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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系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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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不可及。”
“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殷磊会干净到哪儿去?”殷焱眼露嘲讽,道:“你不要忘了,我烧了凤沼关后,西秦大军深陷其中,这个时候只要倾其余两关的兵力,便能一鼓作气打到皑山关那头去。以殷磊的个性,到嘴边的肉不抢,就不是他了。”
上一次见殷磊的记忆碎片不由得涌现在脑海,卫将离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多谢提醒。”
……
雪下得太大了。
刚刚倒下的尸体转眼间就被埋入雪地,仿佛是上天不忍看见这样的人间炼狱而故意遮挡一般。
楚三刀看得分明,卫皇心口那一箭并不致命,仅仅是擦着心的边缘而过,或许是偶然,也或许是弓手将杀与不杀寄托于一丝微小的天意上。
但是他必须在今天杀掉卫皇。
楚三刀深吸了一口气,他对殷磊几乎是言听计从,足有十数年,为他坐稳江山而奔走。他决不能失误,如果让卫皇走脱,那么迄今为止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泡影。
脚步轻快迅速,跟着已经被陌刀手砍掉了一个车角的铁车到了凤沼关东北角的一处界碑前。
那界碑已有了年头,往北便是横穿太荒山的灞川,奔流不息的灞川水会一直流向楚京北面的旧时越都——那是卫皇出生的地方。
残破不堪的铁车前,赤眼驹身上满是箭矢剑痕,走到这里再也走不动,屈起蹄子跪下来,眼中红芒黯淡。
“灞川……那一年被越皇流放到西秦凉州时,走的也是这条水路。”
卫燎顺着界碑外的河道向远方看去,那尽头传来汹涌的江潮,与记忆里有所吻合。
他的回忆不长,在楚三刀靠近前便出声道:“我不屑死于毛头小儿手中,把刀拿来,你可以走了。”
楚三刀并没有犹豫,武人的尊严让他必须维护卫燎最后的颜面。将刀插于地上,退出十丈外。
“恭送卫皇上路。”
楚三刀背对着卫燎,他能听见有人正从车上下来,哑声相嘲,不知是哀叹这一刻来得太晚,还是枭雄一世意犹未尽。
“卫燎一生,自南屿战至厄兰朵,纵横疆域十万里,令西域诸国三十载未敢进犯中原一步,唯愧穷兵黩武、生民负尽……唯愧强求霸业、亲缘负尽,生我者,我杀之,我生者,我毁之……死无怨由!”
楚三刀闭上眼听到了最后,那些话语即将通过他的口转述向史册,而他将是这一页最后的见证者。
……或许还不是。
“也该轮到他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楚三刀整个人都僵硬了,比之此间的大雪更让他感到切实的寒冷。
白雪川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缓缓走过去。
卫皇是站着死的,他的眼睛还执着地看着灞川的方向,站得比一个活着的人更坚定。
摘下卫皇手上的刀,看着刀刃上的残血顺着血槽在地上留下点点血泓,白雪川将刀丢回给楚三刀。
“恨与不恨,逝去之物终化尘。”
楚三刀不愿多留,连忙快步往外走,不料迎面一人擦身而过,在看到他手上带血的刀时,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我……”
卫将离没有停下来,向卫皇的方向快步走了数步,复又迟疑下来,茫然地看着白雪川。
白雪川似乎见过这样的卫将离——那个时候她太小了,让他忘记了到底是怎么相逢的,只记得她那时的模样。
“他……是谁杀的?”
“我。”
他是真的死了。
卫将离不愿意承认她留手了,在单纯的爱与恨中,她选择了恨。
任雪花落了脸颊,卫将离才压抑着心底翻腾的情绪问道:“不要骗我,是楚三刀杀的。”
“局是我所布,卫燎只是第一个。”
“够了。”
“殷凤鸣、殷磊、浊世论清……阿离,你想怎么阻止我?”
“我……”
卫将离语塞间,骤然看向白雪川身后。
他身后的铁车暗处露出一张妖异的脸,几乎无人察觉到那里还藏了一个人,他充血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的背影白雪川,眼里杂糅着一种妇人肠子一样阴柔与幼童天真而恶毒的渴望。
“嘻嘻……”
——白雪川……白雪川……我在你身上投了那么多的精力,该是你还回来的时候了。
卫将离猛然一转,只来得及稍稍阻挡一下,腰侧便被抓出三道血口,身侧的白衣又添新红。
摩延提被卫将离一拍跌在了地上,像只野兽一样尖啸一声,向白雪川扑去,却反被掐住脖颈。抬头对上一双罕见的盛怒眼眸。
他甚至于不顾全身带毒的摩延提如何毁坏他的内力,而是直接震裂对方的脑髓,让他尖叫之下,浑身骨肉内脏纷纷化成血泥,只剩下一非男非女的人皮。
“阿离——”
摩延提留下的伤剧痛,卫将离微微脱力地抓着他的衣襟,仿佛生怕丢了他一样,笑着说——
“你问我想怎么阻你,我就想这么阻你。你是想收手带我去治伤,还是想我把你十六年前给我的命……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就直接进入十六年前系列,从师兄捡回奶芍药开始说起,回忆杀的部分之前会有一个“溯”字,有溯字的就是想当年系列。
☆、第102章 溯·沧雪覆满山
十四年前,西秦遥川·瀚雪山。
“公子,风雪太大,前面三里有个准提庵,且进去避一避吧。”
每至冬岁时,西秦的雪来得就十分急,方才还在山道上驻马看红叶,转眼间便是风雪满头。
白雪川不由心下微叹,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这匹老马怕是扛不得风雪压身。好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同样避雪的樵夫,便一道往那山中的准提庵去了。
庵里的姑子原本不大愿意多费柴火,待见了些银钱,便喜笑颜开,请了白雪川去了后堂的禅房里。
待用过半杯热茶,白雪川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禅房内的装饰,发现那褥角竟是贡品云锦,不禁心下好奇,问同行的樵夫道:“老丈,我瞧这姑子庵偏僻,怎会用得上这般华丽的绸缎?”
樵夫沾了白雪川的光不必睡在柴房,也乐得跟他多说两句:“公子有所不知,这地方住着一个公主哩。”
“公主?”
樵夫见他露出几分笑意,道:“您别不信,真是往西三百里皇宫里的公主,因为得了恶疾,被送到这地方养病,你看看这房里的漆木桌椅,这玉枕,都是给公主准备的。”
白雪川看那玉枕不大,想来那公主也还是个小孩儿,道:“那我们在这儿,岂不是占了公主的地方?”
“公子莫要担心,说来也可惜,这公主一年多没出门,庵里的姑子说也照顾不过来,就在前些日子,半夜突发疾病,死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
白雪川注意到那床上的玉枕,本来应当是一对,如今只剩下一个,想起庵里尼姑前倨后恭的贪婪之态,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追问道:“既是前几日的事,应当趁头七未过报给官府才是,怎么我瞧这庵里连个白绫都未挂?”
“公子这说的哪儿的话,这准提庵是佛门清净地,那公主身染恶疾,放在庵里,若是传到附近的农庄上该怎么好。”
白雪川听到这儿,大约也明白过来,不禁可惜这瀚雪山如此美景之后,竟有这一番世态炎凉。但听那公主已身故,再如何究责也无济于事,只得暂且作罢。
待到了中夜时分,雪停月出,白雪川睡得浅,禅房后又有尼姑半夜起灶解馋的细微声响,心下不耐,起身开窗,见瀚雪山如覆月华,奇美得不似人间景,便起意夜游。
樵夫正在外间的榻上睡着,被雪风一吹便醒过来,见白雪川揽衣欲出门,道:“公子可是要出去?”
“我见雪景喜人,情不自禁,老丈先睡吧。”
樵夫道:“公子要往山下还可,山上可去不得。”
白雪川道:“这又是为何?”
樵夫一叹,道:“还不是这准提庵的女尼将那公主的遗体随便扔上山,想来那公主客死他乡,冤魂未消。日前我那同村的放羊童子赶上山放牧,下山时发现的羊群莫名少了一只,他爹上山去找,只发现了那羊尸挂在树上,又说看见了个碧眼妖孽,疑似公主的冤魂,这几日都无人再敢往准提庵上面的山道上走。”
放了常人多半是能避则避,不过白雪川正当少年时,最喜这种奇谈异事,反而起了几分兴致,出了庵门,便徒步往山上去了。
瀚雪山上正是明月出天山的时候,虫鸟皆默,天地之间一片寂然纯澈。
白雪川慢慢地走在山道上,待看罢雪月天光,流连忘返时,偶然回头,却见身后不止一排脚印。
雪地上有一排弯弯曲曲的脚印,很小也很细碎,看起来像是某种好奇的小动物,远远缀在他身后,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一般。
莫不真的是那公主的冤魂?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过可爱了。
白雪川莞尔一笑,倒也没戳破,继续往山上走,偶尔回眸时便见那串小脚印又跟了一圈,淹没在一株雪松后。
似乎是好奇这小妖精能跟到什么时候,白雪川起了几分坏心眼,脚步加快了些,待走了二三十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
等到白雪川回头时,便只看见雪地上多出来一个坑,坑里躺着一只小鞋。
——怎么笨兮兮的。
走过去拾起那只小鞋,白雪川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树后有什么人,直到头顶上碎雪飘落,白雪川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下一刻树上便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就掉在了软软的雪地里,白雪川看不过去,伸手扶了一下,才让她爬起来站稳了身子。
雪肤乌发的一个小女孩,光着一只脚站在雪地里,明明冻得发抖,还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眸气鼓鼓地望向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摸来的尖头树枝,指着他大声道——
“此、次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吃的来!”
白雪川见这小姑娘鼻尖上还沾着雪花,不禁失笑道:“怎么像个狼崽儿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住小姑娘毫无攻击力的树枝。
那小姑娘一击不成,转身就想跑,却让白雪川一下子抱起来,短短的手脚四处扑腾了一会儿,白雪川待她稍稍冷静,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嗯?”
“不要你管!”
小姑娘努力蹬了两下,又让他直接握住了脚丫,还在脚心处不轻不重地挠了一记,小姑娘顿时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白雪川见她反应有趣,循循善诱道:“你看,外面这么冷,你一个人在山上要怎么过?我带你下山去可好?”
小姑娘猛摇头:“我不下去,我是要在这儿占山为王的!才不给那些秃头尼姑洗衣服!”
——占山为王……倒真有志气。
白雪川把小姑娘抱正,道:“因为那些尼姑欺负你,你才跑到山上来?就没想过这山上既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地方,你会冻死?”
这个时候小姑娘忽然自信满满道:“我不怕,我跟山那边的熊商量好了,只要我给它带吃的它就让我住在洞里过冬。”
白雪川心想这小姑娘也够厉害的,问道:“……那熊答应了吗?”
小姑娘沉思片刻,道:“好像没有,我找了它两次,它都追着我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你在山上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雪川无奈,道:“熊不答应,我答应,跟我走可好?”
小姑娘撅着嘴扭头不看他,白雪川又问了一遍,她还是不理,正想伸手去拨她头上的雪花时,她却反过来抓住他的手吭哧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小姑娘看着小,牙却尖得狠,一口咬下去直接就出了血。
“……真是个狼崽儿。”
这点疼白雪川也不是不能忍,看她不松口,又在她脚心掻刮了一下,小姑娘瞬间便松了口,捂着脸从指缝里看白雪川。
白雪川倒也没跟小孩子计较,道:“人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你糖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一亮,但又忍住了,上半身外倾,离得他尽量远远的,嘴里嘟哝:“……我咬疼你了,你给我一点就行。”
……这可真是,没法抵挡。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失败,一块糖就解决了问题后,白雪川十分忧心现在的孩子竟如此容易被人贩子拐走。
因为狼崽儿对准提庵十分抗拒,白雪川便连夜带她下山寻了个客栈落脚,也没注意到老板娘看他的目光已然和看一个可疑的人贩子没什么两样。
“麻烦店家准备沐浴,我这妹妹顽劣,上山滚了一圈儿就变成这样了。”
好在少年人外貌优势突出,老板娘最终还是信了他的话,不止提供了沐浴,还拿了件女儿的衣服来,本来是想帮忙给她洗的,但一看着小姑娘是个碧眼重瞳,乡下人见识少,也不敢多接触。
大雪天,还是半夜里,想找个仆妇都难,白雪川只得关起门来亲自伺候。
“衣服都被雪水浸湿了,会着凉的,脱掉。”
虽说戒心在一颗糖的诱惑之下放下去不少,但多少还是有点害羞,狼崽儿直接就躲到屏风后,软软道:“我自己会洗,你不用帮忙。”
白雪川失笑道:“你人还没浴桶高,掉进去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可会游泳了,庵里的锦鲤都是我抓光的。”
……难怪饱受摧残还长得圆乎乎的,原来是因地制宜,在哪儿都能就地取材充实自我。
至少她这个精神白雪川还是肃然起敬的,道:“你自己洗,我去喊店家做些粥来,你喜欢吃什么?”
“锦丝碧玉羹……”刚说出口,狼崽儿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在屏风后露出半个脑袋,改口道:“什么都可以,我不挑的。”
——倒是忘了,原来还真是个公主。
白雪川不大喜欢追问别人的过去,转身出了房门去交代店家将粥食做得细致些,刚回房门口,就听见“扑通”的一声落水声。
糟。
白雪川迅速推门进去,绕到屏风后,把湿哒哒的狼崽儿从浴桶里提了起来。
狼崽儿呛了好几口水,只得趴在浴桶边上,任白雪川用皂角揉着她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她才扯了扯白雪川的袖子。
“怎么了?”白雪川问道。
狼崽儿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听人说……那个什么,男女有别,你看了我的肚子,是不是要长针眼啦?”
一个长得像年画儿似的小娃娃,用一种十分担心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白雪川一愣之下,不得不趴在浴桶边上闷笑了好一会儿,抬头刮了她一下鼻子道:“你知道什么是针眼吗?”
“眼睛里长针?”
小孩儿的世界也就这样了,白雪川摇了摇头道:“放心,你还小,不会的。”
小孩儿的思路就是容易拐到奇怪的地方,狼崽儿呆呆地问道:“那你要怎么才会长针眼?”
“嗯……等我对你有兴趣的时候吧。”
“那你要怎么才会有兴趣?”
“等你长大之后,我才有兴趣。”
“我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呀?”
白雪川把她冲洗干净,拿布巾裹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你,该,睡,觉,了。”
“……哦。”
☆、第103章 溯·人间烟火
昨夜一通折腾,白雪川发现小姑娘小腿和右臂上共有两三处冻疮,好在前几日虽说下了鹅毛大雪,但并不是太冷,是以冻疮并没有疴入根骨。白雪川便一早起身出去买了些药,待到回来时,便见老板娘神情诡异——
“公子,您那位妹子……还是熬点消食药比较合宜。”
“为何?”
“今早我们这儿的跑堂上去给客人送饭,就一眨眼的功夫,您那妹子就把食盒里的东西吃完了,里面可是足有两锅粥六个包子呢。”
老板娘是怕出人命,白雪川听了,略一沉思,道:“是我这妹子的错,回头让她给您赔个不是。”
待上了楼,白雪川便看见小姑娘踮着脚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早市,眼底充满迷茫与好奇。
“第一次见?”
小姑娘一仰头,便看见昨夜把她从山上带下来的少年人形状优美的下颌。他正微微躬着身,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早市。
小姑娘囫囵点头:“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他们在干什么?”
白雪川道:“你指的是哪个?”
小姑娘指了指右边:“旗子后那个挑着两筐馒头的。”
白雪川道:“他在谋生。”
小姑娘指了指左边:“那墙角这个端着碗穿得破破烂烂的呢?”
白雪川道:“他也在谋生。”
小姑娘迷惑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谋生,一个有吃不完的馒头,另一个只能拿着空碗发呆?”
“上完药,我去告诉你。”
小姑娘不像寻常的同龄人,药膏抹上去也不喊疼,咬牙硬忍着,等到白雪川牵着自己的手出了客栈,她的注意力才被街上的人群引走。
昨夜的雪渐渐消去了一层,余下的在人群走上街前就被扫雪的人扫至街道两侧。青石板上还留着残余的寒意,隔着鞋底渗入脚心,让她不由得蜷起了脚趾。
旁边的白雪川觉出了她的僵硬,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还冷吗?”
他的手掌的温度像是休憩时秋日午后照在眼帘上的的天光,目光亦然,一时间让在阴冷的尼姑庵里待了太久的她不觉有些刺目地转过头。
身侧的叫卖声传来,小姑娘鼻尖动了动,问道:“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有点像是烧着的木头和馒头,是什么?”
“人间烟火。”他说。
人间烟火,这四个字她只在那些印着精美暗纹的挂轴上或者是晦涩的诗句里见到过。她在高墙里时,想着那应该是一种永远也摘不到的花逸散出的芬芳;在马车从红墙金瓦的所在辘辘远去时,她又以为是咸涩的黄沙味;待入了高山上的庙庵,她印象里的人间烟火,就变成了潮湿而寂静的青苔与她的影子纠缠成的颓暗况味。
白雪川抱着她穿行于哪些穿着青黑绀黄的行人中,她看着每个人擦肩而过的神情,每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谋生的朝向,不像她自己,连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和街边茫然的乞儿并无两样。
乞儿面前的破碗空荡荡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斜对面卖馒头的人担子上的馒头。
小姑娘心里忽然很难过,白雪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放她下来问道:“你现在还饿吗?”
小姑娘点点头。
“那好,我给你一文钱,你可以去卖馒头的人那里去买一个馒头,可以给你自己,也可以给这边的乞儿。”
“诶?可以吗?”
得到白雪川的肯定后,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走到摊子前对卖馒头的大叔说道:“请给我一个馒头。”
卖馒头的大叔见她长得可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多吃点,给你一个大的!”
小姑娘接过馒头,直接就跑到乞儿面前:“给你。”
温热的馒头入怀,乞儿一下子也有点吓着了,连连磕头:“谢……谢谢小姐。”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人在她面前跪下了,小姑娘有点懵,连话也没说出来就连忙跑回白雪川身边。
白雪川笑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也很饿吗?为什么要把馒头给别人?”
“……我觉得给他的话他会很高兴。”
“那你高兴吗?”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不高兴,但也不难受了。”
“那他以后如果再饿了,你会怎么办?”
小姑娘歪着头问道:“他不能去拿那边的馒头吗?”
白雪川摇头道:“不可以。”
“为什么?”
“不告而拿谓之窃。”
窃,盗窃……是非常不好的事。
小姑娘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如果这个人告诉了卖馒头的再拿可以吗?”
“不可,人不愿而强取谓之劫。”
小姑娘顿住步子,脸上有些难过:“那我已经窃了别人的吃的……怎么办?”
“人非圣贤,红尘袭身,必有过错。犯了错就要诚心道歉,诚意补偿,如此方才可俯仰无愧于天地。”
他说话的声音温温淡淡的,让小姑娘的内疚更重,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街边灰溜溜的老鼠一般。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想回去给店主道歉……我会擦桌子洗盘子的。”
笑意漫上眼底,白雪川拍了拍她的发顶:“孺子可教也。”
“什么叫孺子?”
“就是小孩子的意思,指的是‘你’。”
小姑娘立即学以致用:“谢谢孺子教我。”
“……不谢。”
待回了客栈,白雪川放任小姑娘跑过去捋袖子跑过去要给客栈老板娘洗盘子。老板娘起初一个还连连摆手,见白雪川点头才松口让她去帮忙。
看着很娇贵的一个小小姐,干起活倒是麻利得很,脚不沾地地忙到了日上三竿,白雪川示意了一下,老板娘才让她停下来,算了算,反而倒找了她七文钱。
“反省……道歉……补偿。”
出了客栈门,小姑娘的脚步显然轻快了许多,也不觉得冷了,蹦蹦跳跳地数着手指头,片刻后,向白雪川伸出三根指头问道:“孺子,是这样吗?”
“做得很好。”白雪川“顺带一提,我不叫孺子,我姓白……嗯,学过字吗?”
小姑娘囫囵点点头:“会读,应该怎么写?”
白雪川便伸手把她拉过来,握着她的手在一片干净的雪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上面一个雨……对,一竖。”
小姑娘觉得很新奇,自己又在旁边的雪地上抄写了一遍,只不过她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没有白雪川手把手教得那么横平竖直。
“为什么你的比较好看?”
“想不想学得像我一样写得好看?”
小姑娘点点头。
白雪川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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