提出邀请。
“你……要请我喝咖啡?”葛依依一脸狐疑地打量傅尔宣,仿佛在思考他是不是坏人。
“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坏人。”傅尔宣直觉地说出这句话,说了以后才觉得自己好蠢,哪有人这么说话的?这下子她更不信了。
“好吧!”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她还当真信了。
“反正我正想喝杯咖啡,就让你请好了。”
葛依依不晓得是天生少根筋还是太单纯,竟然只打量了傅尔宣几眼,就断定他不是坏人,并且主动跟他走。
傅尔宣再—次觉得不可思议,命运对他真是好到没话说。
咖啡馆内——
浓浓的咖啡香飘散在咖啡馆内,留声机中播放着轻快的爵士乐,咖啡馆里或是轻声交谈,或是大声喧闹的人群,几乎挤爆小小的咖啡馆。上海的夜生活果真是越夜越美丽,想来这也是它令人着迷的地方。
“真好喝。”葛依依心满意足地放下咖啡杯,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就把咖啡喝光了。
“再来一杯咖啡。”傅尔宣举高手,跟仆欧表示他们还需要一杯咖啡,没几分钟,咖啡便送到,葛依依又端起咖啡。
她猛喝咖啡,傅尔宣则是猛打量她。起先她以为他瞧了几眼就会放弃,哪知道他越瞧越带劲儿,葛依依终于忍不住放下咖啡,口气不佳地问傅尔宣。
“你干么盯着我猛瞧?”刚刚在路边就瞧个不停,现在更过分,眼珠子简直已经黏到她身上。
“啊?没有!”傅尔宣用手搔搔头。“我只是在想你应该很上镜头。”
其实傅尔宣原本想跟她说,他早在一年半前就对她的照片一见钟情,但怕这么说很可能会吓到她,只得胡乱掰借口。
“你也这么想?”
问题是他每次都掰对,葛依依每次都笑逐颜开,频频点头。
“教授也是说我很上镜头,身材比例又好,一直要我当人体模特儿,让班上同学作画呢!”只可惜半路杀出她老爸这个程咬金,破坏她的好事,害她不能为艺术牺牲。
“是啊,你的身材比例真的很好——什么,人体模特儿?!”傅尔宣刚要解决手上那杯冷掉的咖啡,才喝了第一口,就被葛依依这句话吓得把咖啡吐出来,一直咳嗽。
“嗯。”葛依依好心地拿起桌子上的湿毛巾,交给他擦嘴。“教授因为一直找不到志愿的模特儿,就把脑筋动到我身上,要我裸体让同学画素描。”
“你答应了吗?”放下毛巾,傅尔宣再度拿起咖啡就口,认定她不可能会答应教授提出来的要求。
“答应啦!”葛依依豪气的举动,让傅尔宣口中的咖啡再次喷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葛依依。
“你真的答应了?”这么大胆无理的要求她也点头?
“不过,没脱成就是。”葛依依的口气不无遗憾。“我爸爸一听见我要当人体模特儿,立刻就赶去学校把我拎回家,还把教授臭骂了一顿,至今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对教授很不好意思。”
无法为艺术牺牲,已经是艺术创作者最大的遗憾,更别提她爸爸还骂教授伤风败俗,不懂得羞耻。幸亏教授肚量大,不同她爸爸计较,不然可要糗死了。
反之,傅尔宣却觉得她爸爸的时间拿捏得真好,没让她当成人体模特儿。不过话说回来,现今的社会风气虽然已经比以前开放许多,但公开裸体仍是一项禁忌,她敢一口气答应下来,真的是很有勇气,不过不值得赞许就是。
“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受了傅尔宣这么多恩惠,葛依依这才想到应该道谢。
“谢我什么?”傅尔宣一头雾水地反问葛依依,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
“谢谢你的毯子,还有咖啡。”葛依依扬扬手中的空咖啡杯。“如果没有你适时伸出援手,我早就冻死了,今天晚上真的好冷。”
她说得没错,今天晚上真的好冷,问题是这么冷的夜晚,她还一个人跑出来闲晃,教人不禁好奇。
“你怎么会没穿大衣就上街?”都知道天气冷,还不多穿一点儿。
“没办法啊!”说到这个,她就有气。“我爸爸不让我拿大衣,就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求他。”看谁比较厉害,哼!
“你被你爸爸赶出来?”傅尔宣不可思议地看着葛依依,她一脸委屈。
“可不是吗?”臭老爸。“我也不过参加了”拒用日货“的抗议活动,不小心砸了日本人的店,就被我爸赶出门。”真是无情。
傅尔宣完全说不出话,他知道最近抗议事件不断,包围或砸毁日本商店的案件也时有所闻,只是没想到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我可没有动手砸店哦!”傅尔宣惊讶的眼神,逼得葛依依赶紧摇手澄清,免得他误会。
“我本来是站在最前面抗议,谁知道后面的人会突然间喊冲,硬是把我推进商店,我也是无辜的。”
群众运动本来就很难控制,尤其他们的组成份子大多都是学生,随便一句口号,就能激起满腔热血,场面往往因此而失控。
“接着,你就被抓进巡捕房了。”接下来的事葛依依不必多做解释,傅尔宣也猜得到,这是必然的结果。
“呃,没错。”她泄气的回道。“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举动,每个人都应该爱用国货,最低限度也要拒用日本货,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好国民。”
葛大小姐的爱国心无人可比,让傅尔宣觉得相当汗颜,因为他自己就很少用国货,这和他的事业有关,
“其实,我本身就开设洋行,”人家为了抗议日货倾销被抓进巡捕房,他还在大卖外国佬的货品,想想真不好意思。
傅尔宣主动招认。
“真的吗?”葛依依瞪大眼睛,怕万一不小心接受了日本鬼子代理人的款待,砸了自己抗日的招牌,那就不好了。
“但是我不卖日本货,这点你可以放心。”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认为有这个危险,葛依依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卖日本货,那就没有关系。”好险,她差一点以为就要砸招牌了呢!
“我专门进口欧美洋货。”傅尔宣进一步解释。“从体积庞大的纺织设备,到小小一根螺丝钉,我都卖,有时还会进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好好哦!”葛依依羡慕不已。“生为男人就有这个好处,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只不过想画月份牌,就被我爸爸骂不务正业,叫我要想办法谋一份教职。”她根本不是教书的料,对教书也没兴趣,可她老爸偏偏就听不下她的意见,一直骂她没用。
“你想要画月份牌?”看着葛依依咬牙切齿、愤恨不平的表情,傅尔宣不禁回想起一年以前他曾有过的幻想——她一定是那种传统的上海小家碧玉,乖巧聪颖,谦恭内敛,蕴含了一种邻家女孩似的妩媚,教人爱不释手……
事实上,他的眼光不只出错,而且错得离谱。她是活泼可爱,但个性古灵精隆,他怀疑自己真的应付得了她。
“那当然,我是学美术的,而且听说那可以赚很多钱!”葛依依一直想好好发挥长才,让她爸爸知道她不是那么不可取,还是有学到一些东西的。
她的渴望全写在眼底,这给了傅尔宣很大的回转空间,说不定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举拐到他的梦中情人也说不定。
“咳咳,我在想,我该不该告诉你这件事。”傅尔宣假装为难的说,腼覥的表情果然引起葛依依的好奇。
“哪件事?”她问。
“我除了开设洋行以外,还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广告公司。”他一副不好意思居功的样子。“你看见外头那一大片广告没有?”
随着傅尔宣手指的方向,呈现在葛依依面前的,是一面超大型的墙,上头挂着一张覆满整个墙面的帆布,上头画着月份牌女郎。
“那是你公司做的广告?”葛依依被吓呆了,上海到处都挂满了广告不稀奇,真正吸引她的是广告上写着的广告公司名称:“雷迪斯广告公司”,那是上海近年来窜升速度最快的广告公司。
“没错。”傅尔宣的脸上藏不住得意。“我们除了制作大型的广告看板以外,还承接报纸上的广告,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画月份牌的部门——”
“月份牌!”葛依依果然一听见这三个字就上当,忍不住大喊。
“嗯。”傅尔宣忍住笑点头。“我们一年到头都有接不完的案子,平均每隔几天就要交一张或是更多张的月份牌,工作多到做不完。”
月份牌可说是近年来最受欢迎的宣传手法,广告公司接受商家或是店家的委托,以美女为主题作画。这些画中美女有的直接拿着商品促销,有的纯粹只是留下倩影,然后再将商品巧妙地放置在空白处,当然委托公司的大名是免不了的,它们往往放在月份牌中最显眼的地方。
会委托制作月份牌的公司,从烟草公司到专卖香水的洋行都有。只要是有点规模的企业,都会利用月份牌来加强公司和商品的形象以及名声,是最有效的广告。
葛依依此刻的眼神,用“闪闪发亮”已经不足以形容,那双晶灿大眼所发射出来的电力,足以照亮整个大上海!
“你那个部门缺不缺人?”葛依依向来是行动派,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哪个部门?”傅尔宣装傻,假装听不懂她说什么。
“就是画月份牌的部门啊!”她急得跟什么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到你的广告公司工作,画月份牌。”
画月份牌这种工作,并不好找。职业画家们不是自己开画室接案子做,就是受聘于大型企业的广告部门,像傅尔宣这样开设专门行销的广告公司,在上海,乃至于全国,虽然都算热门行业,但登报聘用人的机率不高,只能碰运气。
“缺是有缺人啦!但是……”傅尔宣假装考虑,贼眼溜溜地打量她。
“我知道到目前为止,都很少有女性从事这一行,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画月份牌这种特殊职业,一般来说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想沾上边,得要有很好的运气,所以葛依依无论如何都要把握这次机会。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也不认为只有男人才可以画月份牌,但是……”傅尔宣又来但是那一套,急得葛依依差点越过桌面求他。
“但是怎么样?”她的大眼里面满满都是急切。
“但是你被赶出门,没有地方住。就算我肯用你,你也得先找到住的地方,不然怎么上班?”
这是最大的问题,她刚被她老爸扫地出门,同学们睡觉的睡觉,没睡着的,也不见得愿意收留她,在他们的眼中,她压根儿是个麻烦人物,只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你说得有理。”想到自己这么不得人缘,葛依依顷刻像颗泄气的皮球,再也快乐不起来。
“不过,要是你不嫌弃住到我家,问题就解决了。”傅尔宣大方地提出解决方案,情势瞬间柳暗花明。
“真的吗?!”葛依依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不,我是说可以吗?”她兴奋到话都讲乱了。“你真的愿意收留我,让我住到你家去?”
“当然是真的。”傅尔宣忍住笑,他才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我家刚好很大,房间也很多,随便你爱住哪一间都可以。”
他家是没有像韦皓天位于毕勋路上的那栋洋房,大到那么夸张。但是他家的占地也不小,少说也有两、三干平方公尺。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葛依依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不过她还是有所疑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她毯子,请她喝咖啡,现在又要给她工作并收留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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