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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女-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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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应该很擅长隐匿之术,虽卑职与二公子虽极力搜寻,仍是未能发现她的下落。”说着,他再次拱手道:“卑职无能,请大公子治罪。”
李建成摆手道:“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何罪之有,不过让她逃走,实在令人不甘。”
“二公子也一心想抓到刺客,当时还派人沿着山脉去城外那些山上搜寻,可惜仍是没能找到刺客,前后差不多搜寻了半个月才作罢。”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看来刺客命不该绝。”说罢,他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段志宏走后,季容偏一偏头,在珠翠清脆的碰撞声中道:“相公,看来是妾身多疑了,若二公子当真放走刺客,段志宏该有所隐瞒才是。”
李建成仔细看了一阵山脉图,冷笑道:“你以为他就没有隐瞒吗?”
在季容尚未明白他话中之意时,李建成已是拿着山脉图起身大步往外行去,一路来到静集轩,李世民正在处理郡内的事,段志宏刚好也在,像是正要说什么,瞧见李建成进来,连忙止了嘴边的话拱手行礼,李世民瞧见李建成进来,那张有些阴霾的面容露出一抹欢喜之色,搁下手中文件快步迎上来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去接你?”
“刚到不久,先去见了父亲。”李建成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哪里用你接。”
提及“脚”字,李世民赶紧看向李建成的脚,见他行动如常,再无之前跛拐之样,欣然道:“大哥你的脚都好了?”
第两百零三章 识破
“恩,续筋生筋散确有奇效,去到河东不久之后,就彻底好了,只是因为之前中毒之故,虽有智云的药,还是有那么一丝毒素渗进了骨髓之中,每到阴雨天,那条腿就会剧痛得无法落地。”
李世民神色一黯,低声道:“大哥对不起,是我大意,被刺客蒙骗了这么久。”
李建成拍一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明白,此事怪不得你;大哥此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定要如实回答大哥。”
李世民点头道:“只要是世民知道的,一定悉数告之大哥。”
“好。”李建成缓缓念出这个字,旋即道:“当日,山林之中,你们究竟有没有抓到刺客?”
李世民没想到李建成一见面便问他这个事,眼皮微微一跳,低头道:“都怪世民大意,令武老三有机会救走刺客,因那处山林与城外相连,山路崎岖道且多,虽昼夜搜寻,始终未能抓到刺客。”
李建成凝声道:“回府之前,我去拜祭了玄霸,我走之前,他还活生生的,与你一起送我出城,一转眼,已是孤零零一人埋葬于黄土之中,任我怎么唤他,都不会答应,更不会再叫我一声大哥。”说到后面,声音已是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是世民无能,未能抓到杀害玄霸的凶手,请大哥治罪!”李世民哑声说着,垂在身侧的双手已是攥得发白,虽然李玄霸一事已经过去数月,但每每想起,依旧心痛似绞,从小到大,他们几兄弟感情最为深厚,结果玄霸未及弱冠,就已却惨遭横死,而他这个做二哥的……面对凶手之间,竟迟迟下不了手,最后更放凶手离去,他真的很对不起玄霸。
李建成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地道:“如果当真是没有抓到,大哥不会怪你,只怕……你是故意放走刺客!”
李世民胸口倏然一紧,这件事只有他与志宏知晓,大哥怎么……难道是志宏告诉大哥的?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他给否决了,志宏对他向来忠心,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否则早在他刚放走韫仪那会儿,就告诉父亲了。
他压下心中思绪,平静地道:“大哥为何这么问?”
李建成盯着他道:“我问过当日随同搜山的护卫,他们说你与段志宏皆在东面搜索,但两人并非在一起,对吗?”
“不错。”李世民话音刚落,李建成便立刻道:“可是我刚才问段志宏的时候,他却说一直与你同行,世民,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撒谎?若是护卫,他们那么多人,何以要众口一词撒谎;如果是志宏,他撒谎又是为了什么?”
李世民没想到这么一点细微的出入亦会引起李建成的怀疑,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方才道:“想是志宏一时口误说错了。”
李建成面色阴沉地道:“到底是段志宏口误,还是他有心维护什么人?”
那厢,段志宏后悔不迭,他本意是想替李世民作证,所以顺口说他们二人一道搜查,没想到李建成事先问过护卫,他这么一答反而引起了李建成的怀疑,真是弄巧成拙,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世民迎着李建成冷厉如冰芒的目光,道:“大哥是在怀疑我?”
李建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吴容标注过的山脉图,“根据那些护卫之言,东面因为连接城外,所以是重点搜查之地,可谓是十步一人,那么多人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受伤的刺客,世民,你觉得合理吗?”不等李世民回答,他已是摇头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再加上段志宏的谎言,终于让我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放走了刺客,而这个人……”他抬起手,指着一言不发的李世民道:“就是世民你!”
段志宏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急忙道:“卑职可以替二公子做证,他绝对没有放走刺客!”
“闭嘴!”李建成骤然厉喝,俊美的面容在此刻变得狰狞阴森,一时令段志宏不敢再言语。
喝止了段志宏后,李建成重新将目光放在李世民身上,寒声道:“还记不记得母亲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她一再叮嘱我们两兄弟要照顾好玄霸与元吉两个,结果才不到一年时间,玄霸就死了,而你,这个做二哥的,不仅没有保护好他,还放走了害死他的凶手,李世民,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与玄霸?我问你怎么对得起?”说到后面,他已是有些失控地攥着李世民的衣襟大声吼着。
段志宏顾不得会否受李建成喝斥,急忙道:“大公子息怒,二公子真的没有故意放走刺客,您别错怪了二公子!”
李建成不理会他,死死盯着李世民,后者身子微微发抖,许久,有低微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我……有想过要杀了她替玄霸报仇,可是……我下不了手,大哥,我真的下不了手!”
李建成恨声道:“所以你就放了她是不是?”
“是,我在心里发誓,只放过她这一次,若是以后再见,我一定会杀了她!”
“一定?”李建成满脸讽刺地道:“只怕下一回,你又忘了这个誓言,再次放过她,直至她将我们李家上下全部都害死为止!”
“不会,我……”未说几个字,便被李建成冷声打断,“我离开之前与你说过什么,不可妇人之仁,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呢?玄霸、冯立、春秀,还有那对救了冯立的母子,那么多人都是死在她手中,你却瞒着所有人将她放走,你——”他指了李世民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话来,“简直就是疯了!”
李世民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对,任由他喝骂,待他斥完后,方才低低道:“对不起!”
李建成用力一挥手,语气冰冷地道:“这三个字该是对玄霸说才是,不过我想他不会愿意听。”顿一顿,他又咬牙道:“红颜祸水真是一点没错,若是我在离开之前就下定决心杀她,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第两百零四章 嫌隙
这句话令李世民想起他暗中派冯立来杀韫仪一事,虽然因此牵扯出韫仪假冒梅雪潜伏于太守府一事,但李建成的做法,让他很是反感。
段志宏见他们越争越僵,上前道:“二公子也是心存仁慈,才会……”
李建成打断他,冷声道:“他就是太过仁慈,才会令刺客一次又一次逃脱,若是我……”
李世民接过话道:“若是大哥,只要有一丝可疑,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抹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是吗?”
李建成瞳孔微缩,旋即道:“是又如何?”
李世民本不欲说,但李建成一再追问,只得道:“大哥可曾想过,如果当日在府中的武梅雪不是刺客假扮,她已是死在冯立手中,而她……并没有犯下什么该死的罪,大哥你岂可那样滥杀无辜?”
李建成刚刚有些消下的怒气,因为他这句话再次窜了上来,且比之前更加猛烈,“要不是我派冯立回弘化郡,你至今还被那刺客耍得团团转,到时候连怎么丢的性命都不知道,这会儿你竟还反过来横加指责我这个大哥,认为是我做错,是我滥杀无辜,你……你真是被那个刺客迷得神魂颠倒,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否则怎会不顾玄霸之死,私纵她离去。”
“我知道大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我好,但……”
“但手段残忍是吗?”李建成讽刺地打断他的话,旋即失望地道:“世民,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不可有妇人之仁,为何你总是听不进去,你这个样子,如何……”在命段志宏退下后,方才续道:“如何助父亲成就大业?”
“难道为了大业,为了成功,就可以不顾他人的死活吗?”
李建成面无表情地道:“大势之下,区区一两个人的死活又有何干,你自幼也读了不少史书,自己想一想,有哪一朝哪一代的开国君主不是踩皑皑白骨走上去的?”
“我知道,但……”
李建成冷冷打断他,“知道就行了,念在兄弟的份上,这一次我会帮你瞒着父亲,但不会有下一次,你好自为之!”说罢,他拂袖离去。
等在外面的段志宏看到李建成离去,连忙走了进去,担心地道:“二公子,大公子他这会儿离去,可是要去将您私放刺客一事告之太守?”见李世民垂目不语,他以为自己猜对了,有些埋怨地道:“大公子怎么可以这样绝情,怎么说也是嫡亲兄弟,难不成真要看到您被太守责罚才高兴吗?”
这般说着,他咬一咬牙道:“二公子,真要到了太守面前,您就说是属下放的,是属下与那女刺客有私情,不忍杀她,只要您与属下都一口咬定这是事实,料想大公子也没法子!”
李世民抬眼,露出一抹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笑意,“没有,大哥说了,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所以不必担心。”
他的话令段志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二公子您可以安心了。”
李世民点点头,在回到桌案后,道:“去请赵县令、李县令他们过来,我刚才翻看他们两个县衙呈上来的卷宗,有几处不是很清楚。”
段志宏犹豫片刻,道:“二公子您看了一日的卷宗也累了,再加上大公子他……”停顿片刻,他道:“不然还是明日再请赵县令他们过来吧?”虽说大公子不会告诉太守,但他们刚才争执的那么利害,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李世民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一笑道:“我没事,你只管去就是了。”见他执意如此,段志宏只得依言去请,希望是真的没事,也希望……刺客一事,能够真正到此为止,不要再横生枝节。
大业十年七月,杨广率领的隋军虽然冲破了高句丽的第一道防线,但由于高句丽的持续伏击和对隋朝军队供给线的切断,令随军始终拿不下辽水这道防线,令杨广处于进退两难之地。
所幸,这个时候,高句丽由于连年征战,国力消耗严重,同样无力再继续征战;高句丽君主婴阳王派人向杨广请降,并献上杨玄感造反失败后逃到高句丽的隋兵部尚书斛斯政。
杨广见挽回了前两次失败的颜面,逐接受了婴阳王的请降,于同年八月带着斛斯科班师回朝。
虽然高句丽一战,令杨广挽回了之前所失的颜面,但代价却是极其严重,一次次不顾百姓死活,过度消耗民力的征伐,当百姓无法正常生活之时,他们唯有一条出路——造反!
大业十年末,各地不断传来起兵反隋的消息,可谓是此起彼伏,对于这些消息,杨广只有一个举措,就是镇压。
期间,韫仪不顾萧氏的反对,又两次向杨广进言,但换来的始终是斥责以及再次禁足的惩罚,后者根本听不进她的劝说,不愿改变对那些“刁民”的态度。
若说杨广的刚愎自用令韫仪失望,那么萧氏的态度则是令她捉摸不透,不论她如此请求,甚至跪在地上,萧氏都不肯松口向杨广进言。
韫仪甚至有一种错觉……身为大隋皇后的萧氏仿佛在等大隋覆灭,难道是因为外祖父一支之故?
说起来,外祖父的西梁确实是皇祖父下旨废黜的,曾为西梁国君的舅父萧琮被任命为上柱国,封莒国公。
后来,父皇继位,因为母后之故对舅父多有器重,任内史令,改封梁公,虽后来因为民间童谣之事,父皇心生猜疑,废舅父为庶民,但依旧衣食无忧,舅父去世后,还追赠左光禄大夫。
自然,这一切发生之时,她还年幼,所知之事,皆是从年长的宫人那里问来的,至于母后……她很少提及外祖父他们的事。
总觉着,自从去了一趟弘化郡归来之后,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又或者,从来就是这样,只是她以前不曾留意。
韫仪坐在檐下,一边望着檐下簌簌飘落的雪花,一边抚着手中的七弦琴,一曲《梅花引》于指尖涓涓流淌。
第两百零五章 忆故人
如意与吉祥陪在两边,待得韫仪弹完最后一个音调,如意赶紧将捧在手中的刻有渔樵耕读图案的白铜錾花暖手炉递到韫仪手中,“公主您快暖暖手吧。”
吉祥搓着冰凉的手道:“主子,您在外面弹了许久了,还是赶紧进殿吧,莫要着凉了。”
如意接过话道:“是啊,这雪越来越大了,冷得很。”
“我没事。”韫仪想起在弘化郡时,武老三曾说过,等铜收集够了,就亲手给她打一个暖手炉,可惜……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他还没兑现这个承诺就走了。
韫仪低头望着手中的暖手炉,美则美矣,却感觉不到太多的温暖,沉默片刻,她忽地道:“吉祥,你去寻两块铁片来。”
吉祥没想到韫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疑惑地道:“铁片?公主要做什么?”
“你只管去取来就是了。”见她这么说,吉祥只得依言去取,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两块比巴掌略大一些,雕有鱼戏金莲花纹的两块铜片进来,为难地道:“主子,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您要的铁片,只找到这两块铜片,可以吗?”
韫仪一怔,旋即已是低头笑了起来,是了,她怎么忘了这是紫微宫,哪怕是用一块冰一块炭都要精挑细选,甚至命工匠在上面雕花,那样粗陋的铁片在这里又怎会找得到。
“行了,就这个吧。”她接过吉祥手里的两块铜片,转身走了进去,如意二人赶紧跟了进去,只见韫仪走到长燃的铜天吼盖熏炉前,用铁钳子从中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银骨炭放在其中一块铜片上。
如意二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唯恐她不小心烫伤自己,待她将铁钳子放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公主您要做什么?”
韫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命她们去柜中取一件她平日不怎么穿的旧衣裳来,待得如意取来后,却发现是一件崭新的鹅黄色罗衣,疑惑地道:“不是让你去取旧衣裳吗?”
如意点头道:“这件就是去岁做的旧衣裳,公主去岁已是穿过两回了。”
被她这么一说,韫仪亦想了起来,微微摇头,穿了两回便是旧衣裳,宫外有多少百姓二十年了还在穿同一件衣裳,这样的旧衣对他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及,“告诉尚服局,今冬不必为我缝制新衣了。”
如意与吉祥二人对视了一眼,试探地道:“公主可是嫌尚服局最近送来的衣裳不好,要不奴婢去与他们说?”
韫仪笑一笑道:“他们做出来的衣裳,每一件都精致至极,又哪里会不好看,我只是觉得原先那些衣裳才穿过一两次,都还好端端的,无谓再浪费,待当真旧了再缝制也来得及。”
二人惊讶地看着韫仪,吉祥嘴快地道:“公主您以前同一件衣裳可从不穿超过五回,如今怎么变了?”
韫仪好笑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要是一个人总也不变,那才叫奇怪,衣裳够穿就好,无谓太多。”
吉祥摸着自己的圆润的鼻子,道:“话是这么说,但尚服局每吴都会给您做数十套衣裳,他们又不缺那些绸缎料子,您又何必替他们省?”
“那些料子皆是百姓辛苦所织,省一些有何不好。”说话间,韫仪已是用衣裳裹好了两块铜片以及中间的银骨炭,将之紧紧握在手中,欣然道:“果然还是这样最暖和。”
直至这个时候,如意二人方才知道韫仪要这两块铜片是做什么,如意不解地道:“公主要是觉得暖手炉不好,奴婢再去换一个来就是了,何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东西?”
韫仪起身在椅中坐下,笑道:“在我看来,任何暖手炉都不及它来得好。”
“真的吗?”如意疑惑地看着韫仪手中再简陋不过的“暖手炉”,怎么也看不出韫仪所谓的好在哪里;说起来,公主自从去了宫外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以往公主性子虽好,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如今倒像是寻常百姓。
在她思索之时,有宫人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公主,昭阳殿的吴公公来了。”
“快请进。”韫仪话音落下后不久,一个圆脸笑眯眯的太监走了进来,他行礼道:“奴才吴方给公主请安,公主万安。”
“吴公公请起。”韫仪客气的说着,此人与红鲤一样,皆是萧氏的心腹,亦是昭阳殿的首领太监,也是看着韫仪长大的,在韫仪刚搬到长生殿时,萧氏还特意命吴方过来照看过一阵,所以韫仪对他颇为尊重。
吴方谢恩之后,笑道:“如今将近年末,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皇后娘娘知道长生殿未曾栽种梅花,您又被陛下下令禁足,无法外出赏梅,所以特命奴才送几盆梅花盆景来,好让公主可以足不出户就欣赏到梅花之美。”说罢,他轻拍手掌,有宫人鱼贯而入,每一人手上都捧着一盆梅花,每一盆的形态与花色皆不相同,但无一不是梅花之中的珍品,当中自然也有黄腊梅。
看到那盆灿烂如金,散发着幽幽清香的黄腊梅,韫仪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她记得,那一日,李世民特意寻来与之相同的一盆黄腊梅,让初一送来给她,却被她给拒绝了。
好快,又到了腊梅盛开的吴节,不知……他可还好?
吴方不知她这些心思,见她一直盯着那盆黄腊梅,笑道:“公主果然也最喜欢这盆吗?”
“果然?”在韫仪疑惑的目光中,吴方道:“花房刚送来的时候,娘娘便说,众梅花之中,就属这盆黄腊梅最是好看。”
“是啊,这盆最和我心意。”在命如意将黄腊梅捧到她手边搁下后,韫仪垂目道:“多谢吴公公冒雪过来。”
“公主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说着,吴方露出犹豫之色,欲言又止,韫仪道:“吴公公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吴方轻声道:“公主,您可是有什么心事?打您从弘化郡回来后,奴才就很少看到您笑。”
韫仪摇头道:“我没什么,只是担心父皇罢了,听着这个月又有一处起义造反,无奈父皇始终听不进我的劝。”
第两百零六章 长孙无垢
听得这话,吴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听奴才一句劝,不要再管前朝之事了,陛下喜欢怎么做,就由着他去做,那不是咱们能管的。”
吴方说得这些,韫仪何尝不明白,但她毕竟是杨氏子孙,眼见自己的国家千疮百孔,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不过吴方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事来,“吴公公,你在母后身边多年,可知母后为何一直不肯过问前朝之事,任我如何哀求她都不肯答应劝说父皇一句?”
吴方一怔,旋即带着一丝黯然道:“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公主……”
“我知道。”韫仪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道:“可是不论我怎么问,母后都不肯告诉我理由,吴公公,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吴方垂目道:“奴才只是一个下人,如何会知道娘娘的心思,不过奴才斗胆猜测,娘娘现在不说,是为了公主好,待时机成熟之时,她自会告诉公主。”
“可是……”不等韫仪再问,吴方已是道:“奴才该回去向娘娘覆命了,奴才告退。”
待吴方离去后,如意见韫仪默然不语,忧声道:“公主,您就听吴公公的劝,不要再插手前朝之事了,恕奴婢直言,陛下对公主的进言越来越不耐烦,若再有下一次,恐怕就不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吉祥亦一脸担忧地道:“是啊,公主,您就别管那些事了。”公主回来不过半年,已是两次遭陛下禁足,她与如意实在很担心。
韫仪轻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退下吧。”
“公主……”不等如意说下去,韫仪再次道:“我没事,都退下吧。”
待得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后,韫仪恻目怔怔地望着手边的黄腊梅,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父皇好,为何……父皇始终听不进去,难道真要等大隋覆灭之时,再来后悔吗?可真到那个时候,杨氏已是失尽民心,后悔又有何用。
难道,真如预言说的那样,杨氏注定要失去天下,由李氏取而代之?
李氏……指的会是李渊吗?与父皇相比,李渊无疑得尽民心,至少在弘化如此。还有,不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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