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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传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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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施听得有趣,也就减少了几分害怕,立起身,问道:“你的说法跟人间的说法大不相同,不知哪真哪假?”

  那人松手道:“人间又没有亲历,不过依据自己心里所想,胡编滥造。你难道没听说‘文从胡说起,诗从狗屁来’吗?哪里比得上我亲身经历的真切?”

  “你刚才说的八大罪犯,到底哪八大?”“有千口犯,占戈犯,奴心犯,人为犯,半反犯,贝戎犯,刀巴犯,女户犯。”

  惠施定定神,问道:“怎么如此怪罪?”

  那人道:“莫急,一会就知道了。”

  抬头看时,第一窟已出现在眼前,门上雕着大大的三个字:千口犯。青衣使者忙上前吹口气,窟门渐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只听得“呵——呵——”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惠施心惊肉跳,屡屡作呕,忙将右手捂紧鼻与嘴,左手捂紧左耳,右耳紧贴那人,微微睁开双眼向里觑去:罪犯的舌头全被割掉,一个个痛苦不堪,张大嘴巴,狂呼乱叫,血涌如泉。更有一排烧红的铁丝撑在口中,哧哧作响,直冒青烟。惠施紧闭双眼。

  那人问:“是否进去看看?苏秦也在里面。”

  惠施鼓足勇气圆睁双眼,问:“苏秦?还有哪些人?”

  “走,进去再说。”

  进入门里,自己顿时淹没在嚎叫声里,仿佛要窒息一般。整个洞窟犹如屠宰场,更有一股焦臭腥臊夹杂的怪味,抢入心脾。惠施连忙屏住呼吸。那人却没事人一般,一面指着一面说道:“这是楚国的费无忌,这是吴国的伯嚭,这是晋国的屠岸贾。”

  惠施往前看去,还有两个女的,问道:“那两位是谁?”

  “这位是妲己,那一位是孋姬。”

  “请问,怎么还有几个空栅?”

  “呵,那是张仪、犀首、陈轸、苏代、苏厉的。”

  “他们不是还活得鲜鲜的吗?”

  “虽然他们阳寿未了,但罪孽深重,惊动了阎罗,所以提前准备,等他们阳寿一了,立即拿来,决不拖延,以免害人。”

  惠施点点头,心想,张仪啊,张仪!你也有这天!谁叫你摇唇鼓舌,心狠手毒的。老夫的性命险些就送在你的手里。且不管他。只是这千口还是个谜,随即问道:“他们为什么叫千口犯呢?”

  “他们为了博取功名利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或惑乱君臣,或离散父子,或约纵,或连横,乱人国家,坑害百姓,搅得乾坤移位,是非颠倒,黑白混淆,战火绵延,简直罪大恶极。俗话说,‘嘴上两张皮,说话有走移。’他们这口一日千变,就是因为这舌,所以阎王割掉他们的舌头,并用铁丝灼嘴,以示警戒。”

  惠施悟道:“呵,那么再看看占戈犯吧!”

  惠施抢先冲出千口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一股刺心的冷气,不觉连打了几个喷嚏,直打得唾沫四溅,眼泪直流,引得那人和青衣使者拍掌哈哈大笑。待他们出门,千口门立即自动紧闭。

  占戈门一开,箭雨刀风,轮流戟林,飕飕袭耳。罪犯飘忽游荡,躲来闪去,辗转反侧,苦苦挣扎。尽管如此,谁也免不了刀伤箭击,轮碾戟刺。一个个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惠施还是有些胆怯,说道:“这里面刀来箭去,实在危险,就不进去了吧!只是不知里面有哪些罪犯,为什么叫占戈犯?”

  那人道:“这里面都是各国将领,如孙武,司马穰苴、吴起------对,还有两个,你最熟悉。”

  “谁?”

  惠施顺着那人手指看去,见一人络腮胡子,手握利剑,抹向颈项,那头与身体仅有皮肉挂着,仿佛挂在墙边的葫芦一样,随风摇来晃去。惊道:“这不是庞将军吗?”

  “对!你看那边!”

  惠施见一跛子在箭戟刀轮丛拐来拐去,东倒西歪,防不胜防,整个身体没有一处完好。叹息道:“想不到神机妙算,聪明过人,战无不胜的孙膑,也会跌入如此惨酷的深渊?”

  “活该!他们凭借自己的远谋深算,高超武艺,挑起战争,或侵人土地,或夺人财物,或毁人国家,害得人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田地荒芜,尸横遍野。因为他们都操戈矛而占人国土,所以阎王为了惩戒他们,让他们日夜受箭雨风刀之苦。”

  惠施愤愤不平道:“这阴间难道没有正邪善恶之别吗?”

  “谁为正?谁为邪?谁为善?谁为恶?孙武吗?难道不是侵人国家?孙膑吗?敢说不是为功名利禄自投庞涓的罗网吗?为了报一己之仇,有多少人生离死别,为他们殉葬?这能算正吗?善吗?”

  “孙膑可是为了援救韩、赵两个弱国。”

  “错了!难道齐国不是为了从中得利吗?既然是为利而劳民毙民,能说没有罪吗?”

  “也罢,也罢,请关上门吧!”惠施跨出占戈门,显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打开奴心窟,只觉股股火舌焦发,阵阵火浪炙心。里面全是火:明火,暗火;红火,绿火;欲火,怒火;无明业火,三昧真火,烧作一团。那些魂灵不能蹦,不能跳,不能吼,不能叫,筋不能绽出,眼不能瞪大,任火从体内烧到体外,又从体外烧到体内,却不让你干,你枯,你焦,你死,你成灰,你成烟,只让你眼睁睁地在窟中整年整月整日地煎熬。惠施避到门口问道:“这里是些什么人?”

  那人用手指点着,说道:“你看那宋王偃,那赵盾,那伍子胥,这类人都是奴心,即小人之心,易生气,易发怒,因而容易攻击别人。这些人常常伤肝伤肺,伤体伤情,伤己伤人。若是平民百姓,倒也无大害,不过伤及自己仇人家人与亲友。若是达官贵人,王侯将相,那就不得了,往往因一己之怒而害一党,一族,一国。就说宋王偃吧,自恃力大过人,怒而侵国,怒而射天,怒而残害臣民,最后怒而战齐、楚、魏三国,结果呢?身死国亡,将遗臭万年。”

  “那伍子胥呢?他可是忠臣吧!”

  “伍子胥吗?因为父兄被楚平王所杀,这倒值得同情。但是,他因为一己之私,一怒而去,就是十六年。十六年啊!闹得吴、越、齐、楚、秦、郑,这么多国家刀兵相见,战乱不已,以致生灵涂炭,鸡犬不宁。最终杀回自己的祖国,不惜践踏自己的家园,屠戮自己的同胞,这还是人吗?更有甚者,他不惜劳民伤财,到处寻找楚平王的坟墓。最终掘墓出尸,对着已经腐烂恶臭的尸体,痛打三百鞭而后快,不可悲可怜可恶可笑吗?后来呢?他自己的头颅悬于吴国的东门之上,身体剁成肉酱装在鸱皮之中,抛在滔滔的江流之中,成为鱼鳖鼋鼍的美餐,不也毁在一个‘怒’字上吗?这一怒,使自己亡身,使奸臣得计,使国君蒙上昏君的恶名,使国家陷于灭亡。值吗?留有青山在,不愁没材烧。若不怒,因势利导,在越人攻打吴国之时,吴王清醒之日,竭其智,尽其忠,奋其勇,力挽狂澜,则君何至于死,国何至于亡?如此弥天大罪,岂能不入地狱?”

  惠施摇头叹道:“这种人虽然可悲,看来确实不值得同情。”

  “对!所以老聃先生常说:强暴者不得好死。”

  正准备看其他罪犯,那人却掐指一算道:“看来不能尽兴,外面还有人等你。”于是匆匆前行。

  出得洞口,回头看时,洞顶赫然出现一个“警”字,门的右边是:有因必有果;左边是:无为方无患。还想细看,却跌了一跤。骨碌碌地滚向万丈深渊,于是大叫道:“鬼来救我,鬼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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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0…8…14 20:25:57 字数:5941


  三十一
  奇事!楚怀王晚上做了一个奇梦,梦见一个蒙面奇人。说是有个老朋友已经到了东城门外,正急待他前去接迎。他醒后,睁开眼向窗外一看,全是黑漆漆的。心想,既然是梦,何必当真。何况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谁会急着来访?不过,梦也有应验的。当年周文王不是因梦得到姜太公,徵在不是梦黑帝召见而生孔子?因而派了两个侍卫前去打探。果然,夜幕里,火把照处,一个又矮又胖的老人躺倒在东城门外的墙边,一匹马正围着他不停地舔来舔去,嘴边不时涌出些银白的雾气。侍卫觉得奇怪,哪敢怠慢,两人连忙抬着把他推到马上,一人牵马,一人扶着,驮回宫中。楚怀王听说,过来看时,原来是惠施,果然是老朋友。

  世事啊,竟然如此捉弄人!想当年,正值魏惠王时,魏国何等强大!惠施来访,我和先父一直迎到郊外。那时,群臣毕集,军容严整,吹号奏乐,人山人海,何等气派!宴乐之后,登坛为盟,歃血为誓,签定友好和约。那隆仪重礼,实在罕见。各国使者,谁不惊羡?前不久,我趁悼念魏襄王的机会,约魏哀王一起攻打秦国,还是他惠施竭力撮合而成。如今,魏国一蹶不振,楚国也难振雄风,他惠施更是衣冠不整,鬓发散乱,晕倒他乡。如此情状,想必没有什么好事。但既然已经知道,又是老朋友,如果见死不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立即召来御医,吩咐好生抢救,才又去歇息。那御医又是把脉,又是听胸,又是扒眼看色,又是掐人中,然后撬嘴灌汤喂药,一直闹到二更,见惠施仍然没有气息,看来无望,于是禀告楚怀王。楚怀王长叹一声,道:“既然无救,那就厚葬吧!”

  侍卫们已经把惠施的尸体生搬硬拽地塞入棺中,刚准备盖上,却听到叫喊声:“鬼来救我,。鬼来救我!”

  侍卫们一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觉两手一松,棺盖滑下,硬生生地砍到脚上,疼得哎哟直叫,蹦跳着散开。其他的人更是躲向一边,你挤向我,我抓着你,一个个瑟瑟发抖。有个胆子特别大的,镇定下来,扯着嗓门吼道:“鬼救你,鬼救你就没命了!”

  不想惠施从棺材里探出头来,披散着长发,乌眉皂眼,有气无力叫道:“鬼来救我,鬼来救我!”

  经过一阵慌乱后,有见识的知道他是醒了过来,于是说道:“您别动,我来救你!”

  马上拉了两个侍卫把惠施重新从棺材里拽出来,抬到床上,盖好被子,并吩咐一人又去报告楚怀王。

  楚怀王听说,已是十二分的不耐烦。但想到当今世界,人才难得,虽然惠施已老,这爱才的名声是丢不得的。于是叹道:“唉!既然有神人相助,必是他命不当绝。再请太医诊治!”

  一面派人去请冯郝,自己赶紧又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等冯郝赶来,才打着灯笼,带着侍卫,前去看望。

  侍卫传报:“大王驾到——”

  宫里所有人立即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一个个垂着头摒住气静静地迎候。

  惠施这时已经清醒,听到大王亲来看望,受宠若惊,还没等楚怀王进门,急忙掀开被子,从床上翻下身,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迎接。

  楚怀王一只脚才迈进门内,惠施就沙哑着声音说道:“惠施——恭迎大王!”

  一阵秋风掠过,昏暗的灯光无力地摇晃着。楚怀王顿时打了一个寒噤,再看惠施时,见他仅仅裹着一件单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心里油然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忙上前去扶惠施。却见他脸色惨白,面容憔悴,眼睑发黑,双目无光,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刚刚还魂的僵尸。楚怀王一阵心痛,心想,如此一个大智大慧之人,怎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呢?他用力扶起惠施道:“惠公请起,惠公请起!”

  急令赐座。随即自己也坐了下来,叹道:“总算醒过来了!不知惠公因何至此?”

  惠施见楚怀王如此礼待自己,感激涕零,泪光闪烁,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有不少人影,也就不便深谈,因而长叹道:“一言难尽!”

  这冯郝本是楚国大夫,怀王的宠臣,见怀王如此厚待惠施,早就浑身不自在。这时,正好乘机暗地拉了怀王一下。楚怀王会意,连忙说道:“那也好,惠公暂且休息!以后,我们再慢慢细谈。来人!”

  一个侍卫立即站出道:“到!”

  楚怀王吩咐道:“好好安排客人休息!”

  侍卫挺直身子道:“是!”

  冯郝随楚怀王出来,说道:“臣早就听说惠施与张仪不和,如今魏哀王刚刚即位,张仪独揽大权,网罗亲信,排挤异己,不可一世。这时,惠施仓皇出来,单人匹马,流落这里,又如此狼狈,必是被张仪所逐。”

  楚怀王点头道:“爱卿所料必是!”

  冯郝接着试探道:“看来大王要留下惠施?”

  楚怀王叹息道:“如果不留,别国将怎样看待寡人,怎样看待楚国?”

  冯郝心里一沉,马上阻止道:“臣以为万万不可!大王请想,驱逐惠施的是张仪,与大王连横的也是张仪。如果留下惠施,岂不得罪了张仪,对我国不利?”

  楚怀王急道:“那,怎么办?”

  冯郝暗自松了一口气,正好顺水推舟地说道:“宋王非常赏识惠施,大王可曾听说过?”

  楚怀王恍然大悟道:“爱卿是说——”

  冯郝赶紧道:“大王圣明!如果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送回宋国,这样,既不得罪张仪,又有恩于惠施,读书人也不会轻视大王,岂不是一箭三雕?”

  楚怀王赞赏道:“妙!”

  楚怀王在心里庆幸请来了冯郝,要不然,岂不坏了大事?冯郝也暗暗嘘了一口气。各自怀着喜悦的心情告别而去。

  这惠施本来冷瑟瑟的,见楚怀王一出门,赶紧爬上chuang,裹紧被子,好暖和暖和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哪知经这一惊一喜一凉,一下子怎么也睡不着!那心里真像打翻了五味瓶,脑海里则如蜂拥水沸,眼前不时闪过一幅幅怪异的画面。那冯郝脸上的重重心事,那楚怀王衣襟上迅速闪过的黑手,以及楚怀王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哎!不知下一刻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厄运?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那地狱中的惨象,不知是梦是幻还是真。难道他也要堕入这阿鼻地狱?不然,平白无故地把他引进去干什么?他想,也许我真的该进。我这舌想也不亚于张仪,我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竟然狠心丢下父母,一去三十年,三十年啊!不知他们是怎样熬过?他们现在又是如何?想必无事,如果有事,怎么也会告诉为儿一声。就这么想着,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惠施心有余悸,惊问:“谁?”

  门外轻声答道:“我,大王派来的!”

  “哪个大王?”

  “还有哪个大王?我们怀王嘛!”

  惠施掀被下床,来不及点灯,就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口,颤抖着拉开门闩,问道:“什么事?”

  门外神秘地答道:“开门再说!”

  门一开,袭着寒风,一个黑影就闪了进来,帮着把门关上,小声说道:“大王向来敬重先生,也同情先生现在的处境,本想留在楚国,只是担心魏国前来纠缠,对先生不利,因此叫本人早点送先生回自己的老家。”

  这不是逐客令吗?惠施的心马上冰冷下来。手也似乎冻结在门闩上。哎!该来的终归是来了。想当初,我惠施到楚国,何等气派!如今一旦失势,竟连丧家狗都不如!他仿佛成了死灰枯木。他想回家,想跟父母团聚,可绝不是在如此狼狈的时候。哎,管他呢?说不定还可以遇上庄周。

  不知折腾了多久,惠施被那人连拖带拉给拽上了车。

  秋风,细雨,落叶,一辆马车,带些钱币,遮得像密封的咸菜坛。仿佛压送秘密囚犯,准备暗地处决一般。就这样,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吱吱呀呀,摇摇晃晃,颠来簸去,把个本来已见阎王的惠施揉弄得棉条似的,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不知何来,不知何往,只觉得在云里雾里一般。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庄周。前段时间,听公子牟说,公孙龙子对庄周真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当时公子牟绘声绘色讲述的情景还如在目前:

  公孙龙急匆匆地赶到我那里,双眉紧锁地说道:“先生,我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我惊奇地问道:“你公孙龙还有不解的事?”

  公孙龙愁眉不展地说道“不是吗?我小时候就熟习古代圣王的主张,长大后又通晓了仁义的学说,能够把事物的异同合二为一,能够把一个事物坚硬的质地和洁白的颜色分离开来,能够把错的说成对的,能够使百家智士困惑不解,能够使善辩之士理屈词穷,我自认为是最通达的了。如今我听了庄子的言论,却茫然无措。不知道是我辩不过他呢,还是我的知识不如他?现在,我几乎没法开口了。不知你有什么法子?”

  我凝视着他那焦急的样子,倚着几案,长叹一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没有听说井底之蛙吗?有一次,它沾沾自喜地对东海大鳖说道:‘你看,我多么快乐啊!我兴奋了,就跳跃到井口栏杆上,想休息时,就趴在井壁破残的石砖里。想放松时,就浮在水面晃晃荡荡,回过头来,看看水中的那些赤虫,、小蟹和蝌蚪,有谁能像我如此快乐?再说,我独占一潭清水,盘踞一井宝地,这也够称心如意的了。你怎么不常来井里与小弟共享清福呢?东海大鳖左脚还没有跨进浅井,右膝就已经被井口卡住了。尴尬地迟疑了一会后,才慢慢地把脚退出来,摇摇头对井中的青蛙说道:‘可爱的青蛙啊!你可知道大海?’青蛙圆鼓着眼睛,惊异地问道:‘什么大海?’大鳖笑道:‘大海呀,纵有千里,不足以形容它的广大;纵有千仞,不足以形容它的深沉。夏禹时,十年就有九年发大水,而海水不曾增多;商汤时,八年就有七年大旱,而海水不曾减少。时间再长,也看不出它的变化,雨量再多,也看不出它的增减。这就是大海最大的快乐。’浅井里的青蛙听了这一席话后,惊惶不安,茫然无措。况且,你公孙龙,才智不足以通晓是非,却想明白庄子的言论,这不像驱使蚊虫去背负泰山,驱使蚂蟥到黄河中去赛跑吗?这必定是不能胜任的。你看庄子的思想,下能俯极黄泉,上能登临苍天。纵贯南北,直达两极,畅通无阻;横穿东西,幽深玄妙,广阔无垠。你竟然用浅陋的方法去探寻它的玄妙,用论辩的言辞去探求它的真谛,这只不过是用竹管去窥视高远的苍天,用锥子去探测深厚的大地,你不觉得太渺小了吗?你还是快走吧!而且你没有听说那燕国寿陵的小子到赵国的邯郸去学习走路吗?没能学到赵国的本领,又丢掉了他原来的本领,最后只得爬着回去。现在你还不尽快离开我这里,必将忘掉你原来的本领,而且也必将失去你原有的学业。”公孙龙听了,张开大嘴合不拢,舌头高高的抬起,而不能放下,只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引得我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公子牟的言谈笑貌里都洋溢着赞美之情。如能和庄周谈天论道,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忽然,车外隐隐传来响亮的歌唱:“船船船,多狂澜,风风雨雨几度翻。可怜溺水人,罹险仍抓船,梦魂瑟瑟恋彼岸。苦挣扎,强缱绻。转瞬卅年车轮转。不如且让空船去,任逍遥,欣欣然。”

  这声音,这歌词好生耳熟,一下子提起了惠施的精神,他激动地将车帘扒开一条窄缝,往外看去:风已停,雨已住,天已亮。河边,石上,绿柳旁,微风中,两腿八叉地坐着一个船夫,披蓑戴笠,红光满面。身边一船,停在河边,倚柳傍日,随风荡漾。简直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待他的视线一转向远方,那心潮顿时就澎澎湃湃地激荡起来,霎时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河对岸不就是家乡吗?那坡,那池塘,那树木掩映的村庄,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今日哪能来到这里,又哪有希望回到老家?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拍着车轼,大声叫道:“停车,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惠施吃力地爬下车,拖着衰弱的身体,一步一颤,摇晃到河边。他缓缓地俯下身,双手在一块石头上抚mo着,轻轻地抚mo着,不由得一行热泪滚落到石头上,自语道:“这不是我当年爬上岸时的石头吗?”

  再看看那船,似乎也跟以前一模一样。“转瞬卅年车轮转”,啊!整整三十年了!难道还是那船,那船夫?难道我这三十年真像车轮那么辗转,最后还是逃不过那个小小的轮圈?既然如此,又何必承受重负,久经颠簸,轧土撞石,折磨劳损呢?哎,树高千尺,叶落归根。叶出于根,而入于根,本该庆幸,怎么反倒伤感起来呢?于是又摇晃着走向船夫,问道:“老兄,您在此摆渡多久了?”

  那人望了望惠施,不经意道:“一会。”

  惠施是聪明人,见船夫仙风圣骨,颇解其意,继续问道:“您可曾渡过一个到梁国去抢宰相的燕雀?”

  “刚才渡过,转眼又回来了!”

  “啊!真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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