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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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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吃到月上中天方才结束,至于尽没尽兴,满桌的人恐怕是各样心肠。不过,席间快活铺众人看薛向的眼神亲近了不少。
虽然都知道这小子背景不凡,不然哪里劳动这么多自己一眼望不到边的大人物齐齐出现在这小小的快活铺,可人家说话、做事儿却着实漂亮。
无论谁去敬酒,人家都一饮而敬,且保准还回敬一个,丝毫不见半分纨绔做派。
……………
旭日初升,惠风和畅,薛向提着行李箱和马山魁朝着前方的一大片山脉进发。小路蜿蜒不平,路边杂草野花盛开,一路行来,满眼的风景,青山绿水,白云黄鹤,薛向只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
此刻,他哪里还有被发配边疆、远别亲人的烦闷,只觉幸运至极,到了一处洞天福地,在四九城哪里能见着这等自然之美啊。
薛向虽然贪慕沿途风景,可走着走着,便觉着不对劲儿了。怎么老远就望着山峰近在眼前,行了那么久,就像在原地打转呢?
他倒是知道有“望山跑死马”一说,可那句话终究是纸上得来,这回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绝知此事要躬行”。行了一个多小时,小山村的影子都没见着。
薛向此行正是赴靠山屯走马上任,他这个人民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的头衔也只是头衔,连分管工作都没安排,他也只得去赴他的实职——靠山屯大队代大队长。
今天早晨送走了小胡子众人,马山魁便抢下了送薛向到任的任务。其实另几个副主任也是这般心思,不过马主任到底是一把手,发了话,众人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
“薛主任走累了吧,我看你还是别假客套了,箱子我来提吧。呵呵,我这双铁脚板走这条山路几十年了,可每次下靠山屯,心里都哆嗦。趟过这一段就好了,后面的路就开阔了。”路面陡然转窄的时候,马山魁转过身子,冲薛向开了腔。
“不用不用,您可比我年长,哪能要您受累。”薛向笑着婉拒,又道:“马主任,先前我还好奇您怎么不叫辆车,见着这条路我算是明白了。”
周医生曾言“世上的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可薛向眼前的这条羊肠小道彻底颠覆了这句话,这压根已经不能算是路了,尽管走它的人也不少。
这条羊肠小道压根就是夹在两座山坡之间,宽仅容两人并排而过,且小道被山坡的凸起夹成了一个有一个弯道。若是行车,也只能过自行车,就算是用了自行车,过这条小道,转弯时,调转车头都是奢望。
“是啊,这条小道算是把靠山屯生生给卡死在里面了,可这是靠山屯出山的必经之路。乡亲们好些东西都运不出来啊,每年卖公粮,都是靠人一袋袋地往外抗啊。”马山魁说着说着,眼睛泛起了泪花子。
他擦擦眼角,又道:“薛主任,你此去靠山屯可是任重道远啊!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主任压根儿就不称职。都说靠山屯有三害,十来年了,我老马都没给乡亲们解决,惭愧啊!我知道你是有门路的,上面把你安排到靠山屯,肯定也是希望你做出一番成绩的,你下去后,好好干,不要有什么顾虑,能抗得我老马都替你抗了,只希望你能给靠山屯的乡亲们多多造福哇。”
“马主任言重了,我向您表个态,组织上安排我去靠山屯,我一定竭尽全力干出成绩,不辜负组织的信任。”薛向语气坚决,目光坚毅,似在表决心,其实说了番套话。
谁又知道他的心思全被马山魁口中的三害给勾走了呢,至于马主任是真动情,还是演滑稽戏,他都无心细究。
穿林的阳光斑驳如网,也如同薛向此时的心思,凭空生出无数个孔洞。
C!~!
第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5)
靠山屯遥遥在望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薛向和马山魁攀上一道山岗,居高临下,整个靠山屯和靠山屯背靠的金牛山一目了然。
薛向来时,查看过当地的地理志,对金牛山的事儿了解不少,也听说过金牛山在大炼钢时期,还能得以幸存的趣事。
原来,五八年,大炼钢的风潮不可避免的刮到了承天县。于是当地就把燃料的任务瞄准了金牛山。哪知道,组织人进山砍树的头天夜里,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几个人。当时,众伐木工就不敢砍了,可大炼钢是ZZ任务,必须完成。无奈直下,第二天,众人只好接着干,哪知道当晚又不见了两人。这下,彻底炸窝了,迫于当时的ZZ气候,众人不敢说出山精鬼魅的话,可说啥也是不敢再砍了。
失踪伐木工的事儿,报了上去,县里倒是派下人来查过,可查来查去又没结果。想组织人接着砍大金牛山吧,哪知道神神鬼鬼的事儿穿得最快,信得也最多,无人敢应命。当时的县里领导也怕事情闹大,封建迷信的风可刮不得,只好将目标投向别的山林。因此,整座金牛山才得以幸存,靠山屯也没遭了劫难。
金牛山的整座山脉纵横数十里,山势陡峭,海拔倒是不高,山中植被极其丰富,由于水源充足,山中树木涨得都极为高大,树大根深,水土也就稳固,压根不必担心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所以才有了最早的山民为了方便进山狩猎,而依山建了房屋,最终发展成了村落,靠山屯之名也由此而来。
靠山屯整个村落的布局十分有致,却又不整齐。说其有致,是房屋皆依着山脚而建,随着山脉而走,起伏得颇有韵致。说其不整齐,是此处山势忽上忽下,连带着沿边的房屋也没了规矩。
艳阳当空,照射得满山的水汽蒸腾,风吹雾涌,这依山而建的村庄霎时间飘渺起来。薛向和马山魁在山岗上拿起随身带的军用水壶,猛灌几口,便奔下岗去。
……………。。
“铛铛铛,靠山屯的社员同志们请注意啦,社员同志们请注意啦,请马上到村头的打谷场集合,公社的马主任带着咱们的新队长来上任啦…”靠山屯的会计苏顺民敲响了老槐树下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钟,对着把断了半截的喇叭,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
钟声刚落,整个神秘、静宓的山村霎时间活了起来,山脚下的矮小土房里钻出一个又一个身影,四面八方的朝正中央的一溜宽阔的平地奔来。
一支烟的功夫,千多平的打谷场上便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椅的带椅,提凳的提凳,各自寻了空地,或站或坐的,千姿百态,不一而足。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众人皆鼓着眼泡盯着稻场中央的那个一身呢子军装的漂亮年轻人,连平日难得一见的公社马主任也直接被无视了。
众人心中齐齐冒出了这么个念头:老苏方才说新任大队长到了,没见着啊,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众人正鼓着眼泡子,心中打鼓,马山魁却很快替众人揭开了答案。
“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送当家人来了,你们靠山屯这回是撞大运喽。我身边的这位年轻的同志,叫薛向,不止是派来给你们靠山屯做队长的,还是咱们快活铺公社的副主任,你看看你们靠山屯好大的面子,公社主任亲自给你们当队长哇。”
马山魁一番话到了这里,村民们哄堂大笑了起来。马山魁笑着压了压手,接道:“你们的大运到这里还不算完,你们知道薛主任是哪里来的?他可是来自我们祖国的心脏和**住的地方——京城啊!同志们呐,你们荣耀啊,这是党中央和**给大家派来的领路人,大家一定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听党的话,跟党走,紧紧团结在薛向同志身边。我相信只要我们社员同志们团结一心,困难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好日子已经在向你们招手啦!”
马山魁话音方落,底下起了一阵如雷的掌声。倒不是村民们被马山魁的话打动,实乃是开过无数次大会留下的后遗症。
马山魁上来就是一番长篇大论,将薛向好一阵吹捧。尤其是当他抬出**的时候,众人看薛向的眼光满是敬畏,齐齐挺直了腰杆,双手各自背在了身后。
薛向被众人这么盯着,脸上有些发烧。他倒不是害羞,而是马山快实在是太能吹了,把他说成是党中央派来的还算着调,可说成是已经去世的老人家派来的,他彻底不淡定了。
“薛队长,说两句吧,当着乡亲们的面儿,给大伙儿讲几句。”马山魁瞅见薛向的俊脸微微泛红,心中好笑,娃娃到底是娃娃,把偌大一个村庄交到一个娃娃手里,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薛向闻言,倒也不推辞,摘下头上的水獭皮军帽,冲众人挥挥手道:“靠山屯的社员同志们,大家好!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薛向,薛是薛仁贵的薛,向是一颗红心向着党的向,十七岁,高中毕业,来自京城,大家以后可以叫我队长,也可以叫我名字。”
说到这儿,薛向顿了一下,不停顿也没办法,底下起了一阵鸣笛般的抽气声,实在是薛向的年纪把大家给惊着了。
先前看他凛凛一躯,棱角分明,以为是个二十当啷的小伙子,哪知道竟还是个娃娃。
这下,众人看薛向的眼神全变了,由原来**派来的领路人的敬畏,变成了满脸的失望。还以为来了救星,却是个娃娃,这不是坑人么,以后这靠山屯还不是蔡家三虎的天下。
马山魁也被惊着了。
薛向讲话的的时候,他正在抽烟,闻听薛向道出十七岁的时候,嘴巴猛地张开了,叼在嘴巴的香烟攸地滑落,落在他的手上,好一阵烫,才把老马烫醒,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灭火。
原来,马山魁还未来得及看薛向的档案,没想到这大个子青年还没自己儿子大,这不是扯的么。
众人如此反应,早在薛向预料之中。起先,他也考虑过暂且不道出年龄,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何时都广有市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看,也不靠谱,怎么能做大家的领路人呢。
可薛向另有一番计较。一来,道出年龄,也算示之以弱。他可知道这会儿的农村也有另类的村霸和刁民,先示弱,正好引得这些杂鱼跳出水面,免得自己还得力气一个个去揪。二来,他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实事求是。再说,日久见人心,同样日久也见能力,自己做出成绩来了,还有谁会盯着年纪说事儿。更何况,隐来藏去,从来都不是他薛某人的风格。
薛向平静的看着众人,两只眸子精光闪动,哪处叹息声最大,他就朝哪处瞧去,哪处叹息声不歇,他就一直盯着瞧。
直到漫长的叹息声被他这双电眼尽数剿灭,他又开了口:“叹息声说明一切,看来乡亲们很不信任我啊,大伙儿是不是心里都想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娃娃能干个甚?”
被薛向戳破心思,人群里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薛向虽然还未立威,到底也算上任了,上任了就是靠山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在这个严肃到禁锢的年代,生产队大队长的权力简直大得吓人,可以说队内的一切司法、治安、给工分平级、分配生产所得等等等等,几乎都由大队长一言而决。
众人何曾得见大队长这般和颜悦色的自我调侃,尽管眼前的大队长实在是年轻得过分,心中也不免亲切了几分。
听见笑声,薛向知道这番自贬起了效果,接着道:“大中午的,大伙儿还没吃饭吧,我这一来,可算是做了恶客。话我就不多说了,只做个保证:要是今年秋收结束,有一位社员家里还分不到足够吃上一年干实白米饭的粮食,我薛某人就自己收拾包袱滚蛋,绝不给大家拖后腿。”
薛向话音落了,漫长鸦雀无声。静宓的天空忽然飞过一群白鸽,扑哧扑哧,遮得骄阳不见了踪影。
许久,才有一道掌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阵铺天盖地地巴掌声。你若是以为众人信了薛向那句豪言壮语,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起先一道巴掌声,是马山魁见冷了场,赶来救的场。后面的巴掌声,不过是社员们条件反射地就跟了起来。
其实这会儿众人心中无不在哀叹: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你默默的坑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说出来,你不羞,俺们都替你羞得慌,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马山魁心中也是猛拍桌子:京城来的伢就是不一样,放卫星都放到啥程度了,五**年,老子们也没敢这么闹腾。得,真是头疼,看这小子的折腾劲儿,以后少不得要给他擦屁股,我老马真是倒了血霉喽。
C!~!
第九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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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矮小的老旧行军床上,薛向和衣而卧,双手枕在脑后,开始第n次打量眼前的这个家。这是一方不过二十平的茅屋,主要构建材料——稻草,还透着新亮,扎得也严实,四四方方,远观也甚是爽眼,可他这会儿躺在里面,看着就憋屈了。
薛向是个享乐主义份子,青山绿水固他所愿尔,可物质条件跟不上,照样让他眉头大皱。这二十来平的小茅屋空荡荡,给人的感觉倒是足够宽敞,屋内就一张床,几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至于电视电话,那只能是梦里,这会儿村里连电都没通呢,按说本山大叔口中的家用电器——手电筒可以有,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薛向这会儿还是借着如豆的烛光,才不至瞎了眼。
要说这小小茅屋一无是处,那也纯是胡说,静卧山村,岂无野趣。
正对着薛向头顶处的屋顶,是一方一对巴掌大小的透明玻璃开的狭小天窗,正是用来采光的。这会儿,这块天窗却成了薛向唯一的乐趣。
倚枕而望,但见墨蓝的夜幕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淡黄月牙儿,俗语说月明星稀,此处反过来用是合适的。
此时,月华尽敛,星空却是烂漫,一颗颗星斗如缀在碧天里的宝石,晶莹闪烁,布满银河。薛向看到妙处,愁消绪散,嘴角泛起笑来。忽而,他下了床,打开左右两道气窗,夜风如浪,一涌而入。放入的不只是这一室好风,还有满耳的宫商角徵羽,虫唱蛙鸣,枭啼鹊吟,这大自然的乐手奏出的天籁,怎不让人沉醉。
天上银河灿烂,窗外鼓瑟吹笙,薛向放眼看,倾耳听,心中惬意无比。忽而,夜风骤急,风吹云散,方才紧紧露出裙角的月牙儿,似乎受到了鼓励,竟盈出半张脸来,玉华骤放。
明月出,星斗隐,薛向侧过身子,借着月光欣赏起茅屋两侧的田地来。这两侧半亩大小的土地正是他这位新落户的队长的自留地,他虽方到,这两垄地却也没荒着,种着他这农盲不知名的作物。
一丛一簇的叶子在月下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尺来高的影子被月光投在了不远处的石灰墙上,夜风吹来,风移影动,明月半墙,叶影斑驳,姗姗可爱。
薛向微眯着眼睛,欣赏着这清风朗月就着这不知名的叶子导演出的纯美之作,整个人快沉醉了。
是啊,灿烂星空入眼,天籁之音入耳,还有草树幽香入鼻,夜睡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薛向沉浸在这无限风情的夜色中将要睡去的时候,窗外陡然起了一阵喧嚣,继而火光大作,整个静宓的夜突然就乱了起来。
薛向掀开被子,就下了地,急急朝门外奔去。他这方茅屋驻地倒是很讨巧,就在那方打谷场的西北角,正是靠山屯九个小队的中心位置。他奔出门外,便窥见骚乱的中心正在朝打谷场移动,数十个火把映得满场通明。
薛向快速奔到近前,还未挤进人堆,便听见有人高声叫骂。
“柳眉(6m出场),老子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先前你吊着老子,老子只当是逗乐子,今儿个还敢跟老子推三阻四,信不信老子当众将你扒了,让大伙儿也瞅瞅大城市的娘们儿那地儿究竟有啥稀罕,哈哈哈…”
话音中气十足,听嗓音是个青年男子,满嘴的荤话,粗俗不堪。可效果却是不俗,引来一阵附和的淫笑声。
“蔡国庆,你,你别过分,我们知青也不是好欺负的,惹急了,我们去社里告你去,就不信你们蔡家人能一手遮天。”
听声儿,这回话的又是个青年男子。
“好啊,去告啊,不去,你是我孙子,杨四眼儿,别光说不练瞎诈唬,老子告诉你,不光这靠山屯,就是这快活铺乃至承天县,我蔡国庆也是横着走。你们这些知青到地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先前又不是没人到社里、县里告过我,结果咋样,爷们儿**毛都没少一根,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方歇,又听那声道:“狗熊,肛毛,还愣着做什么,领着哥儿几个上啊,这有五个妹子,虽然狼多肉少,咱民兵连的主力们可以轮着来啊,说好了柳眉归老子了,谁抢,爷们儿跟谁急。跟她们耗了有些日子了,哥们儿懒得玩了,直接抗家去啊。”
这番匪话方落,一阵淫笑和吆喝声并起,当然,也参杂着忠厚村民的规劝声,却无人理会。
未几,场子里的火把陡然乱了,火光摇曳,尖叫声骤起,眼看就要闹出惨剧,忽然,响起一声打雷般的“住手”,满场霎时失声。
喊话之人正是薛向!他此刻方才赶到。
这靠山屯虽是个小山村,可住户着实不少,四五百户人家依山环建,分作九个小队,总计小两千人。社员们本就无聊,见了乱子和见了乐子没啥两样,一见火光和骚动,便各自奔出门来看热闹,大人小孩挤作一团。
先前,薛向顾忌着老人、孩子,不敢用力挤,这会儿见乱子要闹大了,哪里还忍得住。但见他双手随意一拨,挨在他前面的人群就像分水断浪一般,被轻易地拨开。
薛向刚挤进最里层,便见一帮大晚上还赤着膀子的青年,将七八个粗布麻衣的青年围成一圈。
那群光膀子的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儿汉子,方脸圆目,左脸颊处有一条老长的刀疤,红火光之下,分外狰狞。料来此人就是方才对话里的蔡国庆。
那七八个粗布麻衣的青年倒以女性居多,顶在最前端的三个男青年皆是斯文模样,居中的那人大晚上还戴着个眼镜儿。料来此人就是蔡国庆口中的杨四眼儿。
薛向先前在外边已听出了事情的大概,这是当地的地痞恶霸要占知青的便宜啊。前世,他就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儿,下到偏远地区的知青,有不少都遭过此等厄运。
眼前的景象,薛向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南疆插队的大姐,推人及己,若是大姐在南疆受了此等侮辱,他又该是何种心情。更何况,他生平最见不得的恶事就是**,厌之比抢劫、杀人更甚。
眼见得,杨国庆领着众地痞就要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薛向舌绽春雷,就喝出声来。
圈里圈外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怔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朝声源处看去。这会儿,数十个火把将打谷场照得恍如白昼,众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竟是那个娃娃队长。
“嗯!”蔡国庆斜睨着薛向,鼻腔内拖出出一道长长的鼻音,冷着脸道:“你是谁?这里轮得着你放屁!”
白天开欢迎会的时候,身为靠山屯民兵连连长的蔡国庆确实不在场,他正在南坡折腾这帮知青砸石头修渠呢。是以,他确实不认识薛向。
不认识,却不代表蔡国庆不知道薛向是谁。下午回村,他就听说来了个娃娃新队长,听完也只是一乐,并未挂在心上。
这会儿,他见了薛向这一生人,看年纪和打扮,哪里还猜不出薛向的身份。蔡国庆知道了薛向的身份,不单气势未颓,心中傲气更甚:你是队长又如何,来了这靠山屯,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是我蔡家人的天下。
蔡国庆故意装作不识,就是要当面打薛向的脸,让他自个儿唱名。
“蔡国庆,现年二十八岁,靠山屯大队民兵连长。我没说错吧。”闻听蔡国庆秽语,薛向眼眸骤然一寒,嘴上却平静如水,背起了蔡国庆那简短得可笑的履历。
薛向从来都是不打没把握之仗的人,在快活铺公社的那天夜里,他就七拐八弯地摸清了靠山屯的大致情况。
蔡家三虎正是马山魁溜到嘴边又咽回去的“靠山屯三害”之一。此前,他尚不清楚蔡家三虎到底有何恶行,暗道观察一段时间,核实之后,再施手段。哪知道,初来乍到,他就被蔡国庆这举火撩天的强抢民女给惊到了。
这会儿,薛向心中立时给蔡国庆判了死刑,哪里还要什么核实!
C!~!
第十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7)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江南就不一一列举了,你们是最好的书友!
“怎么,才来就打听清了老子的名号!不过,知道了也好,识相的话就给老子滚回你那茅草屋,躲到被子里发抖去。别碍着爷们儿好事儿,让爷们儿给你来个不好看,以后,你端碗吃饭,搁碗睡觉就行,别真把自己当了靠山屯的一号人物,且轮不着你小子呢。”蔡国庆张嘴就骂,压根儿就把薛向这单人独身的娃娃放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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