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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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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钧和顾瑾之听了这话,都有点吃惊。
这中间,说有差距。是没有的;若说没有。认真算起来还真的有。
这是条很微妙的界限。
怎么判定这条界限。是很繁复的,也不好说清楚。
皇帝出生的时候,乃是庶子;等庐阳王出生。那时候他母亲就做了皇后,庐阳王生下来就是嫡子。
宫里除了皇帝和庐阳王,其他几人都是庶子。
而皇帝,他很不确定自己在父皇心里,到底是嫡是庶。
这大概就是他从小嫉妒庐阳王、忌惮庐阳王的根本原因,也是最初始的原因。
出生,是无法更改的。
之前大行皇帝看似不可思议的戒备,竟都有了合理解释。
“皇兄,您是臣弟唯一的亲兄弟。臣弟从未觉得这中间隔了什么,也从来没人在臣弟跟前这样挑拨。”朱仲钧轻声回答。
大行皇帝笑了笑。
他又挥了挥手,看看能不能看清什么。
只可惜,皆是徒劳。
他无奈叹了口气。
到了现在,大概已经接受了自己将去的现实,没有再挣扎了。
“。。。。。。你打小就聪明。小时候,你不管看到什么都想要,父皇总是给你。”大行皇帝语气渐渐淡了,“你五岁的时候,看到朕床头又把桃木小剑,非闹着要去。那是母亲请人给朕刻的,朕小时候做恶梦,就靠着这把小剑。后来朕封了太子,依旧带着。但是你要,朕又不忍心给你,你就告到父皇那里。”
说道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问朱仲钧,“那把小剑,你还留着吗?”
听这话,就知道是要成功了。
听大行皇帝这口气,庐阳王小时候,竟和彦颖一个性子。
连大行皇帝心爱的小剑都能要去,将来朱仲钧非要皇位,是不是也能要去?
这是大行皇帝第一次起了除弟弟之心。
那时候,他应该才十五岁。
天家称孤道寡,只因那皇位只有一个。想要那皇位,就不能有亲情。
“皇兄,臣弟小时候摔了脑袋,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朱仲钧道,“东西都是下人收拾的,臣弟没有再见过那桃木小剑。”
“可惜了。”皇帝叹气说,“朕后来,再也找不到那一样的小剑,你却丢了。”
朱仲钧没有接口。
这种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仲钧,朕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沉默一瞬,大行皇帝又说。
这话说出口,朱仲钧和顾瑾之都屏住了气。
“师傅们都夸你,说你能驯服烈马,你也傲气得紧。朕那匹马,原本是大臣送给朕玩的。你还记得吗,高大,浑身雪白,比咱们的马都漂亮。御马的侍卫说,还要再训几个月才能骑。朕着实怕你又看中,要了去,所以朕牵回了东宫,自己训。。。。。。”皇帝想到这里,脸上有一阵内疚后悔的愧色。
“你自己非要骑,朕也拦不住。”皇帝继续说,“你摔下来的时候,朕手脚都冰凉,那时候真是吓死了。若是你死了,朕也不想独活了,那是朕当时的想法。”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后想想,当时朕应该拦住你的。朕那时候,脑袋被鬼迷住了心窍。朕想着,要是你摔死了,再也没人跟朕抢东西。朕也不在乎你。等你摔了,朕才后悔万分。说到底,你还是朕的亲兄弟。。。。。。”
朱仲钧依旧沉默。
大行皇帝也不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朱仲钧才道:“皇兄,臣弟都明白。亲情,就在咱们一米一粥、一茶一饭间。每天都能看到,并不稀罕,反而打打闹闹的,彼此生烦。直到出了事,才能明白兄弟情是什么。您不必再耿耿于怀。我原谅您!”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一句原谅。
朱仲钧给了。
他小时候,也这样对付过他的堂兄。
他非常明白皇帝的心情。
只是,朱仲钧没有害的他堂兄差点死亡。所以他也从未正式跟堂兄道歉。他到死的时候。心里仍对那件事介怀。
所以,他特别能明白皇帝的心情。
一念之间,自己内心最邪恶的一面跑出来做主,然后犯下了自己遗憾终身的事。
朱仲钧觉得。皇帝开口说这句抱歉。也是尽了努力的。
他愿意原谅一个将死的人。让他的灵魂安息。
况且,他已经不是庐阳王。
“仲钧。。。。。。”大行皇帝听了朱仲钧的话,眼角有微弱的水光。“若真的有回轮,朕下辈子给你做弟弟,你把仇报回来,朕也不怨你。”
朱仲钧没有再开口。
皇帝说完这句,沉默良久。
他的情绪过去了,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才问:“小七还在吗?”
他什么也看不见。
顾瑾之便出声,道:“陛下,小七还在。。。。。。”
皇帝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
“还在便好。”皇帝感叹道,“这次你们回京,朕看到你的样子,真是高兴。你在庐州,定然过得快活,生机勃勃的。不像宫里的女人们,死气沉沉。这后宫,真是个吃人的东西,好好的人到了这里,也变得不人不鬼。朕当年没让你进宫,果然是正确的。”
他当着朱仲钧的面说这话。。。。。。
顾瑾之看了眼朱仲钧。
朱仲钧神色未变。一个将死之人,他说什么,都只说在交代遗愿。朱仲钧是很小气的,却不会这么不通人情。
当年他能娶顾瑾之,是皇帝帮了大忙,主动给顾瑾之发册。
就这一点,朱仲钧能原谅他的其他所有事。
“小七。。。。。。”皇帝又喊了声顾瑾之。
顾瑾之回答:“臣妾在。”
皇帝却又沉默。
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到了这一刻,竟声哑难言。
他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单独跟顾瑾之。
但真的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启齿了。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又唤了声小七。
他这次,并不是喊顾瑾之,而是一句感叹。
所有的话,都在这句感叹里。
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让朱仲钧和顾瑾之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殡天了。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顾瑾之每每想到那句“小七”,心里竟然怅然。他若是说点什么,反而叫顾瑾之心安。
偏偏只有一句小七,似千斤重,压在顾瑾之心头。
可这,并不足以让顾瑾之感动到流泪。
她,仅仅是有几分感慨。
下午哭丧之后,她和朱仲钧仍回了庐阳王府别馆。
胡婕还在顾瑾之这里。她来的第二天,就碰上了国丧,顾瑾之也没空去通知宋盼儿和胡婕的父母。而胡婕自己,并不打算告辞。
她的丈夫宋言昭,也没有找来。
不知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胡婕生了两个女儿,她也会带孩子,所以这些日子,顾瑾之不在家,她都帮着乳娘照顾彤彤。
她也问过顾瑾之,为什么彤彤不吃乳娘的奶,非要吃羊乳。
顾瑾之只是支吾,没有认真回答她。
国丧到了七八日,顾瑾之和朱仲钧回到家,见胡婕和她的女儿们仍在,朱仲钧冲她们轻微笑笑。
回屋更衣的时候,朱仲钧问顾瑾之:“你这表嫂,是打算在咱们家长住?你若是有空,叫人给你表哥递个音,让他来接了她回去。”
顾瑾之点点头。
当即,她就悄悄告诉秋雨,让她派个小厮,去宋言昭那边通知一声,就说胡婕在这里。
已经七八日了,不管闹什么脾气,都改冷静下来解决。
顾瑾之以为,宋言昭当天不来接,次日也该来的。
不成想,宋言昭根本没来。
到了顾瑾之送信之后的第七日,宋言昭终于登门了。
第509节宠妾
宋言昭登门,离顾瑾之送信给他,晚了七日。
一来一往,胡婕在顾瑾之这里,已经住了十五天,小半个月。
她真是沉得住气。
要么就是早已在家中安排好了一切,要么就是对宋言昭很信任。
不管是哪种,闹也闹了,躲也躲了,也该当面解决了。
顾瑾之不擅长帮忙处理家务事,她没有给胡婕出主意。
朱仲钧很看不惯胡婕的行为,觉得她怯懦又单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良心上。
他身为男人,经常对顾瑾之说这个世上的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东西,谁也指望不上。
说得多了,也不是白说的,顾瑾之都听了进去。
“把舅老爷请到中堂吧。”顾瑾之对丫鬟道。
她和朱仲钧刚刚从宫里回来。
彤彤又在哭,她先喂彤彤。
她抱着孩子,在锦帐里喂奶,趁机对朱仲钧道:“你先去招待招待。。。。。。”
“我累。”朱仲钧靠在临窗大炕的引枕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是装睡。
他对宋言昭无好感,不想和他打交道。
况且这些夫妻之间失和的私事,宋言昭未必希望外人搀和其中。也许胡婕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伤了他的尊严,他心里也有口气,所以他迟了这些日子才来接她。
这种事,还是顾瑾之出面妥当。
等顾瑾之喂完了孩子。起身下床之后,朱仲钧立马奔到了床上。
他宁愿在床上抱彤彤玩。
顾瑾之只得重新更衣,去中堂见了宋言昭。
宋言昭穿了个湛蓝色杭稠直裰,粉底皂靴,一脸紧张等着顾瑾之。
顾瑾之笑了笑,进屋和他见礼,叫声表哥。
宋言昭连忙给顾瑾之作揖,不等顾瑾之开口说其他话,就焦急先开了口:“表妹,我现如今也不知该去求着谁。只能求你了。玉珠她发烧。已经好几天了。。。。。。”
玉珠就是他的妾。
二十天前,玉珠生了个男孩,宋言昭不知多高兴。
见他根本不是来接胡婕母女,而是来找顾瑾之看病。这让顾瑾之愣了愣。
她让宋言昭坐下:“表哥慢慢说。”
“。。。。。。就是发烧。”让宋言昭慢慢好。他却不知该怎么说。他定了定心神,才慢慢把话头理清,“七日前发作的。发高烧,又不出汗,小腹疼痛。我去找了太医院的太医,说是疟疾,给开了治疗疟疾的方子,吃了不管用;又给玉珠下了什么安宫牛黄丸,听说是顾家的药,当晚退了烧,人也舒服睡了一觉,第二日有热。我又换了位太医看,说是恶露不行。
倒现在,玉珠的烧并未退,人眼瞧着不行了。。。。。。”
他很着急,说话也快。
顾瑾之却在想,怪不得没有来接胡婕母女,原来是玉珠生病了。
她这念头在脑海里转了转,心里就不太乐意听宋言昭说玉珠的病。
等他说完,顾瑾之笑道:“表哥,我已经七八年不问诊了。别说那么难的病,就是小小风寒,我也未必看的好。太医院还是有些能人的。像秦申四太医,他和我们家交好,医术更好,若是请他,他不会保留的。”
“请了。”宋言昭道,“秦太医说,他不擅长治妇人产后病,不敢贸然出手。他给我引见了一位太医。那太医到了家里,便说玉珠恶露不行,已经治了三天,并未作用。”
顾瑾之哦了声。
她想了想,又道:“我大哥顾陵原,医术也很好。。。。。。”
“我也去请了。”宋言昭道,“我和陵原兄也有些来往的。玉珠发高烧,我先去请了陵原兄。他说,他上次入狱,至今未恢复,手有点抖,是断乎不敢看病的。那安宫牛黄丸,还是他给我的。”
原来是该请的,他都请请遍了。
而其他不知名的大夫,他是断乎不能去请的。
玉珠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已经是奄奄一息,不能再受其他大夫的折磨。
宋言昭这个时候,就想到了他这个号称神医的表妹。
当年在延陵府,十几座生祠,几乎取代了药王庙,顾瑾之的医术不容小窥。
而现在,她居然推三阻四。
她这样没信心,让宋言昭对她的信心也减了些。
“既是这样,人命关天,你等我回屋告诉王爷一声,咱们就去吧。”顾瑾之听完了宋言昭的话,终于答应下来。
宋言昭大喜过望。
他又起身,连连给顾瑾之作揖:“多谢表妹,多谢表妹!”
顾瑾之心里,并不好受。
她让宋言昭不必如此:“我既学了医术,治病救人就是我的本分,表哥不用感谢我。再说,能不能治好还是两说。”然后又问他,“上次我派人给表哥送信,说表嫂和两位姑娘都在我这里,表哥收到了么?”
宋言昭似乎才想起了,道:“收到了,收到了!”
他连说了两个“收到了”,却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来接。
他以为他不说,顾瑾之就不好意思往下问。
没想到,顾瑾之还是当面直接问了:“表哥怎么不来接?”
宋言昭略微尴尬。
胡婕这次行事,叫宋言昭脸没地方搁。他和玉珠真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的确插不进第三个人。所以,胡婕在此刻的宋言昭心里,显得无足轻重。
偏偏胡婕不识趣,还这样闹。
宋言昭一点迁就胡婕的心都没有了。
他一直想要个儿子,玉珠就给他生了儿子。他不知多高兴。可胡婕呢,她口口声声喊玉珠叫贱|人,还有把她卖出去,简直不知所谓。
胡婕一点主母的气度也没有,真叫宋言昭尴尬。
他的同僚,谁不是娇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
“。。。。。。表妹这里的宅子大,我想着虽然麻烦你们,却也不至于住不下。她刚刚从延陵府回来,一肚子气。成天在家里找事。玉珠和我也为难。”宋言昭解释,“况且,玉珠又生病,我着实抽不开身。”
顾瑾之听了。不免冷笑道:“表嫂在家。倒叫表哥和姨娘为难了?”
然后又道。“我原以为,你们只是小两口闹脾气。如今听表哥这口气,只怕家里要鸠占鹊巢了。我是不敢再留表嫂的。表哥既然不方便。我回头叫人告诉胡大人,让胡大人把表嫂接回来。将来有什么,不与我相干的!”
宋言昭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他解释道:“表妹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再缓两日。过两日玉珠的病好了,我一定来接。表妹就不用麻烦去告诉岳父。”
居然还要等两日。
顾瑾之对这个人,就不抱希望了。
她还是准备派人去告诉胡泽逾一声。
将来若是宋言昭真的和胡婕闹大了,顾瑾之不想承担包庇之罪。
她都不想和这件事沾上关系。
胡婕这次,是玩过头了。
可她一点也不自知,还在这别馆住的乐不思蜀。
顾瑾之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宋言昭却急了,在背后问:“表妹,你还去给玉珠看病吧?”
顾瑾之气笑了。
“不去了。”顾瑾之回身,对宋言昭道,“我也缓两日。等表哥和表嫂把家务事处理清了,表嫂来请我,我再去。免得将来表嫂埋怨我,胡家也埋怨我。表哥这样的性格,未必见我的情。吃力不讨好啊。”
她这样直接讽刺。
她说宋言昭没有良心。
宋言昭也听得明白。
他一瞬间变了脸。
大约是顾瑾之的话,触犯了他一个男人的底线和尊严。他又想到顾瑾之自己,也是个拈酸吃醋的,把庐阳王看得死死的,不准庐阳王纳妾,和胡婕乃是一丘之貉。
他气得甩手而去,把顾瑾之晾在原地。
他就不相信,请不到大夫。
一个发烧的病,到底能有多难治啊?
宋言昭对这些大夫都失望透了。
顾瑾之看着宋言昭负气离开,也折身回了内院。
刚刚到院门口,她的丫鬟碧凡迎了顾瑾之,低声道:“表舅奶奶在东次间,哭了呢。。。。。。”
顾瑾之点点头,抬脚进了东次间。
胡婕果然在抹泪。
她见顾瑾之进来,连忙站起身,哭着道:“是不是你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他,所以他找了来?我是不会回来的,他来求我也没用,除非他把那个贱|人卖出去。表妹,这次你要站在我这边。。。。。。”
她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你坐!”顾瑾之正色看着她,表嫂也不叫了,只说吩咐她坐下。
胡婕抽抽搭搭的哭,听了话,好半晌都不坐,只顾自己伤心。
见顾瑾之不在说话,脸色凛然,胡婕这才坐下来。
顾瑾之等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
“我七天前,就给他送了信。”顾瑾之严肃对胡婕道,“方才我问他,他也说收到了,但是他并未想接你回去。他今日来,是他的姨娘生了病,发高烧,没人医治,来求我的。。。。。。”
胡婕愣了愣。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顾瑾之。
那浓密修长的羽睫上还挂在泪珠。
她似乎好半天,才把这些话听进去,脸色猛然惨白。
“什。。。。。。什么?”她似乎是自己的幻觉,又问顾瑾之。
“你没有听错。他知道你在这里,但是他并不是来接你的。”顾瑾之重复道,“胡婕,你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你在家里真的没有半点地位。我不能再收留你了,要是将来你们夫妻有事,我担不起责任。你是要找你父母来接,还是直接回家?”
第510节安置女儿
胡婕听了顾瑾之的话,整个人惘惘的。
她坐着默不作声,似还没有想好怎么表达情绪。
这次,她没有继续哭,也没有说什么顾瑾之容不得她、想赶她走之类的糊涂话。
虽然她脸色雪白如纸,唇都白了。
她藏在袖底的手,微微颤抖。
不知道在气,还是在怒。
过了好半天,胡婕才说:“你派个人告诉我哥哥一声,让他来接我们吧。。。。。。”
“好,我明早派人去。”顾瑾之安慰她,“胡婕,正作些。表哥和你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一个刚刚得势的姨娘怎么比得了?他现在对那个姨娘,就是个尝鲜。他在心思,都在新鲜上,你现在和他闹,难得取胜。镇定些,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话,并不怎么鼓舞胡婕。
顾瑾之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很虚假。
胡婕则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顾瑾之让人扶胡婕回房,又叫人收拾好胡婕的东西。
一个包袱里,都是她在顾瑾之这边住的时候,顾瑾之给她添的衣物和收拾。
顾瑾之自己,则进了里屋,把方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朱仲钧。
朱仲钧在床上,斜倚着引枕打盹,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他不怎么同情胡婕。
若宋言昭有五成不对,胡婕也有五成。
他们夫妻俩应该各大五十大板。
这件事。外人本就不应该掺合其中。
而顾瑾之,有点偏向胡婕。
“。。。。。。哪怕再生气,也是小两口的事。我让他来接胡婕,他居然大言不惭说没空,我真有点生气。不说胡婕,他连两个女儿也不要了吗?”顾瑾之道。
她有点心凉。
她总记得在延陵府,那个爱玩又聪明的表哥。
应该不是宋言昭变了。这个时期,哪个男人没有几房妾室。
所以,宋言昭这个根本不算作风问题。
是顾瑾之从后世的观点去评判他。
“他那位新姨娘,不是刚刚给他添了儿子吗?”朱仲钧不紧不慢说着。“站在你表哥的立场。你表嫂没有大度帮着操持孩子洗三礼、满月礼,还叫嚷着要把他心爱的姨娘卖出去,这是既丢人又气恼的事,胡婕简直不贤良。
平素疼着她。到了这个时候。一点也不体谅他。
胡婕要是高官达贵之女。宋言昭忍忍也值得。现在,凭什么再忍她?男人都是很精明世故的,他心里把什么都算计得一清二楚。你还想他来接胡婕?他不等胡婕灰溜溜爬回去道歉就不错了。闹就闹,他怕什么尼?”
官场上,虽然也有风评。
家庭失和,妻子和妾室争风吃醋,闹出来断然不光彩。
可做官的,不止是宋言昭。
还有胡婕的父亲胡泽逾。
宋言昭不怕胡婕闹。
真闹起来,哪怕宋言昭这里过得去,胡泽逾那边也过不去。
他这是诚心要治治胡婕,免得她以为家里没了尊卑,把以夫为天的大训给忘记了。
顾瑾之等朱仲钧说完,看了他一眼。
朱仲钧不以为意,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实话,才叫人听了难受。”顾瑾之嘟囔道,“我宁愿听些好听的假话。”
说罢,她去净房盥沐更衣。
第二天,朱仲钧和顾瑾之依旧进宫哭丧。
早起的时候,顾瑾之吩咐秋雨:“上午派人去胡家送信。若我们没回来,你竟也不必狠留表舅奶奶,让她带着两位表小姐回去。”
秋雨道是。
胡婕和两个孩子住在这里,并未给服侍的人添什么累赘。
所以,她走不走,秋雨觉得无所谓。
既没有不舍,也没有高兴。
人来客往,乃是平常。
等朱仲钧和顾瑾之出门,秋雨就安排人去胡家送信。
接到信,胡婕的哥哥胡卓是很吃惊的。
他父亲哭丧去了,家里只有他和母亲、妻女。若是告诉了母亲和妻子,只怕她们先慌了。
胡卓就没跟任何人提及,寻了个借口出门,往元宝胡同这别馆来找胡婕。
“。。。。。。怎么在这里?”去送信的人,并未把事情始末告诉胡卓,他还以为胡婕是昨天来的,“妹夫没空接你?”
他见胡婕带着两个孩子,又叫自己这个哥哥来接,心里诧异。
胡婕垂着眉,其他话也没有,只是道:“咱们走吧。”
胡卓也不好当着王府下人多问什么。
他领着胡婕和她的两个女儿,出门上了马车。
“少爷,姑奶奶,咱们去哪里?”车夫问。
胡卓看了眼胡婕。
“回家吧。”胡婕道。
她现在想回娘家。
她的两个女儿,依偎着胡婕。
胡卓心里更是错愕。
他见妹妹神色惨淡,也不好直接问,只是旁敲侧击:“你回京城也快一个月了吧?上次你回去,我并不在家,都没见着你,只是听你嫂子和娘说了你的事。我也想去接你归宁,咱们兄妹说说话儿,而后又想着,你刚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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