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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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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表情敛了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有点事出去……”却并不告诉宋盼儿她要去哪里,而后就匆匆错身而过。

宋盼儿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是去袁家看四姑娘吗?

到底不跟自己相关,宋盼儿想着,就抬脚进了垂花门,往大奶奶那边去了。

大奶奶的东次间,三奶奶和五姑娘都在。

大夫人在内室陪着。

看到宋盼儿来,三奶奶和五姑娘忙迎上来,给宋盼儿见礼。

“大嫂和大伯母在里屋。”三奶奶亲自替宋盼儿打起了帘子,把宋盼儿让里屋让。

大夫人坐在林蔓菁的床边。

林蔓菁则平卧在床上,阖眼养神。

听到了脚步声,她忙睁开眼,挣扎着要坐起来。

宋盼儿上前,扶住了她的肩头,笑着道:“你七妹去了药铺,春巧那药铺寻她了。我是从家里来的,先到了一步……”

林蔓菁只得躺好。

大夫人让人搬了锦杌给宋盼儿坐。

宋盼儿坐下,问林蔓菁:“是哪里不舒服?”

“说肚子疼。”大夫人微微蹙眉,对宋盼儿道,“吃了东西就吐,又泄肚子,然后就肚子疼。吐完、泄完算好的……”

宋盼儿心里估量:是不是肠胃的问题?

“……只怕是吃坏了什么。”大夫人也这样猜测,“我们到底不通医理,还是等瑾姐儿来了再说。”

宋盼儿就笑着道:“瑾姐儿看病最是精准,蔓菁别担心。”

林蔓菁露出一个苦笑。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顾瑾之终于来了。

大哥顾辰之也跟着来了。

兄妹俩跑得满头的汗。

“蔓菁怎么了?”顾辰之跑进来就直接闯到了里屋,奔到林蔓菁床前问,“哪里不舒服?”

大夫人就道:“慌什么?”

然后才把林蔓菁的情况,说给了顾辰之和顾瑾之听。

顾瑾之听完之后,坐下来诊脉。

顾辰之满脸焦急,多次打断顾瑾之诊脉,不停的问:“是怎么了七妹?你大嫂有事没事?”

大夫人见他这样不沉稳,轻轻咳了咳。

顾辰之就尴尬挠了挠头。

顾瑾之取脉,发现林蔓菁的脉滑而圆润,说明胎儿很健康;深按下去。然后再松开时,林蔓菁的脉鼓起来慢,中医里称“按之不鼓”,说明林蔓菁自己本身正气不足。有点虚弱;再轻取的时候,她的脉有点沉涩。

“大嫂,我看看舌苔……”顾瑾之对林蔓菁道。

林蔓菁就伸出舌头让顾瑾之瞧了。

舌质不红,说明非热。

诊断了一番。顾瑾之让她又躺好,然后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腹部,问她到底哪里疼。

林蔓菁也说不好,一大圈都疼。

最后,她说肚脐眼四周疼。

“这是蛔积。”顾瑾之笑着对大家道,“不妨事的,大嫂肚子里有蛔虫,蛔上入隔,才肚子疼的。用些安蛔汤就好了。”

众人皆错愕。

他们心里都以为是动了胎气的。哪里知道。竟然是蛔虫。

林蔓菁满脸通红。她低声道:“我从前也没这样过。”

“从前身子好,才不易察觉。”顾瑾之道,“如今怀了身孕。全身的血都聚集子宫以养胎,身子里的气机因为缺血而不运。正气就不足。正气不足就虚弱。身子里潜伏的毛病,全都显露出来。您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一两日的。您安心,我给您开个乌梅安蛔汤,对胎儿没有影响。”

林蔓菁这才松了口气。

大夫人和顾辰之等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乌梅安蛔汤是伤寒论里面的方子,由乌梅、干姜、细辛、黄连、当归、附子、黄柏、党参、桂枝等组成。

“喝了安蛔汤,打出蛔虫,肚子就慢慢不疼了。”顾瑾之跟林蔓菁说,“大嫂以后要吃饭。因为您气血不足,所以气机不运,三焦不畅,脾阳不升,都没有胃口。可没有胃口也要吃,这样才能补正气。”

她开了方子,交给大夫人。

林蔓菁连忙点头。

她问顾瑾之:“要不要吃些补气的药?”

顾瑾之摇摇头:“肚子里有孩子,最好别吃药了。补气的话,多吃饭就好。一日三顿,每顿都要多吃些……您原本就瘦。”

林蔓菁又点头。

开好了方子,煎了药喝下去,顾瑾之又给她取脉。

没什么异样,顾瑾之就道:“照这个方子,再喝两剂就够了,不能多喝。”

然后她和宋盼儿告辞离开。

顾辰之不想走。

大夫人却冷了脸:“快去!要是不去,以后也不准再去了,安心在家里念书。”

顾辰之眼睛发热。

这个时候,母亲有点不通人情。

大奶奶也眼泪汪汪。

可大夫人不松口,冷冷看着儿子。

顾辰之只得从家里出来。

被冷风一吹,人也精神了。

当初是他自己做了选择,就应该坚持下去,否则没了意义。要是这样儿女情长,当初就不应该下决心的。

他也知道母亲是为了他好。

等顾辰之走后,大夫人才柔声安慰林蔓菁:“我知道你舍不得辰哥儿,我也舍不得啊!可有什么法子?”

“我知道的,娘。”林蔓菁忙道,“相公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她很懂事。

大夫人就含笑点点头。

乌梅安蛔汤喝下去,林蔓菁又是一阵肚子搅动,而后却渐渐平静下来。

次日早起,泻下七八条蛔虫,将她吓得半死……

早上吃了饭,又喝了一次;中午再喝了一次,到了晚上,又泻下三四条……

再吃东西的时候,肚子就不痛了。

果然是蛔虫作怪。

林蔓菁和大夫人都松了口气。

三奶奶夏氏见如此,就知道顾瑾之精通各种病症。

那么,这不孕呢?

她有没有法子呢?

三奶奶想着,心里就发热。

她犹豫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对丈夫顾晴之道:“我……我想找七妹瞧瞧。七妹医术真神,什么病都能治好。万一我是有病呢?要是没病,我就安心拜菩萨;要是有病,早些治了……”

顾晴之见她已经不忌讳这个,很热心积极,就道:“那行啊,我明日请了她来家里。”

“还是去我三婶那边吧。”三奶奶道,“没有求人,还让人上门的。我又不是大嫂怀了身子走不动……”

然后想了想,又问顾晴之,“大伯母会不会觉得我是瞧着大嫂有了身子,和她打擂,才这样?”

“大伯母不是那多心的人。”顾晴之笑着道,“旁人我不敢说,大伯母却是能下保的,她只有高兴的份儿……”

三奶奶就松了口气,笑了笑,打定了主意去找顾瑾之试试。

第186节求医

“……不取个名字吗?”

西门大街的街角,小小铺子大门上了板;屋檐下的墙壁,亦是斑驳脱落,和四周的热闹想起,显得很孤零。

从门口走过,隐约能听闻淡淡药香。

后院一株高大的古槐树,也从屋顶伸延出来。

三月的天气,春寒料峭。

古槐树始发嫩芽,淡绿色的小叶子,尚未覆满龙钟的虬枝。孤零零的老枝,纵横舒展。

林翊坐在后院的天井里看书。

中午的日头很暖和,他一边看书,一边默默想着事情。

大厅里总有声音传来。

有时候是低笑,有时候是认真的说辞,有时候又闲话。

比如现在,顾辰之就在问:“为什么不给药铺取个名字?”

“祖父没说。”女孩子脆声回答。

“那咱们自己取一个好了。”顾辰之又道,“七妹说,叫什么好?”

又是沉默。

两人大概都在想去什么药铺名字好。

这对兄妹俩,哥哥二十来岁,却是初学者;妹妹不过十四五岁,偏偏医术高超,连林翊也难不倒她。

妹妹教哥哥认药,可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俩都在说闲话,那女孩子甚至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顺口溜,教哥哥记住药用,什么“黄柏清泄苦,连翘归肺寒,栀子常作引,最善属黄连”。

说到开心的地方,兄妹俩就哈哈大笑。

把认药当做儿戏般。

林翊想起自己初学医的时候,每每认药。有丁点轻待之心,师傅都要狠狠骂一顿。

医者原就是个严谨枯燥的行业,不存在那么多的花哨,需要一步步的夯实基础。

林翊不免摇头笑了笑。

他拿了书。起身也进了大厅。

空荡荡的大厅里,这对主人家的兄妹俩在靠近西边窗户下,烧了暖炉,放了书。一边烤火取暖一边教读。

其实没那么冷。

林翊在外头都坐了半个时辰,也不觉得冷。

可这两人仍在烤火。

看到他进来,顾瑾之就喊了声林先生,招呼他过来坐,亲手搬了把椅子给他。

林翊道了谢,坐了下来。

而顾辰之,推了推面前的茶壶,对林翊道:“林先生自便。”

林翊是个行走江湖的,他也不讲究俗礼。就自己倒了茶。慢慢喝了两口。

茶汤清碧。有淡淡清香,入喉温暖香醇,应该是陈年的铁观音。

他听喜欢这个味道。有点像他老家的茶。

“你们在说什么?”林翊捧着茶盏,问他们俩。

“想给药铺取个名字。”顾辰之笑道。“先生可有雅致的字?”

林翊想起自己遇到过的药铺,基本上都会缀了姓氏,这样传承下去,人家就会记得。

雅致有什么用?

“贵府不是姓顾?”林翊道,“怎么不用顾字?”

顾瑾之就笑着解释:“只因我们家曾经有间‘顾氏百草厅’,而后没做了。现在又叫顾氏药炉,明年又不做了。以后人们说起顾氏来,便道‘那个总关门歇业’的顾家,岂不是难听?”

林翊微愣,继而忍俊不禁。

“那还是另换一个字为妙。”他道。

具体叫什么才妥,也着实为难。

林翊捧着茶喝,不再开口,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顾瑾之就和大哥俩又想了想。

仍是想不到合适的。

顾瑾之道:“先放一放。等祖父的事情忙完了,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最近这些日子,老爷子谁也不肯见,连顾瑾之去了也要被赶出去。

顾辰之说好。

正说着话儿,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屋子里的三个人皆是侧耳,想听听是谁。

“肯定是家里人。”顾瑾之道,“我去开门吧。”

她起身,走到了门口,仍是问了句:“是谁啊?”

“七妹吗?”外头传来男子的声音,“是我,三哥。”

原来是顾晴之来了。

顾瑾之就道:“三哥,你绕到后门吧。这边下板麻烦。”

顾晴之哦了声,就往后门走去。

大哥也站了起身,道:“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事?”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妻子林蔓菁。

顾瑾之则笑道:“要是大嫂不舒服,大伯母会派人来,却不会派三哥。怕是三哥自己的事。”

说着,她又去了后院,给顾晴之开门。

来的,不仅仅是顾晴之,还有三奶奶夏氏。

顾瑾之忙请了他们进来。

“来瞧瞧你们这铺子……”三奶奶先笑着说。

顾辰之也迎了出来,看到他们夫妻,自然也惊讶,问是不是有事。

得知顾晴之和三奶奶只是来闲逛,顾辰之也笑了:“有什么可逛的?这铺子尚未开业呢。”

“看看你们嘛。”顾晴之说,“大哥最近学得怎样?”

最近顾瑾之帮顾辰之找方法,顾辰之记药材名也快了很多,心情就好了些,笑着道:“还行吧。”

然后就迎了他们进来坐。

林翊也起身,冲他们作揖。

看到有年轻的妇人,林翊就借口,回到了后院自己的厢房里去了。

顾瑾之和顾辰之领着顾晴之和夏氏前后看了一圈。

夏氏就悄悄拉顾瑾之的袖子。

“大哥带着三哥看看吧。”顾瑾之会意,笑着对大哥道,“我陪着三嫂去后面。”

就把三奶奶带到了后面的厢房里。

顾瑾之问她:“三嫂什么事?”

三奶奶未语先红了脸。

她尴尬垂首,顿了片刻才道:“七妹的医术,是我从未见过的好。我有事想求七妹。”

“您说。”顾瑾之道。

“……我这过门也一年多了。”夏氏的脸红透了。“菩萨也拜了,祖宗也拜了。仍是不见动静。”

顾瑾之就明白过来。

她道:“您想让我帮着瞧瞧?”

妇科不是顾瑾之的强项。

只是,中医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脉象都能相通。

三奶奶连连点头。

“我只能尽力。”顾瑾之道。“也不一定能给您看好。”

三奶奶就忙道:“我明白的。不管好不好,我都承七妹的恩。”

顾瑾之就跟她先讲了医学上不孕的几种情况。

“天生不能生育,这个治不了,只能努力靠祖宗保佑。也许能得一胎,也许终身无子;但是大部分的不孕,都是后来的原因,而不是天生的。”顾瑾之道,“三嫂先记住这话。”

三奶奶心被顾瑾之说得凉了半截。

而后又听到说“大部分人不是天生的不孕”,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若真的要用药,也挺麻烦,至少要吃上半年。”顾瑾之又道,“您也要先明白这个。一旦想要我治。千万别急躁。”

三奶奶又点头。

“我也不是很有把握。”顾瑾之又道。“不管做什么,您都得听我的话……”

三奶奶连忙又道是:“这个自然!”

顾瑾之就笑了笑,给她取脉。

而后。又问了问她的月事情况和身体情况。

“等您下次月事的时候,我再替您取脉一次。”顾瑾之听了三奶奶自己的述说。又照了自己取脉的情况,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子宫里有寒。

三奶奶自己也说:月经将潮时腹痛剧烈,甚至腰腿酸痛,浑身无力。因为她自从月经初潮就是这样,以为是天生的,从来没想过去治。

“我娘亲也说,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是这样。嫁给了爹爹,反而生了我们兄弟姊妹四个,而后也不疼了……”三奶奶对顾瑾之道,“月事应该不是大问题吧?”

“我也说不好。等下次您月事来了,我再诊断一次瞧瞧。”顾瑾之道,“经痛也分情况。虽然是一样的痛,因由却各异……”

三奶奶明白过来。

“劳烦七妹操心了。”三奶奶跟她道谢。

顾瑾之笑笑,说没事。

送走了顾晴之夫妻,顾辰之也问顾瑾之:“三弟妹来做什么?”

他方才问顾晴之,没问出来。

顾瑾之就笑道:“是女人的事……”

顾辰之一阵尴尬,他咳了咳,没有再问了。

下午的时候,顾瑾之又教了顾辰之几十个药材。

几日的功夫,已经七零八落教了一遍,顾辰之却只记住了三成。

顾瑾之道:“能记住三成就很好了。先认一遍,有点印象,而后慢慢加固。这个可以先放下了。我明日带了《黄帝内经》来,您先背熟。”

背书不是难事,顾辰之从启蒙开始的十几年,都是在背书。

他笑着说好。

顾瑾之就跟林翊作辞,然后自己回了家。

她先去了母亲的正院。

宋盼儿照例问她,今日有什么趣事没有。

顾瑾之就笑着道:“三哥和三嫂去了。”

“去做什么?”宋盼儿问。

顾瑾之就将三奶奶的事,说给了宋盼儿听。

宋盼儿失笑:“你自己也没成亲,怎么知道这里头的事?既然帮她看这个……他们也糊涂……”

顾瑾之笑。

宋盼儿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多谈,就问顾瑾之:“你打算怎么给你三嫂治?”

“她有点宫寒。”顾瑾之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情况。等下次她有了月事,我再号脉。”

宋盼儿没再说什么。

顾瑾之就起身回房,更衣洗漱。

她到了自己的院子,发现朱仲钧不在,就问祝妈妈:“王爷呢?”

“王爷说有事,回了趟那边的王府……”祝妈妈道,“就一直没再回来。”

顾瑾之心里一顿。

她衣裳也没换,快步出了院门,往外院去了。

她要看看朱仲钧回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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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和好

朱仲钧并没有回来。

宋盼儿以为他在顾瑾之的院子里,而祝妈妈等人则以为他回到了外院厢房。他外院的人,则以为他在内院。

竟然没有担心他。

顾瑾之就忙喊了司笺来,连衣裳也懒得换,也没有再去喊丫鬟,就出了门,只有司笺和一个小厮跟着她。

她坐了马车,到了庐阳王府别馆。

门上的小厮们不认识她。

虽然顾瑾之来过,那些小厮们却不敢往她脸上仔细瞧。

如今她又是小子打扮。

那门房上的人正要问是谁,司笺就上前道:“顾小姐来了,还不快进去通禀一声。”

那小子这才不敢问了,忙行礼,转身跑了进去。

片刻,总管事陶仁迎了出来。

“王爷在吗?”顾瑾之问陶仁。

陶仁忙道:“在的在的。王爷回来大半日了,再西花园和宁大人说话。娘娘……顾小姐快里头请。”

虽然顾瑾之和朱仲钧尚未大婚,可私底下,他们都叫顾瑾之为娘娘。

顾瑾之上次当面拒绝过这种称呼,陶仁连忙又改了口。

“去西花园吧。”顾瑾之道。

这一整日,朱仲钧都和宁席在一起吗?

总管事道是,在前头领路,带了顾瑾之往西花园去了。

王府的外院,面积自然比顾家大很多。

西花园在最西边,顾瑾之和陶仁等人,走了一刻钟。才到了西花园。

尚未踏入,就听到了刀剑相击之声。

顾瑾之讶然,脚步微停,看了眼陶仁。

陶仁忙停足解释:“王爷说没趣。宁大人就叫人练剑比武给王爷瞧。王爷果然喜欢,就瞧了这一整日……”

顾瑾之心里彷佛明白了什么。

她点点头,就进了西花园。

王府的西花园,入门便是一处两人高的油彩壁影。绘画着江南烟雨、弱柳迎风、春花烂漫。

绕过壁影,乃是一处宽大的场地。

四周只有几株翠竹,其余皆放满了兵器架子。

这西花园,早已改成了习武之地。

上次从庐州来的那五十名侍卫的日常练习就在这里……

最西南角,有处凉亭,四周围了锦幔,雕梁画栋,装饰精美。

几个衣着鲜艳的小丫鬟在一旁服侍。

朱仲钧一个人,垫了个蒲团。坐在凉亭前的青石台阶上。兴致勃勃看着操练场中的打斗。

宁席站在台阶之下。

场中的两个人。只穿了薄薄的单衣,打得满头大汗,还在打。锋利的剑锋你来我往。闪灼着刺目的冷光。

顾瑾之往凉亭那边走去。

宁席先看到了她。

他目光里有了几分饶有兴趣,很仔细打量了顾瑾之几眼。等看清楚是女孩子。他眼神一下子就阴冷得骇人。

他快步上前,先给顾瑾之行礼。

顾瑾之也还了礼。

朱仲钧这才看到了她。

他忙站起身,大声叫好,然后又大声喊:“小七快来快来!他们好厉害,快来看比武!”

他整个人都陶醉在其中。

顾瑾之就走上了台阶。

丫鬟忙拿了个蒲团给顾瑾之。

顾瑾之坐到了朱仲钧身边,伸手去摸他的手。

他的手都凉透了。

朱仲钧反握住她的掌心,不看她,依旧紧紧盯着比武场上,一下子也不愿意错过。

顾瑾之只得停下来,跟着他一样慢慢看。

场中的两个侍卫武艺不错,喂剑速度很快,顾瑾之要睁大了双眼,好不走神,有时候也能错过。

最终,一个侍卫的剑脱手,虎口震得流血不止,这场打斗才结束。

朱仲钧站起来,大力的鼓掌叫好。

这两名侍卫上前,单膝跪下给他行礼。

“你……”朱仲钧指了那个落败、虎口鲜血直涌的侍卫说,“你刚刚一直打得很好,为什么要让他?”

顾瑾之微讶。

他这么敏锐,可不像傻子。

她不仅看了眼朱仲钧。

那个被他点名的侍卫忙道:“属下没有……”

宁席就笑着,跟朱仲钧解释道:“王爷,孙柯乃是体力不足。他剑法的确在齐苞之上,可渐渐就体力不支,所以落败,并不曾故意想让。”

这两名侍卫,一个叫孙柯,一个叫齐苞。

落败的叫孙柯。

听到宁席的解释,孙柯身子顿了顿。最终,他垂了头,低声道:“是!属下体力不济,坚持不了……”

“没用,真没用!”朱仲钧顿时就生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道,“宁席,这个孙柯真没用!”

宁席表情很淡然,有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道:“的确如此。他以后勤加练习,就好了。”

“我要亲自教他!”朱仲钧大声道,“我比他厉害多了!他这样没用,我不喜欢!”

顾瑾之方才还在疑惑,现在却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隐约知道朱仲钧在打什么主意。

宁席却是表情一顿。

他不由看向朱仲钧,目光精明,带着探究。

朱仲钧傻傻回视他,嘟起了嘴巴,像个小孩子。

宁席就知道自己多心了。

他笑了笑,对虎口血流不止的孙柯道:“以后你跟着王爷。没学会王爷的本事,不准回来。”

孙柯满肚子的委屈。

他半晌没有磕头谢恩,而是整个犟在那里。

“孙柯!”宁席声音猛然一提。

孙柯这才道是,跪下磕头。

他仍不服气。

宁席脸上表情不变,神色里却有欢喜一闪而过。

朱仲钧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孙柯脸色有点颓废,他盯着宁席。神情狠戾,不似方才的隐忍退让。宁席被他看得眼底一寒。

想了想,宁席喊了孙柯:“将你的铁牌交出来,以后你跟着王爷就是了。”

孙柯之前是指挥使之下的一个将领。并不是普通的站岗侍卫。

而宁席,居然要趁机革了他的职。

现在他输了,如果再违抗宁席的命令,宁席可能更有法子对付他。

孙柯转身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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