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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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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一看,身侧还有堆成小山似的一叠叠奏章,半日间他少说也批阅了数十册,但这里积压完全没怎么减少。
显然,他的批阅速度根本比不上太监们源源送来的新奏章的速度!
“哼!”宇文赟心底忍不住涌出一股烦躁,蓦地一挥手,劲气爆发,将堆积的奏章扫得满丹陛都是。
两个随侍太监忙不迭伏地去收拾,宇文赟面上闪过一丝暴虐,“捡什么捡!”,抬腿就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两个太监扑通扑通摔下丹陛,成了滚地葫芦,捂着被踢之处,却不敢发出半声痛呼,否则从前那些被太子寻机处死的宦官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宇文赟忽然眼珠一转,吩咐道:“尔等将这些奏章送去裴太傅那里,就说本宫年轻识浅,处理政务大感力不从心,让裴太傅先在奏章上批注策略,再给本宫过目朱批即可。”
尽管这并不合规矩,但皇帝御驾出征在外,太子秉国,凡事一言而决,两个太监可没胆量冒死劝阻,恭声应诺之余,心底则忍不住嫉妒裴太傅圣眷无双——所谓“朱批”,其实就跟用朱砂笔打个勾差不多,简单省事。而太子此举,无异于将政务最高决策的皇权下放给了裴太傅。
似乎对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决定大感满意,宇文赟一脸轻松地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脆响,忍不住从宽袍里的腰带上取下一个绸袋。
解开绸袋,一颗邪气隐隐的黄色晶球赫然闪现,半透明的内部血纹流转,如云似霞。
“还是裴太傅深悉本宫之心,知道本宫出不了皇宫,没处吸取真气修炼大*法,憋得难受,特意送来这储存着庞大真元的异宝……”
欣慰地嘀咕着,宇文赟按照此前的经验,将黄色晶球放在身前的几案上,双手成爪,离着黄色晶球尺许远,隔空运聚吸星神功。
这个距离,所能吸取的晶球杂气的份量恰恰好在他浑身经脉的承载和消纳范畴之内,再近就有被巨量的杂气冲毁经脉之虞。
顷刻间,阴冷邪恶的高浓度气流在吸允之力的牵引下渐渐脱离晶球的束缚,潺潺不绝地输入宇文赟的掌心气窍,经由经脉汇往恒似空谷的丹田气海,再散入任脉,运转周天,最终将与自身真元排斥强烈的死气、秽气逼往脚底涌泉穴,散出体外。
与此同时,杂气中的邪念魔念亦直侵宇文赟的精神意识,使他一时间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
但这是消纳晶球杂气的必然代价,除非将杂气全部排出体外或是以道佛两门大清净、大光明的精神念力净化这些邪念魔念,否则唯有像宇文赟此时一样,坚守灵台,摒弃杂念,硬生生抗过这些邪念魔念的冲击,直至这些邪念魔念耗尽力量而自然消散。
不一会儿,宇文赟隐约感到经脉和丹田略有胀痛,身体也微微麻木,但功力持续增长的无穷愉悦感和膨胀感却让他深深沉迷,不想自拔。
他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珠渐渐浮现暗红邪芒,面部肌肉也开始扭曲狰狞起来,嘴角扯开怪异的冷笑……
“啊哈哈哈……”
充满邪恶意味儿的狂笑声在大殿里回荡。
殿门外候立的侍卫、宫女、太监听到这夜枭般难听的笑声,无不心生寒意,毛骨悚然,险些忍不住拔腿而逃。
状若疯狂地,宇文赟的双爪离着黄色晶球越来越近,浑然不顾自己的手背、手臂青筋毕露,皮肤渐渐渗出细密血点儿。
眼看他的双爪就要触及黄色晶球,几案前紫光一闪,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抢先一瞬取走了黄色晶球。
宇文赟黑红暴凸的眼珠狠狠盯向来人,毫不犹豫地挥爪扑击,状若疯虎,杀机外泄。
一身尊贵紫袍官服的石之轩轻哼一声,一手握着舍利晶球,另一手随意划圆一封,阴柔而沛然的劲气顿时将宇文赟肿胀了一圈的双爪卸开,继而手掌闪电般扣住宇文赟的脑门。
宇文赟身不由己地瘫坐在地,忽觉眉心一热,一股纯阳真气携着光明浩然的意境轰然灌入,摧枯拉朽般破开笼罩着的邪气邪念直透祖窍,浩浩荡荡地冲刷他的精神和肉身。
恍惚间,宇文赟渐渐恢复了身体感知,但觉浑身经脉无处不痛,犹以双臂为最。随着体内消化不良的邪气被这股浩然正气由上到下的压迫至涌泉穴,最终一股脑挤出体外,宇文赟大感身心一阵轻松,紧接着心头又不可抑止地涌起后怕之情。
“悔不该不听裴太傅的警告,一次汲取晶球杂气的时间过长,以致邪气入脑,险些被摧毁神智,癫狂入魔……”
石之轩以纯阳真气所蕴的勃勃生机为宇文赟修复经脉之后,方才罢手,同样一脸后怕地温声道:“微臣姗姗来迟,令太子陷入险境,罪莫大焉!”
“不关太傅的事,是本宫冒失了!”宇文赟忍不住一阵感动,以前他每次犯错,都会遭到父皇宇文邕的严厉呵斥和鞭打,至今已是满屁股的鞭痕伤疤,何曾领受过如此诚挚的关怀?
“太子万金之躯,安享社稷,纵然自身武功平平,也自有麾下的大批高手忠心卖命,何必急着增长功力?”
石之轩一边谆谆教诲,一边温和地为宇文赟整理弄乱的蟒袍,最后叮嘱道:“太子的经脉仍有微创未愈,微臣等下会开一剂滋养经脉的方子交给管事太监,太子可要记得按时服药,两日即可彻底恢复如初……”
宇文赟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喉咙滚动,“谨遵太傅教诲。”
石之轩将舍利晶球递给宇文赟,微笑告退,唯余宇文赟一脸开心的笑,痴痴凝望着他潇洒飘逸的背影。
艳阳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的阴云之后,空气却愈发闷热,雷声隐隐从天边极远处传来。
“早就看出这熊孩子从小缺爱,没想到竟缺成这样?也是,宇文邕忙于政务,根本没时间在一点一滴的小处关怀宇文赟,却又望子成龙,对宇文赟严加管教,犯了错动辄训斥鞭打……满屁股鞭痕棒痕恐怕就是宇文邕留给宇文赟最深刻的印象。”
石之轩心里嘀咕,脚步轻快,末了忍不住摇头暗叹,“只可惜,缺爱的骚年啊,我也不是真心关爱你哦……”
其实,之前宇文赟一开始汲取舍利晶球的杂气,近在偏殿的他就感应到了,但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守护,而之后宇文赟汲取邪气过量,开始迷失神智,他也瞬间就感应到了,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赶来相救……
直到宇文赟即将经脉尽爆而亡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掐着点儿在最后一刻将宇文赟救下……所为的,不过是借宇文赟的身体和【吸星大*法】尽可能多地宣泄舍利晶球里的杂气邪念!
刚刚将舍利晶球拿在手中的那一会儿,他已暗自以精神感应确认过,舍利晶球里的庞大杂气已然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可惜宇文赟的意志和定力终究太差,否则多坚持一会儿就能够让舍利晶球多宣泄一分杂气……
不过嘛,也正因他定力太差,恐怕此后还是会忍不住功力暴增的诱**惑,一而再地过量汲取杂气。不需要太多,只要再来三四次,也就差不多了!”
“轰隆……”
天空愈暗,闷雷滚滚。狂风卷地,沙尘轻扬。
石之轩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宽袍,转入偏殿替宇文赟批注奏章,就像一个任劳任怨,帮助学生作弊的好太傅。
这可是个营私弄权的天赐良机,足以让他尽情地铲除异己,比如将朝野里的顽固胡人调去偏僻之地吃灰,而将亲近的汉臣提拔到关键位置。
若是以前,石之轩还不敢这么做,毕竟一旦宇文邕回到长安,定会发现他一系列居心叵测的动作,那他即使有【锁魂术】这底牌,也百口莫辩。
但如今就不同了!
宇文宪称病在家,就算手握宇文邕留下的密旨,也最多只能监视并记录石之轩擅权乱政的证据,而无权制止他这辅政大臣指导太子处理国事。
至于宇文邕回来了怎么办?
“呵呵……暴风雨就要来了!”
…………
长安城西北四十余里处。
宇文邕一身鎏金战甲,策马缓行,忽觉手上一凉,竟是零零星星的雨点,不由抬头望天,乌云沉沉,炽亮的闪电撕裂长空,此消彼长。
“暴风雨来了!”
风沙席卷中,宇文邕扬手止住身后三千精骑,喝令道:“众将士快快穿戴雨披……前方不到十里就是云阳行宫,加紧赶路!”
说着宇文邕也翻身下马,在何泉等侍从的服侍下穿戴斗笠和雨披。
不知为何,宇文邕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就像自己被某些隐在黑暗中的猛兽盯住了一样。
第四七八章彻骨寒心
暴雨倾盆,黄土铺垫的官道处处积水,泥泞不堪。
骑士们顶着斗笠雨披,依然浑身湿透,马儿更是被如注的雨点儿打得睁不开眼……三千精骑再不复威武纵横之姿,只能牵着马在泥泞里艰难前行,宛若龟爬。
乌云蔽天,重重雨幕隔断了视线,瀑布倾泻般的巨大雨声更彻底掩盖住了三千人马的脚步声、甲胄撞击声,令众将士目盲耳聋!
不足十里的距离,此刻竟宛如天堑,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
宇文邕当先而行,斗笠下的龙目精芒电射,透过前方重重雨幕,留意着各处山丘或树木的轮廓,不经意间闪过丝丝隐忧——那种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原本他并非感性之人,从不以直觉行事,只相信他自己千年如一日的冷静和睿智,但自从今春吞灭北齐以来,他的精神气魄如有鬼推神助,一天比一天强盛,感应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不容忽视。
更有甚者,入夏以来,他每每以精神返照肉窍,仿似日丽中天,炽烈光明普照大地,山川沟**壑无所遁形。
就在半月之前,他隐约感到自己的精神和肉窍之中均有一些隐秘之极的异物潜伏,既非精神阴影或肉窍杂质,且又几乎彻底与他自身的精气神融为一体,宛若痼疾毒瘤般难以根除。
这让他蓦然心头冰冷之余,亦忍不住疑忌丛生,最终锁定了几个嫌疑最大的幕后黑手——普六茹坚及其背后的佛门、诡秘魔门、北齐余孽……还有一直深不可测的裴矩!
但他并未轻举妄动,反而将这些发现深深埋在心底,表面上不露丝毫异状,一如既往的勤于政事,英明神武。
只因他深深明白,体内异物潜伏得如此之深,那么他的性命很可能就操控在那些幕后黑手的一念之间。
如此一来,他的任何异动,都可能迫得那些幕后黑手提前对他下手,令他忽然精神错乱,疯癫痴傻,亦或气血逆行,暴毙而亡。
反之,若是他隐而不发,按照他目前的精神气魄的增长速度,将来某一日,他终会有足够的能力化解这些潜伏在自己精神和肉窍里的隐患。
而隐忍功夫,岂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相信,就像之前他隐忍良久,暴起发难,便将权倾朝野而将他当做傀儡的宇文护一下子推翻那样,有朝一日,他也能再次猛然爆发,脱离这些幕后黑手的钳制,甚至反过来一一诛除这些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
特别是,前些日子,他从裴矩的指点中明悟了最适合自身的炼神之法,让他对裴矩的怀疑悄然消减不少之余,炼神的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更令他信心大增,感觉解除体内隐患的日子会大大提前。
但此刻在滂沱大雨中蹉跎前行,周遭暗处杀机隐隐,宇文邕心里对裴矩的怀疑突兀地再次涌现,并上升到远高于之前的程度。
“或许,他正是明知我大难在即,命不久矣,根本不虞我明悟了炼神之法后脱离他的控制,才会故作慷慨地为我指点迷津!”
一念至此,宇文邕只觉一阵彻骨寒意直透心底,“连高深莫测的他都认定我此次凶多吉少,那岂非……”
好一会儿,宇文邕才强行祛除心头阴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龙目里闪烁着从所未有的凶戾决绝,“既然你们都不想让朕活,那朕偏要活下去给你们看……有什么手段,尽管试出来吧,朕是真龙天子,何惧鬼魅魍魉?”
不知是否幻象,在下定决心的这一瞬,宇文邕忽觉脑际一震,精气神无限升腾,与万花冥合,似乎自己无意间攀上了武道意志的又一个波***峰。
在这刹那的光景中,他再无内外之分,人是自然,自然是人。如水**乳***交融般,精神悄然渗透了重重雨幕,模模糊糊地感触到数个强横而隐蔽的气息。
“原来如此,对朕出手的并不止一个势力,而是东南西北……哼!”
宇文邕略一沉吟,一边飞快地算计着面对这等困局的最佳应对方案;一边以从未有过的奇特视角,像旁观者般无有遗漏地观察着体内四肢百骸突兀生出的丝丝缕缕纯正热流,将自身的精力气魄再次拔高一个层次,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充斥心田。
只可惜,更上层楼的武功并未让他感到安全,反而愈发敏锐的灵觉感应令他心头的危机预感更加清晰且浓重,宛若重重黑暗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
片刻后,宇文邕高声喝令道:“来人!”
紧随在侧的传令兵领军立时应道:“卑下在!”
宇文邕沉声道:“即刻派出三百精锐斥候,持朕谕令,分各个方向全速赶往附近城池求取援兵前来护驾,不得延误!”
传令兵领军忍不住目露惊骇,但宇文邕长久以来不容违逆的积威令他下意识地恭声应诺,并立即转身前去安排。
直到在泥泞里踏出数步,他才恍然反应过来,一时间神色阴沉异常,动作加快了数分。
片刻后,三百余精锐斥候一人双马朝着四面八方死命地疾驰,箭矢般穿透重重雨幕,隐没无踪。
骑士们固然尽皆卸除了沉重的铁甲,仅着单衣斗笠,战马同样丢掉了马甲、弓弩、干粮,还都是特意选出蹄口粗大的上乘良驹,纵然在此时的恶劣天气下,也能保证勉强奔驰起来。
宇文邕见此,即使深陷重重危机之中,亦忍不住大感满意,“没想到这传令领军竟是个机敏之才,若是朕能够安然度过此次劫难,倒也不吝于破格提拔他!”
此次北伐突厥,大军主力由柱国原公宇文姬愿、东平公宇文神举等分别统帅,分五路齐头并进,此刻已然先一步开赴至北疆边境地带休整,而宇文邕身边唯有这三千精骑护持。
若是平日里,在大周境内,还是八百里秦川上,三千精骑足以纵横无忌,然而遇上如此滂沱大雨,平原大地一片泥沼,马蹄陷没,步步打滑,弓弦受潮,松弛无力,骑兵已无用武之地。
实际上,如此滂沱大雨之下,除了适应能力远超常人的武林高手还能来去自如,行动如风,其余诸如由普通青壮构成的军队,无论骑兵、步兵,无论如何训练有素,都是举步维艰,耳聋目盲,再难逞半点儿雄威。
此消彼长,这是最适合武道高手十步一杀,飘然遁去的境况!
鹰隼般的锐利目光不住掠过重重雨幕,宇文邕向身后打出一个手势,嘴角勾起丝丝冷笑,“此处离云阳行宫(淳化县境内)不过六七里,离周遭诸多县城亦只二三十里……
若你们不想云阳行宫的宿卫及高手或周遭县城的守备兵马前来护驾,总得分出不少人手去截杀这三百求援斥候。”
其实并非他没想过命令身后的三千人马不顾一切地加快速度赶往云阳行宫,有了高大坚固的宫城为凭依,自然不虞些许高手的刺杀,但是现实告诉他,三千人马此时亦步亦趋地前行还能勉强保持阵型,威慑刺客,一旦贸然加速,恐怕不多时便阵型大乱,白白给予刺客可乘之机。
不动声色间,十余道气势沉稳的身影环绕在宇文邕周遭两三丈方圆,隐隐封堵住高手刺客有可能来袭的各个方向,构筑贴身防线。
这是北周灭齐之后,声威大震,宇文邕趁机招揽的正道武林名宿或前辈高人,无一不是江湖一流高手里的佼佼者,内外武功炉火纯青,原本主要是为了应对佛门顶尖高手随时可能到来的反扑。
紧接着,御驾禁卫和三千人马里的勇猛精锐之士凑出的上百好手也徐徐上前,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护驾高手之外,形成第二道防线。
而三千人马亦开始变换阵型,黑压压的方块前探出两只大钳子,分左右绕过第二道防线上前,似乎准备以人马躯体构成一圈血肉城墙,作为第三道防线。
只可惜,九成九的士卒仅是只会些许粗陋武技的普通青壮,受到滂沱大雨的影响极其严重,变阵时不免出现混乱,且速度比平日里慢了不止一倍,久久未能完成。
宇文邕放眼四顾,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只觉随着三道防线的陆续构成,心头的危机感不仅未曾稍有减弱,反而愈发浓烈,“莫非……”
正当他欲要改换命令之时,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机从侧后方两丈处显现,令他面色剧变,闪电般转过身来,入目便是一蓬黑芒迎面洒来。
直至此刻,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外边的其余护驾高手才反应过来,呼喝道“陛下小心!”
“锵!”
龙吟响彻,众将士无不心头一定。
宇文邕手中银光乍现,瞬间绽放一轮银白光盘,“叮叮叮……”一片连响,激**射而至的二十余根牛毛毒针应剑堕下。
银光骤敛,正是一柄厚脊阔刃,大气磅礴的天子佩剑……快与慢的转换毫无滞涩,阔剑似乎轻如鸿毛,却携着烈烈剑气,轰然迎住紧跟着牛毛毒针之后划来的一抹儿惨白刀光。
第四七九章缘啬一见
“叮!”
刀剑交击,余音袅袅。
宇文邕无声冷笑,阔剑顺势一划,劲气狂飙,本是护驾高手一员的偷袭者则口中喷血,目露骇然地闪电挫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腰斩的命运,但腰间仍被暴烈剑气波及,绽开一溜血雾,伤势不轻。
“可恨……谁说宇文邕养尊处优,武技功力固然不差,实战能力却不值一提?这他奶奶绝对毫不掺假的顶尖高手!”
偷袭者心里暗骂不止,左手刀鞘、右手长刀绕身疾舞,护得风雨不透,拼着再受三处皮外伤,终于脱出了其余护驾高手仓猝却凶猛的一轮围攻,闪退到次一级的禁卫好手之中,且战且退。
宇文邕并未盲目追击,而是一招退敌之后便卓立原地,凝神戒备……果然,又一护驾高手趁着从他身旁掠过的一瞬骤然发难,一根儿臂粗的精钢长棍如黑色蛟龙般窜至,直捣他右侧腰死角处,狠辣之极。
“宇文狗贼毁我高氏国祚……死来!”
宇文邕哈哈长笑,闪电旋身挥剑格挡,“区区北齐余孽,还敢前来送死?”
“镗!”
劲气爆响。
宇文邕只觉一股浑然大力从剑棍交击处传来,身不由己地挫退一步,却见对手蹬蹬蹬连退三步后,竟若无其事地再次扑击过来,精钢长棍劲气含而不吐,破空呼啸,沛然难当。
“原来如此,阁下除了内外兼修的【蟠龙棍法】,竟还是天生神力……朕当初考验你的武功时,确是看走眼了!”
宇文邕阔剑挥洒,招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眨眼间就迫得使棍之人守多攻少,口中长声赞叹,更显超人一等的胸襟气魄。
纵然使棍者身处敌对一方,且对北齐高氏忠心耿耿,亦不禁为宇文邕的表现大感心折,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蓦然下跌,在宇文邕剑下愈发捉襟见肘。
与此同时,禁卫锐卒及三千人马中猝然发难,对身旁袍泽举起屠刀者络绎纷呈,眨眼间三道防线损失惨重,支离破碎。
除开仍有六七个护驾高手各据一方,尽量不让可疑人等靠近宇文邕周边,算是稳住了核心防线之外,外围两道防线的乱势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更有甚者,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三千人马里,厮杀开始后,有些作乱分子发现战马受惊会乱冲乱窜,造成的混乱远胜于士卒们的厮杀,便开始不住挥刀劈刺马股,使得大量战马发狂乱撞,彻底将战阵冲击得千疮百孔,乱成一团。
在这种乌云蔽天,大雨滂沱,目不及远,喊杀嘈杂的压抑环境里,兵不见将,将不见兵,各自为战片刻后,所有士卒都失去控制,毫不犹豫地对靠近自己、威胁自己的一切身影挥出刀剑。
泥泞地多了一团团刺目的血色,在倾盆暴雨的冲刷下,不仅未曾变淡,反而越来越浓!
酣战十余招后,宇文邕的龙目倏地精芒一闪,阔剑猛然加速三分,犹如银色闪电般掠过腾飞如龙的精钢长棍,从其主人的肋下划过。
“锵!”
阔剑归鞘。
宇文邕看也不看身后的使棍者肋下血泉喷涌,缓缓栽倒的唯美一幕,犹如从未动过手般怡然自若地打量着周遭的混乱战况。
“失算了,未料那些人竟凭借这阴雨倾天的特殊境况,以混杂军中的诸多暗子引发三千大军营啸,将这最能威慑外敌的血肉长城毁于一旦,甚至还可能反噬于朕……”
营啸亦称炸营,多半发生在深夜里军营被敌军突然袭击而使得全军大部分兵卒精神崩溃,敌我不分,乱砍乱杀,极难制止……史上死于营啸的名将主帅可是屡见不鲜!
此时虽非深夜,但乌云蔽天,暴雨如注,即使戴着斗笠,视线亦难及远,对士卒们的精神压抑其实与深夜差别不大。
而刚刚阵型突然变动,打乱建制,亦让士卒们进一步心情紧张,以为大战会随时降临,不可抑止地精神紧绷。
这种情况下,面对诸多袍泽的反水作乱,炸营亦属正常。
宇文邕没有贸然召集兵将,尝试着镇压营啸,只因他深知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且他更为关心的是,为何有这么多兵卒临阵反水?
他自问非是昏君、暴君,且因伐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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