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传奇-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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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且瞪大了眼。阿姨他随便葬，他自己竟然不葬！不可思议！

　　庄周继续说道：“你想，有天地作棺，难道还不宽敞？有日月作璧，难道还不珍稀？有星辰作珠，难道还不宝贵？有万物作陪葬，难道还不完备？”

　　蔺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想，不行，绝对不行！于是劝道：“蔺且眼看您的遗体被鹰啄，被狗撕，被乌鸦吃，能忍心吗？”

　　庄周淡然笑道：“弃尸地面被老鹰吃，深埋地下被蚂蚁蛆虫吃，不是一样吗？何必厚此薄彼呢？”

　　那风仿佛累了，苟延残喘着，似在沉吟，似在哀叹，似琴瑟在振颤，似离人在呜咽。蔺且听得发了呆，那眼泪又涌了出来。正在这时，庄周已经感到老师在渐渐靠近，知道自己将要回到天宫。他想支开蔺且，就换了一种口气道：“算了算了，刚才不过开开玩笑。我们总算有缘，我今天要走了。你现在到惠先生的坟墓上去告诉他，叫他准备好，我马上来接他。”

　　蔺且心想，您也许可以成仙，可惠先生埋在棺中，只怕骨头都成灰了，叫他怎么出来。

　　庄周瞪了蔺且一眼，说道：“你想，我为什么每年七月十五日辰时前必去惠施的坟墓？就是唤他回来，怕他误入地府。所以直到如今，他仍然安居在棺中。”

　　蔺且沉吟道：“原来如此，若真是这样，我可要大开眼界了！”于是依依不舍地离庄周而去。

　　刚刚走近惠施的坟墓，只见一只车轮大小的蝴蝶，跟随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长者，乘着清风，翩翩而来。蔺且哪里见过如此大的蝴蝶，这位长者竟然骑着青牛，罩着紫气？正在惊奇，只见蝴蝶转眼变成了庄周，喊道：“惠施书蠹，快快出土，回归天宫，无忧无愁。”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蠹虫就从坟墓中闪出，飞向庄周，渐渐变小，钻进袖口，蔺且怕是自己眼睛看花了，揉了一下，再看时，那庄周又变成了蝴蝶，向他投来一物，说道：“蔺且，你跟我多年，勤扒苦做，诚恳恭敬，实在难得。现在，我要回归天宫，被晋封为南华真人。这七天，我日以继夜，将平时所得，写成一本书，不为功，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奖你诚心修道。今天就把它送给你，望你好自研读，自去开悟，引导世人。注意：道不可听来，听得来的绝不是真道；道不可看来，看得来的绝不是真道；道是说不清楚的，说得清楚的绝不是真道。”

　　蔺且痴痴地问道：“先生，蔺且愚笨，悟不透这样深奥的道理。您能举个例子说明吗？”

　　庄周非常赏识蔺且的率直，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天，齐桓公在大堂上读书。一个叫轮扁的木匠在堂下砍削车轮，见齐桓公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地读着。听去全是之乎者也，半懂不懂的，觉得好笑。于是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斧头和凿子，婆娑着白发，走近齐桓公，跪在地上问道：‘大王，请允许我冒昧地请教，您读的书里说了些什么？’齐桓公也觉得这糟老头挺有趣，得意地答道：‘是圣人的话，你也懂吗？’轮扁继续问道：‘这圣人还活着吗？’齐桓公不耐烦地答道：‘已经死了，怎么？你要去向他请教吗？’轮扁却慢条斯理地笑道：‘这样看来，大王读的书，全是古人的糟粕，有什么值得我去请教的呢？’齐桓公顿时沉下脸来，拧紧眉头，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吼道：‘大胆！下贱木匠！寡人读书，你岂敢妄加评议？’见木匠不动声色，继而平静下来，轻蔑的笑道：‘好，好！寡人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能够说出道理来，寡人饶你不死；如果说不出来，就提着你的脑袋向古人赔罪去吧！’轮扁听说，拱起粗糙的双手，缓缓说道：‘就拿做木工来说吧！砍削轮上的榫头，做宽了，会松滑不牢；做紧了，必然涩滞，安不进去；只有得于心，应于手，不松不紧，恰到好处，才能安装牢固。这些心上和手上的功夫，全凭意会，哪可言传？所以，我不能将这奥秘教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也绝不能学到我的奥秘，以致我活了七十多岁，还在这里砍削车轮。同样的道理，古人与他们不可言传的道理都一块儿死了。那么，大王所读的书不是古人的糟粕吗？’齐桓公听后，觉得大有道理，才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干你自己的事吧！’我的这本书也只能聊作引导，能否悟道，全在你自己，看能否心领神会。‘道’就在你的心中！哦，你现在听到了什么吗？”

　　风已消逝，日悬中天，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那长者骑着青牛，伴着蝴蝶，微笑地捋着白胡须。

　　蔺且答道：“除了先生说话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听到呀！”

　　“对了，这就是天然的音乐。哦，记住，我的肉身在蒙山漆园挖个坑丢进去拉倒！”说罢跟随那长者翩然而去。

　　蔺且呆了好久，以为是梦，而那本书却明明白白的就在眼前：《南华真经》。

　　《庄子传奇》修改稿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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