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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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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宁听到之后下意识地一看自己,这才看到地上有绦带的影子在动。一眼就能看出这里藏着人,她小声说:“三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罗慎远低头看了宜宁的绦带一眼,叹了口气。“无事,这里是罗府,他们不敢造次。你站在这里不要出去。”他说完之后自己走了出去,对程琅微笑着道,“程二公子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竟然也有掌掴下人的时候。”

程琅先看了一眼竹林。

那里还有一个人,但是罗慎远却藏着她。

程琅对罗慎远有些好奇,他知道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奇怪的是,罗府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奇特之处。甚至他的父亲祖母等人也对他并不重视。他那两个嫡兄提起他的时候,语气也是毫无掩饰的不在意。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原来罗三公子还有听人墙角的习惯,罗三公子真要是想听,大可跟我说,我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就是了。”

“罗某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不过是看到程二公子在处置下人,所以没有打扰罢了。”罗慎远语气和缓,嘴角带着淡淡微笑,对答如流。“再者程二公子不也有跟踪别人的嗜好,彼此而已。”

程琅看着他,没有说话。

“打扰程二公子了,还请继续。”罗慎远微一颔首,退了回去。

程琅示意身边的护卫悄悄跟上去:“不必靠近,看他带着的是谁就行了。”

他站在树荫下背手等着,一会儿之后护卫回来了,跟他说:“罗慎远带着的是他的妹妹,罗府的七小姐。二公子,您是不是想……”

程琅还记得这个七小姐,与她一样同唤名‘宜宁’。

他看着湖面长的几朵荷花,似乎是在想什么,顿了顿道:“既然是个孩子,那便算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回程。”

他摩挲着掌心的玉佩,突然想起幼时在宁远侯府时的夏天。槅扇开着,凉快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屋子里点了一炉鹅梨香,味道甜丝丝的。他坐在她的膝上,努力抬高小脑袋,看着宜宁细白的手指指着书上的字,一句句地教他念:“……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琅哥儿,这几句你记住了吗?你日后要做一个如莲的君子。”

幼时的他乖巧地说:“琅哥儿知道,舅母说的话我都记得。”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当年他是答应过她的。也许她死前就已经料到了陆家和程家日后的荒谬吧……但是他身在权势中,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程琅握紧了玉佩,半晌闭了闭眼睛。

罗慎远送宜宁回罗老太太那里,路上宜宁仍然在想程琅的事。

宜宁知道自己不该和他再有接触,就算她心痛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惊心。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这么大了,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宁远侯府的罗宜宁了。

他就算再怎么荒谬,那都是他的事了。

罗老太太见罗慎远送她回来了,留罗慎远吃了午饭。

老太太似乎对罗慎远的学业并不着急,反倒说:“离秋闱只有月余了,你大哥二哥整日读书,如临大敌,我都怕他们憋坏了。今日你就留在这里陪宜宁看书吧,清闲一些也好。”

罗慎远并没有什么意见,应了罗老太太的话。当真拿了本书在旁侧陪她看,也不说话。

宜宁也就陪罗慎远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罗慎远看她面露苦色,盯着书页简直是苦大仇深。才收了书问她:“看够了?”

宜宁点头,罗慎远才起身去向罗老太太告辞。

宜宁躺在书房的贵妃椅上,看到她三哥走出庑廊了,才轻吐了口气。笑着跟罗慎远说了声再见。

雪枝拿着一套斗彩的茶具走进来,笑盈盈地说:“您歇会儿吧,我让翠枝做了玫瑰糕给您。”

松枝果然端着糕点上来,白玉盘子里搁着几块半透明的玫瑰糕。这是小宜宁的点心丫头翠枝特有的手艺,玫瑰汁子捣烂,用糯米粉、熟红豆揉了,再用模子扣成小小的叶片形。蒸好之后再用井水镇,搁在玉盘上,还要撒一层糖霜,十分的精致。

宜宁吃了两块,想起猪蹄汤的事,跟雪枝说:“以后让小厨房给三哥送补汤当做夜宵。他读书辛苦。”

雪枝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您放心,奴婢省得。”

宜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她望着高几上养着的一盆石斛,突然问道:“雪枝,我上次听祖母说起伺候母亲的郑妈妈,听说母亲死之后她就离开了罗家。”雪枝在给她打扇,宜宁趴在贵妃椅上,望着她继续说,“她为什么走呢?”

雪枝一愣,摇扇子的手僵了僵。她看着年幼的宜宁,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奴婢也还小,在大小姐那里不过是个小丫头。只听说是郑妈妈提出要走的。”

“老太太挽留过她,郑妈妈却执意离开。您那个时候半岁多,在老太太怀里直哭。老太太又伤心又怒,便对郑妈妈说‘既然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

宜宁皱了皱眉。她记得当时祖母说过,郑妈妈是对罗家有怨所以才走的。

她又继续问:“雪枝,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生产我伤了身子吗?”

雪枝也不知道,她望着乖乖靠在贵妃椅上的小宜宁,她稚嫩的脸,和当年的太太的确是有五分相似的。便柔和了声音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太太是非常舍不得姐儿的。她走的时候,嘱托老太太一定要照顾好您,大小姐跪在床旁边,哭得都喘不过气来……”

宜宁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又呷了一口茶水。

雪枝哄她午睡,宜宁看书也实在是看累了,便躺到了罗汉床上去。但还睁着眼,一会儿想着程琅的小脸,一会儿想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姐。才渐渐闭上了眼睛。

雪枝放下了帐子,嘱咐刚来的小丫头走路要轻轻的,不要吵着了宜宁午睡。

宜宁其实并没有睡着,半梦半醒的,她还能听到外面婆子轻声呵斥做错了事情的小丫头。甚至还有乌龟在陶瓷缸里翻动的声音。一个翻身,又一个翻身。还有风吹动外头树的沙沙声。

突然有个人急促地跑进屋子里,声音压得很低:“小姐可睡了?”

宜宁听出是松枝的声音。

雪枝答道:“正睡着呢,你也轻声些,她陪三少爷看了许久的书,难得睡一会儿。”

松枝的声音有种压制不住的紧张:“快叫姐儿起来吧,出事了。”

雪枝片刻没有说话,再听到时声音也是一紧:“究竟是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左不过还有老太太在,叫姐儿有什么用?”

“是四小姐……”松枝继续说,“四小姐的事情败露了!不知道是谁说到了老太太这里,老太太已经把四小姐和大太太都叫过来了。姐儿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咱们得赶紧把姐儿叫起来!”

宜宁听到这里,心里一个激灵。

她睁开了眼。

第27章

宜宁不等雪枝来叫她,就已经坐了起来。

雪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半蹲下身子跟宜宁说话:“姐儿,四小姐那事……”

宜宁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听到你和松枝说话了,不用多说。给我换件衣服,我们去正堂。”

雪枝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儿,这事咱们虽然也发现了。但既不是咱们败露出去的,也与咱们无干……您不用担心。”

宜宁却不是这么想的。

发现字条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个很棘手的事。若是告发了,以罗老太太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罗宜玉,罗宜玉与她关系本来就不好,撕破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若是不告发,让别人发现了,她们都要被牵连。所以宜宁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告诫了罗宜玉一番,希望她能收敛。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想必罗宜玉也不会蠢到再让别人发现,但是她没料到这事居然被发现了。

那么究竟是被谁发现了?而且还直接说到了罗老太太这里。

雪枝牵着宜宁起来,给她梳了丫髻,换了一件短褙子,陪着她一起去了正堂。

院子里静得可怕,简直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因为太过安静,反而显得越发压抑。

宜宁的脚步放得更轻,她想起前世的时候。有个家里的小姐因为喜欢上了家仆,与之私相授受,还叫那家仆给宣扬了出去。那家人的女儿们都是避嫌远嫁,或者拖到很久都没有人说亲。最后那小姐实在忍受不住了,自尽了事。那家人也恨极了这个家仆,乱棍打死之后埋都不让埋……

她越想着这些事就越心惊。

正堂的槅扇仅仅关着,半点声音都听不见。外面的庑廊下守着罗宜秀、罗宜怜两人。一大群的丫头婆子也被清退出来。

“宜宁,你快过来!”罗宜秀抬头看到是宜宁,拉过她的手和自己同坐下。宜宁感觉到她的手心濡湿,似乎正在出汗。

罗宜秀神色不安地道:“宜玉刚才被祖母叫过来。我从来没见过祖母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屋子里只有我母亲和四姐。就连我想进去……徐妈妈都请我出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宜宁听到这里反而松了口气,连罗宜秀都还不知道,证明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她看向罗宜怜,发现她脸色虽然平静,但是手中的纱巾紧紧攥着。

“四姐被母亲叫去的时候……她正和四姐一起做针线,所以一起过来了。”罗宜秀压低声音说。

罗宜怜看着宜宁,就自内而外的觉得不舒服。她柔和地笑了笑,轻轻道:“七妹怎么也过来了。这个时候七妹不是该在午睡吗,难道七妹是听到了什么?”

罗宜怜不愧是乔姨娘的女儿,反应得很快。

宜宁笑道:“六姐想多了,我也是被屋子里的小丫头吵醒了而已。”

宜宁刚坐下,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走进之后看到那人穿着茜红的褙子,是林海如带着丫头婆子过来了。她向宜宁招招手让宜宁到她身旁去问她:“……我才被喊过来,你可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宜宁也不知道。

林海如有些紧张,想到刚才来通传的婆子的脸色不好。她紧紧地蹙眉。

正堂的槅扇却吱呀一声开了,徐妈妈从里头走出来,屈身说道:“老太太请二太太和七小姐进去。”

宜宁暗自皱了皱眉。这倒是奇怪了,叫林海如进去还是有原因的,但是叫她进去干什么?

林海如却牵着她的小手,整了整鬓角走进正堂。

罗宜玉跪在正堂的地面上,哭得双眼通红。委屈地不停幽咽,她抬起头时冰冷的目光却看向宜宁,藏着掩饰不住的怨怼。

宜宁心里叹了一声,果然和她猜的一样,罗宜玉怀疑是她告密。

罗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肃穆。陈氏根本不敢坐下,侧立在她老人家身边。

“罗宜宁,你不是说过不说出去的吗!”罗宜玉的身子颤抖,语气低哑得带出了一丝尖利,“你答应过我的!现在却让别人知道了,你就好过了是吧!你平时就看我不顺眼,我却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让别人知道了之后我身败名裂,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陈氏听到这里,目光也看向了站在林海如旁边的小小的罗宜宁。

罗宜玉的话说的的确不好听,也的确是她犯了错。但是这事宜宁怎么会知道……要当真是她往外传,教别人知道了去。陈氏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宜宁。虽然她也想一巴掌把罗宜玉打死在这里,但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得护着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话叫罗老太太听去了,难免会更加的厌恶罗宜玉。

陈氏冷下脸,低声斥责女儿:“罗宜玉,如今该是你认错的时候!怎么能去指责旁人。宜宁年幼,她又能知道什么,你可莫要糊涂!”

“宜宁就是知道。”罗宜玉倔强地说,“不是她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我那丫头说出去的。”

“宜玉姐姐,凡事未下定论的时候,可不要随意说话。”宜宁轻轻地道。

她提点罗宜玉,虽然也是为了自己考虑,但未尝不是想救她。原来罗宜玉是半点不领情的,知道事情泄露之后毫不犹豫地反咬她,那她那点好心还不如拿去喂狗吃了。

宜玉现在表现得越激动,一会儿她吃得亏就越大。自己又没有犯错,宜宁自认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罗宜玉脸颊边带泪,冷笑道:“还不承认吗!这事不是你告诉那两个丫头的,那还能是谁!”

林海如又怎么听得宜宁被这么说,当即就上前一步站在宜宁面前道:“我与宜宁刚过来,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让四小姐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宜宁犯了什么错呢,跪着的明明就是你罗宜玉。怎么句句都指着宜宁来了!”

宜宁看到了林海如头上明晃晃的嵌宝石的金簪子。

她知道林海如是想护着自己的。她只是怕林海如说话没有轻重,反而跟陈氏有了冲突。

陈氏听到林海如的话之后,果然脸色也不太好看。

陈氏的祖父是原来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嫁到罗家的时候,自以为也是下嫁来的。幸好后来罗大爷官运亨通,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但是和出生商贾之家的林氏做了妯娌,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平日惯不和林氏来往。陈氏一向觉得她是识书的女子,自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看到林海如居然出来为宜宁说话,还言语之中对罗宜玉不客气。她不禁的就冷笑道:“二弟妹这话说的。你来还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上来就说是宜玉犯了错。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长辈,竟然对小辈说如此苛刻的话。”

陈氏看不惯林海如,林海如又何尝看得起陈氏了!

林海如一向觉得,难不成能念几句酸诗就能吃饭了?没有金银元宝,她看那陈氏能嚣张到哪里去!视金钱如粪土?那没有这粪土谁能过得下去。陈氏能有多少矜持气派。

林海如根本就不认输,反唇相讥:“要不是她犯了错,能罚她跪吗?我是没听说什么,难不成我还没有眼睛看了!”

陈氏也不服气,张嘴就要继续说。

罗老太太看自己还没说上正事,这两个人已经吵起来了。一拍金丝楠木的小几,冷冷道:“都给我住嘴,究竟是嘴皮子重要还是事情重要,能不能分清楚了!”

两人这才没有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有怨气,但也不敢再吵。

陈氏知道这事真正做错的毕竟是罗宜玉,要是表现得太咄咄逼人,反倒遭了老太太的厌恶,那真是得不偿失的事。而林海如也明白,周围的丫头都屏退了,还把一贯高傲的罗宜玉逼到这个份上,恐罗宜玉真的是犯了天大的错事。

所以当罗老太太让两人坐下来的时候,林海如心里还隐隐有些好奇。

罗老太太扫了两人一眼,才长叹了口气,直视着罗宜玉问:“你可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罗宜玉有些说不出话来,低喊:“祖母,我……”

从宜宁一进来开始,罗宜玉就指责宜宁,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错大了去了。罗老太太看着本来就生气了,现在看到她吞吞吐吐,更是怒极攻心,厉声道:“难道你有脸做,还没脸说吗!”

陈氏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惊。

罗宜玉毕竟是姑娘家,罗老太太能用这话说她,看来是生了大气了。

林海如却更加好奇了,罗宜玉究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竟然让罗老太太气成这个样子!

罗宜玉吓得眼泪不停地流,不服气地哽咽道:“祖母,是我错了。可是……可是您就没有错了吗!我自幼长在保定,谁不说我是一等一的好。为什么您非要把我嫁给刘静!他哪里比得上程二公子,又如何配得上我!我与程二公子两情相悦,您为何不成全我们!”

第28章

宜宁听到这里心中暗叹。

罗宜玉果然还是没有对程琅死心,竟然敢当面顶撞罗老太太!

陈氏也被罗宜玉这话给吓到了,立刻站起来:“罗宜玉,你怎么跟祖母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罗宜玉冷笑着说,“祖母心里只有罗宜宁,不过是想随便把我找了人嫁了了事。母亲您别说没有。长姐在的时候,祖母疼爱长姐,也严格训导长姐。长姐嫁出去了,最得祖母宠爱的除了罗宜宁还有其他人吗?祖母就是偏心二房,心疼二婶的孩子,我跟罗宜秀何尝得她喜欢!我就是不想嫁给刘静,我想嫁给程二公子,又如何了!”

宜宁哪里还不明白,罗宜玉是不满她多年了。今天她索性全部把话说清楚了,那些黑的白的,有的没的,都别想逃过去。她不好过,那别人也休想好过!

她担忧地看向罗老太太。“祖母,我……”

罗老太太气极,指着罗宜玉道:“好好,我是偏心宜慧和宜宁。那又如何了?宜慧是丧妇长女,宜宁更是连她亲生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你们一个个有母亲疼爱,宜慧和宜宁怎么跟你们比?宜玉,你若是没有丧了心智,你再想想明澜在世的时候是怎么对你们的?你父亲那时候调任去了云南,还是明澜求到了顾家去,让顾家出人帮忙将你父亲调回。不然罗成文如今能在朝中任三品大员?你母亲生宜秀的时候身子不好,明澜每日亲自煎药,送到你母亲床前。她死之后你们就都不记得了?”

罗宜玉愣愣地看着罗老太太,被她说得回不过神来。

罗老太太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陈氏听到罗老太太提起顾明澜,就站了起来:“母亲,是宜玉不知道轻重胡乱说话。您只管怪她,莫气伤身子……”

老太太咳疾尚未痊愈,实在是动不得大气。

宜宁连忙上前,为罗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徐妈妈也为罗老太太拍着后背,想让她顺口气。

罗老太太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回宜宁手里,继续冷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与程琅两情相悦,那你再说,他如何与你两情相悦了?”

罗宜玉脸颊上泪水未干,她也被吓到了。

她第一次听到罗老太太说这么严厉的话,她似乎这才想起来了,罗老太太不仅是那个慈祥温和的祖母,还是把两个儿子都养成进士的保定徐氏!

“他……他称赞我……我的……”罗宜玉说话磕磕绊绊,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罗老太太冷笑了一声:“他称赞你什么?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你真以为罗家嫡出小姐的身份,配得上他陆都督外甥,程家嫡出的少年举人?人家高高在上,随口称赞一句,你也要当真?日后若是被人说起,你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姐,难道他程琅的名声还能有半点损害吗!我现在老实告诉你吧,别说我们一个小小的罗家配不上他,就算是一般的县主、二品大员的女儿,都要随他程琅挑拣!”

罗宜玉瘫软在地上,眼泪如珠子般啪嗒啪嗒地掉。

“祖母,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不喜欢刘静啊……”

罗老太太别过头去,似乎看也不想看她。

徐妈妈上前一步,叹道:“今日下午,程二公子已经离开了罗家。奴婢敢问四小姐,若是程二公子真如您所说对您有情,那他会不会就这么不告而别?”

“他……他已经走了么?”罗宜玉的神情有些茫然无措,她看向罗老太太,再看向自己的母亲。

陈氏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嘴不说话。

罗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给罗宜玉颜色看看,她不能在这时候帮她说话。更何况罗宜玉实在是太糊涂了!这一句句的说下来,罗宜玉的确是荒唐。

林海如则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她可想不到罗宜玉能干出这种事来!

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几颗星子在夜空若隐若现。

罗宜秀与罗宜怜已经在外面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未见到有人出来,只听到里头隐约争执的声音传出来。一开始还听得出宜玉在指责宜宁,说她歹毒。后来又听到罗宜玉说什么偏心二房的话。

罗宜怜正襟危坐,手帕依旧攥在手心。

上次她犯了错之后,便听了乔姨娘的话,以后只作乖巧就是了,不能再让罗老太太或是宜宁抓着她的错处。她心里也谨记着这句话,罗宜玉与她一起做刺绣的时候被叫走,然后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了,她是不会回去的。

罗宜秀心里是焦急。她很喜欢宜宁,但是罗宜玉毕竟是她嫡亲的姐姐。里头要是冲突起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来回走了几趟,直到伺候她的嬷嬷道:“五小姐,您还是坐下吧,您着急也没有办法。”

嬷嬷又看一眼旁边的罗宜怜,心想果然是性子不同。瞧这个六小姐,年纪虽然小些,但是多么沉得住气。坐了半天的杌子竟然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她不由得感叹,这要是个嫡女,恐怕日后还有得好瞧。

罗宜秀却有些烦心,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跟壁虎似的扒在槅扇上听里面讲话。

嬷嬷看到了,忙去拉她下来:“五小姐,您可不能这样!”

罗宜秀说:“嬷嬷,您别管我,我得知道我姐和宜宁究竟怎么了!”

外院却亮起一阵烛火的光。是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等人走近了一看,居然是罗成章和乔姨娘。两个小厮撑着纸灯笼,还跟了好些丫头婆子。

罗成章回来之后听说林海如被罗老太太叫去了,又到了天黑都不见回来,想必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如今大哥在京城中为官,家中便只有他一个顶梁柱,要真是出了什么大事,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乔姨娘也想知道究竟怎么了,怜姐儿竟然也这么晚没有回来。派婆子来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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