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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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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靠在一起嘻嘻哈哈,真的,这大概是他们一生里最快活的时候。

以后还会有无数这样的时候。

生命真令人感到幸福。

旅途漫长,白杨实在兴奋,又睡不着,和世安把各种把戏都玩了一遍,什么偷偷接吻咬咬耳朵小学生智商的恋爱套路都耍够了。就快抵达上海,他靠在世安肩上,又开始管起闲事。

“李总太过分了,他追郑总,还欺负小钟。”

世安面上作难,“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别人的事情咱们不好管。”

“怎么叫别人呀?”白杨不高兴了,“小钟是我的好朋友,李总也是你的副手,你就不能管管他,让他管管自己的老二。”

话说得太是粗俗,世安摇头只是笑:“你先把自己这个说话的品行管一管,也是个大明星了,怎么讲话没点分寸。”

白杨腆着脸笑:“那你还是喜欢我呀。”

“别人会说你。”

“怕什么呀,你喜欢我就够了。”

他在这里轻声细语撒娇个没完,空姐一个个替熟睡的乘客们掩好毯子,忽然从他们两三步的地方发出惊叫。

大家都以为是恐怖袭击,全都紧张地坐起来。

世安护着白杨,起身去看,不看犹罢,他心下陡然一沉,是李念的座位。郑美容已经三两步冲过去,掀开李念盖在脸上的毯子。

“李念!醒醒!”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李念坐在血泊里,大口大口暗红色的血,正从他口中不断地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当然要有科目二来庆祝一下啊!

欢迎大家来我的微博做客(。

ID白白白云诗

第84章 钻石

李念落地就被送往华山医院,已经来不及再转送南京。他在送院路上意识不清,一直问“小钟呢?”

白杨从未听他这样亲密地称呼钟越,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哭着说“小钟马上就来。”

李念在路上昏迷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苏醒,从他手里掉出一个染血的盒子,世安认得那是他要送给钟越的钻石。

——白杨也好,世安和郑美容也好,他们一直觉得,李念这么一天三包地抽烟,就是哪天要死,也该死在肺癌上。

医生一句“肝癌”,把三个人都听得楞在原地。大家真觉得诊错了,医生不悦起来:“怎么会错,肿瘤片子自己看,肝癌晚期疼痛剧烈,他可能是想抽烟镇痛。”

说着医生又看他们:“没有亲属吗?”

“我们都是他的朋友。”

“一个家人都没有?”

大家无言以对,世安说:“我们就是他的家人,一切费用我们承担。”

白杨去接钟越了,郑美容在走廊里难过地低着头,世安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肩。

“都怪我,我早就应该告诉你。”郑美容说着眼泪又下来。安龙到底是犯了什么冲,这个起来那个又倒下去。

“你早就知道?”

“……也没有多早,就是上个月。”

上个月,郑美容带昕昕去民众医院做体检。昕昕十岁了,很是独立,上学上课外班都是自己去,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被学校里的同学说了什么闲话,昕昕回家时脸上一道青一道紫。郑美容也没工夫问她青红皂白,先把她训了一顿,昕昕终于委屈哭了,边哭边说,妈妈,你什么事情都不陪我,家长会也不来,同学都说我是野孩子。

郑美容心酸起来:“是妈妈错了,妈妈明天带你出去玩。”

昕昕看看她,擦擦眼睛又笑了:“我才不服气呢,我把她打了一顿。”

郑美容更觉得难受,第二天跟学校和公司请了半天假,先带昕昕去看脸上的伤,再准备带她去玩半天。谁想到医院撞见李念。李念倒没看见她,低着头过去了。

郑美容看见他去的是肿瘤科。

她觉得不太对劲,叫来孙院长问,孙院长正支支吾吾,李念从后面窜过来:“没事,没事的,我替客户来的。”

郑美容冷笑起来:“李念,大家都是场子上的人,别他妈说鸟话。生病就生病,我还能把你踢出安龙吗?”

孙院长见他俩怼起来,脚底抹油地跑了。李念牵过昕昕,“当着女儿讲话文明点。”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脸:“真没大病,就是长了个小瘤子。郑姐,郑美容姐姐,郑总裁,做点好事,别说出去。”

郑美容把昕昕拉回来,斜眼看他半晌,她知道李念一向掉在钱眼里,现在正是安龙起步的时候,大概是怕她抢他的权。郑美容更觉得不屑,“说不说是老娘的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别一头栽倒了没人救你。”

说完,她也懒得跟他多啰嗦,她只有半天假期,领着昕昕就去公园了。

李念却不肯放过她,只盯着她不松口,郑美容有一次跟他商量案子没说到一起去,顺口就要挟他:“说是我对就是我对,你他妈再跟我较劲我把你生病的事情抖搂出来。”

这下真捅了马蜂窝,李念抬脸向她一笑:“郑总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说出来,我让你下不来台。”

郑美容就烦人家跟她来这一套,郑美容吹吹指甲:“去啊,看看南京这块鸟地方是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李念真有种,分分钟让她下不来台。第二天李念就给她送了一束三千头的玫瑰,全公司笑得满城风雨都说李总要追郑总了。

李念笑嘻嘻地给她打电话:“花喜欢吗?郑姐姐,我能让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追你。”

郑美容被他恶心得午饭都没吃下去。

不能输,她郑美容什么阵仗没见过,送个花就怂了?郑美容也不提生病的事了,岿然不动就是不跟李念松口。

终于,有一天她回家,昕昕怯生生地过来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要给我找新爸爸呀?

郑美容傻了。

昕昕哭唧唧地看她:“是不是那个李叔叔呀?”

郑美容宰了李念的心都有了。第二天上班,她奔进李念的办公室,李念跷着二郎腿看她:“新爸爸。”

郑美容瞪着他:“算你狠,老娘跟你保证,不说出去,你要是再敢往昕昕耳朵里传什么,我跟你不死不休。”

她当时想着,李念真他妈没出息,都在一条船上,金世安待他们也不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搞什么窝里斗。

她怎么会想到李念是肝癌——他是放不下安龙一堆事情,难怪他眼巴眼望要她提拔新人,又手把手地带着小马。

郑美容想着,又痛哭起来,翻来覆去地说,“都怪我。”

世安抚着她的肩:“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先想办法,说什么也得把他救回来。”

华山不敢慢待他们,立刻召集了专家会诊。这里娄主任走出来,世安和郑美容都迎上去问:“怎么样?”

“太晚了,”娄主任摇头:“拖到这个时候,我们真是无能为力。几位都是挣大钱的人,又不差这点治病的费用,为什么到现在才送医院?”

世安问他:“就没有一点办法?”

娄主任叹气,“别的也就算了,肝癌哪能拖。他自己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刚才打电话给南京,说他一直在吃药。知道吃药至少也应该请假休养,不求生也就算了,怎么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医者父母心,不到气急了也不会这样说,可医生又怎会明白他们这几个月来的艰难辛苦。

郑美容不肯放弃,“钱不是问题,能救人就行。请什么专家都可以。娄主任,想想办法。”

娄主任看他们半日,又是叹气:“肝癌是癌中之王,三个月就要命,他能拖到现在都是看在好药的份上。不是我说大话,华山医院也是国内顶尖,不是有没有专家的问题。”

有医生出来叫他,娄主任看看世安,又看看郑美容,遗憾道:“没有家属,你们帮忙准备后事吧。真不是我们不愿意救人。”

世安看他快步进去,只觉眼中酸涩。郑美容转了几圈,奔到走廊上,世安听见她抓着电话,大声地骂:“孙培仁你杀千刀的王八蛋!有话不说你等着进棺材?老娘问你你他妈给我遮遮掩掩,我明天拆了你民众医院!”

孙培仁在电话里抖抖索索地说:“我、我、我给李总联系加大医院了,他说这个月请到假就立刻去的……”

世安走过去劝她:“算了,算了,我看里面还在会诊,也许还有希望。”

这话一点意义也没有。还有什么希望?郑美容最恨欠别人什么,偏偏欠下李念一条命,她越想越是难受,靠在墙上只是流泪。

钟越从虹桥机场出来,看见白杨,照样拥抱他。白杨不敢多说,把他拉到车上。

钟越现在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红人,时尚圈对他这种年轻漂亮的艺术家最是宠爱,他在北京几乎忙得没空休息。下个月,他要参加阿那托尔的奥地利演奏会,最近几周则忙着参加各种活动,杂志们排着队求他上个封面。

白杨不敢在电话里实说,只通知钟越有急事,要他立刻赶来上海。

白杨盼着他和钟越回到医院,能得到一个有救的答复。

一路上气氛沉闷,钟越开口问他:“什么事。”

小毛也偷偷问小马:“怎么了?”

白杨勉强道:“没什么事……”

钟越又问一遍:“什么事?”

白杨看他半天,不敢急,更不敢哭,垂着头说:“李总在回来的飞机上吐血,送到医院,说是肝癌……”

钟越没反应,许久,他从喉咙里轻轻“哦”了一声。

白杨抓住他的手:“小钟,华山医院很厉害的,肯定能治好,你别急。”

钟越依然冷若冰霜,整个人像冻在雪里,依然只是轻声地,“哦。”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世安和郑美容坐在会客室里等着,见钟越进来,都站起来。

钟越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金世安。

世安缓缓道:“还在会诊,暂时可能有些困难。我们在想办法。”

钟越回转深黑的眸子,去看郑美容,郑美容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痕,已经迟了。

“他在哪?”钟越问。

“病房里。”

“我要见他。”

他们都怕钟越做傻事,先把他身上搜了一遍,钟越一动不动,由着他们掏来翻去。护士医生给钟越换了衣服,陪着进了重症监护室。

世安在门口递给钟越一个小盒子:“李总想给你的,你拿着吧。”又说,“他原本打算请假休养,是我们疏忽,耽误了他。”

钟越并不细看,冷淡地抓过盒子,低头进了病房。

他在李念床边坐下来,一言不发,整整一夜,既不哭也不闹,像个漂亮的人偶坐在那里,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

外面三个人寸步不敢离,轮换着站在病房门口。他们都在想,李念这么闹腾的人,平时嘴巴真够毒,做事又下流,贱出汁的一个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会要死。就看在他平时没德行的份上,还不能让他多活几年吗?

哪怕看在钟越一片痴心的份上呢!李念欠了钟越一辈子的情,怎么就敢去死了,真恨得人落下泪来。

第85章 幽光

天色放亮,三个人都觉得疲劳极了,又不放心让助理守着,依然红着眼睛轮流站在重症室门口。

钟越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和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李念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在想,这可能是看看李念的最后时间了,想着更觉得心酸,他们挣了许多钱,可是钱又有什么用?

世安怕郑美容太过自责,只说“你先回南京,公司不能一个人都没有。你带小马回去,我在这里陪着。”

郑美容心力交瘁,无声点头。

他们在这里交接,又低声商量李念的后事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他的父母。郑美容知道李念父母在上海,也知道他跟家里关系很差,一时又犹豫起来。李念父母若通情达理还好,若不通人事,再大吵大闹,到时候更难看。

但总不能说人死了连父母也不知会一声。

这边说着,娄主任揉着眼睛过来:“我以为你们在会客室,你们也一夜没休息?”

世安叹息道:“出这样事情,哪里还睡得着,能陪一时是一时罢。”

娄主任也挺难过:“其实他分化还好,癌细胞都在一侧,扩散不严重,吐血是因为肝素太低——如果是早一点送来,可以考虑肝脏移植。但是现在太晚了,根本等不及。我们昨天夜里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移植库,配型对不上,他要是有亲属呢,还能考虑捐献,关键现在一个家人都不在……”娄主任皱起眉头:“真的一个亲属都没有?母系父系都可以,至少来看看能不能配上。”

他话音未落,三个人眼睛都亮了,钟越风一样从病房里冲出来:“我不行吗?我的肝给他!”

世安和白杨都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觉得钟越什么地方变了,一时也来不及细想,都说“我们都可以,能不能考虑我们?”

娄主任被钟越扯得歪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几个有钱人居然现场就要捐肝,也是感动。然而他依然摇头:“有规定的,活体器官移植只能是亲属和夫妻。”

大家都怔住,娄主任踌躇了一下,含蓄地说:“所以我说早送院,早送,可以转去国外,去管得松的地方。再者,你们又不缺钱,肝脏这个东西,想想办法……总可以弄到。”他吞吞吐吐,又立刻自己打断,“反正这个渠道我们是不可能提供,你们自己想想办法,要尽快。”

钟越立刻追着问:“你是说从黑市买器官?”

娄主任拼命摆手:“我没有,我没有这样说。你们千万不能这样想——这个真的责任太大了我们不能这样做的。”

郑美容知道他是怕担责任,确实这种事情也是犯罪。关键黑市买来的肝就一定能救李念吗?她也攀住娄主任的手:“不是亲属就一定不可以?娄主任你放心,只要我们能匹配上,手续方面我们想办法,保证保守秘密,绝不说出去。”

娄主任十分为难,把他们四人看了又看:“你们要是真下定决心,就来检查一下能不能配上,但是千万不能声张。我真的是看你们救人心切,我们也想救活李总,这都是冒着很大风险。”

娄主任说的都是实话,风险是双重的,一来法律规定如此,二来,没有亲缘关系的移植,成活概率十分渺茫。他也是看在钟越一行悲痛不已,心中实在万分同情。

为医者,条条框框都是其次,济世活人才是要务。娄主任横下心,也不管后面多严重的后果了,了不起他离开华山医院。

他怕钟越再问下去,给护士听到了不好,点点头走了。这里钟越抓着金世安:“我要去,我一定可以配上。”

世安看看他们三人,“美容不要去了,你孤儿寡母的受不起这个罪,我和钟越去试试。”

白杨在一边争着说:“我也要去。”

世安不舍得他做这些事,但又万分想救李念,想了又想,还是点头:“那杨杨也跟我来。”

郑美容并不答言,只是凝神思索,片刻方道:“李念是不是有个弟弟?”

白杨和钟越脸色都难看起来,世安并不知道李今和李念是亲兄弟,只是听郑美容的话,度量道:“你说李今?”

白杨立刻否决:“那个人渣,千万不能告诉他,他不来幸灾乐祸就算了,他能愿意救李总我把头割下来给你。”

钟越不说话,只是着急地看世安:“快走。”

郑美容道:“你们去检查看看,我回南京再想想办法,看我底下那群人有没有AB型的愿意。”

检查结果喜忧参半,白杨抽着血,才想起来:“糟了,我是B型。”

白杨是B型,世安是A型,只有钟越一人是AB型。

配型也奇迹般地通过了。

钟越正在上升期,世安问了小毛,计划下个月就要参加阿那托尔的巡回演奏会。只是人命关天,世安不会阻拦他,只觉得可惜。世安原本想,若是自己能配得上李念就好,免得两个年轻人多受折磨。

想来李念和钟越,也许真是前世孽缘。偏偏只有钟越一人合得上。

钟越大喜过望,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一笑旁边护士医生全脸红了——钟越从进门就一股寒气,虽然一言不发,大家也觉得战战兢兢。此刻见他展颜一笑,真是万里春花怒放。

明星就是明星,护士们都想,他们在华山见过的明星手脚也数不过来,可长成这样的真是少有。是不是该趁机要个签名?

他们还坚守着职业道德的本心,只是一瞬间地遐想,又各自低头做事。

就为了这万里春花的一笑,老天也该可怜可怜那个重症肝癌吧。人们想着,心里暗暗祈祷着,能救活就好了。

活下来吧。

钟越做了两天的调整和准备,两天里他强忍着按时作息,控制饮食。

白天他就坐在李念的房间里,一言不发,像只沉默的大型犬。

郑美容回南京安排了工作,依然赶回来。她到底还是联系了李今,通过秦浓。

李今没有答复她。

他们感到失望,但也毫不意外。李今恨他哥哥入骨,他哥哥终于要死了,李今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来救他?

郑美容又想方设法找了李念的家人,接电话的是他的继母。

“他发达的时候想过家里哦?病了就知道来叫人。”苏婷婷皮笑肉不笑。

郑美容直接挂了电话。

倒是秦浓,接到电话就赶来医院,她就住在上海,来得极快。郑美容乍一见她,以为是李今要来,秦浓摇了摇头:“他在家里发疯。”

她盯着郑美容,看了许久,郑美容被她看得一阵毛骨悚然。

“我能不能见见他?”秦浓问。

郑美容被她一汪碧水的眼睛瞧着,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秦浓她见过许多次,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看着憔悴,妆也没化,素面朝天地站着。

郑美容原本不想让她进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软道:“不能太久,你先让护士帮你准备。”

秦浓点头去了。

秦浓到底还有良心,郑美容望着她西风摇柳的背影,心想,她把李念坑得那么惨,又跟他你来我往地斗了好几年,可那都是圈子里的事。再有多大的仇,也敌不过生死。毕竟是李念一手把秦浓捧成了影后,对她有一份知遇之恩。

一笑泯恩仇是谈不上了,秦浓要后悔也晚了。她能来看看他,已经算是很好。

李今不肯来,院方没有别的选择。手术前夜,娄主任又来钟越的病房探视。按骨髓移植的惯例,也把肝脏捐献可能带来的危害给钟越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肝脏是造血的,钟先生,你虽然年轻,要知道捐了一半肝,以后就不是个完全人。你的免疫力、造血功能,都受影响。更何况你还是个名人,工作量本身就大。”娄主任表情诚恳:“华山医院接待的名人也不少了,姚明刘翔都在我们这里做的手术,真不是因为你是明星我才劝你。捐肝这个事情,太伤元气。真的没有亲属?毕竟血浓于水,成活率也更高。”

李今不会来的,世安和白杨想,他们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而钟越的表情只是不耐。

“快点。”他说。

“手续怎么办,”娄主任见他坚决,只好托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难办的问题。

“我是他爱人。”钟越说,“我是他男朋友,我们同居四年了。这符合条件吗?”

白杨和世安都吃惊,不想他这样坦白说出来,娄主任傻在原地。

娄主任仔细思考了一下李总的性别,茫然地又看钟越。

钟越见他迟疑,以为是条件不够,立刻又说:“我们会在国外结婚,我会公开宣布。婚姻关系,这总可以了。”

白杨忽然回过味儿来,“小钟……你不口吃了?!”

钟越自己也愣了一下,向白杨微笑:“什么病都会好的。”

娄主任觉得他俩怎么抓不住重点?他努力消化了一下“大明星钟越是个同性恋和他经纪人同居四年两个人准备结婚手术后可能有一大波记者要挤爆华山大门”的复杂信息。

娄主任头上冒出汗来。

他的汗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华山医院确实是国内顶尖,他在这个手术台上见过多少无情,久病床前无孝子,夫妻离散各自飞。而眼前这个如日中天的年轻人,为他心中所爱,坦坦荡荡地告诉他,他会公开宣布这段可能无法被人接受的恋情。

钟越赌上了人生全部,要救李念。娄主任想,还能说什么呢?人间自有真情在,他们做医生的,只盼着死神的镰刀迟些落下。

“就算你救活他,他可能还会复发,钟先生,你真的考虑妥当?”

钟越不再重复答是,只是期盼地看他。

生来总有一死,可他们还盼着,死神能迟些再来,给人们留些时光,温存的时光。

“那就这样,”他站起来,把眼睛擦了又擦,“明天手术,我亲自主刀。”

第86章 春芽

86

手术前夜,钟越把李念留给他的钻石拿出来,一遍遍地看。

真可笑,人的爱情会需要一颗宝石来证明。他病了这么久,对他只字不提,他瞒了他所有事,现在留下一颗钻石,有什么用?

他想起秦淮梦庆功宴的晚上,他把李念叫到家里。

“我要参加,演奏会了。”

“挺好,”李念笑笑,“想要什么奖励?”

真糟糕,钟越想,他们为什么陷入这样的怪圈,总是在用交换条件来谈事情,好像他必须做得更好,才有资格要求他什么。

“我想你住下来。”钟越说。

“这个不行。”李念果断地拒绝他,想了想,又说:“被人拍到了很难解释。”

也许他家里都是药瓶,钟越想,而他那时候却和他争辩:“白杨,和金总,住在一起。”

“他是他,你是你,你不能什么事都跟他学。”李念好像十分烦躁,在椅子上来回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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