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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藏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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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小桌子上撕开烧鸡,咬开白酒盖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这酒烈,火油一般流进肚子里,火辣辣的。往外看看,外面像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
趁着酒劲,我问赵大瞎子:“白朗刚才那句话是啥意思,这火车上还有人打劫?”赵大瞎子轻蔑地说:“白朗这人吧,有点神叨叨的,用现代话说,就是啥他娘的火车恐惧症。他从前在火车上跟老毛子干过仗,一坐火车就紧张。其实吧,他不劫人家就算好啦。操!”
我忍不住大笑,白朗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还怕坐火车?!赵大瞎子正色说:“也不能这么说,谁还没个怕的东西?这人吧,一旦在阎王殿里转悠过一圈,就怕啦!”我问他:“白朗咋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起来啦?”赵大瞎子说:“俺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事情早了去了。当时北京去莫斯科的火车刚开通,他就跟老毛子在火车上干了场大仗,死了不少人!”
我说:“操,因为啥呀?这火车上也能干仗,没人管吗?”他摆摆手,抿了一口白酒,辣得龇牙咧嘴的,说:“你不知道,那趟车是国际专线,没警察。中国警察跟车跟到俄罗斯境内就得下车,老毛子那边又不派警察上车,车上连个乘警都没有,要开七八天才能到地方,车上别提有多乱啦!偷渡客、倒爷、老毛子、抢劫犯,啥****人都有!不过那些打劫的也都是中国人,还真没听说过老毛子干这行的,搞不懂白朗咋跟老毛子干起来啦?”
我随口说说:“你别那么死心眼啊,会不会是这样,白朗把人家老毛子给劫了?赵大瞎子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操!还别说,白朗那个王八犊子,还真能干出来!”
我趁机问他:“我听说白朗以前是西北刀客?这是不是真的?”赵大瞎子撇撇嘴:“啥?西北刀客?!****刀客吧!”我有点怀疑:“他真不是?”赵大瞎子斩钉截铁地说:“毛!”我又问他:“那他是干吗的?”
赵大瞎子说:“他吧,以前是在中蒙边境盗猎不假,打黄羊。黄羊皮值钱,肉好,都是直接出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民没肉吃,部队还开过去,用冲锋枪打。不过——”
我问他:“不过啥?”
赵大瞎子说:“你看,黄羊这东西,跑起来像阵风,只能定点打围或者开车追着打。但是不管怎么打,都得用枪!蒙古草原上的黄羊早给打得差不多了,也就中蒙、中俄边界才有,那地方你要是敢开枪,还不是活腻歪了吗?”
这是实话,别说在边境开枪,你胆敢在边境携带枪支活动,都可能会被边境军给击毙了,白朗又怎么能在那边打黄羊呢?
我试探着问赵大瞎子:“我听说,白朗是在一次打猎时失了手,被狼群给包围了,后来被东家给救了,才来的咱这儿?”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小心地问:“也是假的?”
赵大瞎子闷闷说了一句:“白朗那身手,能围住他的狼群,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我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么觉得越来越乱了呢,这些到底是咋回事?”
赵大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小七,咱们这里的事情吧,说不清!你不知道,其实挺好,知道得越多越烦,唉,妈了个巴子的!”他抓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越听越不对劲,我便留了个心眼儿,一边把话题往其他事情上扯,一边猛灌他酒。看着他酒喝到七八成,估计够量了,就把酒瓶子夺下来,逼他赶紧给老子交代清楚了,不然别说酒,连尿都喝不成!赵大瞎子叹息着:“他娘的,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是够乱的,搞不好呀,这趟差就成了红差!”
他要过酒瓶子,又灌了一口酒,断断续续给我分析这趟差为啥会成为红差。
他说:“你想啊,以往猎场也在大兴安岭出过事,东家都是派谁去处理?”
我问:“是谁?”
赵大瞎子一拍大腿:“是俺!还有老马他们!这种事情,怎么能轮到白朗?”
我问:“会不会东家见白朗闲着无聊,让他去逛逛?”
赵大瞎子一脸不屑:“俺说啊,小七,你真是脑子长到屁眼里去了!他娘的白朗是干啥的?他怎么能进山找人啊?”
我被他骂得没头没脑的,也有点不服气,问他:“他咋就不能去啦?”
赵大瞎子说:“哎呀,你小子是不是真傻了?他娘的!白朗他是干啥的?在内蒙古打黄羊的,大草原,戈壁滩,黄羊群,狼群,这些跟大兴安岭完全两回事!能在戈壁滩打狼的,不一定能在大山里猎熊,就他那点打黄羊的本事,还指不定会不会摸迷了呢!”
我也拍了拍脑袋,说:“对,对,对,你看我怎么连这块都忘了,东家真是糊涂了,咋能把他给派过去?”
赵大瞎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瞎子,那你说,白朗会不会根本没进山?反正大蛇牙已经到手了。”
赵大瞎子也有点拿不准:“俺估摸着吧,他还是进山了……”
我说:“那你还说他进不了山?”
赵大瞎子说:“俺说他一个人进不了山,可没说他跟别人屁股后头也进不了山!”
我问:“白朗当时跟谁进的山?”
赵大瞎子摇摇头:“不知道。”
我撇撇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赵大瞎子大怒:“操,俺要是知道,还跟你在这儿扯淡?!”
我想想也是,换了个问题问他:“那大蛇牙是咋回事?那山里还真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吐了口痰,咳嗽了一下,说:“老辈人都说,见过水缸般粗的大蛇躺在半山腰上晒鳞,谁知道真假?”
我说:“这个在理论上不对,大兴安岭那么冷,咋能有那么大的蛇!”
赵大瞎子冷哼一声:“理论上还没有贪污腐败呢!”
他这样较真,这个话题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我只好换个话题:“对,关东姥爷这回咋也下山了?”
赵大瞎子表情也凝重了,想了想,说:“俺也想不明白,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啥能吸引这个老家伙的?”
我顺口胡说:“搞不好关东姥爷想去捉那条大蛇?不是说蛇大有宝吗?说不准他想弄那蛇宝呢?”
赵大瞎子却认真了,说:“真有那么大的蛇,那也是护山的宝贝,是小龙,这东西捉不得!”
我说:“那谁知道呢,反正关东姥爷都活那么久了,说不准他活腻歪了,就想去捉捉小龙呢!”
赵大瞎子看了看窗外,摇摇头,诚恳地说:“小七啊,这次跟东家来的人,我都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小七啊,这次你小子多长点心眼,别被人给卖啦!”
看他那么担忧,我也有点紧张:“操,那这次可咋办?”赵大瞎子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闷声说:“咋办?凉拌!他娘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还有点疑虑,想问他什么,他的眼神左右闪烁,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火车轰隆隆钻过一个个山洞,车厢里忽明忽暗的,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只有烟头忽明忽灭的。
火车过了山洞,车厢里又恢复了明亮。我要开口说话,赵大瞎子却说喝多了,喝多了,不行,不行,得放尿去。
他走后,我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先是那买枪的猎人神秘死在了大兴安岭,在树干上写下我的名字,接着一枚大得离谱的毒蛇牙甚至惊动了传说中的关东姥爷,最后东家带我去大兴安岭追查这件事情,这事情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还有,东家当时跟我说,是关东姥爷执意让他带我入山,这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我吐出一个烟圈,仰头看着,看来这次大兴安岭之行,恐怕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有人砰砰敲着桌子,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冷艳的女乘务员,站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上的烟头。
对,车厢里不准抽烟,还有这酒!我手忙脚乱地熄灭烟头,烟头却掉在我裤子上,烫得我龇牙咧嘴的,一脸严肃的女乘务员扑哧一下笑了。
第13章进山第一夜(3)
我平时耍贫惯了,张口就来:“嘿,还笑?告诉你,不准歧视我们这些伤残旅客!”
那姑娘听我这样一说,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我赶紧拦住她:“不准走,你得赔偿我!”
姑娘眉毛一挑:“赔偿你什么?你自己被烟头烫了,不关我的事吧。”
我说:“嘿,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看,你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站在我身后偷窥,明显是对我有不轨的企图。看看,脸红了吧,被我识破了吧?好吧,别狡辩了,认输吧,全招了吧,姓名、籍贯、民族、年龄、三围、婚否、手机号码,一个都不能少!”
那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看出来,你还真贫啊?”
我一抱拳:“过奖了,还望美女多多指教!”
姑娘:“想知道我偷偷摸摸站在你身后干吗??”
我顺口说:“想知道!”
她狡黠地一笑:“真想知道?”
我被她笑得有点迷糊,但是还坚持:“那必须想嘛!”
她拿出一个本子,说:“好,私自带酒上车,没经过登记,罚款!在车厢吸烟,也要罚款!”
我没想到她会来这招,结结巴巴地说:“这个……”
她说:“这个什么?嫌少?”
我恢复了状态,挺起胸:“能打折吗?”
她:“不能!”
我更加理直气壮:“那能开办公用品的发票吗?”
她:“也不能!”
我说:“那不行,我不交!”
姑娘一甩头:“不交的话,烟酒要没收!”
我叹息了一下,说:“好吧,我交,我交!不过我兜里没零钱,怕你们找不开。”
她撇撇嘴:“多少?一百?”
我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摊开手,手心里有一枚硬币:“一分。”
她气得脸色发白,拿走那枚硬币,顺带狠狠捏了我手心一下,说:“这次先放你一马,记住了,下次别让我逮到!”不等我回话,自己款款儿走了,高跟鞋敲打在车厢上叮叮地响,像一串欢乐的音符。
我冲她背影喊一声:“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回眸一笑,笑容花儿一般绽放:“你猜?”
“靠!”我又点起一支烟,跷着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嘬了嘬牙花子,想着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莫非这次命犯桃花,要解决老子的单身问题了?
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等赵大瞎子回来后,死活不愿意回卧铺车厢去,想等着那姑娘下次来,好歹得把她的手机号给骗过来。但是一路上,她却再也没有出现,我却被赵大瞎子灌了不少酒,一路睡到了终点站。
到达加格达奇后,我们在一家酒店安顿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东家带着我们背着相机,游山玩水,吃了著名的红烧罕(又名“罕大罕”,学名“驼鹿”)鼻、清蒸熊掌、烤飞龙(花尾榛鸡,大兴安岭独有的一种森林大鸟),喝了都柿(蓝莓)酒。那副悠闲的样子,让我都搞不懂这次究竟是来打猎,还是旅游了。
赵大瞎子劝我该吃吃,该喝喝,东家自有安排。关东姥爷已经早我们几天上了山,在一个叫作坎子湖的地方等我们。我们要在这里搞点家伙,再过去跟他会合。
溜达了几天,东家联系好了人,我们先去了市场上一个不起眼的玩具摊位。那玩具摊摆着小孩玩的飞机、小车,有各种脏兮兮的糖果,还有几把仿真枪。我掂了掂那些枪,沉甸甸的,能打钢珠,一枪下去,能打爆易拉罐。
东家跟那人低声说了些话,塞给他一个厚信封,就带着我们回去了。第二天早晨,赵大瞎子吃早饭时小声告诉我,东西拿到了,四把手提,一把短货,还有一把手弩。他说的是黑话,手提指的是短猎枪,短货是轻机枪。他指了指白朗背的背包。白朗心情也不错,咧嘴朝我笑着。
我心里一阵狂跳,想了想,又有点不对,小声问赵大瞎子:“不对呀,咱们一共六个人,怎么才五把家伙?”赵大瞎子轻蔑地上下看了我一眼,说:“操!就你,毛都没长全呢,还想用家伙!你小子就老老实实用那把弩吧!不错了,本来想给你整把弹弓呢!”我狠狠骂了一声:“操!”
我们还是按照买枪那人指点的进山路线进山。装扮成游客,跟当地运木材的车,先去了阿乌尼林场。开大车的是个朝鲜族兄弟,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的,跟我们说不了几句,只会咧嘴直乐。车子路过林场检查站,几个武警拦在那里,让大家挨个打开行李检查。我吓得要死,偷偷看着他们几个,他们却一脸悠闲,跷着脚看着武警,就像是真正的游客。武警走过来,白朗无所谓地打开背包,里面都是一些镜头,罐头之类的,并没有什么违禁品。我才松了一口气,也有些纳闷,白朗把家伙藏在哪里了?
半下午时,车子开到了萨河林场。东家说,我们今天在林场过夜,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正式上山。林场工作人员看我们从北京远道而来,热情招待我们吃了当地有名的四大白:白菜、土豆、粉条、冻豆腐。吃饭时,场长介绍,我们吃的馒头,还是十几年前这里驻军留下的陈面,我倒是没吃出来,还觉得挺劲道。
我们吃饭时,又来了一拨自驾游的客人,三男一女,穿着一身时尚的户外装。比较起来,我们几人一身迷彩服显得很土气,起码落伍了一个时代。
那男的不停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姑娘不停咯咯地笑。
赵大瞎子他们则不以为然,小声说:“别看那身花狗皮看起来不错,到了大山里,就他娘的成破布条啦!到时候,还是老子身上的军装管用!”
吃完饭,我点了根烟,出去转了转,发现酒店旁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应该是那伙游客的车。信步走去,前面站着那个一身户外装备的姑娘,正用松果逗着树上蹦蹦跳跳的小松鼠。
我刚想走开,那姑娘却叫住了我:“哎,你过来!”
我疑惑地走过去,想着这丫头是不是脑残了,老子又不认识她,那么亲热叫我干吗,也没好气地问:“干吗?”
她甩了甩头发:“干吗?怎么还抽烟?”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丫头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老子我抽烟难道还需要她审批吗?丫也太把自己当尊人物了吧?刚想狠狠讽刺她几句,她却俏皮地一笑,又把头发拢成马尾,严肃地说:“我说过,不要被我逮到哦!”
我一下子愣住了,香烟“啪”一下掉在地上。
这姑娘,分明就是火车上那个冷艳的女乘务员,没想到换了生活装后,那么青春有活力,让我竟然认不出来了。
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是你……嘿,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儿?”
她却反问我:“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当然是来旅游!那个,什么,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我书没读好,当然要多走点路了。对,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叹息一下:“看来你这点路是白走了,这都看不出来?”
看了看旁边停的越野车,想着自己真是晕头了,他们几个人刚进来,明显是来这里自驾玩,不是来旅游是来干吗!我一抱拳,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萍水相逢,不如留下姑娘的住址电话,小生改日再来拜访!”
她咯咯地笑了,说不跟我贫了,她这次休假,打算和朋友们在大山里好好住几天,问我知道不知道附近哪里好玩,可以带她一起玩。
我这次来是办正事,当然不能带她玩,加上想想跟她一起的三个男人,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想着人家一准是跟男朋友出来玩的,随口打个招呼而已,我就别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随口敷衍了几句,说了几句行者无疆,美景自在心中的屁话,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那姑娘还有话说,在后面“小七,小七”地叫我,我也没搭理她。
回到林场,白朗倚在门口,笑眯眯看着我:“不错嘛,小七,那么快就上手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没,刚认识!”白朗说:“刚认识就那么熟了,我看你们像是以前就认识?”我有点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说火车上的事,就坚持说是刚认识。白朗点着头,喃喃地说:“刚认识就好,刚认识就好。”然后掏出一支烟,丢给我一支,自己先点着了,又坚持给我上火,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小声提醒我:“小心点那姑娘。”“那姑娘?”我一下愣住了。白朗却问我:“就是跟你说话那姑娘,她问你什么了?”我说:“她问我熟不熟这边,想让咱们带他们玩。”白朗冷哼了一声,用眼睛瞟了一下那车,说:“这帮人不简单,车上是武警的牌照,轮胎也是特制的,车里应该有家伙!这伙人专业着哪,还用得着咱们带?”
第14章进山第一夜(4)
我一下愣住了,明白了白朗的意思,看来这伙人来头非但不简单,而且恐怕背景很深。
要知道,在中国,要想合法上山狩猎,非常难,几乎没有可能。
有人可能要问,能否像国外一样,申请一个持枪证,再办理一个狩猎的手续,这样不就不用偷偷摸摸上山狩猎了吗?
请相信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说持枪证。
几年前,林区还给牧民颁发合法的持枪证,有证后持枪合法。但是,各位请注意,国家在颁给你持枪证时,就说明白了,发给你枪是让你保护牲畜,不是让你打猎的。况且,就算你有持枪证,就算你是在保护畜生,但是面临大型动物袭击你的家畜时,你也不能猎杀。因为要猎杀大型动物,还需要有猎杀大型动物的名额。
要是没有这个名额,恭喜你,你又犯法了。
好吧,你要是跟我较上劲,说你有通天的关系,持枪证到手,猎杀大型动物名额你也拿到了,那你能上山打猎了吧?
对不起,还是不行。
为啥?
很简单,林业公安可以放过你,森林里还有森林武警查道。你要是带着猎枪上山,武警会冷冰冰拦住你:对不起,枪支弹药为易燃物品,不准带上山。
你跟他讲道理、摆证件,没用,不好使!
公安好搞定,都是当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通融通融,互相给个面子,也就大手一挥,让你过去了。武警都是现役军人,多不是本地人,复员后也不会留在本地,他们可不怕得罪人。管你什么来头,只要违法,统统带走。你有关系是吧?那好,去林区军部找关系吧。
所以说,这伙人竟然能开着武警牌照的车上山,说明不仅是公安,连武警这边的关系都打通了,看来来头不小啊!
那姑娘一个小小的火车乘务员,哪来的那么大权势的朋友,恐怕身份不简单,还真得小心点。不过白朗刚才问我跟她是不是之前认识,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还防着我吗?我有点生气,没跟他说几句,就找借口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跟着运木材的车上路了。临走时,那辆越野车已经不见了,没想到这伙人竟也走那么早,不知道要去哪里。
车子开了没多久,白朗给赵大瞎子使了个眼色。赵大瞎子就唉声叹气地给司机递烟,说:“师傅,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要下去拉屎!”
司机接了烟,把车子停在一边,挥挥手让赵大瞎子快去,自己也去路边撒尿。我们几个也跟着下了车。就在我伸懒腰的功夫,眼睛一瞟,发现白朗一个猫腰扑到车下,捣鼓了几下,就拽了个沉甸甸的大包出来。原来他早就把家伙藏在了车的底盘下,难怪能躲过森林武警的搜查!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的大山,跟司机说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在这儿拍点照片吧。待送走司机,白朗便招呼着我们背上行李进山。
我有点兴奋,坐了一路车,屁股都硌得生疼,觉也睡腻了,这会儿终于可以进山啦!抬眼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后面是阴翳翳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山脚下、半山腰,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山上全是密匝匝的老树林子,树叶连在一起,遮天蔽日,显得庄严又神秘。
在我看来,山和山都一个样,树林和树林也都差不多。但是在赵大瞎子眼里,每棵树和每棵树都不一样,每块石头也有每块石头的样子。白朗走在前面,仔细辨认着地形,没多久,就发现了上次留下的记号。他让我们准备一下,几人开始上山。
进山前,我们全扎上了特制的绑腿,一路上可以防止被树枝灌木刮伤,绑腿上涂了一层驱蚊剂,也能防止蚊虫叮咬。脚下也蹬上了特制的皮乌拉。
这是鄂伦春人设计的鞋,特别适合在大山中行走。皮乌拉用厚牛皮缝制,鞋前脸捏了许多小褶,鞋底垫了厚厚一层乌拉草,走起路来既轻巧,又结实,断树茬子、玻璃碎片都扎不透鞋底,还能保暖吸汗。
我们顺着山道往上走,山道很窄,当地人叫作毛毛道。这毛毛道是被当地采蘑菇、采药、打猎的人踩出来的,顺着毛毛道走,一般不会迷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初进山,看着什么都新鲜,苍莽莽的大山,伐倒的长满蘑菇的大树,厚厚的腐烂的落叶以及包裹在落叶下的马粪包(一种蕈类植物,浑圆,灰白色,形似马粪蛋,晒干后有止血功能)。顺着毛毛道走了一个多小时,翻过一座小山头,毛毛道越来越稀薄,后来在前面一处白亮的河湾处,渐渐消失了。
顺着河湾继续往前走,这次换上了赵大瞎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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