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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养儿记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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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太犹豫道:“绣丫头不是那样的人吧。”
朱氏哼声:“难不成我还会冤枉她?我这不是心疼她嘛,过了年都十六岁了,亲事还没定下来。虽说我们和大伯家分了家,但到底是同姓一家人,我家阿纤有这么个姐姐,往后亲事怎么办?”
朱氏连珠炮似的一番话,逼的郑老太没了声。郑老头又向来是个闷葫芦,更是无话可说。
朱氏又道:“婆母是不知道,我今儿个去大伯家,看到绣丫头用白馒头配菜喂狗呢,咱们家现在还是吃杂面的窝窝头,还比不上他们家捡来的那条狗吃食呢,您说,有再多的钱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吧。”
郑老太看着在炕上玩耍的郑荣,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比郑誉还小半岁。因为长期的营养不够,面黄肌瘦,个子小小的,看起来比郑誉小了许多。她这回倒是同意朱氏的看法了,点头道:“我回头去说说她去。”
见说动了她,朱氏便又开始说起镇上冯员外家的好,希望到时候郑老太能跟她一起当说客。其实若是普通人家,郑老太的也能做孙女的主儿了,无奈郑仁太出息,两家又分了家,谁都不敢强逼郑绣。
郑老太没见过冯员外家的工资,但是冯员外家的殷实名声倒也是听说过的。见朱氏去了没说动郑绣,她便想着过两天等郑仁回来了,就亲自过去跟他说道说道。
*
下午晌,里正娘子来了郑家,带来了薛劭家的消息。
原来月前薛劭他爹跟隔壁村的几个猎虎,上了虎口山打猎,恰好那天晚上下了大雪,封了山,到现在还没出来。
虎口山就在槐树村不远处,因为地势凶险,且有一座像极了卧着的老虎长大了嘴的山峰,由此得名。寻常只有一些不畏凶险,有本事的猎户才会上虎口山打猎。
因为薛劭他爹不是跟本村的人一起去的,他们家人口又简单,只剩下薛劭一个小孩子,没人说这事,里正那儿便一直都不知道薛猎户失踪了。
大雪封山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运气好,或许能躲过一劫,若是运气差些,在山上送了命也是不无可能的。
不过里正娘子也说了,薛劭他爹一看就是练家子,想来不会有事,这两天天气也回暖了,几个村子已经集结了人手,等雪融的差不多了便上山搜救。
郑绣听了心里便期盼着那位素未谋面的薛猎户能安然无恙,不然留下薛劭这样一个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些。这个时代倒是也有像孤儿院一样的地方,叫慈幼局,可别说眼下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孤儿院的孩子都过得十分不好,更别说眼下这样艰难的年景了。
里正娘子也是心软的人,说回头她会去送些吃的到薛家去,然后交代郑绣说若是再看到薛劭,就把薛劭带到她家去,别的不说,先管几天饱饭,等他爹的消息来了,再做稍后安排。
郑绣应下,送了里正娘子离开。
里正娘子走后,郑绣又拿出那段细钢丝观摩了一会儿。她隐隐觉得这罕见的东西就是属于薛劭的,她觉得那孩子肯定会来找她的。
郑绣料的没错,当天晚上吃过朝食,外头传来黑狗愉悦的叫声。
郑绣听了便立刻除了屋子。
皎皎月光下,薛劭站在篱笆外,正垫着脚尖向里头张望。他还穿着那件脏兮兮的兽皮袄子,脸颊冻得通红。
郑绣拿了两个馒头出去,“没吃过夕食吧?先垫吧下。”
薛劭把双手背到身后,不肯接,嘴里说:“我不要,我就是来要回我的东西的。”
郑绣又绕到屋里,用纱布把馒头包起来,出来后就往他怀里一塞,“你不要我就不还你了。”薛劭这才没坚持。
郑绣又试探地摸出细钢丝递给他。
薛劭飞快地夺过了,小心细致地放进了怀里。
郑绣道:“看你这么宝贝,以后也不要随便拿出来乱放了。”不过薛劭跟她二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做自然是为了帮她出气。这份情郑绣领了。
薛劭努努嘴,道:“干你什么事。”然后转身就要走。
郑绣想让带他去里正娘子家,哪里肯这样就放他走,见他转身便赶紧要去拉他。薛劭脑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扭,躲开了她的手。
郑绣扑了个空,脚下一滑就扑倒在地。
她‘哎呦’一声,郑誉很快就冲了出来。
“姐姐,你没事吧。”郑誉一脸担忧。
郑绣被他扶起来,揉着下巴,口齿不清道:“没事没事,是我没当心。”
郑誉就转头冲着薛劭大喊道:“你个野孩子,我姐姐好心要帮你,你害她摔跤!你走!快离开我家!”
薛劭也是被她这摔得吓到了,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扶她,听了郑誉这话,他站住了脚,抿了抿唇,木着脸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等郑绣想去拦他的时候,他已经跑的没影了。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郑绣盯了郑誉一眼。
郑誉撇嘴道:“本来嘛,都怪他。”
郑绣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白天二婶也骂咱们‘野孩子’,你心里听了什么感受,怎么还这么说人家?”
郑誉低下头没说话,白天二婶那么说的时候,他心里确实可难受了。只是刚才薛劭害他姐姐摔了跤,实在可恶!
郑绣被他扶着回了屋,少不得还得说他一顿。
郑誉也没犟嘴,乖乖地受了训。
第二天早上,郑绣早早的起了身,虽然昨天摔得狠了,过了一晚上,倒是不觉得疼了。她利落的和了面,做了面条。之前的骨头汤还有剩下,用来做汤底倒是方便。再放上一些白菜和豆腐作配料。
面条下锅后,骨头汤咕嘟咕嘟冒着香气。郑誉闻着味就起床了。
“姐姐,今天吃面啊!”吃了好多天腊八粥的郑誉喜滋滋地围着灶台打转。
郑绣看着火,跟他说:“一会儿咱们去薛家一趟,咱们去看看薛劭。”
“看他干嘛啊?”薛劭不满地嘟囔,然后就对上了郑绣的眼刀子,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很快面就煮好了,郑绣用海碗捞了满满一碗,又捞了不少白菜和豆腐。
郑誉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就直流口水。
郑绣也不管他,拿了篮子,把海碗仔细地放平了,又用碗扣起来,再从蒸锅里拿了两个白馒头,一起放进了篮子里。
郑誉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出了门,去了村西头的薛劭家。
薛劭家现在住的屋子,本来是村子里的荒屋,能看出来简单地收拾过,但是看着也十分破败,就两间墙壁斑驳的土房。倒是也有个院子,只是看着已经很久没人收拾过,里头的积雪都没有清扫。
郑绣叫了会儿门,里头都没人应声。看着大门也没落锁,她干脆就推了门进去。堂屋的门也大敞着,里头就一张桌子,几条长凳。
郑绣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怪味,有些像霉味混杂着馊味。她把篮子放在桌上,四周一打量,发现梁上系着不少腊肉。但也仅仅只是腊肉,一览无余的屋里实在没有其他像样的东西了。
“姐姐,咱们东西都送到了,回去吧。”郑誉在旁边不断催促。
郑绣不死心地又冲着屋里喊了两声,见还是没有人出来,她便穿过堂屋进了屋,屋里一条土炕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这么大冷天的早上,家里大门都敞着,那孩子能去哪里啊?郑绣围着薛家两间土房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第6章 同行回村
第六章
这天到了郑仁回家的日子。他出了书院,便觉得扑面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割着脸,不由紧了紧袄子,加快了步伐。
刚走出书院门口,就看到几个袄子上带着补丁的学生聚在一起。
见着他,几个学生都恭敬地行了礼。
郑仁便停下脚步,问:“大冷天的,怎么不早些回去。”
其中一个学生略有些局促地道:“先生不知,今日腊八,镇上冯员外在派粥米呢。我们几个商量着,一会儿去领一些回去。”
他说话时一直垂着眼睛。文人最重气节,好面子,他们在此踌躇,想来是不好意思拉下脸面去领粥米。因而郑仁也理解他们,便道:“恰好同路,咱们一起去。”
几个学生这才没那么拘谨了,跟着他一道去了。
冯府就在书院回村的路上,郑仁远远地就看见冯府门口围着不少人。
这两年年景艰难,百物腾贵,大部分人手头都不宽裕。
冯家派腊八粥,是用布袋扎着配好的配料一一派送。只要慢慢排队,不论年纪大小,每个人都能领上一小袋。一袋约有半斤即八两的分量,足够一家人一顿的口粮了。家里人数多一些的,领一次就能吃上几天了。
郑仁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正寻思着怎么绕开。
人群里却挤出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对着他恭敬地作了个揖,道:“是郑举人吧?咱们家老爷隔得远远的就瞧见您了,让小的请您过去领米呢。
郑仁摇摇头,道:“家中米还宽裕。”
小厮笑道:“实在是我们老爷一番心意,举人若是不领,小的实在难办。”
郑仁是镇上有名的举人老爷,又在书院授课多年,声名在外。世人又看重读书人,不少人家对他都十分殷勤。冯员外这样盛情难却的,他也不是第一遭遇到了。想到自己带头领了,那么几个学生便能心安理得去领了。他就没再推辞,跟着小厮过去了。
他一过去,人群里自然就为他让了道。
冯老爷站在台阶上,见着了他也热络地走下去,同他打了招呼,然后亲自拿了几袋米递给他,“小小心意,望您不嫌弃。”
郑仁拱手谢过,只接了其中一袋,道:“一袋足够了。谢过冯老爷。”
当时人也多,不便寒暄,郑仁领过米就告辞了。
从冯府的人群中挤出来后,看着学生们都已经安然地在排队领粥米,郑仁就踏上了归家的路。
恰好有一个孩子也领完了米,跟他同行。
那孩子看着跟自家小子差不多大,只是有些眼生,见他瘦瘦小小的,便主动攀谈道:“可拎的动?”
那孩子点点头,小脸上倒是笃定,“不算重。”
因这几日雪下下停停的,路上的雪融了一半,很不好走。郑仁就放慢了速度,想着等一等那孩子,若是他不小心摔了也能帮把手。
一大一小就一前一后地在大路上走着,一直走到槐树村村口,郑仁心道也是巧了,竟然是同村人家的孩子。
郑仁一个晃神,就听‘咚’的一声,那跟他走了一路的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赶紧上前查看,那孩子双目紧闭,气息倒是浑厚,只是任他怎么喊都喊不醒。
郑仁赶紧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疾步向家里走去。
*
郑家,郑绣已经料理起了夕食。
因知道这天她爹要回来,所以准备的就格外丰盛些。除了腊八必须要吃的腊八粥以外,还准备了米饭,炒腊肉和蒸腊肠,清炒白菜苔。
郑誉也早早地归了家,正在院子里赶鸡玩。
郑仁一进院子,郑誉就大喊着:“爹回来啦~姐姐准备开饭咯!”
“阿誉快去请大夫!”郑仁抱着孩子快步穿过堂屋,走到屋里,郑绣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跟了进去。
郑誉也没看清他爹抱着谁会来了,不过听到他爹那么说了以后,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郑仁把孩子放在炕上。郑绣跟进屋一看,炕上的孩子头发散乱,小脸脏脏的,穿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兽皮袄子。不是薛劭是谁。
郑绣大为惊讶,自从几天前薛劭被弟弟的话激得走开,她几次去薛家,都没有找到人。而且等她后来再去看,就发现留在那里的吃食都没人动过,她还在担心不知道这孩子去了哪里,是不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不测。
“怎么是他?爹从哪里把他带回来的?”
郑仁解释道:“这孩子跟着我一起从镇上回村的,村口处忽然晕倒了,我就先给带回来了。你认得他?”
郑绣便简单说了跟这孩子的渊源。
没一会儿,那老大夫就过来了。
一看还是那个孩子,老大夫把过脉,捻着胡子道:“这孩子还是气血两虚,饿出来的毛病,我上回不是说过要好好养着么,怎么又给晕了。”
郑绣也没多解释,只是说:“您的交代我都记下了,一定让他好好养着。”说着又要给银钱,老大夫不肯收,收拾了东西跟郑仁告辞了就回去了。
郑誉趴在炕沿上不太愿意地看着薛劭,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老来他家,讨厌死了。
大夫走后,郑仁叹息道:“也是个可怜的,他爹还没消息?”
郑绣找不到薛劭的这几天,也是每天去里正家打探消息,只是山上的雪还没全部融化,搜救的人不敢往深山里去。那些猎户至今还没有音讯。
郑绣摇摇头,“里正娘子说找到他之后,可以送到她家去。起码等过完年,雪都化了再看,至于以后……”
若是这孩子的爹真的没了,那么多半是要送到慈幼局去的。
郑仁叹了口气,到底是年景太艰难了些,若是好时候,村里人一人给一口,这孩子吃百家饭也能长大。
郑绣让她爹和弟弟先开饭,自己则拿了小碗盛了腊八粥,坐在炕头一勺一勺地喂给薛劭吃了。好在还能吞咽,一碗粥很快就喂下去了。喂过粥,她又绞了帕子把薛劭的脸和手都用热水擦了一遍。
擦过脸以后,她才发现原来薛劭长得很好,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眼睫毛长长的,小鼻子笔挺。收拾完以后,她才带上门出去跟家人吃饭。
门被带上以后,薛劭睁开了眼。
其实刚才他在村口晕倒后,被郑仁抱着走回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后来郑家人围在他身边说话,他已经有力气睁眼了,却不知怎么的,听他们絮絮叨叨的,后来那个姐姐又给他喂东西,擦洗,他忽然觉得心底很踏实,就老老实实地没动。
他睁着眼发了会儿呆,心想他们说他爹一直没消息,可能不能回来了。他觉得不可能的,他爹那么有本事,从前在外头那么凶险的场面他爹每回都能安然无恙,这次一定也能平安回来!
*
郑绣回到堂屋的时候,郑仁和郑誉还没开动,正在等着她。
郑誉噘着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嘀咕着说:“怎么又把他带回来了?他那么脏,还放在炕上。我才不想跟他一起睡。”
郑绣想也不想,一筷子就敲到了他头上。
郑誉摸着脑袋扁了扁嘴。那个家伙确实很脏嘛!
郑绣斜了他一眼,又把之前郑誉偷偷去染坊给她染裙子,掉进染缸差点出事的事跟他爹说了。
郑仁听完后道:“饭桌上呢,你用筷子打他作甚?”
郑誉感激地瞧着他爹,又听他爹继续道:“要教训,吃完饭用藤条伺候!再说了,你身子也不好,这种粗活交给爹来做就好。”
郑仁慈爱地笑着,给郑绣夹了一筷子腊肉。
郑誉:???我亲爹???
☆、第7章 算是借的
第七章
郑仁是个一言九鼎的读书人。说要教训儿子,那绝对不做假。
用过夕食,他就在堂屋里跟儿子训话。
郑誉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本质上还是老实单纯的孩子,他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爹训话,他就乖乖站着听。不过他也知道,因为自己做了危险的事,一顿打多半是跑不了的。
他爹跟他姐姐可不同,他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有时候她骂骂咧咧的,还会敲他的头,拧他的耳朵,弄得他哇哇大叫。可绝大多数时候,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她姐姐下手可一点都不疼。
倒是他爹,别人都夸他爹斯文有礼,只有郑誉知道,他爹生气的时候下手有多重。几藤条下去,就能把他的屁股揍的老高。
他们说话的时候,郑绣在灶上炖了个鸡蛋,然后便进屋去看薛劭。
屋里点了油灯,虽看的不太分明,却还是能看清炕上的小人儿正睁着眼发呆。
“你醒了啊?”郑绣笑着去挑了挑灯芯。
薛劭低低地‘嗯’了一声。
郑绣坐在炕沿上,温声道:“上回我弟弟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是看我摔着了,一时紧张才口不择言。”
火光跃动下,郑绣秀美的脸显得异样柔和。
薛劭没吱声,郑绣又道:“你肚子饿不饿?”
薛劭还没说话,肚子里倒是响亮地‘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由有些窘迫。虽然不久前被喂下去了半碗粥,但是连着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的他,显然一小碗粥是吃不饱的。
郑绣便起身去早上看了看,鸡蛋已经炖的差不多。
色泽金黄的一碗炖鸡蛋很快就端到了薛劭眼前。
郑绣把勺子递给他,“自己能吃么?要不要喂?”
薛劭摇摇头,接过勺子自己大口吃了起来。
郑绣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他吃,“慢点吃,大夫说你胃里虚,这几天要少食多餐。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薛劭很快就把一碗热乎乎的炖鸡蛋吃完了。
郑绣拿了帕子给他擦嘴,“我灶上烧了水,一会儿洗个澡再睡。”
薛劭直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好?”他爹说了,这世上的人都不能轻易相信,他们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必然有所图谋。只是薛劭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他爹杳无音讯,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地方。
郑绣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给你几顿饭吃,就算好啦?你就当先借我们家的吧,等你爹回来了,可是要加倍还回来的。”
眼前这孩子明明和自家弟弟差不多的年纪,却少年老成,像个小大人似的。虽然不排除早慧的可能性,但多半,是生活的磨砺所致。
郑绣上辈子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到上小学前她都是个娇蛮的小姑娘,直到被父母接回城里上学,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的冷漠和对弟弟的热切,她便忽然长大了。那时候的她,从乡下初初进城,一起都是那么陌生,父母也无暇从弟弟身上分心关爱她,她就一个人慢慢摸索,害怕的时候、被嘲笑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孤身奋战。眼前的薛劭,不知怎么的,就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薛劭闻言,郑重地点头道:“我会跟我爹说的,将来一定加倍还给你。”
郑绣不由轻笑,她猜的没错,这孩子心事重,多半不愿意欠人家的。这样说好了是‘借’,有借有还,也能让他安心。
这时,堂屋里就清晰地传来郑誉的惨叫声。‘哎呦哎呦’,连哭带叫的。
薛劭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大路上看到老太太牵着他家的激雷,他跟了一路,后来又看到来寻人的郑绣。他又跟着她回家,在篱笆外就看到她拿着扫帚追打她弟弟。见了她凶悍的模样,本是决定直接上门来要狗的他,忽然就踌躇犹豫了……
郑绣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然后起身去了堂屋。
郑仁正拿着藤条打儿子的屁股。
郑誉叫的虽然惨,但并不敢躲,乖乖站着任他爹打。
见她出来,郑誉眼圈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姐姐。”
郑绣横了他一眼,但还是对着她爹劝道:“阿誉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
郑誉从善如流地点头保证:“爹,我下次真的不会了。”
郑仁这才停了手,对郑誉道:“你长了记性就好。别回头又惹出什么祸端。”不过郑仁也清楚,儿子顽劣调皮,好了伤疤忘了疼,多半还是不会大改的。只希望他开年后去学堂上了学,开了蒙懂了道理会好些。
郑誉捂着屁股,眼泪汪汪的。
郑绣一挥手,“去屋里看看薛劭,那孩子要是还不舒服,就出来说一声。”
郑誉虽然不愿意跟脏兮兮地薛劭打交道,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进了屋。
郑仁面对儿子是个严父,面对长女,可就是个格外和蔼的慈父了。尤其妻子几年前病逝后,家里都是女儿一个人在忙活,还要拉扯弟弟长大,前两年还生过一场大病,差点丧命。
“你弟弟顽劣调皮,倒是让你费心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一定要去请大夫诊脉抓药。咱们不缺那点银钱。”
这话在整个槐树村,也只有郑仁敢说。虽然他只是在镇上的青竹书院授课教书,但他才名在外,又会因材施教,格外收到学生爱戴,就是县城里、州府里,都有学子慕名而来。只是因为女儿和儿子自小都在村里长大,郑仁才就近选择在镇上教书。其实丰厚的束脩收上来,早就足够他们一家搬到大地方去。留在村子里,一方面是因为老父老母在这里,方便尽孝,另一方面,郑仁有自己的打算。
郑绣点头应下,“身上都还好呢,没什么不爽利的。”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朱氏几次想给自己说亲的事说了。
郑仁听完,抿着唇没说话。其实郑仁眼下也只有三十二岁,面白无须,十分清俊,但他的气质却是渊渟岳峙,十分老成。郑绣上辈子已经活到大学毕业,初穿越时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父亲,总是有些别扭。但几年相处想来,郑仁的沉稳沉着,慢慢让她习惯了仰仗他。
沉默片刻后,郑仁道:“冯员外确实是殷实厚道的人家,但他家公子……”他顿了顿,“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明天去你爷爷家一趟,把这件事分说清楚。”
有了他爹的话,郑绣心里也算落下一块大石。曾经她看了不少小说,对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敬谢不敏,但郑仁却刷新了她对文人的看法,就说她的婚事吧,他爹从来没在这上头催过她,反而担心她因为从前的两桩告吹的婚事产生心理阴影,总是开导她,也曾经暗示过她,就算最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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