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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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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吴举人就抱歉对顾瑾之道:“小先生,多谢你的好心。我们还是再看看旁家吧……”
司笺和贵儿在一旁,一阵好气。
顾瑾之看了看外头的天,已经过了晌午。
她对吴举人道:“要是过了今日申时,就不用再过来了。到时候,我也没法子了。既然你们想再看看。请便吧……”
她也没有不悦,甚至让阿良帮着送出门去。
吴举人有些不好意思,可到底信不过这家免费的善药堂。也不想耽误魏举人的病,和同乡架着魏举人,抬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转身就去了。
“这人真没眼色!”司笺道。
顾瑾之道:“他们俩只是同乡,不是家属。要是把那位病家交给我。万一治不好,病家死了,将来病家的家属只怕饶不过他们,说他们故意害命,将病家交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他们也怕有嘴说不清,这才走的……”
司笺听了。便觉得顾瑾之分析有几分道理。
阿良也在一旁说:“少爷心善……”
旁边还要两位来复诊的病家,都在一旁帮腔。
“……少爷医术好,也通人情世故。”
“原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少爷能这样体谅,真是菩萨心肠……”
顾瑾之笑笑,重新坐下来,仍将魏举人的医案,先将脉象和面相、舌苔都记录下来。
等记录完了。才开始重新问诊。
又看了两位病家,才关门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问顾瑾之:“那位病家,怎么不治了?”
“想让您个给治。”顾瑾之道,“我说您不接诊,他们连坚持都没有坚持一下,就去了旁的地方。足见,他们心里对咱们仍是不信任,觉得不要钱的药铺,不靠谱。”
老爷子咽了口饭,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酸腐书生!”
却也没说旁的。
魏举人的病,梁氏药铺是先看过的。
见是必死之证,梁氏的少东家就让小伙计去提醒吴举人,将病家送到顾氏药铺。
只要病家死在顾氏药铺,梁家就有法子弄得这条街上的街坊对顾氏恨之入骨,甚至将他们的店铺砸了。
吴举人果然和同乡一起,将魏举人送到了顾氏。
梁家也派了人到门口打听情况。
听到顾瑾之接下了这病患,梁氏的小伙计很兴奋,准备回去告诉东家。结果,吴举人不愿意治了,将魏举人送走。
“送走了吗?”梁氏的少东家向然听了这话,微微吃惊,“送走干嘛?顾氏的医术那般精湛,他们都治不好,旁人只怕也不能的……”
“吴举人好似不怎么信任顾家的神医……”小伙计道,“那些举人老爷,想法和咱们不同……”
“怪不得落第,没见识。”向然道。
向然自己也学医,他倒挺佩服顾家的医术的。
要不是两家成仇,他甚至想去顾氏拜师学艺。
佩服归佩服,想挤走对方的心并没有少减。
“再派人去看着,吴举人他们还是会回来的。”向然肯定道,“魏举人那病,旁人只怕都没那个胆子接。等他们回来了,你再来告诉我……”
小伙计得令就去了。
向然从药铺,回了家。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梁瑞。
“顾小姐自负才高,这回只怕也要砸了脚。”向然道,“鲁先生说,魏举人那是必死之证,谁家接了都是烫手山芋。等魏举人一死,顾家的善药堂也到头了吧?爹,要不要先安排下?”
梁瑞拍手大赞。
“好好好,既然顾家引火上身,咱们就扇扇风吧。”梁瑞道,“去安排吧,等人一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第220节泻毒
吃了午饭,铺子里又忙碌了起来。
和药铺对面的几家店铺,生意也越发红火,不少人买了东西也不走,坐下来拉家常。
药铺的四周,彷佛多了些许的看客。
贵儿送一位年迈体弱的病家出门,发现了异常,回来对顾瑾之道:“小少爷,您往外头瞧瞧。”
顾瑾之手头的病家正好拿了药出门,顾瑾之顺势送她,就让门客仔细打量了一圈。
“嗯,有人看着咱们……”顾瑾之回来,对贵儿道。
“咱们怎么办?”贵儿急了,“这些人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
报官自然不能。
老爷子的打算,既给梁氏一个闷亏吃,又不知道撕破脸。
而且人家也没干什么,就围观下,报官也没理由。
顾瑾之又往外头看了几眼。
这些看似闲坐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有点像地痞流氓。
“你回趟元宝胡同的庐阳王府,告诉宁大人,就说我的话,让宁大人带十几个人过来帮帮场子,将来王爷重谢他……”顾瑾之吩咐贵儿。
贵儿则没挪脚。
他为难道:只……小的是个什么东西?王府门口,只怕进不去。再说了,宁大人服小的调动吗?”
他才从乡下到顾家不久,也不是常出门的,见识有限。
顾瑾之就笑道:“没事,你是去传我的话。宁大人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他会掂量的。”
“要不,叫家里派人来?”贵儿问顾瑾之,“家里那么些人……”
“你去吧,没事的……”顾瑾之否定了贵儿的提议。
家里的家丁,虽然有身强体壮的,却没什么威慑力。
顾瑾之并不想打群架,她只是需要地痞们一瞧就害怕不敢的军人,这样,那些地痞们就不敢贸然动手。
所以她想到了宁席。
贵儿还是有点怕,却没有再犹豫,转身自己架了后院的马车,回去了。
司笺和阿良也看到了。
听到顾瑾之吩咐贵儿回去喊宁席带侍卫过来,两人就放心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吴举人和他的同乡,就又将魏举人送了回来。
“小先生,您救救他,还来得及吗?”吴举人急忙道。
他们去了三家药铺。坐堂先生医术高超的,看了看面相就说不中用了,赶紧抬走;医术平常些的,号脉之后,也叫抬出去。
魏举人这病,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
所以他们就知道,除了顾氏百草厅的那位小大夫,其他人都没办法。
不信也得信了,就将人抬了回来。
顾瑾之道:“先将他送到后院吧……”
司笺帮忙,将魏举人送到了后面的厢房躺下。
顾瑾之就开了方子。
吴举人谨慎,跟顾瑾之道:“小先生,您也知道,我和魏兄乃是同乡。替他求医问诊,也是同乡情分。可他的用药,我得心里有数,将来好跟他家里人交代~~”
吴举人就是怕跟魏家的人妾代不清。
又怕自己的话唐突,他补充一句,“魏兄家里的四代单传,到了他这里,尚未娶亲生子。他要是有事,他老子娘能跟我拼命……”
顾瑾之就明白吴举人为什么这么墨迹了。
要是魏举人真的病得一命呜呼,魏举人家里就断了香火。
倘若家人再不通情理,怀疑是同伴作鬼,害死了魏举人,作为同伴的吴举人,真是百口莫辩。
“你放心吧,他还有半分生机。”顾瑾之道,“我试试看鄜……”
然后顾瑾之写了方子。
吴举人要看,顾瑾之就给了他瞧。
他只是粗略通医理,并非很了解。
顾瑾之开的方子,乃是“解毒活血汤”和“调胃承气汤”合剂,用药略微删减。
解毒活血汤是清末名医王孟英的《霍乱论》里面的方子,对深入营分的热毒有很多的疗效,能清暑解毒;而调胃承气汤里面有生大黄。大黄能泻下通便,也是苦寒之药。
吴举人看了半天。
这调胃承气汤和解毒活血汤,他都不曾见过的。
只是药方里有生大黄,吓了他一跳。
“小先生,魏兄他都虚弱成了这般,还有生大黄这种下泄的药,他岂能承受?您方才不是说,他的病不能再用寒凉之药吗,怎么一转眼又看了生大黄?”吴举人道,“这……”
他对生大黄有些心有余悸。
顾瑾之道:“病家的热邪,因为用了生石膏这种大凉之物,本身又虚弱,所以将热毒阻塞在内里,透发不出来。如今唯有通过下泄,将暑热先下泄通过……生大黄是下泄热邪。热邪不止,他的病就好不了……”
“非要用这种药?”吴举人道,“魏兄他原本就虚。”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顾瑾之道,“生大黄的作用,就是釜底抽薪之效,否则他的热邪出不来。”
吴举人仍是将信将疑。
大堂里有位中年汉子,正好是来复诊的。这位汉子有卒心痛,吃了不少的药,丝毫不见起效。痛起来的时候,暴悍非常,五官都要变形,他痛苦不堪。
顾瑾之给他开了方子,吃了小半个月,这是他第三次来取药。
他的卒心痛虽然没有完全好,却发病的次数大大减少。
顾瑾之说再吃大半个月就能痊愈。
见吴举人怀疑顾瑾之,这位中年汉子说道:“啰嗦什么!这样的神医,你有钱也请不来,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给你什么药,就吃什么药!”
这位汉子是个粗人,脾气暴。
吴举人脸上一阵发紫。
他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老爷,不管走到哪里,人们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很少受到这种粗人的教训,。
一时间,他尴尬又气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瑾之就没有再说什么,亲自去抓了药,让司笺立马熬好,给后院厢房里躺着的魏举人喝下去。
“放心吧,我是大夫。”顾瑾之对吴举人道,“我们在这里开善药堂也快两个月,你可曾听闻我们有治不好的病?”
大厅里的病家一听这话,个个深有感触。
不少人的顽固疾病,都叫顾瑾之给看好的。
听到这话,病家们纷纷帮腔:“这位小大夫,能起死回生的……”
“再也寻不着这样的神医,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人们七嘴八舌,让吴举人的心微定。
他只得去了后厢房,帮司笺煎药。
药尚未煎好,宁席就带着人来了。
“顾小姐,出了什么事?”宁席问。
顾瑾之笑笑,道:“没事,只是门口有些人,不知何意,我心里不踏实,就劳烦宁大人辛苦一日,在这里帮帮忙,不耽误你们操练吧?”
宁席眉头毫了毫,最终没敢说什么:“顾小姐客气了,并不耽误。”
他带了十个侍卫来。
顾瑾之又道了谢,然后去了大厅,将侍卫们先全部留在了后院。
吴举人看着满院子的侍卫,心里打鼓。
他知道顾瑾之是女孩子,所以就知道旁人口中的庐阳王准妃,非这位小姐莫属了。
这样的女孩子,居然打扮成男子抛头露面……
吴举人是受正统教育的,他对顾瑾之这种行为有点难以理解,不太赞同。
如今又来了这些军士,让吴举人心里发颤。
熬好了药,他就给魏举人端了进去。
另一个同伴一直陪着。
魏举人仍在高烧,已经昏死过去了。
吴举人和同伴一起,硬是灌下去半碗药。
魏举人喝了药,仍没有醒。
外头的天,就渐渐晚了。
顾氏也到了打烊的时辰。
突然就有两三个大汉,进来道:“魏老爷呢?”
他们便是从中午就在附近看热闹的人。
“做什么?”司笺厉声问。
那些个大汉,个个身强体壮,甚至能一只手就捏起司笺。
所以,为首的大汉冷冷瞟了眼司笺,道:“我们是前头孙氏书局的。当初东家给了魏举人几个一百两银子选书。如今书没选好,他们却不见了,是不是要携款私逃?有人说他们藏在你们药铺?”
老爷子也惊动了,出来看情况。
顾瑾之就上前,道:“他们的确在我们药铺。魏举人生病了,在吃药。他们跟我们无关,你们的恩怨,自己去解决就在后院呃……”
那个大汉就看了眼顾瑾之。
他和同伴交换了眼色,然后道:“我们要去看着,免得他们跑了……”
“请便……”顾瑾之道。
这三个大汉,是想看着魏举人什么时候死,免得顾家和魏举人的同伴私了,隐瞒这件事。
顾瑾之很清楚,就是大方的让他们去了后院。
司笺和阿良、贵儿都偷笑。
后院的宁席等人,个个手持兵器,身着盔甲,身姿笔直的挺立着,分成了两队,丝毫没有半点松懈。
而这三个大汉,却是当地的混混,手里并无兵器,外头也只有七八同伴接应。
宁席见有人进来,横眸一扫,似锋刃劈面。
三个大汉愣住,没想到这种情况。
其中一个,腿有点软了。
“什么人?”宁席呵斥问道。
司笺就跟着进来,把情况说了一遍。
宁席指了指魏举人住下的那间厢房,冷冷道:“进去看!”
那三个大汉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拿了梁家的钱,只是要他们接着讨债的机会,看住了魏举人,别等顾家悄悄处理了魏举人的尸体。
梁家需要把这件事闹大。
哪里知道,顾家弄了这么多侍卫在后院,而且个个手里锋锐的兵茶……
第221节高瞻
粱家的父子俩,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魏举人过世,然后借口将本情闹大。
他们在这条街十年了,除了他们铺子,旁的药铺都做不长久。要么就是有些见识的,怕向公公;要么就是没见识的,被粱瑞父子联手逼走。
如何击垮新来的药铺,他们很有经验。
这次因为顾氏善药堂的背景不容小窥,他们出手才这样小心又谨慎。
况且顾氏不收钱,医术又好,也不能用往常的方法对付他们。
默举人乃是粱氏父子期待已久的契机。
他们先灭通了别氏书局的东家,和他们对好了口:再由孙氏书局的东家出面,请了这条街上的恶霸马老三,借口替孙氏要账,去顾家善药堂看出魏举人。
这件事既顺利尖合理。
整个过程,不需要粱氏父子出手。
宫里的向太监不喜粱氏父子惹事,多次告诫他们安分守己,不准借着向太监的名头为非作歹,否则向太监先不放过他们。
所以,梁氏父子素来小心翼翼,不将自己暴露出来,只借刀杀人。
“爹,那个魏举人,熬不过今夜吧?”粱瑞父子在顾氏善药堂斜对面的酒楼吃饭。
他们坐在二楼的雅间,从窗口往下眺望,甚至能看到顾氏善药堂后院的那株高大古槐树。
枝繁叶茂的古槐,虬枝盘旋,黄昏中似魅影般,看得人后背有点浇
“他早该死了了“粱瑞道,“要不是董先生保他一命,他也拖不到今天。读书人嘛,原本就斯文,又水土不服……”,
粱瑞自负有个很厉害的坐堂先生。
他很相信董先生,从来不觉得董先生用药有什么不对。
魏举人这病,虽然吴举人跑去寻麻烦,说是董先生治坏了,却被梁家赶了出来。
什么董先生治坏了?肯定是顾家那小妮子为了抹黑粱家,故意那么说的。
“爹,我听人说,那个顾七小姐,居然说魏举人那病,是被董先生治坏了……”,向然给父亲倒酒,有些不安道,“万一魏举人死了,她会不会攀咬咱们?”
“她有什么证据?”粱瑞笑道,“小丫头片子!她要是敢这样去告诉皇上,咱们不能去告她诬陷吗?你义父在皇帝跟前服侍那么多年,比她的功劳大多了,太后和皇上也要给你义父几分面子。董先生在咱们铺子十年了,什么时候治死过人?凭她一张嘴,就说咱们也有责任?况且人死在她那里,她能说得清吗?”
向然就点点头。
向然自己也学医,他的医术,都是董先生教的。
董先生医术很好。
虽然常五、魏举人的病,顾家都放出话说是被董先生治坏了,可相信的人不多。
毕竟同行是冤家。
粱氏父子也不信的。
“那个小丫头挺厉害……”向然对父亲道,“小小年纪就会耍手段。既治好了病家,又趁机抹黑咱们,心思何其歹毒。”
“背后有人教。”粱瑞的目光,望着顾氏善药堂的屋顶,久久没有收回来。
弃,船全部黑下来。
没有月色,碧穹繁星点点,似黑绒布上托出的宝石,在默黑的夜里泛出璀璨的光。
目光往下,粱瑞就看到了顾氏善药堂后院点起了零星灯火。
静谧无声。
马老三几个进去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氏善药堂的大门口不远处,又叫小小的面馆,七八个地痞坐在那里吃面喝茶,等着马老三几个人的招呼。
只要出了事,他们就去帮腔,保证顾家占不了便宜。
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动静。
几个地痞有点着急,纷纷问:“什么时候才完事啊?不会让哥几个等整夜吧?我可是约好了苏姑娘今夜吃酒的……”他有妓院相好的等着了
“可不是?我在素心姑娘身上打点了那么些银子,就等今夜好事,再过一会儿没动静,兄弟我就先撤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众人哄笑。
面馆的掌柜和小伙计战战兢兢在一旁小心囊翼的服侍着。
梁瑞父子自然听不到楼下的动静。
他们高瞻远瞩,一边吃酒,一边说着些琐事。
菜一道又一道的添上来,梁瑞今日酒兴很好。
“从六月份到现在,整整两个月,咱们也够憋屈的。”粱瑞有了些醉意,就和儿子说起心里话,“你义父那人,胆子小又谨慎,跟你祖父一个性格。他才是你祖父的亲儿子。
那年灾荒,多少人没饿死,单单你祖父饿死了。
你祖父给人家瞧病,看人家家境贫寒的,就不收诊金;有时候看人家实在穷得吃不上饭,还把自己的荷包填进去。他又做大夫,又贴钱,整个村子里最穷,其实是我们,一点家底也没有。要不是,荒年一孙,米成了天价,咱们怎么就先挨饿呢?你义父整日跟着你祖父,到外给人看病,他旁的没学会,那副菩萨心肠,跟你祖父一模一样。死性子,认死理,心又软。他进宫这么多年,运气却好,先皇喜欢他,如今熬到了深宫十二监之首的司礼监大太监,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首辅大人见了,也不敢拿架子。
你看御药房的陈太监,早在城南买了大院子,又治了几十倾的田地……
人家都敢,独独你义父不敢。他要是胆子大些,宫廷的御药房供奉,非咱们莫属。那一年的银子,上百万两的进项。咱们哪里用得着和顾家讨这些蝇头小利啊?都是命啊。”
粱瑞清醒的时候,对向公公并没有这样的怨气。
毕竟当年他的父亲饿死没钱下葬,是向公公自己进宫去,换了钱来。
而后,向公公又处处接济他。
向公公又告诉他,人不能太过于嚣张,否则将来没好下场。安分守己,过些踏实日子。
梁瑞想到如果没有向公公,他早就饿死了;如果没有向公公,他现在也在乡下给人家做长工,或看到哪里做小厮看门呢。
到底还是借了向公公的光,才有今日这么大的药铺。
可是,人心都有不知足的时候。
喝醉了,心底的欲望就压抑不住。他现在的这些抱怨,平素清醒的时候,是知道不能说的。
向然知道父亲的毛病,也不敢接话,笑着给父亲有倒了杯酒。
“爹,咱们现在也不挨饿”向然笑着安慰父来说,“义父自有他的打算。”
粱瑞端起儿子倒的酒,轻轻抿了一口。
他有点沉默起来。
似乎方才的抱怨,说的有些过分了,心里不忍。
对于向公公,粱瑞还是当恩人看待的。
父子俩吃了一坛酒,夜更加安静了。
顾氏药铺里,仍是没动静。
梁家的小伙计在楼下看情况,此刻进来禀告道:“老爷,大少爷,顾家后院还是没动静。马老三那厮不知在里头做什么,这半天也没个音儿出去,那些人都等急了…”
那些人,都是马老三找来的同伴,等着把事情闹起来的时候帮场子的。
粱瑞和向然心里也是各自一顿。
马老三是黄昏的时候进去的,如今也快一个多时辰了。
就算魏举人没死,也该有个情况递过来。
怎么进去了就没反应?
“急什么,再等等!”粱瑞道,“下去再看看”
小伙计忙去了。
等小伙计一走,粱瑞父子也伸头往下看,想看清点什么。
夜太黑,顾氏善药堂的灯火昏暗,只有迷糊的光,隐没在林立的商铺之间,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
顾氏的卑柜伙计,几乎都要安歇了。
他们的大门,紧紧阖着。
“不是有什么事吧?”向然不安看着父亲,“马老三可是这一代出了名的凶悍,总不能被顾家的人制服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吧?”
粱瑞没有接话。
他心里同样不安。
夜渐渐深了,这各街却越来越热闹了。
不远处的青楼,丝竹声声传来,撩拨着人的心弦。
酒楼里也有唱曲的小姑娘,声音悠长绵柔,似轻纱在空中缠绕,迷蒙又撩人,心都痒了起来。
“这魏举人,上半夜怕是死不了……。”向然见父亲不开口,就自说自话,“就算死不了,马老三也该递个音儿啊。外头这么些人等着,他也是老江湖,不会那么没眼色……。”
粱瑞想了想,最终道:“底下还有谁在接应?”
“陈黑子几个……。”向然道。
“让他们去敲门,就说找马老三,邀马老三去喝酒,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粱瑞道,“顾家弄什么鬼?”
向然道是,亲自下楼去了。
他出了门,往左边一拐,就拐到了面馆。
陈黑子几个,都等在面馆里,此刻已经不耐烦了,个个在骂娘。
一见到向然,倒也客客气气的。
向然递给为首的陈黑子两颗五两的银子,对他道:“去敲门,做得巧妙些,看看马老三到底再做什么。今日耽误弟兄们取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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