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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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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公主哈哈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拉着顾瑾之瞧了一回,又感叹宋盼儿比在延陵府的时候漂亮年轻了。
她也听说宋盼儿生了双生子,就赞她有福气:“……怎么不把两个小子带过来,让我瞧瞧?”
“刚会走路,却顽皮得紧,整日哭闹,很烦人。又愚笨,才开口说话。等大了些,懂了礼数,再来给公主请安。”宋盼儿道。
明慧公主又慈祥笑道:“再说这些,我就不依了。如今天气寒。孩子小也不宜出门。到再暖和了些,抱来我看看。”
宋盼儿只得道是:“您不嫌弃,是他们的福气。等暖和了些,一准抱来。”
明慧公主这才满意点点头。
宋盼儿就趁机问了问她延陵府的事。
“宋大太太常到我跟前说话。她最是有福的,女儿嫁到江宁,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儿子念书又勤奋。大老爷在苏州做官,听说明年要上京活动活动,调到延陵府……”明慧公主语气里,对延陵府也尽是不舍,说起宋大太太。又是滔滔不绝。
她很喜欢宋大太太。
宋盼儿却是心头一动。
她的大哥在苏州做盐法道。是极好的肥差。
延陵府不设盐法道,所以他这些年都无法在家。
大哥想回延陵府,又舍不得差事。如今说要上京活动活动,难道是想通了。想另外谋个在延陵府的差事?
如此是最好不过的。
在苏州的差事再好。总归飘零在外。
在延陵府。做个官儿,不仅仅能和家人团聚,还能提携家族。
“公主向来对宋家多有照顾。”宋盼儿感激道。
明慧公主笑道:“什么照顾?我和驸马在延陵府。旁人只当我不好亲近,都躲着我们。只有宋大太太,因住得近,时常和我们走动,替我解闷儿。她照顾我们照顾得多。”
彼此客气了一番。
说了半天的话,小丫鬟来禀告说,唐夫人来了。
京里姓唐的人家不少,可是和姜夫人亲近的,就只有川宁伯唐夫人,顾玥之的婆婆。
唐夫人和姜夫人是闺中蜜友,两人都是独女,从小就像姊妹一样亲热。
明慧公主也很喜欢唐夫人。
公主回京,姜夫人也给唐家递了信。唐夫人不愿意出门,却也不敢不来见见公主。
明慧公主离京已经整整九年。
姜夫人让姜昕陪着宋盼儿母女和公主坐,她自己起身,去垂花门口迎接了唐夫人。
唐夫人眼神苍白,无精打采。
唐家三爷的事,余波尚未过去,唐夫人是无颜见人的。
要不是姜夫人请她,她也不会出门。
“……顾家的三夫人和七小姐也在。”姜夫人道。
唐夫人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
她现在最怕见亲戚,比陌生人更怕。
亲戚问候一句两句的,她又不能不接话。可是唐家丢尽了颜面,唐夫人不想被任何人看笑话。
“要知道她们来了,我该明日再来。”唐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最是怕见人的。”
“这也没什么。我这些日子和顾家三夫人走得近,她倒不是那没有眼色的。”唐夫人笑着道,“你也该出来散散心。整日闷在家里,人也没精神……”
“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唐夫人自嘲道,“从去年到今年,京里就看我们家的笑话儿了。养子不成器,侯爷怪我,儿媳妇也怪我。”
“木已成舟,怕闲话又能如何?”姜夫人道,“你抬起头,让他们笑话去。谁能保证自己家一辈子没点事传出来?你不必自怨自艾。”
这些安慰的话,姜夫人说了好几次。
可没什么作用。
唐夫人认死理。
两人说着话儿,就到了上房。
唐夫人从前也是姜家的常客,明慧公主又最是和气慈祥。
她去了延陵府九年,保养得当,没什么变化,仍是那么丰腴白皙,目光温柔。
看到明慧公主,想起旧事,加上新伤,唐夫人心里发酸,眼泪就下来了:“公主,您回来了。一去这些年,让我好生记挂……”
宋盼儿愣住。
她没想到唐夫人一来就哭。
她和顾瑾之都没有哭,一下子就被唐夫人比下去了。
不仅仅是宋盼儿有点吃惊,连姜夫人和明慧公主也颇为惊讶。
谁也没想到。
“别哭别哭,你这孩子。”明慧公主温柔笑着,拉了唐夫人的手,还当她是当年的小姑娘,“你如今也有福,儿孙满堂。能团聚是好事。大喜事,哭什么呢?快别哭了。”
姜夫人也劝。
唐夫人不过是心里有事,又乍见公主,被公主和姜夫人劝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抹了泪,笑道:“这些年没见公主。从前公主那么疼我,如今一见,心里不免高兴。失态之处,公主勿怪。”
明慧公主岂会怪?
她笑呵呵的,拉住了唐夫人的手。
她虽然才进京两日。却也听说了唐家的事。所以没问唐夫人的儿子们好不好,只问她身体好不好,唐伯爷可好。
然后又和唐夫人说起延陵府的风土人情:“……真是绝好的地方。景色好,天气也好。人心淳朴。你们也该去走走。到了延陵。就不想回来了。三夫人就是延陵府的闺女。你们问她,我这话不错的。”
话题就转移到了延陵府上。
宋盼儿搭腔,把话题接了过来。
聊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到了午膳时刻。
姜夫人早已吩咐人准备好了饭菜。
宋盼儿和顾瑾之要告辞,姜夫人苦留她们,姜昕也开口挽留,宋盼儿母女只得留下来吃饭。
而后,唐夫人没有再失态,笑语嫣然陪着公主逗趣。
吃了饭,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宋盼儿才起身告辞。
唐夫人稍微多坐了一会儿。
明慧公主有点乏了,姜夫人安排婆婆歇下,这才有空,和唐夫人说些体己话。
无非是安慰唐夫人,往好处想。
“男人在外头,能得名妓青睐,那是荣耀。说闲话的,都是内宅妇人,外头没有不赞以斯好本事的。”姜夫人说起唐家三爷的事,道,“你听到的,又是内院的声音,只当名声毁了。我看未必。
再者,你们家以斯文章锦绣,迟早要中个进士,还怕没有前途?简王府也未必敢说什么,郡主不也息事宁人了?”
姜夫人句句往好处说。
她心里觉得简王府是不会善罢甘休。
可此刻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如何防范,如何化解,是唐家应该做的,姜夫人也出不上力。她只使劲劝唐夫人看开些。
唐夫人则叹了口气:“思柔这次不同往常。她要是闹得天翻地覆,我倒也能放心。她一改常态,不哭不闹,我这心整日都是悬着的。只怕事情还在后头……”
思柔是唐家三奶奶的封号。
她是先帝亲封的思柔郡主。
“她是跌了些颜面。可你们家也拿出了姿态,把那女子也卖回了青楼,又补了她的嫁妆。女人遇着这样的事,还能如何?”姜夫人道,“你放宽心。”
说了半晌的话,唐夫人才告辞回家。
正月底的天气,依旧苦寒。
北风呼啸,天地苍茫寂寥。
唐夫人从姜家回来,在垂花门口遇着了大儿子。
他正送一名太医出门。
“谁又病了?”等太医出门,母子俩往里走,唐夫人就问大儿子唐以靳。
“还是凛哥儿。”唐以靳眉头微蹙,道,“不过是风寒,饿了两日,孩子反而又吐又泄。玥之让换了个太医……”
顾玥之的大儿子唐凛染了风寒。太医来诊脉,开了些驱寒的方子,又让孩子清饿几顿。
不成想,小小的风寒没好,孩子反而又吐又泄。
“走,我瞧瞧去。”唐夫人道。
众多孙儿孙女里,唐夫人最疼长孙唐凛。
听说孩子病情反复,她心里发慌,跟着儿子去了顾玥之的院子。
顾玥之正在吩咐丫鬟给唐凛熬药,她坐在儿子床边,陪着儿子。
儿子奄奄一息,声音无力问顾玥之:“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玥之心里大痛,心想才六岁的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定是丫鬟们背后嚼舌头,被孩子听到了。
她顿时厉声呵斥道:“这是谁在大少爷跟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丫鬟婆子们都吓住了,纷纷摘清,推说自己没有。
唐夫人和唐以靳进来的时候,顾玥之的内室跪了满满半屋子人。
第282节求学
从姜家回来,宋盼儿在沉思着。
她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顾瑾之仔细想了想母亲前后的变化,问她:“娘,您是不是在想,公主说了大舅舅想上京活动,调任延陵的事?”
宋盼儿回神,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果然是在想这件事。
“公主说的时候,我看见您眼睛都亮了。”顾瑾之道。
宋盼儿失笑,说她鬼机灵。
“大舅舅现在的差事,比太守更好,换了反而吃亏。大舅舅估计也是随口提了提,未必真心想换……”顾瑾之道。
盐法道这差事的肥,连顾瑾之都知道。哪怕是延陵府一方父母官的太守都不及。
当年为了大舅舅得到这个差事,外祖父花了很大的功夫,甚至走了当时得宠的某位太监的路子。
正好那位太监也是延陵人,小时候还受过延陵宋氏的恩惠;外祖父又送了大批的金银,这才替大舅舅谋个苏州的盐法道。
“你大舅舅在任好几年了。”宋盼儿道,“也该到了调任的时候。况且这些年……”
她原本想说,这些年大舅舅在苏州也捞够了本,可到底不合适告诉孩子这话,哪怕是再成熟的孩子,她就突然止住,轻咳了咳,换个话说,“……这些年背井离乡,也该回延陵府。在延陵做个父母官,族里的子弟也能惠及。以后咱们回延陵府,一家人也能团聚。”
在宋盼儿眼里。娘家的人才是一家人。
所以,她时时刻刻念着回延陵。
顾瑾之点点头,说母亲言之有理,不再和母亲争辩什么。
“……方才唐夫人一进门就哭了。”宋盼儿又道,“她心里也苦得很。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到底不光彩。”
顾瑾之道是。
母女俩说着话儿,就到了家。
晚上,宋盼儿又把她大哥的事,说给了顾延臻听。
顾延臻没什么兴趣,不咸不淡说了句:“那挺好的……”
宋盼儿见他不上心。也懒得多说什么。
顾延臻却转而说起顾琇之去念书的事。
这件事是前年计划的。至今才实行。
顾琇之也定了二月初六去嵩山书院。
“笔墨纸砚,都要重新添置,家里平常用的那些,是不够的;先生的束脩。也要早做准备;孩子四季的衣裳。哪个书童跟着。。。。。。”他喋喋不休。
宋盼儿心里一阵好气。
她心想自己说娘家大哥的事。顾延臻不接话,反而把话题转到顾琇之身上。
他就不能改日再说?
宋盼儿打算顶一句两句。
可想着,顾琇之是去念书。将来他能有个出身。顾延臻也不需要多替他操心,他自给自足,最好不过了。
宋盼儿的话就打住了,只是道:“笔墨纸砚,你替他准备好,多花几个钱无所谓的;至于先生的束脩,都是定例,咱们家没必要破例;上京的时候带过来的布料,还在库房,我挑了出来,让针线上的赶紧替他做了衣裳。哪个书童跟他,让他自己选……”
顾延臻露出了笑容,一脸的高兴:“我明日一早就着手安排。早准备,免得临头手忙脚乱。”
宋盼儿看着他这样为了顾琇之,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着顾琇之要出去念书,离了她的眼,宋盼儿使劲把一口气咽了下去。
可到底不高兴。
晚上顾延臻依旧出去睡书房的草铺,宋妈妈给宋盼儿作伴。
宋盼儿就把心里的怨气向宋妈妈倾诉:“……将来煊哥儿念书,看他是不是也这样上心!小老婆生的儿子,看得那么重,到底是妻不如妾!”
宋妈妈笑,安慰宋盼儿:“不至于。依我说,三爷心肠好,可怜琇哥儿多些。他心里一样的疼煊哥儿他们兄弟。”
“什么可怜?”宋盼儿反驳,“父子之间,哪有什么可怜不可怜?他就是偏心琇哥儿。从前就说琇哥儿聪明,字写得好。那时候洪莲不还妖妖佻佻的往他跟前凑,就是拿着琇哥儿的字?”
宋妈妈见她翻旧账,笑着道:“这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你还拿出来生气?不值得。琇哥儿不是要去念书了吗?他出这个家门容易,以后进来不进来,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若是有了功名,还依靠父母?三爷倘若多话,你也可以正当搪塞;若是没有功名,他这书就念不到头,回来也遥遥无期了……”
宋盼儿认真体会这话。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些。
“我并不烦那孩子,就是烦极了三爷一脸偏心样儿!”宋盼儿终于笑了笑,“他那点小心思,还当我不知道?懒得和他计较。我要是那狠心的,将那孩子拘在家里,不准他念书,荒废了他,谁敢说我一句不是?”
宋妈妈就忙道:“正是呢。你心好着,就是脸上不会装模作样,总吃闷亏。”
宋盼儿不再说什么,翻身睡了。
第二日,顾延臻就开始替琇哥儿准备出门的东西。
他不止一遍催促宋盼儿赶紧给琇哥儿做衣裳。
宋盼儿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把布料搬出来,摔在顾延臻身上:“你着急,你给他做去!这家当,你都搬了给他去!”
好些年没有这样发脾气了。
顾延臻愣住。
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盼儿发了通火,顾延臻就胆怯了,生怕宋盼儿进一步,不准顾琇之去念书,就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催促宋盼儿,也不敢和她商量显摆,自己默默把事情做好。
顾延臻替顾琇之准备出门的东西。顾瑾之也在收拾。
她过几日就去大哥守孝的庄子上。
丫鬟芷蕾和幼荷陪着去她,祝妈妈和霓裳、葳蕤留下来看院子。
祝妈妈和霓裳还好,葳蕤很不甘心。
“姑娘,我也想去服侍您。”葳蕤拉着顾瑾之的袖子,委屈道,“我服侍您,哪里不如幼荷和芷蕾姐姐吗?”
正好被她娘祝妈妈听到了。
祝妈妈就拉了葳蕤,道:“你哪里如幼荷和芷蕾半分?姑娘是去乡下静养,你这样淘气,姑娘还要替你操心。”
“我不淘气就是了。”葳蕤道。“娘。芷蕾姐姐是在庄子上长大了,幼荷姐姐家里人也在庄子上。独独我,从小在府里。我还没见识过呢。您让我跟着姑娘去吧,我保证不惹事。”
“不中用!”祝妈妈拒绝道。“你老老实实的。”
葳蕤就哭丧着脸看向顾瑾之。
顾瑾之笑道:“庄子上有什么好玩的?去了。煮饭、洗衣、担水。都要你们做……”
葳蕤眼睛更亮了。
她觉得好玩极了。
她拉着顾瑾之的袖子不撒手。
祝妈妈气得又拉又骂,说她不懂事。
顾瑾之想了想,道:“从今日起。这院子里的地,都归你扫。你若是做得了,就跟着去吧。”
葳蕤是顾瑾之乳娘的女儿,她不像其他丫鬟,从小丫鬟做起的。
她是直接做了顾瑾之身边的大丫鬟,所以从小到大,她没做过什么粗活儿。缝衣绣花,葳蕤算出色的,可洗衣扫地,她就不太擅长。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葳蕤却高兴不已。
她忙不迭出去扫地了。
祝妈妈无奈苦笑,对顾瑾之道:“您别答应她,我来说她。她越大,越不知道规矩了,都是我没有教好她。”
“没事,我喜欢她这样。”顾瑾之道,“一板一眼的多的是,要来做什么?她这样就很好了……”
葳蕤果真扫了半天的地。
第二天,她的胳膊就累得抬不起来,早上起来嚷胳膊酸痛。
想着去乡下,不仅仅要扫地,还有担水、洗衣,只怕更累,乡下的有趣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我不去了。”她小声跟顾瑾之道。
芷蕾几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顾瑾之的行李准备得差不多了。
顾琇之去念书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顾瑾之想好好和母亲处一日,明日就去庄子上,结果半下午的时候,唐家来人了,说二堂姐顾玥之的儿子病了。
“怎么了?”宋盼儿忙问来的妈妈,“是哪里不舒服?”
那位妈妈道:“一开始不过是风寒,请了太医,却总不好。吃了药,饿了两日,突然又吐又泄。而后又请了位,重新开了方子,吐泻止住了,夜里却发烧。大奶奶急得不行了,让七小姐去瞧瞧……”
“那快去看看。”顾瑾之道。
宋盼儿也道:“我也去。”
然后喊人去二门上说一声,让外头的小厮准备好马车。
母女俩去了川宁伯唐家。
路上,宋盼儿想起她见过顾玥之的长子,生得有点单薄。他们进京也三年了,这还是顾玥之第一次见顾瑾之去孩子看病。
偏偏又是唐家在风头浪尖的时候。
果真是祸不单行。
马车到了唐家,丫鬟进去通禀,顾瑾之和宋盼儿站在垂花门口等着。
唐家的垂花门里,便是两人高的油彩壁影。
等了须臾,顾玥之急匆匆迎了出来。
她拉着了宋盼儿的手,亲切喊了声三婶,又叫了七妹。虽然她极力镇定,宋盼儿仍是感觉她的手有点抖。
去了顾玥之的院子,顾家大夫人也在,正陪着孩子。
第283节饿病
顾玥之的长子唐凛,生病已经七八日。
一开始不过是小风寒。唐家正经历一场风波,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顾玥之初管家,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太在意。
风寒这种小病,没有发烧的话,请了太医来,太医也不开方子,都是让饿几顿,喝些姜汤。
顾玥之对此很熟悉。
她也吩咐乳娘和丫鬟这样照顾唐凛的。
挨了两日,孩子的风寒没好,反而发起烧来。
顾玥之这才丢下家务,让丈夫给孩子请了太医。
太医来了,认为孩子乃是正气不足而导致的虚热症,应该养阴清热,所以开了白芍、生地黄等药。
吃了几日,孩子却上吐下泻。
顾玥之和丈夫唐以靳都吓坏了,忙又换了位太医。
这一位太医来了,说:“糊涂啊,哪里是虚热?分明就是虚寒。不应该清泄。看看大少爷,又吐又泄,就是因为用了清泄下火的药,才导致如此的。虚寒发热,应该补,不应该清……”
然后就开了些黄芪、党参等。
吃了两日,唐凛仍是没好。
孩子断断续续的低烧,甚至有些说胡说。
顾玥之夫妻俩这才觉得,孩子可能不是简单的风寒,而是其他病。京里有名望的大夫,无人能出顾瑾之之右。
顾玥之这才打发了人,请了顾瑾之。
又派人去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一声。
顾大夫人离唐家近,比顾瑾之先到了。
她一来。看到外孙一张小脸都垮了,就骂顾玥之和唐以靳:“病了这么久,孩子成了这样,怎么到了今日才告诉我?”
顾玥之抿唇没说话。
唐以靳小声解释:“只是风寒发烧。小人儿家的,头疼脑热是常事,没敢大惊小怪惊动您。”
“都这样了,还只是风寒?”大夫人有点生气。
唐凛病了七八日,又瘦又黄,看着叫人分外心惊。
大夫人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唐以靳和顾玥之各自有愧,不敢说话。
唐凛没有睡。他眼睛有点累。虚搭着眼皮,时不时看一眼外祖母,又看一眼父母,然后微微抿唇。
他抿唇的样子。很像难过时候的顾玥之。
大夫人又是一阵心疼。伸手摸了摸唐凛的脸。问他:“凛哥儿,哪里不舒服?告诉外祖母……”
唐凛摇摇头。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二门上听差的小子说顾瑾之和宋盼儿来了,通知了内院的丫鬟。丫鬟又跑进来告诉了顾玥之。
“你快去迎迎。”大夫人道。
顾玥之道是。就快步赶往垂花门口,迎接了顾瑾之和宋盼儿。
一行人没有耽误,直接到了顾玥之的院子。
顾玥之也没有客套奉茶,让顾瑾之和宋盼儿进了里屋。
大夫人就起身,把身边的位置让给了顾瑾之,请她替孩子搭脉。
唐凛没怎么见过顾瑾之,对陌生人的戒备就浮现在眼底。
他病得太过于虚弱,连眼神也没有精神,可怜巴巴的。
顾瑾之坐下来,温柔自我介绍:“凛哥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七姨啊。前年过端午节的时候,你和你娘家去外祖母家,不是见过我吗?还记得不记得?”
唐凛有点迷糊了。
不过,顾瑾之态度很好,他的戒备就放松了些,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声音很虚弱。
“以后到我家里玩,就记得了。”顾瑾之笑着道,“七姨给你把脉,你把手伸出来,可好?”
因为顾瑾之说,她也是外祖母家的。
而唐凛很爱外祖母,对外祖母家里的人,从心里便有了好感,乖乖把手伸出来,给顾瑾之诊脉。
顾瑾之说了句真乖,就替他搭脉。
而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苔。
看完之后,见顾玥之夫妻和大夫人、宋盼儿都紧张看着她,她就露出一个笑容,道:“凛哥儿没事的。咱们出去说话吧。”
留下乳娘照顾孩子,一行人去了东次间。
大夫人抢先开口,问顾瑾之:“凛哥儿是什么病?”
“没有病。”顾瑾之道,“就是有点发热。”
顾玥之和唐以靳不相信,疑惑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就问顾玥之:“二姐,凛哥儿这些天吃了些什么,您想一想,告诉我……”
顾玥之脸色大变,问:“是中毒吗?”
她的联想能力太强了。
“不是,不是。”顾瑾之道,“我只是照例,问一问饮食。您仔细想想……”
顾玥之心里的余悸尚未过去,脑子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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