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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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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的河流行驶下去。
从达摩传法慧可的时代开始,禅宗庙小人少,名声不显,无人供奉,又遭佛门固有势力的排挤打压,因而需要慧可这等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奠基者,四处游走,在中土士大夫之中弘扬禅宗佛法,打开局面。
到了僧璨接过接力棒的时代,禅宗已在达官显贵之间小有名气,便需以此为依靠,向平民大众进军,正需僧璨这等沉稳持重之人不辞辛劳,继往开来。
一则改变靠上层弘法的方略,变为在村夫野老中随缘化众;二则变在都市城廓建寺院为在深山僻壤布道场;三则变居住无常的“头陀行”为公开设坛传法;四则变“不立文字”为着经传教……
而如今到了道信主事的时代,禅宗已是大庙小庙为数不少,通达南北的佛门后起之秀,主流大宗之一。
而道信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则是在大江南北继续多建寺庙,完善及推广禅宗理念,使禅宗成为佛门中的庞然大物,乃至取慈航静斋及净念禅院而代之,领袖佛门,统帅正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望眼欲穿
当然,这就不是一代两代所能顺利达成,尚需自道信之后的两三代宗主再接再厉。
只不过,若是在当前这种一鼓作气,爆发性的上升势头衰竭前,禅宗未能力压佛门其余诸多宗派,登临教主,那么禅宗之后恐怕就再无机会,唯有与其余宗派一样,勉力守成而已。
总而言之,禅宗之发展恰如种树,初祖达摩播种,二祖慧可浇水施肥,萌发幼苗,三祖僧璨呵护树苗茁壮成长,四祖道信及五祖、六祖则要在大树枝繁叶茂的同时合理修剪枝叶,使之长得更高、更健康,乃至开出满树繁花,结成累累硕果……
至于这满树繁花,累累硕果之时,能否如理想中那般力压群芳,参天独秀,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也命也!
而在此之后,不论禅宗是否仍处于佛门主流之一的地位,后辈弟子若能勉强保住大树不朽,传承不绝,已是邀天之幸!
此间种种,眼界凌驾于时代大势的石之轩,固然了然于心,而慧可、僧璨、道信这亲身参与禅宗接力赛的三僧,凭着超凡脱俗的智慧,亦能隐隐明悟几分未来走势。
尽管四人其实都明白,世间万事万物,绝无长盛不衰之理。
纵使如今领袖佛门,威凌正道的慈航静斋及净念禅院,在百多年前,其实也曾躲在深山,做过缩头乌龟,而百多年后,慈航静斋及净念禅院是否仍存于世,尚未可知……
然而宗教智者的修行本质,正在于学法弘法,教化众生的过程中,渐悟顿悟,自证他证,渡人渡己,一窥上乘正果。
没人能比上一世曾以一教而成功化育天下的石之轩,对此体会更深!
亦因此,对于各宗大佬这等聪敏绝顶,有望‘成佛’之人来说,传教弘法,广收门徒,看似是为了光大宗门,争名夺利,而实质上,未必没有聚拢大批小白鼠,为种种颇具可行性的‘即身成佛’修行法门,积累广泛而充裕的资料和经验的意味。
毕竟,红尘俗世的佛主之位再尊崇,也比不上‘即身成佛’后长生久视,永恒不朽之万一……
好一会儿,慧可老和尚终于结束了例行的思想指导课,话题一转,喟然叹道:“吾等空门中人,贪求身心清净,本不愿参合俗事,干扰国政……
然而诸多前辈智者早有共识,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
但为佛法长存,吾等纵然不愿奉承权贵,亦不得不勉力行之,世间英杰甚或因此对吾等颇多误解,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尽管此时只是禅宗内部三代宗主外加第五代内定宗主的四人小组秘密座谈会,绝不会宣扬出去,但这种既当表子,又立贞节牌坊的纯善口吻和含蓄风格却绝不能省略。
平日里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语,都得养成良好习惯——唯先自欺,方能欺人,影帝正是这样炼成的!
就像净念禅院的了空、道门散人宁道奇,在出手之前都会来这么类似的一段儿。
大义不外乎是:我是迫不得已才来打你的,但我打你,其实是为你好,是打醒你,是拯救你这迷途的羔羊……
我如此违背自己的本心,冒着禅心倒退的风险出手拯救你,已属损己利人,你还怎能怪罪我呢?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貌似假惺惺的话,若是没有数十年的朝夕苦练,绝无可能随时随地脱口而出,即可达到悲天悯人、声情并茂、诚恳之极……
因此,面对慧可老和尚这很是疑似脱裤子放屁的几句话,石之轩与僧璨、道信无不一脸深以为然之色,更齐齐双掌合十,颔首赞同,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慧可又道:“纵观历史,吾沙门起起伏伏,其间各宗派之兴衰,似乎隐隐然有迹可循。
当年北魏佛法大兴,以菩提流(留)支、昙摩流支、佛陀扇多、勒那摩提等前辈译师的嫡传流派为首,僧尼百万,何其繁盛?
惜乎僧尼贪逸,占地既多,且不纳租税,不但徭役,终招致国主忌惮,乃有百多年前魏太武帝下令废佛之事,北地寺庙毁于一旦,僧尼尽皆还俗……
及至七年后北魏文成帝重兴佛法,以上主流宗派早已一蹶不振,方有南方诸宗乘虚而入,与以上宗派所残留经卷教义融合,乃有毗昙宗、成实宗、三论宗、涅槃宗、律宗、净土宗等等诸宗……
方今大周皇帝复又掀起禁佛浪潮,吾沙门再遭大难,惨不忍睹……然前车之鉴,实未远矣!”
慧可说着,一边摇头叹息,满脸悲天悯人之色,一边眼神微眯,闪烁不定。
“阿弥陀佛……”石之轩与僧璨、道信再次一齐合十垂首,口宣佛号。
然而石之轩清楚的感应到,身旁这三个秃驴在提到废佛禁佛之语时,不仅毫无一丝悲痛之情,反而各自心思百转,暗暗激动。
究其原因,老和尚刚刚所言,已经暗示过,每次禁佛法难,都是一次佛门势力大洗牌的天赐良机,最适合有所准备的后起宗派乘虚而入,迅速膨胀。
况且五六十年来,禅宗之所以能够磕磕绊绊的爬起来,舍却达摩、慧可、僧璨的奋发图强,亦有搭上北魏太武帝灭佛,清空北地旧有佛门宗派势力之后,佛门重兴之末班车的原因。
这座嵩山少林寺,正是北魏佛门复兴末班车时节,皇帝敕建的最大寺庙之一!
但,末班车终究比不得早班车,在宇文邕禁佛之前,禅宗在整个北周境内,基本上没几家寺庙。
即使如今北齐境内有僧尼合计二百余万人,寺庙四万余座,乍看起来,可谓庞然大物,然而华严宗、天台宗、三论宗、禅宗在其中所占比例加起来,亦不足百分之一。
如此大的馅饼,华严宗、天台宗、三论宗、禅宗枉称四大宗派,却只占了这么一点儿边边角角的饼渣渣,连馅儿心都没舔一口,又如何甘心?
禁佛之举,在占据了绝大多数份额的杂鱼宗派及旧有寺庙看来,实属灭顶之灾。
但在四大宗派这种掌握了绝顶武力,能够轻易度过危机的后起巨头看来,未必不是一个重新分配股份的绝佳机遇。
无怪乎四大圣僧的反应不咸不淡!
反正,石之轩此次受命来开座谈会,正是北齐境内的禅宗骨干,包括二代宗主慧可、三代宗主僧璨,都准备卷铺盖去南方暂避一时的前奏。
一句话,尽管北齐大军上个月成功击退了北周宇文邕的御驾亲征,但禅宗大佬们仍旧不看好北齐的明年,已在未雨绸缪!
……………………
傍晚时分,座谈会终于结束,离开了慧可、僧璨两个老秃的方丈院,道信和石之轩师徒一齐暗暗松了口气。
装孙子真难受,别提还得装太孙子!
走在通往侧院禅房的幽林里,道信沉声道:“年底之前,为师就要陪你太师祖、师祖南下去往司空山、天柱山、双峰山等地云游或驻跸,数年内恐怕不会重返齐地。
明年宇文邕再次伐齐……”
石之轩眉头一挑,知趣道:“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明年弟子会在齐地云游,留意两国战事,并监察魔门中人的踪迹。”
“嗯……”道信满意一笑,忽而饶有深意道:“不久前,净念禅院再次提及将和氏璧交由慈航静斋保管,吾等四人并未拒绝。
你不是一直对慈航静斋的美貌师太望眼欲穿么……就快得偿所愿了!”说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诡异弧度。
“呃……”石之轩貌似愕然一瞬,继而大义凛然道:“师尊误会了……久闻慈航静斋的师太专注于天人之道的研究,弟子只是想跟她们参禅论道,探讨生命哲理罢了!”
顿了顿,又煞有介事道:“听闻齐地魔门高手众多,弟子一人不免势单力薄,万一伏魔不成,反被魔伏,那就丢人丢大发了,有个武功高强的师太一起搭档,弟子就安心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佛门土豪
寒风凛冽,雪花初扬。
“咚……咚……咚……”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风雪翻卷,八百零八级石阶前,一道月白身影的轮廓毫无征兆的闪现出来,却又似本就是清风净雪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石之轩手拨念珠,缓步拾阶而上,却犹如瞬移般一闪而掠数十级,衣袂翩跹。
清净中隐含锐利的目光,透过稀疏淡薄的雪幕,配合着禅心感应,将整个寺院的宏伟布局尽收心底。
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黄芒闪闪,最为引人注意,其精致华美,无与伦比,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顶级宗教建筑巧匠才能铸成。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
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钟声所起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尽管石之轩的心境早已超越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境,在仍不免暗暗感慨:单单这五百铜罗汉的价值,就抵得过世上九成九寺庙的造价,更遑论铜殿、琉璃瓦等其余的各色华贵建筑……
再思及净念禅院常年供养至少千余武僧,况且和尚食素,若无大补气血的珍贵药材辅助,武僧们如何支撑练武的消耗?
凭着石之轩在南方定山寺担任数百武僧的首座尊者,又在北周混迹军伍,所获得的经验来算,供养一千武僧的耗费,足以供养万余兵马。
似净念禅院、三论宗、华严宗、天台宗、禅宗这等掌控武力的大宗,哪家不是轻轻松松就养个数百上千武僧之外,还裕有大把金钱用来维护和扩建寺庙?
换而言之,单单以上五宗的财力加起来,就可承担数万大军的日常粮饷,且不论五宗在天下整个佛门之中,仅仅占了不足一成的份额。
由此可见一斑,方今佛门之富裕,绝非任何家族或门阀可堪比拟,比朝廷岁入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有效的证明就是,宇文邕查抄了北周境内的所有寺庙,所获财富,便足以支撑北周出动二十万大军伐齐两到三次!
若非如此,今秋伐齐无功而返,且大军损折不轻,北周国库理该空空如也,宇文邕又哪来的财力再次招募十万大军,加紧训练,预备明年再次伐齐?
风呼雪舞之中,石之轩一边徐徐穿过五百铜罗汉,一边腹诽不止:论地灵山青,论殿阁大小,嵩山少林寺可比净念禅院强出不少,然而论及华贵精美,净念禅院可将少林寺甩了不知几条街……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呃,大雪天还燃香料,还用这么大炉子,真他吗奢侈……石之轩耸了耸鼻子,暗暗无语。
诵经声就在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则不见半个人影,有种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情景。
当然,这种宗教建筑及活动处处不经意间营造的神秘气氛,只能唬住愚夫愚妇,亦或见识浅薄的寻常江湖人,而对于石之轩这等同属于宗教资深专家来说,不过尔尔。
看了一眼那处人影憧憧的大殿,石之轩眼神微凝,却又毫不犹豫的顺着禅心感应,径直走向铜殿大门。
大殿内数百强弱不一的僧众气息中,固然隐匿着一个宗师巅峰的佛门高手,但石之轩此来的目标,却在铜殿内以精神念力召唤他。
尽管石之轩打心眼里觉得此世的道佛高人老爱藉由天人交感时,冥冥中所生念头及信息来装逼,搞得一个个貌似神秘莫测,堪比神佛。
恶心的不行!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高人之间犹如‘心有灵犀’的联系方式,实在既方便又实用,还省心省吐沫。
最起码,换了前世他去少林寺做客,少林方丈定会率领各堂首座早早的等在寺门前迎接,双方一见面便是好一通虚伪寒暄,微笑得脸上肌肉都僵了……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
然而此时,从石之轩踏入净念禅院开始,不仅没有僧众阻拦质问,任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悠哉悠哉便到了此处,更不需要什么知客僧通禀、引见之类的繁缛虚礼。
只消跟着主人家以精神念力所发的感召及引导,漫步而走就好!
但这种方式,本就是道、佛高人相互之间,最高级别的隆重接待,看似简洁至无以复加,却又对主客双方道心修为的要求高到无以复加。
换了寻常江湖人士,无法感应到主人家的精神念力,就算主人家想用此种方式接待也不行,唯有低声下气的‘拜访’、‘求见’了!
或许,这也是另类的狗眼看人低,且丝毫不落痕迹……
步近殿门外,石之轩浑没有探手去推或拉之意——从未有客人自己开门而入之理。
“呼呼……”
似乎殿内之人亦是如此认为,因而门里面给轻柔劲气拂过,主动开启铜门。
石之轩施施然步入铜殿,霎时感觉犹如进入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的铜钟内。
入目所见,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真他妈土豪啊……石之轩暗暗慨叹着,宽博左袖在后轻挥,柔劲透出,铜门再次阖闭。
殿心摆放着五个蒲团,其中三个分别盘坐着一和尚、一身姿窈窕的少妇、一威势不凡的男子,此刻正尽皆转脸注目过来。
身处三双神采各异的目光紧紧锁定之中,石之轩似乎毫无所觉,兀自一派飘逸圣洁。
然而他一双清净晶莹的眸子,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投向美女,反而定定凝视着那貌似中年的俊秀和尚。
尽管了空此时叠腿盘坐,但从其颇高的身量来看,他身材该是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缓步走近之中,石之轩的视线才离开了空和尚,在旁边男女身上一掠而过,合十一礼,温声道:“贫僧大德,见过了空大师,见过二位施主……”
心下却暗忖:杨坚夫妇果然不愧是佛门铁杆儿,竟似与了空交情匪浅!
了空眼中闪过莫名神采,延臂一指身侧空着的蒲团,微笑招呼道:“禅师请坐!”声音柔和宽厚,气度温润。
然而石之轩与杨坚夫妇齐齐目光一闪,前者虽惊讶于了空的亲切态度,但毫不犹豫的恭声道:“不敢当‘禅师’之称!”话虽如此,却落落大方的坐在了空身旁。
杨坚早知来者乃是四大圣僧的弟子,比了空矮了一辈,原本以为其最多只是佛门的青年俊杰,无论禅法还是武功,理该算不得多精深。
然而瞧见了空回称对方为“禅师”,似有同辈论交的意思,杨坚方觉其中颇为耐人寻味。
此刻瞧着对面两个和尚的气度截然不同,一宽和,一清净,但却一般无二的高深莫测,禅意盎然,杨坚不由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和颜悦色道:“在下杨坚……”
又介绍妻子,“此乃拙荆,独孤伽罗。”
石之轩淡淡道:“久仰,久仰。”心下暗暗嘀咕:难道这就是佛门版的造反密会,提前统一意志,确定战略合作?
了空的确没让他失望,纯论功力,或许了空仅与四大圣僧中最高深的嘉祥差不多,但石之轩却清楚的感觉到,了空对他的威胁程度,竟堪比四大圣僧中任意二人合力。
究其根本,四大圣僧到底是重禅法而轻武功,和尚之心远胜于武者之意。
因而他们不仅没能完全将自身的禅法境界分毫不差的化作武学境界,反而因为出手时心慈手软,总是留有余地,不论武功如何精妙,也会威力大减。
是故,四大圣僧的实际战力比之精神境界,不免大打折扣!
然而了空不同,其人看似与四大圣僧一般的宽和温厚,铁铁的佛门圣者。
但其实,了空不仅已将自身不输于四大圣僧的禅法境界尽数化作了武学境界,更是反过来以武功精进补益禅法修为。
禅法与武功,在了空身上完美结合,相辅相成,可谓名副其实的禅武合一!
这一点,却正是四大圣僧所不及的,因而了空在无形中胜过四大圣僧一筹,再加上,净念禅院于朝堂及江湖的涉猎,远非四大宗这般浅尝辄止,而是布局深远,隐隐透着唯我独尊的霸道!
在江湖中铲除异己,武力不强怎么行?
相较而言,若说四大圣僧是佛门的****,而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则是佛门的鹰派,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百九十七章活剥老虎皮
就在石之轩暗暗分析了空的实力之时,了空眼神幽邃,淡然自若道:“中土南北纷乱已久,百姓如陷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贫僧与大德虽是方外之人,却也不忍万民继续水深火热,唯有期盼天降明主,混一南北,定世安民!”
了空和石之轩瞧得清晰,在听到‘明主’二字的一瞬,杨坚眼神微凝。
二人当然不会以为杨坚如此沉不住气,而是默默确定,杨坚这是故意在恰到好处的表示自身的野望和意向。
毕竟此处都是‘自己人’,在听到佛门准备捧人做一统天下的‘明主’之时,杨坚若是反应太激动,则显得心浮气躁,绝非成大事之人!
反之,杨坚若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又显得城府太深,更有信不过了空和‘大德’的嫌疑,很可能导致战略合作还未开始,便告夭折!
此间微妙,若非杨坚在朝堂混迹近二十年,久经考验,也难以拿捏得分毫不差。
凭着与佛门渊源之深厚,关联之密切,杨坚很清楚,除却屈指可数的几个佛门大佬,没人比他更了解佛门的各个派系及软硬实力。
如今北周宇文邕禁佛废佛的政策看似畅通无阻,无可违逆,收获更是惊人之极。
然而杨坚身为半个佛门中人,却隐隐发现,这其中固然有佛门大佬韬光养晦,借机清除害群之马,净化佛门的意味,亦有佛门内部各派系相互倾轧,清除异己的表象……
因此种种,佛门明里暗里的高强武力,才从未出手,亦全无损失,而一旦佛门内部达成一致,不计代价的对付宇文邕,只怕……
杨坚一直认为,宇文邕很可能成也禁佛,败也禁佛——抄走了佛门百多年累积的财富,却没有击灭佛门的核心力量,就跟活剥老虎皮毛,却不理会老虎的獠牙一样,注定了要反被老虎吞噬的渣都不剩!
念及于此,杨坚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对面的两个和尚身上掠过,暗暗思忖:只不知,最后动手了结宇文邕的,是代表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了空,还是代表了四大宗派的‘大德’……
然而杨坚却不知道,了空和石之轩的禅心感应之精微,已至匪夷所思之境,竟将他的心念变幻透彻了六七分,表面上二人不动声色,但心底齐齐抽了抽。
了空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方今天下,固然是北周、北齐、南陈三国鼎足,但若想混一南北,不外乎以北统南,亦或以南统北……”
说着看向石之轩,不无试探意味的问道:“大德久在南方,未知如何看待以南统北?”
杨坚夫妇亦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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