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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系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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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离向来是个不老实的人,想起姚人雄和闲饮之前的叮嘱,便从后面的院墙翻了过去,放轻了脚步,从墙侧溜到无量塔前,躲在一处巨大的经幢后,从飘摇的经幡间望去,满眼土黄色的僧侣里,一道突兀的白立于其间,正在答一名头戴法帽的老僧的提问。
老僧问:“何谓生?何谓死?”
白雪川答:“生是枝头之花,死是壤下之根。”
老僧问“既然生而为死,死而为声,那人为何生?为何死?”
白雪川答:“为繁盛而生,为安宁而死。”
老僧问:“何谓繁盛,何谓安宁?”
白雪川答:“生而无憾,谓之繁盛;死而无愧,谓之安宁。”
老僧追问道:“你无憾否?安宁否?”
白雪川摇头道:“所谓无憾,所谓安宁,这中间的过程,便是人之一生。纠结于我清净与否,你着相了。”
老僧固执道:“白雪川,只有佛门正道方是你之归途,否则无论你今后往向何处,都必然是成魔之道。”
白雪川笑了笑,徐徐转身,目光扫过周围静坐的僧侣,问道::“在尔等眼中,何谓之魔?”
“滥杀者为魔!”
“妄语者为魔!”
“造业者为魔!”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白雪川禁不住的笑声中一凝,在有人快要怒吼出声的时候,白雪川接过自己调起的话,道:“我寻至佛多年,尚不知天魔形貌几何。尔等尚在此受教,眼中便俱是魔障,所修者为何呢?”
卫将离听得耳朵一痛——她最讨厌白雪川这种说话的口气,在讽刺你的语尾处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上翘音节,让人恨不得有把刷子把他一下子从世上抹去。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片哗然中,一个坐在后排的高帽法王站了起来,手中金刚杵直接就提在手上。
卫将离眼一凛,在那法王走的两步间泄露出的下盘和真气,判定这个人自己还是能稍稍对付一些的,回头看了一眼墙外某处的房檐上趴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便在那法王准备拿金刚杵刺向白雪川背后时,整个人身形掠出残影,二话不说,一个飞踢把那法王踢得整个人飞起来,重重落在白雪川身边。
“虽然我也很想打他……”所有人愣怔的注视下,卫将离按下与心跳一起攀高的兴奋感,道:“但不好意思,他只能我来打。”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题目语出贺铸《六州歌头》,很霸气过瘾的一首词,小芍药的江湖线会照这个写。
☆、第108章 溯·破茧之伤
白雪川:“……怎么来了,连招呼都不打?”
“白雪川!你就看着你门人冒犯我密宗法王?!!”
白雪川:“此地离谣传足有七百里之遥,舟车劳顿,可休息好了?”
“在密宗的地方,天隐涯一门竟敢嚣张至此!白雪川你今日若不给个交代,老衲——”
白雪川:“你跟谁喝的酒?”
卫将离站得那么远,都被四面的怒吼扎得耳朵疼,看见白雪川竟还能面不改色地盘问她跟谁去喝酒了,咳嗽了一声,道:“你不理一理他们?”
“没事,他们每天都要聒噪一阵开开嗓,吼得久了他们就冷静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发现师兄到哪儿都遭人恨。
白雪川紧接着又道:“梓州最出名的莫过于清水巷姚家的寒醅醴,店主不会轻易拿出来,必是行家请你的……走,带我去看看,是谁带你酗的酒。”
“不……别呀,我这么帅的出场方式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颜面?”
——我都十六了,你能不能别跟去私塾抓逃课的娃的大家长一样?而且这什么场合?你都看不到后面的秃驴们都快着了吗?
秃驴们的确炸了,见白雪川要走,刚刚那个被卫将离一脚踹到地上鼻子被蹭破了一层皮的法王勃然大怒:“白雪川!三日佛辩未至,你现在是想临阵脱逃吗?”
白雪川:“然也。”
法王:“……”
法王:“临阵脱逃你就输了!”
白雪川:“输了又如何?我又没有和你们赌什么砍头剁手云云。”
法王:“……”
回忆了一下还真是,他只说过再没人辩得过他,他就走人了,就算有人辩得过,他也只是留下来而已。
是哦,输了也并没有怎么样。
法王还嘴硬道:“那你就是承认先前的辩论都是你对首座的刻意曲解了?”
白雪川道:“这倒不是,首座抄了百家圣道为己论的事还是真的。”
法王怒道:“胡言乱语!”
白雪川道:“是不是胡言乱语自然要验证过才当得真,否则你以为为何我要在此与你们磋磨这三天。”
这时候另一个发须皆白的法王寒声道:“那你这佛辩会当如何?”
白雪川随口道:“我有家务事要处理,延后一个月吧。”
言罢,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忍受着一道道像是冰锥子一样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等到了无量塔寺外,卫将离才瞪着白雪川道:“我很意外,你在密宗竟然活过了四年。”
“四年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这时候白雪川脱离了那个在诸佛僧之中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缥缈,而是如常人一般沿途和卫将离细说一些梓州的风物。
卫将离这人一贯是闯过祸之后好久才回味起来自己做的不合适,拽了拽白雪川的衣袖问道:“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些和尚都没有拿着棍子出来追杀吗?”
白雪川笑着摇了摇头道:“十法王知道我的为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但是我刚刚才踹了密宗法王。”
“无妨,他皮厚。”
这卫将离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师门就是这么纵容她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搞事都是社会的错。
走了约两条街,卫将离便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一回头便见姚人雄和闲饮两个在一个巷角向她招手。
卫将离也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劳烦人在无量塔外面严阵以待了半晌,她没把人带出来,人把她给带出来了。不得不拽了白雪川去给二位赔罪。
姚人雄倒是挺高兴,寒暄过后,又豪爽地请他们去喝酒。
白雪川一在场,气氛就不一样了,卫将离在他慈爱的注视下面前酒盏里的酒根本就没有下去过。
“喝酒不是不可以,我师妹年幼量浅,还望姚兄代我看着她些。”
——你咋还没忘了这茬儿呢?
姚人雄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当即产生了共鸣,把闲饮的酒也夺下来了,连连点头道:“恩公说的是,小娃娃喝什么酒?”
闲饮二度委屈:“我已经十八了,能喝的!我都喝三年了!”
“就是因为你三年前乱喝酒,所以现在脑子不好使,还是戒了吧。”
“……”
基本上除了谈孩子的教育气氛还算得上愉快,待到太阳下山时,白雪川带了她去城外的少别山看梓城日落。
卫将离这才找回一点起初的目的,问道:“你还要再去密宗开那个什么劳什子佛辩会?我听姚大哥说,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白雪川摇头解释道:“密宗的内斗以我为中心,我在时下面那些人还能看一看形势,我若一走了之,他们便会以这种状态继续腐化下去。”
白雪川与摩延提意见相左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在密宗的宗外信徒里,有那么一部分是心底是倾向于希望白雪川继任密宗首座的,他们看在白雪川的份上,还不会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密宗的香火税等措施。
卫将离眼神微暗道:“你呢?你想出家吗?”
“不想。”他说得和上一次卫将离问他时一样笃定。
“为什么?你如果留在密宗,还能救百姓于水火呢。”
浓酽的金红色照得白雪川的眼仁现出一种琉璃色的光泽,映照着梓州城里初上的花灯,他慢慢说道:“不值得。”
“什么意思?”
白雪川并没有回答,拍了拍卫将离的头,道:“说了也没什么意思,待此间事罢,你想去哪儿我都能陪你。”
“好呀。”
这倒是卫将离最想听的话,一时间把刚学到的家国大义都忘了,唯有唇角掩不住的任性笑意渐次染上眼底,待到瞳中的人远去,一枚黄叶飘然擦过卫将离的视线。
她不由得朝天上望去。
——是叶子落了。
很多年以后,卫将离还记得那一天她有多开心,仿佛是将自己年少时的所有理所应当属于她的笑容都在那一天用完了……在随后的岁月里,这之后的梦魇反反复复造访她的梦境,在无数个惊醒的夜里,它们沉浸在眼底,成为了她对愤怒最本能的态度。
或者说,唯有对愤怒浇以杀戮,才能让她彻底平静下来。
……
十二月初九,寒雪飘红。
卫将离两个月来一直在梓州和遂州一带跟着姚人雄闲饮四处瞎混,到了年底,姚家嫂子这一胎位置不大好,要回老家请一个西秦有名的稳婆。卫将离迟姚家的住姚家的许久,自然义不容辞地要护送他们返乡。
返乡的人多,活动的贼寨更多,一路上连铲了三个贼寨,到了第四个,人家一听是这三个凶人,几十里外便闻风丧胆地跑了,倒是让颇有些前科的姚人雄和闲饮博得了几分侠名。
待到送了姚人雄夫妇回乡,闲饮也说到年底了,该回老家看一看收点红包。又因为这两个月因为行侠仗义和西秦的邪道结下不少梁子,闲饮便与卫将离约好来年春上在夔州一会,准备拉个四方豪雄建个义盟怼一怼那些个孙子。
卫将离满口答应,和他们告辞后,本来想前往夔州看一看乔清浊落脚的情况如何,岂料途中风雪加深,在一家酒馆滞留了两天,到第三天放晴时,一名云游僧恰好路过,看见卫将离一双碧色眼眸异于常人,便拿出一封信,说是白雪川约她去密宗。
在卫将离的记忆里,白雪川根本就没有给她写过信,他一旦想她了,不管在哪儿都会直接回来见她一面。
听师父说,他从前也是喜欢写信给友人的,可友人越是看信不见人,越是忧思成疾,待友人逝世后,他便再也不写信了。
卫将离还仔细地把信看了三遍,笔记和用辞都是白雪川一贯的风格,但她直觉上总有一丝古怪之感。
她也没有多想,便趁着雪晴启程去了密宗。
和苦海与楚京的关系不同,密宗离西秦的国度很远,背倚着四座剑锋一样的高山,宗门的土地少见绿意,一眼望去,雪层之下一片赤红。
直到密宗山下的守卫不允许她进山,卫将离反而放下心来——若真有诈,怎会又把她拒之门外,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这么想着,卫将离正想着是不是要拿一张夫昂子的拜帖出来当敲门砖时,山门下来一群赤袍僧人,为首的一个三角眼的僧人一见卫将离便叫道:“佛门清净地,怎容得肮脏妇人在此污眼?还不快打出去!”
哪儿都有这种人,卫将离目光一沉,启唇就要反驳回去时,山下忽然传来一句脆声——
“你们这些坏人,又在乱欺负人!”
那群赤袍僧人嗤笑道:“普慧,你下山历练这一趟,难道忘了首座的嘱咐?不知道。”
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摘下斗笠跑过来对卫将离道:“小姐姐你不要理他们,你要找什么人可以跟我上山,我是首座的末徒,这些家伙不敢拦的。”
“诶?这也行?”
这小沙弥太过讨喜,卫将离肚子里那点火顿时散了大半,弯下腰道:“那就谢谢你了,请问你认不认识白雪川?”
“白师叔吗?”那叫普慧的小沙弥把手笼在嘴上跟卫将离说起了悄悄话:“我就是听说白师叔要走了才一个人偷溜回来的,等下见了你不要告诉他。”
卫将离不禁失笑道:“好呀。”
等到他们刚走上去不远,走在末尾的赤袍僧人忽然又跑上来指着普慧笑:“我可听见了,普慧。你偷溜回来可是犯了戒律的,我要告诉庄严王,让他关你三天不给饭吃!”
普慧气得直跺脚:“你……”
卫将离刚刚是看在普慧的面子上没计较,一看这人不依不饶,立时便着了恼,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僧人的襟口提了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我单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没想到能还养出了你这样的杂碎,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我今天教会你!包教包会!”
“你……你你敢打我?!我师父可是法严王!”
“法你姥姥!”
普慧一下子急了,连忙过来拉架:“小姐姐别生气,你看守山僧都上来了,还是松手吧!”
“哼。”
卫将离冷哼一声把那僧人甩下去,岂料那僧人一个没站稳,竟然扯了旁边的普慧一并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卫将离刚要下去捞一把普慧,那群赤袍僧人就把普慧和那僧人围住了,一片吵嚷中,忽然有一个僧人尖叫了一声——
“死了!普慧死了!”
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卫将离瞬间脸色惨白,她看见那群僧人散开后,普慧正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嘴角流血。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小孩子,转眼间便死不瞑目。
“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卫将离有些惶然地回头看向声音来处。“我……”
白雪川刚从山门上下来,身后十名密宗法王全数在列,似是专门来送他下山。
“普慧?”
白雪川眼神微凝,身侧法严王立即便下去查看,高声怒道:“是谁干的!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手!”
那群赤袍僧人慌张退后,刚刚那个被卫将离抽了一耳光的僧人指着卫将离哆哆嗦嗦道:“我……我就是问了一下她,是她刚刚推了一下普慧,普慧就这样了。”
“我没杀他!”
卫将离纷乱的记忆还未回忆诚心,下面验尸的法严王便猛然一声怒吼。
“妖妇!还不敢认?!你看,这不是夫昂子的绝学百傩刑天指是什么?!”法严王怒瞪向卫将离,气得发抖道:“好一个夫昂子高徒!”
白雪川刚刚与他们同行,能以这样的绝学杀了普慧的,除卫将离不作他想。
“……”
白雪川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就望向人群后的一个面貌男女莫辨的僧人,片刻后,与卫将离擦肩而过,走过去躬身抱起普慧的尸体,回头对卫将离轻声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卫将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上前两步,声音颤抖道:“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没事。”
他的语气和平时并无什么区别,脚步亦然,走上两三步台阶时,他的步伐稍稍一停,背对着她叹了口气。
“阿离,照顾好自己。”
卫将离怔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飞雪淹没了他的身影,神情有些癫狂地抓住最后一个红袍法王道:“他要去哪儿?!”
红袍法王不似其他法王一般对她嗤之以鼻,语气十分淡然道:“普慧是首座的徒弟,他自然是为杀人者赎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普慧因我而死我受罚便是!关他什么事?!”
那面容妖异的僧人垂眸道:“你是他之同门,你做下的杀孽,自然他来担。”
“这是什么道理?!”
那僧人唇角勾出一丝冰冷如蛇蝎的笑,向卫将离合掌行礼——
“要怪,就怪施主的肆意妄为,带累了同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从奶芍药到霸王花的痛苦蜕变。
这里也就是为什么前面写的芍药和师兄间有一丝奇怪的距离感。
师兄不在乎,但芍药一直耿耿于怀。
……
虽然是大纲安排我的锅,但还是想说——
宝音王贱人。
☆、第109章 溯·行靡迈迈
“施主已来了二十余次了,再执迷不悟,贫僧等便不再像前次一般只伤不杀了。”
密宗守山的武僧已轮过了六班,一个月来几乎日日都要被闯上一次山门,简直让他们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个女人。
如是喊过三巡,见远处石阶下的人还在往这边走,武僧们不禁叹了口气,拿起禅杖准备迎战时,忽见对方竟是拖着一个人来的。
“……你们要我拿出证据,好……这个人是寺外三十里勾栏院里抓的,人我已盘问过了,普慧就是你们害的。”
卫将离的视线有些昏蒙,前日留下的隐伤还在五脏六腑作痛,待咽下喉头血腥,将手中恶僧扔在他们面前。
“还有……还有什么理由搪塞?”
武僧们骇然相视,都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局面,直到后面厉声传来——
“此事已尘埃落定,首座看在你是夫昂子之徒的份上免你杀人之罪,你还有何不满?换了寻常人,早就要被烙以佛偈至死了!再纠缠下去,莫怪老衲痛下杀手!”
熟面孔。
这段时日卫将离闯山门以来,密宗的十个法王俱都认住了她,积怨最深的就是这个被她踢过一脚的法严王。
卫将离看着他道:“尘埃落定?谁认了?谁定了?刑部森严尚有鸣冤鼓,以慈悲为怀的佛门竟无光明岸么!”
法严王寒声道:“白雪川自愿入地狱浮屠代你受罚,便是他代你认了,此事已无回旋余地,你还是少费功夫吧。”
“自愿?”
反讽一句,法严王正着恼时,被扔过去的那恶僧突然暴起,手一甩,两道白烟分袭众武僧与法严王,法严王一时不察,双眼被迷,紧接着脖颈上被架上一口寒剑。
“不想死,就带我去地狱浮屠。”
那伪装成恶僧的人摘下易容,趁乱脱离了战团,喊道:“卫姑娘,老宋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密宗里面可是死路一条,你当真要进去?”
“……不进去,我才是死路一条。”
她是冲动的,被逼至绝路,直到无法冷静地去思考后路为何,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地狱……
那是密宗后的一处峡谷的裂口,唯一的一座铁索桥联向峡谷里一座十八层的赤黑巨塔。塔下八层,俱被峡谷内流动的冰河淹没。
卫将离刚一踏入其中,与峡谷下割人的冰风一起袭来的是像是妇人尖声哭泣的风声。
那声音尖锐地刺入脑海,让她眼前黑了一瞬,脚步更加沉重起来。
“地狱浮屠不是你能进的!”双目暂时失明的法严王怒吼,他们平时押解犯人入地狱浮屠时都需要特制的软蜡封住三窍,否则便容易因这峡谷鬼声而扰乱修为,如这般毫无防备地进入地狱浮屠,对他的修为损伤极大。
“带路!”
卫将离的眼白处爬上血丝,强忍住这种仿佛把脑髓剖开在砂地上拖行的剧痛,手上剑刃一抖,法严王感到脖颈处一片粘腻,立时便不敢再动。
——他不能待在这儿……他什么错都没有犯,是我大意中了圈套,是我才对。
第一层里传来被禁与此的人的厉啸,还有一些丧魂失智的大笑。卫将离来不及对自己的恐惧做出反应,待到了第一层门前,塔门一开,一股阴寒的风迎面扑来,一瞬间骨髓里彷如结了一层碎冰一般。
猝不及防地,卫将离的膝盖失去了知觉。
而早有准备的法严王反手就是一掌,将她打回了索桥外。
“想救白雪川那个妖孽?回去再练一百年吧,废物!”
冷风凝成了一条线从耳中穿过,飘摇的雪花此刻失去了它所有柔软而圣洁的一面,冰冷无情地落入她渐渐空洞的眼底。
——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是死了的话……现在白雪川是不是在奈何桥边等着我?
——但愿见到他时,他不要说我傻。
——不然,我要生气的……
空寂至虚无的死之哀息爬上面颊,最先听到的不是忘川摇橹的水声,而是铁链和惊恐的怒吼。
“谁给你的胆子敢叫老夫的徒儿废物?!”
随后的事卫将离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师父来了,她可以闭上眼了。
但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般,现实是……没有人能为她的一时疏忽扫尾。
“师父……没能救他出来?”
夫昂子是卫将离心中无所不能的最后一道依靠,如果夫昂子都做不到……那谁还能救他?
卫将离按住了发痛的右眼,不知是不是峡谷鬼声所致,眼前总是幻觉一般跳跃着一些古怪的字符。
“为师去了地狱浮屠之底的冰牢,雪川已走火……”夫昂子闭上眼道:“雪川对那浮屠之底冰壁上的佛理已入顿悟之境,为师若打扰了他,只怕妖扰了他的修为。”
卫将离动了动干涸的嘴唇,看着他虚弱道:“师父,我不信。”
夫昂子叹了口气,道:“你救不了他,为师亦然。”
他只能这么说,在见到白雪川已然半心入魔时,夫昂子就知道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帮的了他,除非他压制住心魔,才能自己把自己放出来。
“他要在地狱浮屠被关多久?”
“三五年有之,十五年有之。”
卫将离眼中神采惨然,茫然问道:“师父,人犯了错,不能重来吗?”
“你想重来吗?”
“当然。”
“好。”夫昂子沉声道:“你要知道,这就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的……错?
这一刻,夫昂子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起来。
“你不止要有武力,还要有权力,记住这些人……你要有足以挑战这些人的胆魄与智慧,在他还在寻求自身之道的这几年,你想想该如何去做吧。”
武力、权力。
卫将离按住剧痛着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开裂的右眼,神色带着一丝疯狂意味般说道:“我想当他了……”
……
夔州·乔家。
一场大雪过后,门前的石狮子都被雪掩盖得看不见形貌。便是大风大雨都经历过的江湖人,也晓得该沾的红尘俗事也要沾一沾。
也是为了逗怀孕中的夫人开心,乔清浊便不带家仆,亲自上阵去扫新宅的门口的雪。待扫了一半,忽然发现石狮子后有一堆厚雪,拿扫帚轻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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