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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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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教他的规矩,让他要时时刻刻对太子恭敬,免得被太子抓住了把柄。

“说罢,你到御花园来做什么?”太子继续问,语气不善。

“……来。来走走。”晋王道。

“这有什么好走的?”太子冷哼道,“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是被你母妃骂了?没出息的东西,总是被女人骂,你将来能在女人群下躲一辈子吗?”

晋王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这话难听。

他抬头,怒目瞪了眼太子。

太子的火气更大了,咆哮道:“你竟然瞪我!来了,拿了他,我今日要替父皇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卑!”

内侍却没有过来拿晋王。反而是劝太子息怒。

晋王是皇帝的心头宝,这话不假。

今天无缘无故打了晋王,皇帝只怕要更怒了。

太子原本就挨了骂,打了晋王。皇帝就会怒上添怒的。

内侍都跪下:“太子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晋王往后缩了几步。

他快要委屈得哭起来。

他感觉今天是倒霉的。

自己想算计彦颖没成。既被母妃说了一顿,又被太子骂了一顿。

太子骂完了几句,见内侍都跪下。心里也清明了几分。他虽然对这个弟弟恨得咬牙切齿,可打了他就是大事。

他忍着怒气,坐下来道:“说罢,你到底什么事?”

晋王不过才六岁,太子刚刚威胁说要打他,他还真有点怕。此刻见太子又问,他是不敢再沉默的,声音没有底气:“我……我丢了玉佩……”

“什么玉佩?”太子问。

“我封王那日,父皇送给我的玉佩。”晋王道。

那是块宝玉,晋王从小带着,面上雕刻了九头蟠螭,而且还有他名讳的古字,很是华美。

可是那玉佩掉了,太子无疑是痛快的。

他幸灾乐祸道:“什么时候丢了?”

“昨晚……我跟六叔家燕山和彦颖一处玩时丢了……被六叔家的彦颖捡了去。”晋王直接道。

他就是要嫁祸彦颖的,所以他把玉佩给了彦颖。

故而,他知道玉佩在彦颖身上。

他栽赃的话,还没有说呢,就被母妃堵了回来。

假如让他说,他是会说这么一句的。

在外人看来,他的栽赃非常幼稚又可笑,但是晋王不知道。

他直接告诉了太子。

太子目光顿时就充满了快要。

他冷笑着:“好啊。我还当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一个傻子,养出个偷窃的儿子,还敢嚣张跋扈!走,咱们去父皇跟前说……”

说罢,太子站起身。

晋王却没有挪脚。

他突然害怕了。

毕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也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的。

听到太子说,去父皇面前说,让晋王心里胆怯。

他觉得,糊弄糊弄皇祖母还是可以的,怎么能去父皇跟前说?

“走啊,你磨叽什么?”太子见他不动,还往后退,就主动上前来拉了他的手,道:“走,咱们去御书房,告诉父皇,正好庐阳王也在,让他也听听!”

太子从前还叫庐阳王为六叔,如今是直呼其名了。

他今天这么大怒气,估计也和庐阳王有点关系。

此刻找到一件事,他就大做文章。

作为太子,他的行为也是蛮幼稚的。

但是他气得头脑发昏,根本不自觉。

“。。。。。。我……我要去告诉皇祖母。”晋王要挣脱太子的手。他心里更加害怕了。

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了。可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免有高估自己的时候。现在,他就退缩了。

他差点把事情说了出来。

可太子紧紧攥住他不放,怒道:“没出息的东西,你非要妇人护着才能活?信不信我打你一顿,你才有点用?走,跟我去告诉父皇去!”

第427节公判

太子的咄咄逼人,让晋王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想躲,却又怕太子。

太子使劲拽着他,让御书房去。

刚刚几位大臣从御书房离开。

顾延韬就在其中。

见到太子,众人纷纷行礼,太子视若不见,只是狠狠看了眼顾延韬,就转身带着弟弟,进了御书房。

皇帝和众大臣商量的,是亲征大事。

今天是定征粮钦差的人选。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征粮至关重要。

往芜湖征粮,是件美差,太子提议让他的老师袁裕业去。

这个提议,遭到了朱仲钧的反对。

朱仲钧当面说:“袁裕业身为太子讲师,并无实职。他主责太子读书。征粮大事,只怕无法胜任……”

然后,他推举了一位顾氏亲信。

太子气得脸都涨了。

他都不知道,朱仲钧什么时候站到了顾氏那边。

满朝的大臣,太子最恨顾氏了。

其原因,除了顾延韬的嚣张,就是顾家和他恩师袁裕业的那点恩恩怨怨。

太子同朱仲钧争辩起来,最后他道:“……谁也不是生而便能胜任。国家有难,恩师自请效力,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望父皇恩准。”

皇帝听了两人的话,很烦躁。

特别是出征在即,皇帝对太子的不满,到达了顶点。

他见太子不思战事,只想着安插他的亲信。甚至为了个人恩怨,攻讦老臣。太子想的,只有他自己,而不是整个天下的太平和黎民百姓的生死。

太子太过于狭隘了。

皇帝就遣散了众人,只留下朱仲钧,大骂太子。

“……国难当头,你竟然只想为你的老师谋取重利。在你心里,你父皇、你的百姓,都不及你的老师?既这般,你这个太子也莫要做了。跟着你的老师。去做个学生!”皇帝厉声吼道。

太子面红耳赤。

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朱仲钧,更是尴尬。

所以,他跑到了御花园去发脾气。

他知道御花园到处都是耳目,但是他也不怕。他就是想让他父皇知道。他对父皇这么粗暴辱骂他感到不满。

他想。父皇需要亲征。整个朝廷就需要他,此刻父皇是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太子发脾气是很有底气的,直到遇着了晋王。

他非要拉着晋王。让御书房去,就是想报仇,让朱仲钧也难堪几分。

御书房里,如今只剩下皇帝和朱仲钧兄弟二人。

内侍端了两杯燕窝羹和一些小点心,给皇帝和朱仲钧用。

地上放了张小几,朱仲钧就地而坐,陪着皇帝用了些点心,填补填补。他们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皇帝是真的有点饿了。

朱仲钧还好。他在庐州这几年,练就了一身好体力,扛得住饿,不似皇帝,几个时辰下来,明显精神不逮了。

皇帝手里的一杯燕窝羹,很快就见底了。

肚子里有了食物,人就有了能量,皇帝又用了两块蜂蜜红枣糕,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前不久才下了场暴雪,天仍是酷寒难耐的。

京城的春季,单薄又短暂。

御书房烧了地龙,温暖和煦。

皇帝一口蜂蜜红枣糕尚未咽尽,太子就气冲冲带着晋王回来了。

看着太子这模样,皇帝顿时没了胃口。

他慢慢喝了口燕窝,把口中食物咽下,才问:“慌慌张张做什么?”

太子就推晋王上前跪下,然后自己也跪下,道:“父皇,三弟有话禀告。”

皇帝就看向了晋王。

晋王心虚,又被太子这么一逼,如今和蔼的父皇面带怒色,他吓得心里早软了,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子见他如此不济,暗骂晋王太过于无用,就自己上前对皇帝道:“父皇,六叔家的彦颖,偷了三弟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德妃不准三弟告诉皇祖母,三弟一个人躲在御花园哭,正好我瞧见了,带了他来见父皇……”

皇帝浓眉紧拧,看了眼朱仲钧。

朱仲钧也是一脸震惊和错愕。

而后,他立马辩解:“皇兄,这只怕是误会。我家彦颖五岁不到,自幼就没有偷窃的毛病。进了宫,我和内子又是千叮嘱万嘱咐,孩子也是见过东西的,不至于那么眼皮子浅……”

“六叔这话,是我和三弟诬赖您家孩子?”太子不等朱仲钧说完,就打断了朱仲钧的话。

朱仲钧不回答太子,只是把目光看向了皇帝。

皇帝心里清楚,太子这是拿了晋王的事大做文章。

再骂太子,太子心里也不服气。

此刻骂太子说话刻薄,还不如找了证据来。

“彦善,你自己说,到底是谁偷了你的东西?”皇帝不看太子,也不看朱仲钧,只是声音严厉问晋王。

晋王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突突直跳,“我……我……”的,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彦善话都说不完整,你怎么知道他的东西被偷了?”皇帝就趁机对太子道,语气很不悦,“他又怎么知道是你六叔家彦颖拿了?”

“父皇,三弟是害怕。方才在御花园,他说得非常整齐,儿臣是听得千真万确,求父皇明鉴……”太子道。

皇帝心里更不高兴。

太子这么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哪怕有君临天下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无赖。

容人之量,太子根本没有学会。

“让彦善自己说!”皇帝怒道。

他的发怒,让晋王更害怕了。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道:“父皇,我的玉佩,我的玉佩……”

他也说不出其他话。

到底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心里害怕是有的。

皇帝就知道,晋王的玉佩是真的丢了。

但是晋王一句也不提是被谁偷了,不知是害怕还是不忍心胡乱猜测。假如是后者,晋王小小年纪,的确叫人钦佩。

皇帝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他又看向了朱仲钧。准备说这件事算了。皇帝会派人去找玉佩。

意思是,假如真的是朱仲钧的孩子拿了,偷偷放在某个地方,让内侍能找到就好。皇帝也不深究了。

“皇兄。不如把彦颖召进来。臣弟问问他。”朱仲钧道,“再派人到处找找。晋王的玉佩贵重,既然丢了。还是早点找到为好……”

皇帝顿了顿。

朱仲钧目光坚定,太子一脸奸计得逞的喜悦,让皇帝很头疼。

朱仲钧让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来对峙,这是和太子杠上了。

假如不给彦颖一个清白,传出去,朱仲钧孩子的名声也毁了,只怕朱仲钧是不能忍的。

与其替彦颖遮掩,不如现在就查个明白,大家都满意。

等查出来,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也不至于朱仲钧和太子胡乱猜疑。

等皇帝离京出征,京城就要交给太子和朱仲钧。

皇帝也希望太子能明白点事理,不要那么妄自尊大,更希望他能听朱仲钧的劝,所以皇帝才当着朱仲钧骂太子,就希望太子知道,朱仲钧是要管束他的,免得他在京里胡乱妄为。

皇帝希望太子有个害怕的人。

哪怕知道,太子根本不怕。

他甚至连皇帝都不怕。

“既如此,把彦颖叫来问问吧。”皇帝道,“今日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切不可再提……”

他主要对太子讲的。

太子道是。

朱仲钧也道是。

内侍就去把彦颖叫到了御书房。

彦颖是很大胆的。

他看到了皇帝和朱仲钧等人,也不知道害怕,笑嘻嘻跑到皇帝跟前,动作稚嫩给皇帝行礼。

皇帝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年幼时的朱仲钧,想起小时候朱仲钧从马上摔下来,脑袋摔昏掉之后那痴痴傻傻的模样,内疚就浮上了心头。

他小时候也记恨朱仲钧。

可此刻,他只觉得当年自己太过于狭隘。

这么一想,太子倒有几分皇帝的风骨。

皇帝默默叹了口气。他曾经的嫉妒和狭隘,他并不为此骄傲,只是感觉羞愧难当。

他让彦颖平身。

彦颖就迈着小步子,走到了朱仲钧身边。

朱仲钧半蹲着,问儿子:“……你拿了晋王的玉佩吗?”

彦颖摇摇头。

晋王很紧张。他生怕彦颖一进来,就把自己和彦颖约定的事先抖出来。他也没把握他的父皇一定会相信他。

他到了这一刻,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轻率。

万一父皇识破,骂他怎么办?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般觉悟,很是难得。

可彦颖的话,让晋王愣住。而后,他感觉到了被欺骗,顿时不满道:“你胡说,你拿了的!”

彦颖不高兴,道:“我没有。我才不稀罕你的玉。皇祖母赏赐了我好多玉……”

皇帝的目光,就投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

太子冷笑着,对朱仲钧和彦颖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了撒谎。六叔果然教子有方。”

朱仲钧没回答。

他问皇帝:“皇兄,不如派人去找一找。万一是晋王自己放在哪里,忘记了呢?小孩子总是善忘……”

皇帝点点头,让人去把晋王宫里的太监叫来,问问玉佩在哪里。

晋王宫里的太监,姓莫。

莫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听说说玉佩的事,便道:“王爷昨夜回来还佩戴着,解了下来,收在匣子里。今天忘了戴,奴婢这就去找来……”

屋子里气氛顿时一静。

第428节寒心

御书房里,众人皆把目光投在莫太监身上。

而莫太监垂首回答,没有留意到众人的诧异。

等他说完,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莫太监心里也打鼓。

他更不敢抬头。

“好,你速速去找来。”皇帝的声音低沉,隐着雷霆重怒。

莫太监听在耳里,心里微微发颤。他在想,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他连忙磕头道是。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眼晋王。

晋王缩着肩膀,目光迷茫,不知何故看着莫太监。

莫太监心里更疑惑。

他快步往回赶,拿了东西,仔细看了眼,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自己端在手里,赶到了御书房。

皇帝让莫太监当众打开,上前给他瞧。

他好似不认识这块玉佩似的,前前后后仔细看了遍,然后重重把玉佩扔到了匣子里,根本不顾是否摔坏了玉佩,然后声色俱厉:“给太子爷和晋王瞧瞧,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莫太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也明白这块玉佩有点烫手。

他恭敬端了下来,走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脸色发紫,拳头紧紧攥着,都起了青筋。

见莫太监端过来,太子也不看,只是上前几步,道:“父皇,三弟哭得那么可怜,说他的玉佩被盗,儿臣见他这般,维护心切,才……”

咣当一声脆响。皇帝把案前的墨盒重重摔到了地上。

皇帝脸色白皙,此刻已经气得通红。

服侍的太监们,个个敛声屏气,都吓得腿发颤。

皇帝用摔东西,打断了太子的话,目光就投向了另一个儿子晋王。

“彦善,你怎么跟太子爷说的?”皇帝声音更低沉。

他现在,极力忍着咆哮的众怒,故而声音比往常还要低。

晋王哇的一声,大哭不止:“……儿臣……儿臣不知道。是太子哥哥害儿臣……”

太子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晋王攀咬太子。看似是没有逻辑的。

皇帝却从中听出了一个真相:是太子逼着晋王来告状的……

晋王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比起太子,皇帝对晋王从未寄予厚望,所以更加疼爱他。皇帝没有苛责晋王此刻的攀咬,只觉得晋王只是孩子。

孩子不懂事。

晋王才六岁。皇帝都未请老师给他启蒙。他所知道的道理。都是来自禁宫的女人。

他一有事就哭得不知所措。甚至把责任推荐太子,并非他人格的缺陷,仅仅是不谙世事。

晋王此刻的孱弱无能。也能让皇帝看到后妃们的影子。

皇帝痛心疾首。

这两个儿子,一个弱,一个蠢。

“父皇,儿臣没有。”太子见晋王攀咬他,立马跪下道,“父皇,儿臣只有三弟一个兄弟,儿臣怎么会害他?就是他自己说,他的玉佩被偷了的……”

可晋王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大殿,掩盖了太子的狡辩声。

彦颖被他们吓住了,让朱仲钧身后躲。

朱仲钧轻轻护住了儿子,默默立在一旁。

“不许哭!”太子厉声呵斥晋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哭得像个娘们!你把对我讲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父皇,否则……”

“否则如何?”皇帝接口。

太子被晋王哭得心烦意乱,说话就口不择言,有点狗急跳墙的失态,却被皇帝看在眼里。

这个儿子,不足以托付江山,皇帝此刻想。

晋王年纪还小,尚能教养,太子已经快二十岁,早已失去了雕塑的可能。

皇帝的怒气,顿时就消了。

他一直对太子不满,直到此刻才在心里下定了决心:等他这次收拾了蒙古的瓦剌和鞑靼人之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培养晋王,让他取代太子彦择。

太子被皇帝接话,吓得磕头,道:“父皇……”

皇帝却道:“太子起身吧。朕今日累得紧,你们都退下去。”

太子还要还说,皇帝已经给身边的太监使眼色,让他们把太子请下去。

晋王也吓得不敢哭了。

皇帝也让他跟着莫太监下去。

御书房只剩下皇帝和朱仲钧父子时,皇帝对朱仲钧道:“朕知道彦颖受了委屈,内藏里不少的玉佩,朕让向梁去挑几块给彦颖……”

他要这样轻描淡写把事情揭过去。

皇帝的儿子诬赖彦颖,到底也不适合广而告之,让太子和晋王面上无光。

皇帝可以骂自己的儿子,却不想让朱仲钧深究不放。

朱仲钧见好就收,知道现在给皇帝留面子,皇帝心里是感激的,就道:“谢皇兄赏赐。”

旁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多说。

他带着彦颖,从御书房出去了。

当即,皇帝就让人去内藏,寻了十块上好的玉佩,给彦颖送去。

事情交代完了之后,皇帝独坐在御书房,没有再召见大臣。

这次要远征,皇帝心里是没有把握的。他跟着先帝出征过一次,也上过一次前线。

可那次,若不是申国公徐钦救了他,他就差点丢了性命。

那件事,在军中成为笑谈。

旁人都说太子无用,只是个长得妇人之塌、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在边关将领们心里,他只怕不如元平侯姜梁的地位高。

这几年,西北的士气越发低靡。

假如还是先皇在时,不可能随便就丢了一个固原镇。

那等重镇,假如不取回。朝廷的士气会更加低落,蒙古部落总有一日要打到京城的。

皇帝是必须亲征的。

这次的亲征,他尚未走,就像照妖镜,把太子的本性照得原形毕露。

太子的毛病,是皇帝从前知道的远远要多。

从前皇帝觉得,太子尚有可取之处。太子是个性格温和又善良的孩子,但是他情绪容易激动。

说得好听些,太子叫恩怨分明;说得难听点,太子就是任性。

他这种性格。假如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么直爽又热情,颇有人缘的。

但是作为君王,他这种性格,就是他致命之处。

这次的准备亲征。让皇帝把太子看了个透。

皇帝已经心凉了半截。

而如今这件事。太子分明就是想报复朱仲钧上午驳了他的话。根本不去查就把晋王拖到了皇帝面前,还当着皇帝的面,既讽刺朱仲钧。又辱骂晋王。

若他仅仅是儿子,皇帝也能原谅他。

但是,他是太子。

他的行为,轻率又鲁莽。假如天下托到他手里,迟早要大乱的。

换太子并非易事……

皇帝此前最关注的,还是出征之事。调兵需要一个月。他没时间先去去想太子的事。

再有一个月,他就要出征了。

他真的不放心把京城交给太子。

所以,他把顾延韬先抬到了首辅的位置,再留下朱仲钧。他在太子面前拔高朱仲钧的地位,甚至当着朱仲钧骂太子,就是想让太子明白:朱仲钧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皇帝不惜太子的颜面……

太子若是得罪了朱仲钧,就是得罪了皇帝。

可惜,从今天的事情上看,太子根本没有领悟到皇帝的意思。也许他领悟到了,但是他根本不怕。

他大概觉得,他的太子之位是坚固而无法动摇的。

他根本不需要讨好皇帝。

这点,皇帝既失望又心惊。

晚上,朱仲钧回了平就殿。

顾瑾之正在等他回来。

皇帝赏赐的玉佩已经送到了。

“……皇帝那边怎么说?”顾瑾之让朱仲钧放下孩子,夫妻俩说起私密话,“我瞧着赏赐了这么多玉佩,肯定是晋王的事让皇帝知道了。皇帝让你们父子不要再提吗?”

顾瑾之当玉佩是封口费。

其实这也不假。

这些玉佩,的确是这个意思。

朱仲钧拉了她在怀里,轻轻抱着她,才悄声道:“我去把事情处理了一遍。宫里已经没人知道晋王把玉佩赔给彦颖的事,只要彦颖和燕山不说出去……”

顾瑾之心里微乱,道:“皇帝会不会回过神来,觉得事情蹊跷?”

“……不会。意想不到,今天这件事,把太子牵扯进来了,他挨了顿骂。”朱仲钧笑了笑,“皇帝现在满心都是对太子的不满,和出征的担心。他不会有精力留意我的。”

朱仲钧能在宫里把事情办得这么圆满,足见他在宫里有不少的人脉。

顾瑾之想到,在庐州的七年,他每年往京城送的钱都占了庐州府库的三成。那是非常多的一笔钱。

如今看来,那些钱都用在刀刃上的。

顾瑾之点点头。

朱仲钧就拍了拍她的后背,松开了她。

顾瑾之不再提这件事。

晚些时候,太后隐约听到了一点风声。

皇帝发了那么大的火,素来耳目清明的太后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派人去查。

结果,晋王砸了彦颖脚的事,她没有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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