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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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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对老爷子依依不舍的情绪,能放得下了。

“傻丫头。”宋盼儿笑。她不习惯矫情。说不出娘也想你的话。

顾瑾之不在家这将近四十多天,宋盼儿浑身不对劲。顾瑾之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她如此之久,让宋盼儿六神无主。

要不是宋妈妈和海棠多番劝阻,宋盼儿早将顾瑾之接回来了。

想到再过四个月她就要远嫁,宋盼儿心里又是一阵抽搐的疼,道:“以后别乱跑了。礼部已经在筹备你和王爷的婚礼,再过几个月就要出阁,在家里再学学针线。”

顾瑾之道是。

“娘,您想我吗?”顾瑾之眼巴巴看着母亲。问道。

宋盼儿瞪她:“多大的姑娘家。还跟娘这里撒娇,丢人不丢人?”

顾瑾之就哈哈笑。

而后,她去外院,跟父亲请安。说她回来了。

这段日子。不仅仅顾瑾之去了乡下。顾琇之也去了嵩山书院念书,顾延臻的思念比宋盼儿还盛。

他感叹道:“家里少了你们姐弟俩,清冷了不少。你娘最想你。纳谷不馨,坐卧难安。再过小半年嫁出去了,让她怎么是好?”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很想顾瑾之,就拿宋盼儿说话。

顾瑾之眼眸微黯。

想到出嫁,她就想到了宫里的皇帝。

这桩婚事,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呢。

顾延臻误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顾瑾之伤感,就笑着道:“一路颠簸,累了吧?回去歇了。”

顾瑾之道是,从父亲的书房出来。

她的丫鬟和行李包袱,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瑾之回来,几个人忙服侍她。

“我身上乏,打了水来,我洗个澡。”顾瑾之道。

霓裳就忙吩咐小丫鬟去烧洗澡水。

洗完之后,顾瑾之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葳蕤和霓裳帮她擦拭头发。

跟着去的芷蕾和幼荷正在跟祝妈妈整理她的行李,东西都要收起来。

葳蕤就小声问顾瑾之:“姑娘,乡下好玩吗?”

顾瑾之噗嗤笑,道:“好玩得很。我们去了河边看人家打渔,还下地种了庄家,芷蕾还帮李婶去池塘里捞猪草……”

葳蕤就一脸的艳羡。

早知道这么好玩,她也去了。

霓裳拆穿顾瑾之:“姑娘又骗葳蕤。虽说您是去乡下玩,却也不能疯成这样。姑娘打小就不是这性格。”

顾瑾之笑得更欢。

葳蕤将信将疑,道:“姑娘真是骗我的吗?”

顾瑾之含笑不答。

霓裳道:“当然是。”

葳蕤不信霓裳的话,跑去问跑去问芷蕾和幼荷了。

芷蕾也想逗葳蕤,就把顾瑾之编造的话都应下了,自己还绘声绘色添加了一段:“……我们隔壁的李婶,人最好不过了。她还带着我们去采莲。你见过在河里采莲吗?”

葳蕤忙摇头。

幼荷在一旁笑得不行。

在庄子上生活过的,都知道这个时节不可能采莲。顾家也有池塘,莲蓬六月份才熟,留心也能知道。

偏偏葳蕤没留心,还一脸陶醉任由芷蕾糊弄。

祝妈妈也笑。

顾瑾之等头发干了,就去小睡了片刻,人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从付家庄带回来的罂粟种子,顾瑾之拿出一小把,准备种在院子里试试看。剩下的,她都交给了祝妈妈,让祝妈妈好好收着。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嫁给朱仲钧。

在京城种,只怕来不及收。她只种少许,做个试验,剩下的带到庐州去种。

“是什么东西?”祝妈妈问。

“很宝贵的药种子,您一定要保管好。明年开春我再种,定要能发芽的。”顾瑾之严肃道。

祝妈妈小时候在庄子上,做过农活。

她知道怎么保存种子。

“放心吧。”祝妈妈保证道,然后又笑着问她,“是什么药,这样宝贵?”

“从西域传过来的药。”顾瑾之笑着道。

祝妈妈就没有再深问了。

####

顾家在孝期,一切节日都从简,端午节也不例外。

宋盼儿亲自下厨,做了五毒饼。

粽子则是宫里赏的。

朱仲钧从庐州。又给顾瑾之送了端午节的礼物。

像往常一样,怕藩王勾结京官,朱仲钧送过来的礼物,需得经过礼部严格的核查。等到了顾瑾之手里,又晚了几天。

他又是送了些首饰。

都是名贵华丽、对顾瑾之而言没什么用处的首饰。

去年及笄的时候送过一次,过年的时候也送了一次。

这是第三次了。

这次,顾瑾之没有让丫鬟收起来。她放在床头,斜倚着把玩。

依着朱仲钧的性格,不至于如此无聊,千里迢迢一而再再而三送这些东西给她。对于朱仲钧。她还没这样重要。

她虽然不太明白朱仲钧对她是什么感觉……但不停送礼物?朱仲钧对她没有这样情深。

她拿着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手镯。反复看了半晌。

而后,没发现什么,她就随手把两只镯子碰了碰。

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似空心的。

顾瑾之一愣。

她一个骨碌坐起来。让霓裳把灯移过来。

“怎么了姑娘?”霓裳问。

顾瑾之没顾上回答。在等下仔仔细细看这只镯子。看了半晌。仍是没有发现哪里是裂缝处。

霓裳也拿起另外一只看。这些红宝石在灯下分外灼目,璀璨诱人。霓裳就往宝石上摸。

温柔的质感,让她的心似被红宝色的纱幔轻轻萦绕。

霓裳沉浸在这璀璨的宝石里。有点恍惚忘情,她的手有点重。

镯子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截。

霓裳如梦初醒,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顾瑾之则抬头,一把夺过了那镯子。

霓裳吓得头皮发麻,急急道:“姑娘,这镯子太好看了,我瞧着就入了眼,下手太重了。”

“没事,没事!”顾瑾之却笑起来,“霓裳,你帮了我大忙!”

然后想到这样的东西,被丫鬟看到终归不妥,哪怕是顾瑾之的亲信丫鬟。她就叫霓裳把灯偌大床里头,放下了幔帐。

“姑娘……”霓裳心里余悸微平,站在帐外,忐忑不安想解释。

顾瑾之就在帐子里笑道:“这是金镯子,你随手就能掰断的吗?这镯子就是这样做的,按一按机关就会变成两段。王爷故意做给我玩儿的。你去吧,没事的。”

霓裳大大松了口气。

她退了下去。

顾瑾之就仔细看了看那只分外两截的金镯。

它的合缝处,正好在宝石的下面,做得精致异常,根本发现不了。

而镯子里面,是空心的。

朱仲钧送来满满一匣子首饰,全部都是空心的。

顾瑾之一个个摸索,全部都能打开。

而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又把上两次送过来的,喊了祝妈妈和霓裳搬过来。

她躲在帐子里,一件件的看。

祝妈妈几个不知道缘故,见夜深了喊她睡觉,顾瑾之只说:“你们先歇了吧,别管我。”

她一个个打开,忙到了三更时分。

全部都是空心的,哪怕是极细的心。

却没有任何东西。

应该说,原本可能有东西,已经被人取了出去。

果然,朱仲钧是不会专门送礼物给她的。

他只是利用给她送礼物的机会,传递东西罢了。

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礼部的手。

旁人大约会觉得,礼部的人盘查很严,藩王不容易给京城传递信息。可假如内奸就是礼部的人呢?

想到这些,顾瑾之对这些首饰没了半点兴趣。

她还以为朱仲钧是传信息给她,害的她连夜把东西都拆开。

现在又要合上去,否则将来她也摘不清……

哪怕换了时空,换了身份,她仍是朱仲钧的踏脚石。

顾瑾之苦笑了笑,把那些首饰全部收起来。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盘旋着他们后来闹翻的日子。那时候,朱仲钧跟她没关系,她才觉得日子很轻松。

她知道朱仲钧有他的为难之处。

可她不喜欢跟他在一起,被他利用的生活……

第289节接近

朱仲钧送来的首饰,一开始顾瑾之还只是叫祝妈妈等人随便放在哪个箱子里。

发现了其他的玄机,顾瑾之便命锁起来。

她又喊了霓裳,道:“那镯子,一下子就断开了。虽然好玩,到底不是正经东西。旁人知道了,该说王爷暴殄天物。你不要说出去。”

霓裳很聪明。

她能听得出顾瑾之的弦外之音,忙道:“姑娘放心,我绝对不说的。”

####

这些日子,宋盼儿开始给顾瑾之准备嫁妆。

顾瑾之的嫁妆和婚礼,应该归礼部筹备。

而宋盼儿的这些东西,不用在送嫁的队伍里,可以提前送往庐州。

陪嫁的东西、陪嫁的人,宋盼儿都要精心挑选。

越临近顾瑾之出嫁,宋盼儿越抵触,所以迟迟不肯准备陪嫁。等快感觉来不及了,她才着手。

而顾延臻,虽然不能出门参加宴会,却也可以约三两老友到家里喝茶闲聊。

第一个少不了的,就是胡泽逾了。

其次便是秦申四。

到了五月初十,顾延臻又约了胡泽逾和秦申四到家里。

三个人清茶闲话,就说起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什么时候?”顾延臻守孝,与世隔绝,他竟然没有半点耳闻,“什么官?”

“是太医院的院使,是前几日的事。”秦申四谦虚笑道,“这事。还是托了七小姐的福。”

顾延臻不解:“又有瑾姐儿什么事?”

秦申四笑了笑,道:“这是秘密,我答应过七小姐不说出去的,你们也别问……”

胡泽逾也笑:“原来还有隐情?我说你不过是治好了大皇子的牙疼,怎么就给你封了太医院的院使。既然不让问,请我们吃酒,你可不能推辞。”

太医院的院使,仅在提点之下,是将来提点的人选之一。

这是太医院的二把手。

太医院里,功劳和资历在秦申四之上不乏其人。最后。院使之位。却意外落在秦申四身上。

多少人眼馋。

秦申四如今算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了。

“请酒是定然的。”秦申四道,“只是,至也兄还在孝中,我只能单请你了。”

“那我替他喝了。”胡泽逾道。

几个人哈哈大笑。

顾延臻瞧着秦申四如今官越做越大。忍不住感叹。又有点羡慕。

跟胡泽逾、秦申四比起来。顾延臻一事无成。一个空头的爵位,还是女儿帮他挣来的。

说了会儿话,秦家的小厮来寻秦申四。

秦申四不悦:“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偏要寻到这里来?”他今日是来陪朋友说话的。

小厮找来,显得他故意要抽身。

这样轻待了顾延臻和胡泽逾。

“太医院的人寻您。”小厮道。

顾延臻就起身送他:“快去快去,定是要救命的。”

秦申四给顾延臻和胡泽逾作揖,一再告罪:“明日负荆请罪,先失陪了。”

胡泽逾和顾延臻都让他快去。

秦申四走了,胡泽逾略微坐了坐。

顾延臻就问他,京城有什么趣事没有。

胡泽逾想了想,道:“唐家的事。简王府的小郡主和离回了娘家,唐家三爷自尽,这是京城最火热的趣事了。”

顾延臻不想谈这个,道:“这个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胡泽逾就捡了他们刑部几桩事,说给顾延臻听。

两人一直谈到午膳时辰。

胡泽逾在顾家用了膳,才回家去了。

晚上顾延臻回内院吃饭,说了今日秦申四和胡泽逾的来访,又说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他问顾瑾之:“梅卿说,他升官跟你有关系,还说是秘密。你又帮他做了什么?”

顾瑾之将把二皇子去世后,皇帝失眠、百药不治的事,低声告诉了父亲,又道:“我举荐了秦叔叔做随行太医,又跟他说了个验方。他照那个验方开了药,陛下喝下去,病情大缓。所以他才升了官,说是我帮忙的。”

顾延臻恍然大悟。

“你干嘛非要保密?”顾延臻不解。

“我只是不能随驾,又怕秦叔叔说出是我的方子,损了他的名声。他以后有了精彩的辩证,旁人也会猜疑是我的主意。如今他又凭这个封了官,有人不服气,更是要诋毁他的,所以我不让他说。若我不有言在先,他肯定是要说的。”顾瑾之编了个理由。

皇帝隐约透出来的意思,顾瑾之不想由她来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父母。

告诉了,父母只会替她担心。

而她编的理由很合理,顾延臻相信了,没有再多问。

#####

秦申四急匆匆离开,赶到了太医院。

请他的,是简王府的人。

去年到现在,京城里最惹眼的,除了唐家,就是简王府了。

秦申四刚刚升官,他刻意低调,并不太想和风头正健的简王府有关系。可简王府来请,他又不敢不去。

他拿了自己的药箱,跟着简王府的人,赶往简王府。

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使,可是在王公贵胄们眼里,秦申四仍是低等人。

而简王,更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秦申四哪敢怠慢?

马车很快就到了简王府。

现在的简王府,实则是简王府在京城的别馆。自从简王放弃自己的护卫军,赖在京城不肯挪窝,他们就没有另建府邸。

外头都说简王府很穷。

秦申四一路到了简王府的垂花门口。

五月底,繁枝浓密。锦绣铺地。

简王府虽然简单,却不失整洁内敛。

秦申四见惯了奢华淫逸的贵族庭院,对简王府的内敛简单充满了好感。

简王府的世子爷迎了出来。

简王世子今年三十出头,是简王的长子。他生得修长俊朗,白净斯文。穿着皂青色的直裰,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玉树临风。

秦申四忙给他行礼。

“秦太医不必多礼。”知道秦申四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简王世子不敢怠慢,笑着让秦申四免礼,道。“快里头请。”

他一路把秦申四请到了正院上房。

秦申四便知道。是女眷病了。

他心想,是不是那位和离回家的郡主?

他不敢露出异样,被人看出端倪未免太失礼,就低垂了头。

生病的。并非小郡主。而是简王妃。

简王妃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神色冷漠,双颊发暗消瘦。看到有人进来,给她行礼。她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发直。

简王陪坐在一旁。

屋子里没有旁人了。

因为有太医来,家里服侍简王妃的儿媳妇、小姐们都回避了。

秦申四先给简王行礼。

简王笑了笑,态度还好。

秦申四行礼过后,才开始给简王妃诊脉。

王妃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她呆呆的,安静坐着,额头却有块紫瘀,彷佛是撞伤了。

秦申四诊脉,发现王妃的脉涩而沉。

他先浅取脉,再深取,脉象仍是涩而沉,就知道自己没有诊错。而后,他又看了看舌苔。

简王妃的舌下纹紫,苔厚,且发暗,有瘀斑。

秦申四感觉像是肝气凝结。

他问了问发病时的状况。

简王世子代为回答道:“家慈每日都这样坐着,叫她也听不见。有时候站起来就走,往门上直撞,也看不见;可有时候又是好的,能说话,口齿清晰,目光又明亮……”

秦申四的眉头微拧。

这些症状,并不符合肝火凝结。

他预料错了。

“……犯病已经大半年了,去年腊月里犯病的。”简王世子又道。

秦申四就想到了去年唐家三爷和名妓檀儿的事。

王妃是不是听说了女婿的糟心事,担心女儿,才发病的?

“彭提点一直照料家慈。”简王世子继续道,“开了些方子,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他说,秦太医医术高超,医德高尚,而且不乱嚼舌根。他暂且没有良方,我们只好麻烦您。”

“王妃这病,全仗秦太医妙手回春,本王先谢过了。”简王也开口道。

秦申四想,简王妃这病很棘手。

彭提点年纪比秦申四大,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彭提点更加稳重谨慎,所以外人觉得他医术平平,实则他造诣很高。他能做到提点,是实至名归。

彭提点治了半年,都治不好。

而简王世子又口口声声不准张扬说出去。

“我一时也说不准,王妃这到底是什么病。”秦申四原本断定是肝气郁结,现在不敢讲了,道,“彭提点的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既然他暂时没有良方,那么我斗胆一试。只是,我要先问问彭提点,看看他是如何诊断的。假如辩证重复了,也就没有必要拿王妃的病做试探……”

他要看看,彭提点是怎么说这个病情的。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简王和简王世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点头同意了。

简王妃乃是怪病,非急病,所以世子先送了秦申四出门。

秦申四从简王府出来,直接去了太医院。

他找到了彭提点。

“是我向他们引荐你的。”彭提点道,“你看病稳重,而且屡有奇招。怎样,可想到了如何给简王妃诊断?”

他没有含沙射影的讽刺,而是真心实意夸赞秦申四。

“一筹莫展。”秦申四不逞能,老实说道,“不知提点大人是如何诊断的?倘或已经用过了药,我就不用再去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气血虚,就给了四物汤。喝了下去,王妃并不见好转,反而时而暴怒、时而发愣;而后,我又以为是胆气虚,就开了温胆汤,结果,仍是不济。最后以为是肝火郁结,开了逍遥散。吃了这么久,病情反复无常,无法根断。每次用药,一开始能见效果,半个月之后又恢复原样。断断续续的,折腾了这半年。”彭提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秦申四。

他用他的诚意告诉秦申四,他是真的诚心引荐秦申四去看病,而不是为了让他出丑,故意给他个难治的病,从而给他来个下马威。

秦申四听得明白,心里感激道:“我也以为是肝火郁结。既然您已经开了逍遥散,就不用再开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良方,不如另举他人?张渊太医医术远在我之上……”

彭提点沉默了下。

他道:“还是你去看吧。再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方子。陛下的病,整个太医院都一筹莫展,不也被你治好了吗?”

秦申四就有点尴尬。

他不想旁人总把治好皇帝不寐症的功劳,算在他头上。

那是顾瑾之想的方子。

当初是顾瑾之说取意用药。否则,秦申四是想不到的。

可顾瑾之不准他告诉任何人……。

他就要承受这窃取来的荣耀。

这让他心里很愧疚。

第290节束手

彭乐邑身为提点,皇帝器重他,太后也欣赏他。

他曾经治好过二公主的病。

而后,太后就让他照料二公主的脉案。如今,二公主已经长到了三岁半,健康活泼,这些都是彭乐邑的功劳。

他执掌太医院,重振太医院的声威,皇帝也信任他。

他学艺繁杂,大方脉、小方脉、风寒、妇人等四大科,他都熟练。

虽然不知道科科都出类拔萃,却也精通。

所以,秦申四得势,其他人眼红嫉妒,身为秦申四上司的彭乐邑没什么感觉。他挺欣赏秦申四的。

秦申四受皇帝的表扬,也不是头一次了。他为人低调踏实,兢兢业业,彭乐邑都看在眼里。

太医院里,不是其他太医都比秦申四医术高,而是彭乐邑愿意为秦申四锦上添花,所以他自己也拿不下的难症,交给秦申四。

假如治不好,秦申四没本事,也不是彭乐邑的错儿,每个太医都应该对自己的医术负责;假如治好了,秦申四的名声更胜一筹,他刚刚坐下的院使之位,会更加安稳。

彭乐邑希望太医院各处都安稳,把勾心斗角维持在平衡的线内。

“梅卿,机会难得啊。”彭乐邑见秦申四有点沉默,道,“简王是皇上的亲叔叔,他们府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行走的。你刚刚得了提拔,多少人看着你?你需得露一手,镇镇场子。”

这话说得有点市井气息。

秦申四听了一笑。

他仍是摇摇头。道:“我怕是无能为力啊。”

他从医二十几年,曾经也看好了不少的怪病。

远的不说,去年真定大公主的怪病,就是秦申四治好的,至今还有人赞耀他。

真定大公主是前年生病的。

她为人孤傲,只相信擅长妇人科的董太医。

她是前年秋上生病,浑身发凉。

顾瑾之治好过一例真热假寒的病。就是热证,表现出来的却是极其怕寒,跟真定大公主的病有点相似。

董太医试了几种方法,没有治好真定大公主。就试了试用热证的药去对付大公主怕冷的病情。

结果。反而更添重了。

真定大公主也是寻了好些太医,都是她认为医术高超的。

秦申四被排除在外。

可仍是没有半点成效。真定大公主非常怕冷,六月天也是包裹着厚重的棉袄,不能吃半点凉的食物。

她被折腾了将近一年。换遍了太医。

她很固执。

哪怕是顾瑾之名声那么盛。她也不想请顾瑾之。她总说顾瑾之肯定是欺世盗名。

太医院的人被她的病。弄得焦头烂额。

最后,到了去年的七月,那么大酷热的夏天。她仍是痛得瑟瑟发抖。实在无法了,太医院倾巢而出,去给大公主会诊。

秦申四跟在几个太医身后,默默看着几位太医无可奈何,真定大公主大发雷霆。

他看了看大公主的气色,想上前号脉。

大公主让他滚。

秦申四果然出去了。

他从井里汲了一大桶凉水,趁着众人没有防备,提了进来,兜头泼到了真定大公主身上。

大公主尖叫,被凉水灌了个透,当场叫人拿住秦申四要打。

秦申四只说:“再等半个时辰,大公主会出一身汗,病情自然不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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