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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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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

李念听到李今的名字,脸有一瞬间的黑,很快又把笑挂在脸上:“你想知道?”

世安不欲强问他,摇了摇头:“你不爱说就不必说。”

李念钦佩地看他一眼:“没什么好说。你还是先想想防着秦浓吧。”

世安被他说得担心起来:“她会不会下一轮就把白杨弄出局?”

“不至于那么不要脸,她也没那么大能量,不过我看决赛悬。”李念点上烟:“也无所谓,本来也不是奔着冠军去的,出名就行。”

事情来得比大家预料得都早。

二轮赛前,李念照样跟着去了杭州,世安照旧在家里写字。不知为什么,心绪不宁,选来选去,选了丧乱帖来写。

直到上台前都没什么问题,钟越爱惜嗓子,随身带着药茶。开场前停电了一下,李念赶紧跑去钟越和白杨的休息室蹲着。

很快就来电了,工作人员让白杨和钟越去最后走一遍场,走场回来,钟越便着急地看着李念。

李念问他:“怎么了?”

钟越只看他,不说话,脸都憋红了。

李念烦躁道:“手机拿出来,打字!”

钟越立刻掏出手机来打字:【我出不了声音了。】不仅出不了声音,钟越连嘴都张不开了。

李念和白杨的脸都绿了。

整个走廊上的人都看着李念生拉硬拽着钟越:“不比了,现在去医院!”

钟越一米八的个子,站在原地,李念并不能拉得动。钟越既不开口,也不说话,只看着李念。

李念被他看得毫无办法:“你要是嗓子就这样坏了,你明天就滚蛋!”

白杨跟在后面,只觉得天塌地陷,私心里,他很希望钟越能坚持比完,可又害怕钟越真出什么事。他不敢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人吵架一个人骂。

钟越看了看白杨,又回转去看李念。眼睛里平静无波。

李念点上烟:“去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钟越拉着白杨,掉头走了。边走边用手机打字:“白杨加油。”

白杨一股血涌上头来,全堵在鼻子里。

比赛结果依然毫无悬念。没有了钟越的白杨,甚至比平时的水准还要差劲。

评委们简直不知该怎么表演了,也不知道通过的牌子到底是该举还是不该举。只有秦浓一个人大大方方地举起了“通过”。

白杨红着眼睛解释:“我的队友今天生病了。”

秦浓向主持人惆怅地微笑:“太可惜了。”

钟越毫无表情,拉着白杨,鞠躬下台。

他俩在后台迎接了李念的怒火,李念已经在厕所抽了一整包烟,手里还捏着钟越的水杯。李念拽着钟越的手,从后台一路拖到地下停车场,几乎是用踹的把钟越扔进了车。

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入夜,医生责怪道:“怎么这时候才来,声带都充血了。出不了声就别硬拉嗓子啊?”

李念只问:“以后有没有影响?”

“这倒不会,再晚就危险了。”

李念又问:“到底什么原因。”

医生漫不经心:“乱吃东西呗……看着又像是麻药。”她看了看李念的神色,又有些讪讪:“我也不知道,送来得晚了。这也不大能看出来。先留院观察。”

这一天都过得鸡飞狗跳。

白杨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掉眼泪,为钟越,也为自己,钟越握住白杨的手,又帮他擦了眼泪。

白杨是真实地感到自己确实非常没用了。

钟越越是给他擦眼泪,他的眼泪就像不值钱一样,越是流个不停。

李念在副驾座上烦躁地骂他:“哭个鸟,叫你金总裁爸爸给你单办一场。这就哭,以后哭瞎的时候还有呢。”

第14章 春江水

14

回到南京,钟越被送进了民众医院。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李念暴躁之下,钟越当然乖乖进去躺着,享受VIP病房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念在世安办公室里疯狂抽烟。

“妈的,秦浓够婊。”

世安默默地从抽屉里往外掏九五之尊。

李念狂暴时刻倒没忘了点头致谢,一面三下五除二撕开烟纸:“下麻药这种事她也干得出来,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现在一手遮天老子不敢报警?”

李念点上烟,抽着抽着笑起来:“我是真没看错她,这事干得是她的风格,防爆都防到下水道来了——老子也抓不住她的把柄,她现在大概就等着老子骂她她好装无辜,真他妈婊到家了。”

世安也沉重检讨:“我不该去杭州的,早知道应该先认认秦浓的照片,”世安内疚,“这弄得第二轮就淘汰了。”

李念斜他一眼:“是啊,咱们应该上来就给导演组甩个五千万,肯定冠军。”

世安责怪地看他:“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不够你来要啊,早说给钱就能拿冠军,钱又不是没有。”

李念叼着烟笑:“你还可以去让郑美容联系个电视台,咱们自己搞个比赛,请十八个歌王给白杨提鞋,有钱什么办不成?”

世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顿时有些难堪。

李念舔了舔嘴唇:“你还真以为我是叫他们拿冠军去?他们真进了决赛我还怕呢!”

世安表情松动了一些。

李念恢复了平静,简直就像从来没发过脾气:“可以了,你也知足吧,就白杨那个三脚猫水平,初赛弄个一鸣惊人,已经是最大收获,决赛里卧虎藏龙,进去的哪个不是狠角色,真比起来,不上不下的更难看,与其给人提鞋,还不如露个脸就走,还显得是制作方有问题。”

世安犹不甘心:“初赛明明表现得那么好。”

“好有什么用,”李念弹弹烟灰,“当时我扫了一眼场上,一个导演,两个制作人,还有宋宁文清切,这两个东西唱歌也是一滩屎,估计正想抱秦浓腿去演男配呢——哪个都是秦浓撬得动的砖。你以为她没有后手?”李念把烟在手上来回转:“再说了,你还真逼着钟越一轮比赛写一首吗?上一首废了五稿,也不能这样拿钟越当畜生用吧。”

世安默然。

李念说着又有些得意:“秦浓觉得她把咱们挤出去了,我还谢谢她呢,她现在手上轧着两个戏,为了这个节目,我看她横店杭州上海三边跑,跑不死她。”

世安微妙地盯着他:“我觉得你现在嘴里没句实话,你当初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念用手捻灭了火星:“毕竟生活不是沙盘游戏,这圈子也不可能步步都按计划来,对吧?走一步是一步,见招拆招呗。”

论不要脸方面,李念自信绝不输给秦浓。回南京的路上他就发了官微:【介于钟越先生突发喉炎,我们坚持比完了复赛,令大家失望了,对不起。】对麻药的事,他绝口不提。这样的情况下,推卸责任并不会得到同情,反而会引起恶感。卖惨点到为止就好。

官博下面全是关心钟越病情的迷妹,和惋惜没能拿到冠军的歌迷。李念顺水推舟地刷了几条钟越病美人的床照,顺便还发布了唱片预告:【Dreams组合已经签约了唱片公司,接下来我们会发行包含参赛曲目在内的六只数码单曲,感谢歌迷的支持!】世安惊喜莫名:“哪个公司,这样慧眼识珠?”

李念都懒得理他:“给钱有一堆公司上赶着给你出唱片,你以为唱片公司是天王殿啊?”

这还不足够。李念买了一堆营销号,把秦浓当时给白杨钟越举牌的片段截下来疯狂转发:【传Dreams原是秦浓同门师弟,浓姐手足之情令人感慨。】这条通稿被秦浓粉掐得一头一脸——少数傻货一面赞叹自家浓姐就是有情有义,顺便还花痴了一下白杨钟越,大部分浓粉怒骂两个新人不要脸,倒贴她们影后炒人气。

秦浓始终保持沉默。

李念在春风里弯起眼来,笑得像只狐狸:“她秦浓不是婊吗?装圣母,使劲装嘛,她敢装我就敢倒贴,粉多怕什么,今天黑红一把。”

对于现在的钟越和白杨来说,任何新闻都是宝贵的。他们需要的不是名声,而是名气。黑红也好,大红也罢,娱乐圈最可怕的是无人关注,被人骂总胜过无人理。

世安觉得这个圈子水太深了。可怕,可怕。

之后李念就再也不提麻药的事情,他已经在其他地方找补了平衡。

世安心中也觉此事蹊跷,其实若细细察考起来,秦浓并不是最可疑的那一个。世安回想白杨和钟越在初赛的横空出世,亦觉是否他两人太过出头——所谓堆出流湍,木秀风摧,会眼红白杨钟越的不会只有一个人,白杨和钟越怀着梦想去了那个赛场,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怀梦而去?

世安隐隐约约觉得,李念是刻意地想要他仇恨秦浓,即便不是秦浓做的,李念也一定要秦浓背上这个黑锅。

毕竟前仇犹在。

若真是秦浓,那也做得太矫情了,既然下手,何必惺惺作态,圈中明珠,一代影后,如此下作,真连甘为私娼的张织云也不如。世安想到此处,大感不屑。

再翻过来想,秦浓又依然可疑。世安很明白,秦浓要针对,并不是他金世安,而是曾经被她一脚踢开的李念。当初李念被她害得何其凄惨,一旦东山再起,秦浓岂能安寐。加害者往往比受害者行动得更快更凶残——背恩忘义者,心中愈亏,惧之愈甚,出手自然狠辣无情。

当年蒋公对张静江,何尝不是如此。

想再多也是毫无证据,世安现在只担心白杨。

白杨回了南京一直无精打采。世安数次打他电话,他也不接,世安用各种短信威逼劝诱他出来玩,包括【春光正濃可踏青也敢同行否金世安】【忽聞鶯啼喜不自勝盼一同小酌金世安】【春月矇矇獨立春風微我無酒但無同游甚念金世安】【我要告訴鄭總你推我下樓金世安】以上各种你懂不再赘述。

白杨全程装死。

世安没有办法,只好叫上保罗和郑总杀上白杨建邺区租赁房的小屋。屋里一团乱糟。白杨正趴在地上玩lovelive。

金世安:“……”

白杨愧见金主,把lovelive藏到屁股下面。把脸藏在刘海下面。

世安一面吩咐保罗:“把屋子打扫净了。”一面在白杨身边蹲下来:“出去玩,好不好?”

白杨看看世安,有点羞愧,又有点委屈。

世安捧起他的手:“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老这么闷着不是个事儿,李总还等着你出单曲呢。”

白杨抽抽鼻子:“我要吃龙虾!”

世安吩咐郑美容:“安排南京最好的店,立刻做龙虾。”

白杨又抽鼻子:“我不吃那种,我要吃麻辣小龙虾!”

世安点头点头再点头,我的祖宗,只要你肯出来,你就是要吃屎也不敢拦着你啊。

他们运气挺好,虽然近夏,南京的小龙虾店还有许多没有开门营业,白杨带世安去了下关的一家龙虾店,白杨念书的时候,常和同学在这里聚会。

店里充满了热闹喧嚣的大学生,没有包间,世安和白杨随便拣桌子坐了。白杨故意问他:“金总,你会不会嫌这里破烂呀?”

这话被老板娘听见了,老板娘漠无表情,背过身来了一句“甩货”。

世安环顾四周,向白杨问:“这里都是大学生?”

“是啊,好几个学校的,南财的,南邮的,南林的,都往这跑,这家龙虾可好吃了,老板娘人又好。”

这话又被老板娘听见了,老板娘漠无表情,背过身笑着来了一句“小呆比”。

世安微笑地看青年学生们打闹欢笑,忽觉人生如梦。这八十年后的学子与八十年前的学子,并无什么分别,一样的意气张扬、挥斥方遒,许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和同学们欢笑度日,谈时政风云、谈家国天下,再后来,他遇见了露生。

世安转眼看着白杨,眼前有些朦胧的湿。

老板娘从远处瞧着这两人,磕着瓜子笑,一时热情满面给小呆比和大甩货上了龙虾,顺口来了一句:“有空常来,别在背后说人。”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吃了龙虾,白杨的兴致越发高昂。世安在心里笑他,这个人,前几天还垂头丧气,吃一盘龙虾,又高兴得满脸通红了。

是单纯的可爱。世安想起在句容老家看到的羊,雪白的、柔软的,在草地上,简直就像白杨的样子,无忧无虑,走在哪里都是天真的牧歌。

这样的白杨,怎会是毫无价值呢?

不知何时,白杨在他心里,已经像是无可取代,是他心里最好的,谈不上有多聪明,也谈不上有多善良,可在他金世安心里,就是熠熠发光的。

世安并不认为这与爱或不爱相关,只希望所有人都能认同他心里这个发光的存在。

白杨拉他去旁边的阅江楼爬山消食:“是不是很怀念?古迹建筑啊!”

世安莫名其妙:“并没见过这个。”

白杨看了看门票,顿感羞耻:“2001年建成。”

世安点头笑道:“也很不错,没想到当下时人也有风雅发古人之幽情。”

两人并肩走在狮子山的小路上,已是春深时分,满山绿树新叶生发,杂花落地,偶有莺啼雀呖脆响山间。

世安掸一掸白杨身上的落花:“去看过钟越没有?”

“去了,去了三次,李总都在病房里。我就没进去。”

世安纳罕:“他们俩又不是见不得人,他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进去?”

白杨黯然神伤:“我对不起小钟,在李总面前更抬不起头,李总不在,我也没脸进去。”

世安好言劝他:“你去看看钟越,你不去,他心里终究难受。做人讲情分。”

白杨别过头:“李总在我不想去。”

世安无奈:“明天我让他不许去,好不好?”

白杨转过头来:“金世安,我唱歌真的很烂……坑死小钟了。我怎么办啊?”

世安笑一笑,摩挲白杨的脑袋:“钟越不是会唱吗?你去看看他,也请教请教他,他教不了,咱们花钱请人教,用心肯学,还怕唱不出来吗?”

“能唱好吗?”

“怎么不能,我说捧你,你也不能让我小看了,对不对?”

白杨闻言,也笑起来。

说着已到了阅江楼下,白杨丢开一脸幽怨,嗷嗷叫着拉着世安往楼上跑。

“金世安!看!长江!”

——正是长江,浩浩荡荡的春江,从他们眼前蜿蜒而过,横波天际。

南京过了八十年也还是南京,金陵风韵从未变。

两人当风而立,凭楼观江,都默默不语,只握着手,看浩渺春水连绵而去,万里江帆,流向明天去。

第15章 猛禽

15

钟越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至少对白杨不是。

就算白杨不去看他,他也不会计较什么。但是当白杨从病房门口探出头的时候,钟越还是高兴地笑起来。

李念不在,白杨也很高兴,白杨拖着一屁股的元祖点心一溜烟奔到钟越床前:“小钟!给你的!想不想吃麻辣小龙虾?明天给你带!”

钟越笑吟吟看着他,“甜、甜食……别吃、太多,对、嗓子……不好,辣、辣的也是。”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里还是打开白杨的点心,一样尝一口。

“好吃。”

钟越说三个字以下的话基本就不会结巴。

白杨深深体会到什么叫颜值就是正义,要是别人嫌弃他的礼物,他早就上去打人了。但是小钟这么漂亮,说什么都对。

两人吃了一会儿点心,白杨眼巴巴看着钟越。

“小钟,你能不能教我唱歌呀?”

钟越还没开口,白杨拿手机堵住了钟越的嘴:“小钟,你嗓子受伤!我们打字吧!”

钟越莫名其妙,明明我刚才可以说话的呀。

白杨央求地看他:“你说话太费事儿了……”

钟越有点儿委屈。

委屈归委屈,两个人还是头对头开始了微信交流。

白杨一直觉得自己唱歌还挺不错的,毕竟从小到大的麦霸。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确实唱得很不好了。

白杨:【我是不是真的唱得很烂?】

钟越:【也不算……不过确实有很多小问题。】白杨:【哪些问题?】

钟越:【你的声音很清澈、有透明感,这样的音质其实挺少见的,算是少年音吧。这种声线运用好了,真的是挺讨巧的。】白杨被他夸得有点兴奋:“别夸我呀,说问题,说问题。”

钟越:【……你唱歌,音准没问题,节奏也没问题,就是气息很差,很急。节奏虽然是对的,但是总感觉你在赶什么。而且你总喜欢在不应该炫技的地方拉一些假音……】白杨:【……】不,我那不是炫技,不捏嗓子我唱不上去……

钟越:【就初赛咱们那首歌,其实我是希望能凸显你声音的清澈感。但是每次唱到尾音你就急匆匆地收回去了,我只好帮你补上……】白杨:【那要怎么样,拉长吗?】

白杨夸张地啊啊啊啊啊了一段。

钟越笑起来。

钟越:【怎么说呢,其实如果那个地方用假音唱,其实也是正确的做法,会显得圆润,但是咱们这首歌是校园民谣,我想要那种好像大男孩随口吟唱的感觉。你在那个地方唱假音,就觉得没那么纯真了。】钟越:【成语怎么说来着,不以辞害意,我个人是觉得,意境的真实比单纯的技巧更能打动人。】白杨:【……小钟。】

钟越:【?】

白杨:【你简直太厉害了,你是我的男神。】钟越:【……】

白杨:【可是我连你说的技巧都没有,我真是唱不上去,我才扯嗓子嚎的……】……钟越顿时有种对牛弹了半天琴的感觉。

钟越:【……你多练练跑步吧,增加肺活量,记得每天吊吊嗓子。来排练室,我带你练声。】白杨感激得无以言表,一把抱住了钟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李念从外面进来了。

“你们俩干嘛呢?”

李念伸头一看,立刻翻脸:“有嘴对面打什么字?钟越好好说话,又不是哑巴!”

白杨不高兴了:“不是说了你今天不来的吗?”

李念横了他一眼:“医院是你金爸爸开的,不是你开的,你说了不算,找你金爸爸去。”

白杨一溜烟跑了。

李念沉着脸看钟越。

钟越捏着手机,努力不动声色地回看李念。

“嘴巴这么费事?张个嘴能难死你?”

钟越觉得委屈,又不肯辩,赌气玩起手机来了。

李念伸手摸了摸钟越的喉头:“还疼不疼?”

突如其来,钟越的心脏剧烈地一跳。

“已、已经……好了。”

而李念并不拿开手,慢慢又抚上钟越的脸。

钟越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他耳垂很薄,现在很烫。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念看他,他就不敢看回去。李念越是盯着他,他就越是没这个勇气。

自己只敢在毫无意义的时候看着李念。

李念笑一笑,松开了手,在钟越一尺远的地方坐下来,“小钟,别怪我,我很着急。你明明这么好,可以更好。”

无人的时候李念才喊他“小钟”。

钟越抬起头来,又垂下眼去。

李念极自然地拉过钟越的手,慢慢捻钟越的手指,像捻他形影不离的烟。

“跟白杨处得来吗?”

钟越点点头。

李念突然用力掐住钟越的指尖:“说话。”

钟越吃痛,鼻尖沁出细汗:“处、处得来。”

李念并不松开,仍旧掐着钟越:“他喊你小钟,我看你很喜欢。”

钟越说不出话,极力忍耐着不出声。

李念慢慢掐着钟越的指尖,从食指,到中指,又到无名指,脸色有些莫名的阴郁:“他哪里都不如你,有些人就他妈的运气好。”

钟越强忍着疼痛道:“白杨……很、很努力。”

李念抬起眼来看他。

钟越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又说了一遍:“很努力。”

李念盯了许久,松手笑起来。春光里,他笑起来简直如沐春风,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又无害。

“你最善良。”李念说。

说着他又往后坐远了一点,对着窗户点上烟。

“休息好了的话,明天咱们就出院。下周我联系了PT唱片,灌张数码专辑。”李念柔和地笑着:“那五首废稿也放进去,一首也不浪费,反正有调音师。”

钟越彷徨地看着李念侃侃而谈,李念脸上挂着他最常见的那种、老于世故的微笑,像是个从来都不生气的人。

钟越迷恋他这种表情,虽然明知道是假的。

李念抽烟很快,很急,像白杨唱歌似的,抽完一只,连火机也懒得掏,就着烟蒂又续上:“时间比较紧,你们现在没有真空的余地,我联系了几个平台,下周灌了就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尽量教教白杨。”

钟越点头。

李念箭一样看向他。

钟越慌忙张嘴说:“好。”

李念满意地笑了,伸手拍拍钟越的脸:“走了,明天来接你。”

钟越眼看他走到门口,又叫住他:“念、念哥!”

李念回过头来。

“你、你……少、少抽一点。”

李念点点头:“是我不好,病房里是不该抽烟。”

“不、不是的……”钟越涨红了脸,“对、对你身体……不好。”

李念颇有兴味地看着他,就手拧灭了烟,背过身来,向他挥挥手。

钟越伸着头,直看着李念一步三晃,消失在门后。

他泄气地发现自己又勃凸起了。

一周后,录音工作如期展开。具体过程就不谈了,一言难尽,功劳最大还是调音师,高音低音都浸满了调音师的血泪。

“还是、我把、把曲子……写难了。”钟越有些内疚。

白杨没空理他,白杨陶醉在自己PS过后的歌声里。

钟越有点儿怨念地盯着他。

平心而论,钟越调教了白杨一个星期,白杨还是有进步的,甚至可以说,进步很大。至少高音不抖了低音也不颤了,虽然唱不上去的地方依然窘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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