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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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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安扣住他的脑袋,直白地咬住他,撬开他的嘴唇,舌头顶着他的舌头。他退无可退,被他吻得向后跌。

世安从未这样野蛮地吻他,即便过去他撩拨他,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狂暴,体温和呼吸像激烈的旋风,把白杨笼在黑夜里,带着还未散尽的烟的苦涩。

他是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占有欲。

白杨直觉身后一片空荡,就要跌下去,他只好伸出手,求救地勾住金世安的颈子。

世安这才环住他的腰,连呼吸的空也不给他,在他唇上风卷残云地吻着,又盯着他的眼睛,“你怕被人看见?”

白杨艰难地喘气,将欲张口,世安又把他的嘴唇含住。

“我却希望别人都看见,要你无处可去。”

白杨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世安吻着他,他也想回应以吻,可回应的只有断断续续的眼泪。

他们原本谁也不比谁爱得少。

世安眼看他掉泪,扳起他的脸,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缓缓地叹气。

“我想你想得真要发狂。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白杨流着泪,含含糊糊地说,“想你。”

世安恨极了,把他按在怀里,“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我,你走得这样干脆。”

白杨在他怀里闷声摇头。

“以后再也不许这样走了。你要知道,凭是怎样天大的事情,你还有我。”

白杨脸埋在他胸口,无穷尽地点头。

“你这点头,我信不过了。”世安托起他下巴,“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自己说一遍。”

白杨被他握着下巴,泪还淌着,满脸通红,“说什么?”

“说你再也不走了。”

白杨只好小声地应,“再也不走了。”

世安仍然不松手:“你这金总两个字,叫得顺口。”

白杨更小声:“金世安。”

世安俯身去侍他的唇角:“还叫不叫金总了?”

“……不叫了。”

“我是哪一个的金总?”

“……我的。”

世安偏一偏头,“声音这样小,我实在听不见。看你在张导面前洪亮得很。”

白杨又气又羞,索性抱住世安的脖子,用吻堵住他的嘴。

第56章 青空

张惠通终于签下合约。单启慈爱惜学生,不肯挂名在前,一定要金世安署名在先。

“你是给单老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跟你讲,单老闺女还没嫁出去,你小心他招你当上门女婿。”

李念在办公室跟金世安调笑。

白杨和钟越坐在旁边跟着笑。

看金世安和白杨那两张脸,他就知道他们和好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干了什么。瞧金世安那副春风得意的嘴脸,再看白杨,一副雨露滋润禾苗壮的表情,两句话没说又开始脸红。

“你得瞒着郑美容,让她知道了她又要作妖。”

“瞒她做什么,她为那三成股份搏着命呢,”金世安衔着一缕笑,“我要和谁在一起,还轮得到她来管。”

恶心,肉麻,李念没眼看。这个话题太瞎眼了,还是说回剧本的事吧。

单启慈和张惠通跟李念谈了一晚上,都觉得安世静的戏还要再加,至于这个角色由谁来扮演,张导再也不肯松口:“除了姜睿昀,其他的我不用。”

姜睿昀这小子真是好福气,抱着秦浓的腿一路顺风顺水,金世安费了这么大劲给白杨弄了个好剧本,姜睿昀过来就摘桃儿。

李念心里恨得牙痒痒。

恨归恨,他也承认姜睿昀是有这个本事,不然怎么连张惠通也把他看在眼里。李念明白,这一代的小生之中,姜睿昀会是最快出头的那一个,实力所在,按不住也藏不起。

“还可以再争取,钟越不比他差多少,台词可以配音。”李念还想挣扎。

电影配音,就意味着不能报送A类电影节,但国内电影节是不太讲究原声的。李念不敢抱那么大的奢望,只要能入选天龙奖,就已经很不错。

看张惠通的意思,他是希望安世静作为第一主角。从奖项考虑,国内的单项奖有过双黄蛋的先例,天龙奖已经连续两年双黄蛋,这样两个主角都有希望拿影帝。不像国外电影节,两者必择其一——国外电影节倒也不是不下双黄蛋,但对中国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到时候拍了半天,让姜睿昀占了头筹,那就真没意思了。

再说了,自己的戏当然要捧自己人。

钟越突然在旁边开口,“念哥,我不拍。”

大家都回头看他。

“我不拍。”钟越又在旁边说了一遍,“我不合适。”

他和姜睿昀的差距,他自己很清楚。这是白杨的大戏,他不能为了争风头,毁了整个电影。

李念尖锐地朝他看过去:“我没问你。”

钟越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我不合适。”

空气里弥漫起火药味,金世安只好出来打圆场,“不愿意就不要强求,再问问张导,张导没见过他,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念丢下烟,忽然笑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钟越起身就走。这次轮到白杨左看看右看看,世安朝白杨丢了个眼色,白杨连忙跟上钟越,临走前还没忘了把茶几上的抽纸盒往李念头上甩过去。

这里世安劝他,“你对钟越能不能和气点,他又不是个孩子,你也得尊重他。”

李念靠在沙发上,“秦淮梦规格这么高,我是怕姜睿昀抢了你大宝贝的影帝。”

“还没开拍的东西,哪里就想到拿奖不拿奖。就算真能得奖,也不能硬逼着钟越上,我看他拍臧援朝的戏,吃了不少苦,人都瘦脱了。”

“金董事长,你看看我的脸,我比他少吃苦了?不能吃苦还做什么艺人。算了,不拍他就滚蛋,胸无大志。”李念又摸出烟,“不说这个了,姜睿昀这个角色大概板上钉钉,不过我想报个仇。”

世安笑着看他,“你又要弄什么鬼主意。”

李念含着烟,“你猜猜。”

世安摇摇头,“我猜你要假传圣旨,给李今也发一份邀请。”

烟从李念嘴里掉下来,“神了啊我的哥,你怎么猜到的?”

“你跟秦浓是有多大仇,非要搅得她家宅不宁。”世安给自己倒上茶,“姜睿昀和李今都是她的人,你一式两份发过去,两个人免不了要闹起来。秦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才真叫为难。”

李念快乐地吐烟圈,“我就是要她不开心。她发微博挤兑白杨和钟越,你忘了,我可没忘。”说着他又笑起来,“你还别说,李今和白杨那么多过节,白杨看着他,还真能演出沈白露那股深仇大恨的劲。”

“张导又不会用他。”

“就是因为不会用,我才要给他发,秦浓要是最后送了李今来,我才叫他们吃不上干着急。最后定下来是姜睿昀,秦浓就该对姜睿昀起疑心了。”

世安无奈地笑,“你是想把姜睿昀离间过来。”

“为什么不要?他要是能进安龙,又是一棵摇钱树。”李念按住世安的手,“你得和单老打个招呼,让他兜着这个谎。”

世安对他的小肚鸡肠无可奈何,“随你吧。我只劝你一句,我看钟越对你十分上心,你不要太无情。真得了姜睿昀,你是不是要把钟越弃之不顾。”

“他是艺人我是经纪人,我对他能怎么有情?他一个结巴,我给他争取到了臧援朝的电影,仁至义尽了吧?”

世安静静看他,“连我一个外人也看出来了,他对你事事顺从,你却总不把他放在心上。”

“事事顺从?”李念冷笑起来,“刚才就没顺从。行了金董事长,别把你琼瑶的那套功夫往别人身上套。钟越好不好是他自己的事,我又不是他亲妈。”

白杨跟着钟越跑出来,钟越在前头一径走,他在后面跟,钟越腿长,越走越快,白杨死要面子活受罪,跟在后面跑成了哈巴狗。

钟越连电梯也不搭,一口气下了六楼,白杨跑得连喊“小钟等等”的气儿都没了,一路跟着他走到街边去。

白杨真怕小钟是想不开要去马路上撞车了。

钟越忽然停了脚,回过头,白杨不防他猛然停下,一头扎在他怀里,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小钟,我替你打过李总了。”

他可算抓住了钟越,抓住还不敢松手,红头胀脸地表示李总已经伏法你不要再生气了。

钟越把他扶起来,扑哧一声笑了。

笑起来真是倾国倾城,白杨颜狗综合症瞬间爆炸。

他们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钟越把头发扎起来,嘴里咬着橡皮圈,“我没生气。”

白杨羡慕地看他一头飘柔广告似的头发:“反正李总欠揍,回头我让金世安骂他。”

钟越把头发束紧,微微晃了晃,“念哥没错,他是,为我好。”

他现在说话确实流畅很多,听上去不像口吃,而似乎仅仅只是高冷的惜字如金。

“白杨,我和你,不一样。”钟越看住白杨,“我不喜欢演戏。”

“……那你喜欢什么啊?”

“唱歌。”钟越说。

唱歌的时候他是完整无缺的,不会因为口吃而感到残疾。

“对……小钟你唱歌超级好听。”白杨感同身受地点头,“你做歌手,一定会是天王巨星。”

楼下寒风嗖嗖,白杨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裸穿一件卫衣,外套还被他丢在办公室了。钟越把外套脱下来,白杨连忙推拒,“你也穿得少,要不咱们回去吧。”

钟越把一个袖子递给白杨,“伸进来,一起暖和。”

小钟的男友力真是炸裂,白杨居然有点儿脸红。别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们好歹是穿一件棉袄的亲友了。

钟越在外套里握着他的手,“我想我们,始终,要分开。白杨,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白杨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去做音乐,钟越说,过去念哥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他,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有我的梦。

——他不是只有李念,他还有他的梦想。白杨喜欢演戏,得偿所愿,他很羡慕,也为白杨高兴。而他不愿意演戏。

他不是个善于伪饰的人,也不像白杨,能对别人感同身受。扮演他人的内心,对钟越来说太过于艰难。

钟越知道,自己的病是无法痊愈的,即便痊愈,也不可能做到其他演员的台词功底。他喜欢音乐,热爱音乐。人不会只有爱情一件事,漫长的人生里,还有许多希望和梦想等着人去追。

天空里总有许多恒星,努力去点,总能点亮。

“小钟,你是不是放弃李总了。”白杨在旁边怯怯地问。

“不,我要救他,所以,我要成功。”

钟越轻声地说。

……白杨忽然觉得自己被迷之圣光照了一脸,李念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没钱治病?

“可是李总不一定会同意,他说了现在唱歌很难出头的。”

钟越不答他,只是腼腆地微笑。

白杨第一次发现,钟越其实是个很坚定的人,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

他不明白钟越到底想要什么,但他本能地认为,钟越做得对。

“我们会解散吗?”

白杨终于忍不住问他。

钟越在棉衣里攥紧了白杨的手,“不分开,永远。”

他们也许会踏上不同的道路,像种子随风远去,又各自长成参天大树。可是人只要互相不忘记,就不算分离。

白杨仰望晴朗的冬日天空,如此湛蓝,毫无阴霾。朔风劲起,仿佛高天之上,正有鲲鹏展翅,扬天万里。

第57章 冬至日

郑美容见金世安最近又往安龙跑,便旁敲侧击地问他,“你又追回来了?”

世安只是微笑,“一个跟两个又有什么差别。”

郑美容对他无语,金世安摆了她一道,但她现在已经不动其他念头了,金世安可以在汤骐骥的事情上要挟她,自然也能在别的事情上要挟她。

金世安给了他汤骐骥的地址,可是汪磊和邱敏璇呢?她也不是傻子。她到处在找这两个狗男女,而他们销声匿迹。

在找到这两个人之前,她决定暂时先对金世安稳扎稳打。

话又说回来,她是个慕强的人,只要金世安不是个窝囊废,她自然愿意追随。更何况是有利可图。

金世安吩咐她,“年前去给石桥村的烈士墓捐一笔款,以后逢年过节,都要这样做。”

郑美容应下了,三千五千也是捐,一万两万也是捐,反正心意点到就好。金世安也慢慢学会做表面功夫,这是件好事。

世安看着她,终于没有提钱的事情。李念找了他几次,说起《秦淮梦》的投资,问他能不能再过一笔钱到安龙。

文艺片不像动作片,文艺片的成本浮动相当大,可以很廉价地拍小清新,也可以狂烧钱去拍大制作。

张惠通力求完美,过去他拍《婚丧》这样的小众文艺片,都没有少花钱,现在他拍《秦淮梦》,给李念的要求就是,资金要跟上。

张惠通想完整地还原那个时代风姿绰约的南京——许多人知道北平,知道上海,知道香港,甚至知道重庆——可许多人忘记了,民国的南京,亦是真正的风月无边。

六朝王城,民国故都,掩埋于时光的纷繁里,像闭锁于深宅的豪门绝色。张惠通想要掀开这时间的面纱,令天下惊艳。

张惠通调动了他在台湾和美国的工作团队,专程来宁共襄盛举。

李念叫白杨和世安看那一大串华丽的主创名单,从摄影、选角,到艺导、美设,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是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奖项。

白杨只觉得一脸茫然,而李念感觉自己的钱包在滴血。

这是真正的好莱坞级制作。张惠通真是会花钱。

而钱还在流水一样地向外淌。场景的求实,服化的精良,道具的细考,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每一个环节都是钱。

“钱有点短,能拿出来的不到一个亿,臧援朝的电影下个月才上映,至少也要半年,资金才能回笼。”

世安听李念这样说,想了想,“我暂时不能再往这边投钱,刚把郑美容稳住,无谓再让她多添一层疑心。先等等看,至少等过了年。”

当初他向安龙大量注入资金,就是为了分郑美容的权。现在郑美容已经暂时平伏,金世安也不希望李念过度坐大。他问李念,“电影资金非要一步到位?”

“也不是,先让张惠通拍着吧,我再去和臧援朝商量一下,不过我得跟你承认个错误。”李念搓手,“我和臧援朝谈的分成很低,五千万投进去,回到我们手里,连本带利可能也不到一个亿。”

世安并不意外,“要是分成不低,他也未必就会同意你投资。当初没有他做挡箭牌,怎能平息股东的异议。”

总之不是赔钱,问题并不大。至于后续资金,等过年之后可以再想办法。

“你放心吧,这个戏,张惠通一门心思想拍,他不会因为钱的事撂挑子不干。”李念跟他保证。

“你说给秦浓送两份片约,送了没有。”

“送了,等着看戏吧。”李念向他笑。

冬至日,白杨和世安在栖霞别墅里度过。天空迟疑地阴了许多天,像要下雪,又始终没有落下来。

整个南京被包裹在欲语还休的阴里,失意人见了是萧瑟,有情人看了是缱绻。

他们是有情人,看阴天像世界垂下的遮羞的幕,方便他们在昏倦的白日里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两人像过冬的鹅,行动都要挤在一起。

白杨缠着世安教他写字,“万一张导要我拍写字的镜头呢,我不想切别人的手入镜,一个长镜头拉下来才带感。”

“我并没在剧本里写这样的情节。”世安只是笑。

他们手把手地写字,写着写着笔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墨也抹了一桌子,纸上胡涂乱画的全是些秾词艳曲:“脂粉香消懒去添,春恨压眉尖。”

这是真正的对牛弹琴,写得再香艳,白杨也看不懂,看懂的部分他还要强行装傻。世安偏把他拘在怀里,一句句考究他,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上学又没学过。”

世安把笔在他脸上晃一晃,“你跟我这么久,我就是嘴对嘴喂你,也该把墨水喂进肚了。”

白杨脸红,“什么时候喂过。”

世安便将笔锋在口里抿一抿,“现在喂你。”

太肉麻了,这个人禽兽起来不是人,白杨笑着推他,世安环着他的腰,“喂在脸上,还是喂在哪里?”

“喂在你头上!”

他还没骂完,就被吻封住了嘴,带着墨汁奇异的味道,白杨第一次尝墨水,他好奇心又发作了,忍不住在世安口中猫似地舔起来。

世安含着他的嘴唇问他,“好吃吗?”

“……”白杨咂嘴,“有点苦,稍微有点甜味。我以为会很臭。”

“苦的是松烟,甜的是蛋清。这是人家送来的徽州墨,亏你还是个安徽人。”世安伸手去刮他的鼻尖,“还吃不吃了?”

两个人花式吃墨水,顾不得笔从手里跌下去,跌在这个人怀里,又滚到另一个人身上,在两边衣服上画了许多热吻的罪证。

书房被祸害得一塌糊涂,世安打发佣人去收拾,又叫保罗从夫子庙买炒栗子来,傍晚两个人在二楼小客厅的地毯上,坐着剥栗子,看斜阳在云絮里翻着滚着,浮出柔和的金光。

白杨剥了两个就开始撒娇,世安坐着,他就趴在世安的膝上张嘴等吃,大的嫌大小的又嫌小,活像只养叼了的猫。

世安剥着栗子问他:“快过年了,我陪你回安徽好不好。”

“不了……”白杨立刻否决,“我爸可能挺生气的,还是别去了。”

“那把伯父接来过年吧,让他一个人在家,太冷清了。”

“不用了,我给他打过钱了,过年学院有活动的,他才不会闲。”

白杨是真怕见到白富强。照片白富强是肯定看见了,大概因为白杨事业在上升期,白富强才忍着没发作。

真要两个人见了面,白杨怕他爹要徒手撕了金世安。

他把自己攒下的片酬全汇给了白富强,钱不多,十来万——他虽然演了不少戏,但多数都是以低片酬在争取提升自己的机会。至于广告和代言的费用,李念光明正大地告诉他,公司扣下了,因为要筹备秦淮梦的资金。

应该的,白杨和钟越都不是计较钱的人,何况李念的钱也都是金世安的。

对演艺行业的人来讲,拍了一年的戏,只攒下这点钱,真是连塞牙缝都不够,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可以抬头挺胸的收入了。

白富强大概还在生气,居然没给他打回来。

世安见他哭丧着脸,知道父子之事不是一时可以消解,只拿别的话来逗白杨。他问白杨:“你怎么想起来去看还魂记。”

“还魂记是什么。”

“就是牡丹亭。”

“哦,昆曲啊。”白杨企图蒙混过关,“随便看的。”

世安把栗子壳倒在他脸上,“不说实话?”

白杨在一片劈头盖脸的栗子壳里左躲右闪,“你不是以前教过我嘛。”

“然后呢?”

“我有一次看到,就想起你了。才知道原来你教我的是昆曲。”

“所以呢?”

“……所以我就多看了几次呗。”

世安扫开他脸上的壳,“为什么?”

这个人明知故问,白杨恼怒地抓起栗子壳丢他,“想你呗!”

世安不躲不闪,只是看他。白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捂他的眼,“干嘛看我。”

“我在想,”世安捉住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啄,“你怎么这样惹人爱。就是千刀万剐,我也得求伯父答应我,让我和你在一起。”

白杨被他说得就快原地爆炸。

行了,书房被祸害了,小客厅还能幸免吗?

今天也是保罗辛苦的一天。

如李念所言,秦浓很快收到了两份试镜邀请。一份给姜睿昀,一份给李今。她拿到意向书的时候,姜睿昀和李今已经各自接到电话,他们被告知这是张惠通的大作——不,也许是明年国内最大的一部制作。

这么多年了,李念还当她是一个傀儡,总是不肯放过她。她是个被他丢弃的玩偶,什么时候想起来,还要拉一拉她心上仅存的这根线。

她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她求仁得仁。

她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秦浓看着两份意向书,不由得冷笑起来。

秦浓把两份意向书压了好几天,一句也不提。她很好奇,李今和姜睿昀谁会先忍不住?

先来的是姜睿昀。

他来的时候,秦浓刚拍完一组贺岁封面,正在卸妆。这组杂志内页里带着姜睿昀,为避嫌,她没带李今。

整个拍摄过程里,姜睿昀都若无其事。他不说秦浓就更不会提。

这边收工,她在化妆间里慢慢撕掉假睫毛,姜睿昀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张惠通的戏,我想上。”

秦浓只顾着慢慢撕睫毛,并不看他,只向两个助理和化妆师曼声道:“俞老师,你辛苦了,我这边还有事。”

化妆师识趣地出去了,两个助理也跟着带上了门。

秦浓向镜子里仔细端详自己的脸,不细看的话,还是十分地容光照人,她用力向镜子里做出一个娇媚的笑,眼角有几不可见的细纹,从厚重的脂粉下浮出来。

“我是不是老了。”秦浓问。

“还好,有细纹。”姜睿昀坦白地回答,“但你比其他同龄大花保养得好。”

秦浓不开心地提起自己的眼角,“不该换美容师,这个人做得不如Jimmy好,我总觉得皮肤下垂得厉害。”

镜子里的她被自己的玉手捏着眼睛,真是个美貌的狐狸。

姜睿昀默然地在她身后坐下,看她在镜子前面扭来转去:“我好像瘦了,肋骨出来了,刚才摄影师也说腰上这条线不好看。”

女明星都是这样,再有多少影后视后的桂冠加身,说到底还是以色事人,一旦容颜凋谢,哪管你过去是多么绝色,一旦老了,丑了,恶评和讥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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