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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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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流血负伤是常事。所以他府上有上好的止血药。
他一股脑儿寻了来。全部倒在桌上。
而后,他又去打了两桶清水,拿了两只脸盆进来。
随从拿了药,舀了清水。要替谭宥包扎。
谭宥摆手。道:“你先顾好自己。我这里有甄千户……”
随从道是。
甄末就上前,为谭宥包扎。
清洗伤口的时候,甄末又问谭宥遇到了何事。
“遇着了几个小毛贼。还真有几分本事……”清洗伤口的时候,有点刺痛,让谭宥的声音微顿,“……能伤了我们,却又不是正经来路,的确不容易。”
京城会武艺的,都有派系。
谭宥在这方面见多识广。
他说没有正经来路,就是对方什么派别,他看不出来,可能是些地痞流氓。
能伤了谭宥的,很不简单。
甄末心里微讶。
“下属明日就去查。”甄末熟练替谭宥包扎伤口,道,“大人放心,不会叫他们好过的。敢偷袭大人的,若不是鲁莽无知,就是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
谭宥点点头。
他道:“你亲自去查。我受伤之事,别叫人知晓,更别让府里的人知道。”
“府里”是指章和侯府谭家。
谭宥不想家里人知道他受伤了。
所以,他连夜到了甄末这里落脚,把自己处理干净再回去。
谭宥交代甄末道:“为首的那个刺客,左边大腿被我的剑刺了个大窟窿。城里城里,谁买外伤药,都要留意。看到谁右边的腿是瘸的,就先抓起来,我要慢慢审。”
甄末道是。
谭宥自己包扎干净,又换了身甄末的衣裳,起身回府。
他的两个随从,一个也换了身衣裳,勉强能随行。
另一个则昏迷不醒,留给甄末的人照顾。
甄末有点担心,问谭宥:“歹徒会不会卷土重来?”
“他们死伤太重,只跑了两个人。”谭宥冷笑道,“他们若是敢再来,今夜就是他们的死期。”
甄末仍是不放心。
他亲自带了自己宅上几个会功夫的,送谭宥到谭家。
回来的时候,城里已经宵禁。
甄末只得留在谭家外院歇了一夜。
####
顾瑾之往乡下走了一趟,酉初才到家。
乡下的路有灰尘,她的裙摆和鞋边都染了泥土,怕被母亲看出异样而追问,顾瑾之先回了王府别馆,换了干净的衣裙,盥栉了一番。
海棠在一旁服侍。
顾瑾之问她:“王爷还没回来?”
“是。”海棠道。
顾瑾之心里不免犯嘀咕。
这一整天,朱仲钧都干嘛去了?
以前他总是无所事事,在家里和顾瑾之厮混的。
一整天不回来的事,少之又少。
可想到他在庐州那一年,也许有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能玩上一整日也说不准。
她想了想,眼瞧着到了晚膳的时辰,顾宅那边打发小丫鬟来问,王爷和王妃回来不曾,可去用膳?
顾瑾之想着,朱仲钧仍未回来,只怕是在外头吃过了,就起身,带着丫鬟,穿过角门,往父母这边来用膳。
顾延臻和宋盼儿见朱仲钧没来,都问顾瑾之:“王爷呢?”
顾瑾之笑道:“早上出去,还没回来。他那么大的人,身边带着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还能丢了?定是在外头吃过了……”
顾延臻和宋盼儿一想,顾瑾之的话说得通,便没有多问。
吃了晚膳,朱仲钧仍未到这边。
顾瑾之念着他,就起身告辞。
顾延臻和煊哥儿都歇在外院,父子俩送顾瑾之到角门那边。
角门那边。早有丫鬟婆子们提灯等着。
顾瑾之过了角门,便叫海棠锁了门,钥匙海棠亲自拿着,回了正院上房。
她问屋子里的丫鬟,王爷回来没有。
得知没有,顾瑾之心里闪过几缕不安。
快要宵禁了,怎么还不回来?
朱仲钧不是那玩起来就疯了的人,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顾瑾之越想,越感后怕。
她几乎坐不住,眼睛不时往门口瞧。
“木叶。你去二门上看着。派个二门上的小子去大门口等。王爷若是回来,先进来禀了我。”顾瑾之喊了丫鬟。
木叶忙领命而去。
海棠看得出顾瑾之的担心,笑着安慰她:“王妃,京里夜不闭户。王爷又有人跟着。不妨事的。你放宽心。”
夜不闭户?
顾瑾之轻轻挑了挑眉,只是微笑了下,没有接海棠的话。
她端坐着。试图平复心情。可心湖一乱,越是搅合,心里的这谭湖水越有浪涛。
顾瑾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时间慢慢流逝。
过了一刻钟,木叶回来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说有事去了趟外书房,一会儿才进来,叫奴婢等人记得留门……”木叶道。
顾瑾之站了起来。
她派人去二门口等着朱仲钧,足见她很着急。
朱仲钧不可能看不出她的用意。
明知她着急等他,他却不回内院,反而去了外书房,很奇怪,不像朱仲钧的性格。
顾瑾之起身,对秋雨和木叶道:“你们俩安排好,热水都要准备齐全,我和海棠姐姐去接王爷……”
秋雨和木叶道是。
有个小丫鬟提了盏灯来。
顾瑾之给海棠使眼色,让海棠把灯拿过来。
海棠会意,对小丫鬟道:“都不用跟着!”
她自己提了灯,陪着顾瑾之往外书房去。
外书房门口,站了四名护卫,紧紧将外书房围起来。
他们都是宫里派来的护卫,一个庐州带来的都没有。
看到顾瑾之,四个人连忙给她行礼。
顾瑾之微微颔首,问:“王爷在这里?”
为首的护卫道是,轻轻敲了门,对立面道:“王爷,王妃来了……”
书房里一静。
顾瑾之不等里头答应,上前重重拍了两下门,道:“王爷,是我,您开门。”
里头这才传来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
朱仲钧打开了书房门,顾瑾之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味道很浓。
书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平常跟着朱仲钧的侍卫石仓没了踪迹。
顾瑾之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几分,她后背一凛。
她转身,对海棠道:“你在这里侯着,有人来了知会一声……”
这是叫海棠看着,防止有人偷听。
海棠道是。
顾瑾之自己进了外书房,随手将把门紧紧阖上。
朱仲钧站着不动,脸色却雪白的,眉梢暗噙着痛色,却语气轻松对顾瑾之道:“我今日去打猎,弄得一身脏,打算换身衣裳再进去。你怎么来了?”
他身上披着见青稠直裰,松松垮垮的。
顾瑾之定睛往他身上看。
见他不动,顾瑾之上前几步,笑道:“我帮你……”她要帮朱仲钧系腰带。
朱仲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顾瑾之就注意到他的右腿很不便。
他脚挪开的地方,殷红的血落在青石板上。
顾瑾之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也顾不上追究什么,只是道:“把衣裳掀起来我看看!”
“没事……”朱仲钧还想狡辩,顾瑾之已经上前,将他的直裰掀起来。
白月色的亵裤,被鲜血染得通红。那红又被氧化,有点发暗。
顾瑾之眼前仿佛被重锥击中,金星直冒。
她的手直抖。
做了一辈子的医生,虽然看急诊的时候不多,却也是见过血的,从来没有这样抖过。
“坐下,你赶紧坐下。”顾瑾之放下衣摆,搀扶着他往炕上去。
朱仲钧不再隐瞒什么,身子无力,全部压在顾瑾之身上,任由顾瑾之将他拖到了炕上。
褪下亵裤,看到鲜血汩汩翻涌的右大腿,顾瑾之的眼睛不由自主起了一层薄雾。
她顾不上擦拭眼泪,忙帮朱仲钧止血。
第360节求药
“出城?”宋盼儿疑惑看着女儿。
自从顾瑾之拜访了几位大长公主之后,便在那边王府,没过来吃饭。
丫鬟去请,每次顾瑾之都说吃过了,宋盼儿心里早就起疑了。
到了第四天,她终于单独到了宋盼儿这边,却说要出城,可能隔段时间再回来。
“干什么去?”宋盼儿追问。
顾瑾之刹那脸色暗淡,道:“想去大哥那边住几日。再过几个月,大哥守孝一满,也该回来,咱们去了也没人照应。祖父在世时,没能看到我出阁,心里只怕也有遗憾。我和王爷去陪住几日,给祖父坟上添些新土……”
宋盼儿也怅然。
仔细想想,宋盼儿又觉得不对劲。她没让顾瑾之走,拉着她问:“这些天,你和王爷都在忙什么?怎么也不见王爷来坐坐?”
按说要去乡下,王爷也该来辞行的。
顾瑾之垂首沉默。
宋盼儿往她脸上看。
“娘,我并不想瞒着您,只是不敢让您跟着担心。”顾瑾之沉默须臾,最终抬头,声音放低,“您既然问,我更不敢骗您。王爷他……他受了外伤,很严重,我想带着他去乡下,找林先生和大哥……”
“怎么受的伤?”宋盼儿心里大震,声音有点尖锐。
顾瑾之忙“嘘”了下。
她留意外头,是否有人偷听。
见一切如常,顾瑾之才继续低声道:“娘。这件事不可声张。仇家若是知道,定要寻仇报复。万一传到了宫里,太后只怕怪我是个灾祸,给王爷添了这些麻烦。”
宋盼儿连忙闭紧了嘴巴。
这的确不宜宣扬。
“怎么受的伤?”宋盼儿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是什么人寻仇的?”
“……倒也不是什么人寻仇。”顾瑾之道,“大抵是王爷查到了当初绑架我的人,尚有余孽。这件事,对我清誉不好。太后和皇上已经认了我为王妃,当初绑架之事。能不提最好不提的。可王爷以为我委屈。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带着人去收拾那些余孽,却反遭了对方毒手。”
宋盼儿从震惊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听了顾瑾之的话,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应该多带些人。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宋盼儿道。
她不怪朱仲钧鲁莽。只嫌弃朱仲钧没有得手。
顾瑾之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母亲。比朱仲钧还有热血。
“娘。”顾瑾之无奈喊她,“您别再说这话。王爷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怕离开了京城,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就想铤而走险。他心里猜测,以为我怪他不肯为我出头。您这话让他听到了,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更加不安了。我没事的。。。。。。”
宋盼儿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
想到顾瑾之失踪那些天,宋盼儿整颗心灰了一半,那种绝望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她将顾瑾之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道:“瑾姐儿,你没事,娘就安心了。”
自从顾瑾之出事,宋盼儿就一直吃斋念佛。
她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斋。
不见荤腥,突然改变饮食,让她瘦了很多。
顾瑾之看着母亲微瘦的脸颊,眼眶发热。
“……张家到底为何跟你和王爷过不去,锦衣卫审出来了吗?怎么说的?”宋盼儿问顾瑾之。
她一直很关心这件事。
张家想要毁了顾瑾之,没什么道理。
顾瑾之又不是要进宫去做娘娘,和张淑妃争宠的。她只是嫁给王爷。
顾家大伯顾延韬的权势,根本不怕多个王爷女婿。
宋盼儿不太懂朝政,对这件事也是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顾瑾之道,“皇上未曾主动提及,我和王爷也不敢问,怕横生波折。张道坤尚未定罪,只怕没有审出什么来。”
宋盼儿愁眉紧锁,重重叹了口气。
“走,娘看看王爷去。”宋盼儿起身,对顾瑾之道,“他伤得很重?”
“有点重……”顾瑾之道,“我用药给他止血,又开了些消毒的方子。只可惜,我现如今身边没药。家里的药材,能用的上次都送到了乡下。如今去城里买药,会引人怀疑的。故而我才想把王爷送到乡下去。前日和昨天,他的伤口愈合得不好,不能颠簸,今日勉强可以出行。再不用药,他的伤口会越来越严重。”
这是理由之一。
王府别馆的人,都是大婚时送过来的,谁知道有没有谭家的耳目?在府里越久,越容易被眼线看出来。顾瑾之想来想去,乡下最清净。这是她要把朱仲钧送到乡下的原因之二。
而后,她又拉了母亲坐下,“您别去看他。那边府里,大婚的时候礼部送了不少人进来,内外院都有,谁知道什么来历?只怕有些不干净。您这么一去,如此反常,更叫人瞧出端倪。”
宋盼儿很担心朱仲钧,可顾瑾之的话在理。
她又捏了捏顾瑾之的手,鼓励顾瑾之道:“只要有药材,你是药到病除的,娘不担心。你好好照顾王爷。”
顾瑾之点头。
她又告诉母亲:“您别和爹爹说,空叫他担心。”
宋盼儿答应了。
就算顾瑾之不叮嘱,宋盼儿也不打算告诉顾延臻的。
顾延臻承不住大事。就算他现在不被吓着,将来说了出去也不好。
“你们多带些人,一路上都要事事小心。”宋盼儿道。
顾瑾之道是。
她辞别了母亲,依旧从角门。到了王府别馆。
石仓带着两名护卫,在角门那边等他。
前几日朱仲钧去伏击谭宥,石仓跟着朱仲钧。而后,他大胆摸回了打斗现场,把其中一名王府侍卫的尸体偷走,故而回来晚了。
当时顾瑾之还以为他牺牲了。
除了石仓和牺牲的那名护卫,其余十余人,都是朱仲钧从边防蒙古游兵那里租借来的。别说京城人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就是整个中原也没人知道。
朱仲钧计划了几日,觉得最有效地方法。就是用简单的方法:直接杀了谭宥。
他准备的时间有点仓促。又低估了谭宥,这才铩羽而归。
“王妃……”石仓给顾瑾之请安。
顾瑾之颔首,问他:“马车准备齐全了吗?”
石仓道是。
顾瑾之就直径回了正院。
朱仲钧躺在床上,海棠、秋雨和木叶在一旁服侍他。
他有点低烧。
顾瑾之给他用了安宫牛黄丸。控制了他发烧。现在情况还在掌控之中。
只是。顾瑾之的安宫牛黄丸也用完了,很多的药材都没有,必须要去有药材的地方。而且伤口消毒的艾草顾瑾之也没给朱仲钧用。他伤口迟早还是会发炎的。
幸好是初冬,天气寒冷,伤口溃烂得慢。
能预见到谭宥吃了大亏,定会极力查访出手的人是谁。
朱仲钧打草惊蛇,把顾瑾之的步骤都打乱了。
如今,不能乱上添乱,只得先养好伤,韬光养晦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感觉如何?”顾瑾之回来,伸手摸了摸朱仲钧的额头,有点低烧。
朱仲钧拒绝回答。
疼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可的确非常疼,比在庐州时受的两次伤都疼。
他这两夜都没有睡好。不能翻身,疼得冒冷汗,又不敢告诉顾瑾之,怕顾瑾之担心。
“咱们去乡下。”顾瑾之对朱仲钧道,“已经跟我娘说好了。你如果能起身,最好起来走到院子门口。府里耳目众多……要是实在起不了,我叫石仓进来抱你。”
朱仲钧挣扎着坐起身,道:“我能走……”
顾瑾之和海棠,服侍他更衣。
秋雨和木叶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正院门口,早已停了辆朱轮华盖浓流苏马车。
院子里没有人,小丫鬟和婆子都被秋雨和木叶打发下去。
可谁知道有没有人躲在暗处偷窥?
朱仲钧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每走一步,仿佛踩在刀尖上,右腿的刺痛牵动着他的神经,冷汗布满了额头。又因为发烧,他的腿徐软无力。
好不容易熬到了门口,石仓搀扶着他上了车。
顾瑾之随后跟了进来。
朱仲钧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沿着脸颊,浸湿了衣领。
顾瑾之忙给他擦汗,柔声安慰他:“疼得厉害吧?”
朱仲钧撇过头,低声说了句:“还好。”
马车里铺了三床厚厚的锦被,十分柔软。
车子驶出,很缓慢,几乎没有什么颠簸。
朱仲钧躺在上面,那股子剧烈的疼痛久久都未曾散去。
####
马车驶出之后,海棠带着秋雨和木叶,回了院子。
她把正院里服侍的下人都叫了过来,指了一位姓魏的妈妈,让她暂时管事:“王爷和王妃去庄子上小住,我和秋雨、木叶要去服侍几日。这些日子,一切都有魏妈妈做主。”
秋雨和木叶心里都有了些寒意。
王爷受伤,王妃吩咐瞒着全府上下,偏偏叫秋雨和木叶知晓。
如今,王爷去乡下养伤,秋雨和木叶是大丫鬟,理应留下来照顾宅子,海棠却把她们俩都带走。
秋雨比较悲观,她感觉这次是一去不回了。
木叶反而有几分希冀。她清清白白的,不是谁安插在府里的。如果王妃能信任她,做了王妃的心腹,跟着去了庐州,比留守别馆要好得多。
海棠则留意众人的脸色。
三个人各怀了心思,纷纷简单收拾了换身衣裳。海棠又替朱仲钧和顾瑾之收拾了一番,锁了里屋的门,出二门坐车,随后也往乡下赶去。
。
第361节暴雪
到了乡下,朱仲钧和顾瑾之依旧住在顾家祖宅里。
乡下的药是都是上次从顾家运过来的,尚未用完,很齐全。
林翊又擅长外伤。
朱仲钧的伤口,到了乡下就被压制住,再也没有发烧,一日日好了起来。
到了冬月上旬,他们已经在乡下住了小半个月。
一夜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几乎掀翻了顾辰之和林翊住的茅草房。到了第二天,风寒停歇,落下雪来。
鹅毛大雪晶莹剔透,很快就将庭院遮掩,到处白皑皑。
顾辰之和林翊的茅草房漏雪,就都搬到了顾家祖宅里住,和顾瑾之、朱仲钧作伴。
大雪下了一个上午,没有停歇的念头,屋脊、树梢都染成了白色。
不能出门,大哥就提议烫壶热酒,几个人一处说话。
朱仲钧不能饮酒,他坐在一旁听。
秋雨和木叶在旁边服侍。
“……你出阁的时候,我连出阁那日的大礼都未曾去看,想起来很是遗憾。”大哥顾辰之一杯热酒下肚,话匣子打开,“若咱们家不是孝期,你上凤轿也是我背着的。”
顾瑾之笑。
“京里有什么趣事吗?”顾辰之问顾瑾之。
顾瑾之想不到什么趣事。
她便说了安南国胜仗、平叛军即将回朝的事:“皇上非常高兴。他登基以来,用兵数次。几乎无大胜之战。这次,算是第一次大胜。皇上定要重赏姜梁……”
姜梁是安南国平乱军的主帅。
“王爷也出了大力气。”顾辰之笑道,“当初,庐州不是出了精兵五万,又有粮草?”
朱仲钧见话题到了他这里,只得接口,笑道:“我的封地也是朝廷赏的,护卫军也是朝廷允许的,说到底,都是皇兄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不值得一提。”
这次胜仗。皇帝会非常高兴。
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胜仗,功劳都要是皇帝的。谁想和他分功,都是自讨没趣,还会惹恼皇帝。
等事后。皇帝的热乎劲下去了。朱仲钧这等又出人又出钱的。皇帝不可能忘记,才有被嘉奖的机会。
顾辰之没有想到朱仲钧这层,只感觉朱仲钧不想多谈。就笑笑止住了话。
场面有点冷。
林翊帮着打圆场:“元平侯姜梁的确有几分能耐。安南国境内,江河众多,地势险阻,听闻他们打仗素来不吃亏的。能这么快拿下安南叛军,元平侯功不可没…。。”
“是啊。”顾瑾之笑道,“这次之后,安南国应该会作为布政司,不再是附属国了吧?”
这话说得林翊和顾辰之都一愣。
朱仲钧却笑了笑。
顾瑾之是知道历史的。
“不太可能……”顾辰之道,“安南国陈氏向来忠心耿耿。这次叛乱,也是因奸相篡国,不至于就夺了陈氏的王位,将安南变成布政司吧?遥天路远的,辖制更费力,还不如交给陈氏。”
顾瑾之也觉得大哥言之有理。
可历史上就是那么写的。
具体原因是什么,谁有知晓?
是因为陈氏没了后人?
不是还有个陈煜朝吗?
时间太久了,顾瑾之都快忘了陈煜朝那个人。当初他隐瞒身份,差点惹得顾家大祸,顾瑾之心里对他就有点芥蒂,并未当他是朋友。
几年不见,他的模样都模糊了。
“我随口说的。”顾瑾之笑着,同意了大哥的话,“大哥说得很对。我一个小女子懂什么?”
林翊便笑,看了眼顾瑾之。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朝政,大哥又问起家里人。
虽然他都问了很多遍。
顾瑾之不厌其烦,又把家里的事,说了一遍给大哥听。
他们在里头围着暖炉说话,外头有人敲大门。
护卫去开了门,告诉了二门上的小丫鬟,小丫鬟又告诉了海棠。
海棠就进来回禀顾瑾之。
见顾瑾之几个人都在说话,她没敢上前,脚步停了停。
顾瑾之余光看到了她,就起身,走到门口问她:“什么事?”
“雪越积越深,把隔壁李家的房顶给压塌了。李忠一家人在庄子里没亲戚,况且庄户人家都紧巴,一时间没去可去。李忠在门口问,能不能先到咱们家外头暂时一夜,等明日修好了房子就搬出去……”海棠道。
隔壁李忠的妻子李婶,是个非常和蔼的女人。
上半年顾瑾之在这里小住,李婶常给顾瑾之送些野味和新鲜菜蔬。
她也是见顾瑾之和气,才敢贸然来问。
顾辰之和林翊听到了海棠和顾瑾之说话声,都问:“怎么了,是有人求诊?”
顾瑾之就往里头走,笑道:“不是。是隔壁李忠家的房子被雪压塌了,问能不能借咱们外头的厢房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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