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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惊澜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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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魔冷眼望向众人,待众人笑毕,淡淡说了句:“草木为兵,何况精铁?”话音甫落,手一挥,兵刃脱鞘而出,众人只觉房中一阵光芒闪过,接着便有寒风袭来,宛若严冬时节,不由心中一凛:“看不出这兵器如此神异!”再见阴魔身形一展,挟着一股寒气飞身而来,有若鬼魅,众人赶忙提起兵刃抵挡,只听得“叮当”声不绝,阴魔转瞬之间已和每人换了一招,接着又快步退了回来,身形一晃,竟似是站立不稳。魏忠贤大骇,忙上前道:“大人,你怎么样?”阴魔颤颤巍巍,深吸了数口气,方才出声道:“我这泥黎耶神剑虽已大成,但内力尚不够圆转自如,现下恐怕要歇息一会。”魏忠贤变色道:“啊!大人……那……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惊骇之下,已然语无伦次。

阴魔喘息了片刻,沉声道:“他们还有人是站着的吗?”魏忠贤回首望去,惊见一干高手都是口吐鲜血,僵卧在地,显然已是倒毙,愣了片刻,随即拍掌大笑起来。

若是此刻国旭、田海旺或是陈谦卫在此,必然要惊得跳起来。死在此地的人,便是前些日子魏佳书带去刑部别院寻衅滋事的心腹高手,当日面对国旭、田海旺二人联手,尚且撑了数十招,此刻竟连这阴魔的一剑都接不下,当真叫人无话可说。

香山。

所有的希望,都化为绝望!

王操、田海旺等人联手挖掘甬道,眼见得手在即,不料,一块万斤巨石横亘在众人面前!

这石头不知是什么材质,坚硬非凡,以田海旺的神功,辛苦半个时辰,使坏了十余柄凿子,却只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众人见此情景,均觉心寒。田海旺低声问道:“王操,能使火药炸开吗?”王操摇头道:“万万不可。火药一旦炸开,整个甬道将为之塌陷,不但咱们前功尽弃,只怕陈谦卫与月颖也要当场埋在里头。”田海旺茫然道:“那该如何是好?”王操沉吟良久,也没了言语。

陈谦卫耳听凿壁声不断,却始终不曾推进半点,心中早已犯疑,等了好久,见凿壁声停了下来,便高声问道:“田兄,可是有什么巨石拦路吗?”田海旺知道此刻瞒他也是无用,便实话实说道:“不错,这石头怪异的很,敲他不动,陈兄可有什么办法吗?”

陈谦卫不知那巨石有多大,便道:“能否绕道挖路,避过巨石?”田海旺尚在犹疑,王操已然答道:“若是绕道自然可以挖入,只是以这块巨石的大小,少说也得有四五日才能再挖一条通道进来,至于新的通道万一又遇上什么石头拦路,那就真不知要何时才能进来。”

月颖本已醒转,倚在陈谦卫身旁,听得王操这番话,登时惊呼一声,又昏晕了过去,陈谦卫不敢怠慢,赶忙将真气度入她体内。田海旺听得陈谦卫没了动静,怕他经不起打击,叫道:“陈谦卫,你还好吗?”陈谦卫应道:“我是无妨,只是月颖恐怕有些问题。”

田海旺听得“月颖”二字,心头大热,恨不能立时进了洞去,慌忙问道:“月颖怎么样?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陈谦卫淡淡道:“我大概还能坚持三四日,若待月颖死了,吃掉她的尸体,再过十天怕也死不了,至于月颖……恐怕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

田海旺心中大惊,叫道:“陈谦卫,你一定要让月颖挺住,我们很快便进来。”陈谦卫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片刻,却未再答话了。

两边一番对答,看似挖通甬道指日可待,其实大家心中都是再清楚不过,陈谦卫身畔都是巨石,若要寻觅缝隙挖进来,谈何容易?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永远都进不来了。

陈谦卫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当真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第九章风云际会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给你希望,然后把希望之光掐灭。

陈谦卫和月颖便处在这悲哀的情景下。地洞中暗无天日,加之救援无望,虽只过了片刻,却比之前六天还要难捱。陈谦卫此刻已不再给月颖输入真气,只是时不时把她脉搏,只待月颖一死,便食其尸体。陈谦卫心道:“月颖虽然苗条,总也有个七、八十斤,省着吃,半个月都够了,不错不错。”只是想到要将月颖那柔美娇嫩的人吃下肚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抵触,若非如此,此刻月颖与死无异,陈谦卫大可早早下手了。

不知又过多久,陈谦卫只觉腹中实在饥饿到了极点,再看月颖虽还剩半口气,但料来生死只是呼吸之间,一咬牙,将手指摸到了月颖后颈大椎穴上。大椎穴乃是人体几大死穴之一,便是受寻常人重击也会丧命,何况陈谦卫这等好手?眼看指尖真力一吐,月颖便要香消玉殒,陈谦卫却犹豫起来,想了良久,居然下不了手,默叹道:“罢了,老子就毙命于此吧,便把月颖当做可馨算了。”当下撒了手,闭上双眼,回忆起往事,静待死亡了。

八岁师门遭难,与王雯琴亡命天涯,九岁逃难时与王雯琴走散,之后识得文兴宇,结为莫逆,十一岁上天意剑派,十五岁初见袁可馨,惊为天人。再而后,谷烈声名鹊起,天下人莫不叹服与其神功、仁义,只是为袁可馨之事,自己与他多有较量,却是接连战败。

想到谷烈的绝世神功,陈谦卫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再想到五年前天山一战,谷烈与袁可馨尽皆埋骨于此,心中不胜唏嘘,正自忆苦思甜,大大感慨,忽听得“悉悉索索”声不绝,既似有物事刨土,又似有小兽爬行。陈谦卫大喜:“田海旺挖通道路了?”赶忙叫道:“田海旺,是你吗?”却听得田海旺的声音仍从适才巨石后传来:“我在这儿,有事吗?”陈谦卫大为失望,问道:“过了多久了?”田海旺道:“一个时辰不到。”陈谦卫叹了口气,只听得“叮咚”声响,显是白日、王操、余杰望等人在开凿山壁,其间夹杂着“悉索”声,似是刨土,只是四围都是坚硬山石,何来泥土?可是耳中“叮咚”声虽响,却不曾推进半分,反倒越行越远,而那刨土声清晰异常,此刻已然到了脚下。陈谦卫觉出异样,正待要查探,忽听见“哗啦”一声,身后竟多了个孔洞。陈谦卫伸手摸去,那洞穴约有尺许见宽,比水位稍高,黑暗中虽瞧不见人,但料来是有人来救了。

陈谦卫万没料到田海旺竟如此神速,激动之下,手掌竟微微有些颤抖,嘶声道:“田老弟……”田海旺瓮声瓮气道:“噤声!”陈谦卫大奇,待要询问,田海旺似已探身进来:“有话出去说。”说着一把抓住陈谦卫手臂,向外拉去。陈谦卫见他行径古怪,语声与平常大大不同,心头起疑,远处竟又传来了田海旺与白日等人的对答,口音却未尝改变。陈谦卫大惊,反手扣住那人脉门,有心厉声喝问,不料久未饮食,真力大衰,竟被那人脱出掌握,反搂住了肩膀。陈谦卫“嘿”地一声,要沉肩回肘甩开那人,却听耳边一个声音道:“陈谦卫,我是柯衷麒!”陈谦卫一愣,随即想起柯衷麒是文辛雨至交,最擅长盗窃帝王古墓,不由问道:“文辛雨来了?”柯衷麒低声道:“他没来,有事出去再说。噤声!”陈谦卫知道柯衷麒也是朝廷要犯,若与田海旺朝了相,难免要被捉进大牢,此刻绝不可漏了行踪,当下不发一言,将月颖塞到他手中。

柯衷麒“咦”了一声,显未想到此处竟还有他人,直觉之下,入手轻软,似是个女子,有心嘲笑,但情势不容多说,便自行缩回洞中,又将月颖拖入。只是偏偏此刻又出了岔子。月颖的脑袋自然顺畅地通过了那洞穴,可到了肩膀处,无论柯衷麒如何使力,始终无济于事,竟是卡在了其中。其实柯衷麒身材虽瘦小,但毕竟是男子,骨架远比月颖要大,只是月颖昏迷不醒,不知吸气缩肩,反倒过不去了。看这四周尽是山岩,洞穴绝难再扩大半点。柯衷麒愁眉苦脸道:“陈兄,过不去,怎么办?”陈谦卫听他久无动静,早已猜到了几分,在听到此话,更是再无怀疑,也是大感忧虑:“月颖十成命已去了九成,若要说唤醒她,令她自行爬出,几无可能,那又怎生是好?”思来想去,始终不得良策。柯衷麒等得焦急,忍不住道:“陈兄,这女子气若游丝,带出去也未必能救活,要不咱们便把她留在这儿?”陈谦卫忙道:“万万不可!”可他自也知道,若不能尽快想出对策,月颖便算救出,怕也是死人一个。想到此处,陈谦卫再不踌躇,当机立断,一狠心,手掌重重拍落,将月颖双肩打脱了臼,再用力一推,便将月颖送了出去。只是月颖已实在虚弱不堪,双肩脱臼,却也只低低“嗯”了一声,并未清醒过来。

轮到陈谦卫出洞时便要轻松得多。陈谦卫身材不算极魁梧,内功也颇有火候,吸气运动之下,身形立时小了不少,轻轻巧巧便进了洞穴,随柯衷麒爬行。

地道不算太长,约莫一盏茶光景便出了来,三人都是灰头土脸,陈、月二人身上本就湿透,再在泥土堆中爬行,身上更是肮脏不堪。行到洞口,却不见十分光亮,想来此刻尚是夜中。陈谦卫钻了出来,虽是星月无光,但仍让他有刺目之感,赶忙闭起了眼睛,却听得一个关切的声音道:“陈大哥,你还好吗?”语音娇嫩,竟是王雯琴的声音。陈谦卫大奇道:“你又怎会来这里?”

原来陈谦卫当日落难香山,恰巧王雯琴送酒去刑部别院,知了其中情况,又见众人愁眉不展,也是好生焦急,灵机一动,便想到了文辛雨。王雯琴料他还未走远,便立时骑了快马,在周遭十余里的县城村落贴满告示,约文辛雨一见,告知了他陈谦卫之难。文辛雨二话不说,立时飞鸽传书,召好友柯衷麒香山救援。也是柯衷麒为人厚道,与陈、文二人又都颇有交情,甫一接消息,便星夜兼程,从山东一带赶了过来。

柯衷麒到得香山,与王雯琴碰了面,四下一番考察,决定挖掘地道。柯衷麒乃是盗墓高手,与挖地道颇有研究,只一日功夫,便依着地底暗河,掘出了道路,若非担心田海旺发现而走了远路,只怕还要快些。

陈谦卫听了原委,心中好生感激,拱手道:“柯兄,多谢多谢!”只是双目紧闭,不知方向,这一拱手,却是冲着香山作揖了。王雯琴在一旁笑道:“你怎地只谢他,不谢我?”陈谦卫心中感激,口中兀自道:“王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请姑娘今日便到我房中,让我报得这番恩情。”王雯琴大嗔,见陈谦卫不能睁眼,自也不会客气,扬手便是一耳光,陈谦卫嘻嘻直笑,只当这巴掌没打过。

柯衷麒在一旁道:“陈兄,这两个女人就交给你了,田海旺那里有些干粮,你自己向他去取,可莫要吃太多,胀死了自己,我这便走了。”陈谦卫忙道:“这么急做什么?别走啊,等会咱们好好喝一杯!”柯衷麒摇头道:“我身处险地,不可多待。若是碰上了田海旺,我可打不过他。”陈谦卫默然,随即道:“也罢,你便尽早离去吧。嗯,你从外头赶来,可有什么国旭的消息吗?他那日杀戮太重,恐怕仇家源源不绝上门了。”王雯琴接口道:“听说丐帮请了个人来对付他,好像是……好像是……是什么……岭南剑王!”陈谦卫道:“岭南剑王?莫不是李铭圣?”王雯琴点头道:“是是是,一点没错!”陈谦卫皱起眉头,又问道:“他现在在哪?国旭又在何处?”

柯衷麒答道:“国旭在城郊一座大宅住着,据说已与丐帮定了约,故而未曾远离。李铭圣现下住在东方客栈,若传言不错的话,两方约莫要在八、九个时辰之后较量了。”

陈谦卫听得此言,不由大急:“这可怎生是好?李铭圣武功不见得多厉害,但是有他在,那群虾兵蟹将就有胆子动手了,到时就算国旭杀出重围,也不过将这番冤仇加深一份,日后必将为武林公敌。嗯……我刑部密探现下是非之身,见不得李铭圣,还请你去一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他罢手。”柯衷麒摇头道:“这可不成。李铭圣是出了名的难讲话,怎会凭我三言两语就收手?何况他还拿了丐帮的银子,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这时离去。”陈谦卫露出笑容:“我自有法子,你们可有笔墨?”王雯琴于柯衷麒对望一眼,均摇了摇头,陈谦卫浑身湿透,就更不消说了。眼见又有麻烦,陈谦卫眉头一耸,自衣上撕下一片布,拧干擦净后,咬破手指,写了几个血字,递给柯衷麒:“你只管开口劝李铭圣,他若不允,你便将这血书与他看,说我陈谦卫叫他罢手言和。”柯衷麒将信将疑,收下东西去了。

武当山上,祖师祠堂。

武当掌教灵玄手持拂尘,腰悬长剑,肃立堂上,身前摆着块蒲团,却是跪着一名青年男子,头发披散,直垂肩上,样貌甚是俊秀,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仍是顾盼神飞,自有一股逼人气势。

灵玄默立半晌,开口道:“乐晓晨啊,你练纯阳功几年了?”乐晓晨低首道:“回师父的话,四年。”灵玄叹道:“自开派祖师张真人之后,我武当便再无人练成纯阳功这一无上绝学,你昨日终于大成了,可谓是三百年来第一人。”乐晓晨道:“弟子惶恐。”灵玄摇头道:“不必如此。你天纵奇才,必成武当中兴之士,我今日命你来这里,便是要你决定一件事。”乐晓晨道:“请师父吩咐。”灵玄目视乐晓晨,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决定,当不当……武当掌门。”乐晓晨霍然抬头,惊道:“师父,您的意思是……”灵玄道:“武当掌门,必为出家道士,你若要执掌门户,便得专心于武学、门派,不能分心女色,你必须和那无色庵的女子一刀两断。”乐晓晨听得此话,将头慢慢低了下去,终于咬牙道:“弟子……不愿做武当掌门!”

灵玄长叹道:“你天资过人,若能潜心修炼,可成一代宗师,千万莫要一时意气,误了自己啊!”乐晓晨伏在地上,并不答话,想来是心意已决了。灵玄道:“也罢,你是俗家弟子,娶妻生子也是应当,可那无色庵的女孩是落发为尼的,眼下她或许蓄了发,但无色庵的师太会答允这桩婚事吗?”乐晓晨低声道:“弟子和王姑娘已有婚约在身,盼师父成全。弟子成亲后,绝不会荒废武艺,他日武当若生变故,弟子定当为师门出力。”灵玄大有憾色,但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性子倔强,认定一事,便绝无更改,便道:“往日你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山上修行,行走江湖不多,名头不响,眼下你纯阳功大成,天下无人可制,盼你日后行侠仗义,造福武林,成为武当之骄傲。”乐晓晨伏地道:“弟子谨记!”灵玄道:“那你去吧,泰山武林大会在即,你可莫要错过。”乐晓晨道:“弟子拜谢恩师。”磕了个头,起身取了佩剑,再无片刻停留,大步下山去了。灵玄眼望他背影,心中既感惋惜,又觉骄傲,还夹杂着几分离别的不舍,鼻子竟有些微微发酸,眼眶倏而红了。

香山

魏忠贤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阴魔后头,身旁有五名东厂厂卫,以及四名黑衣人,却是阴魔的部属。此时的魏忠贤已是东厂厂公,宫中的秉笔太监,权势熏天,但现下却毫无半点架子,一脸畏缩,随着众人行走。其实这东厂厂公之位,本轮不到魏忠贤来做,但皇上的乳娘客氏对他甚是赏识,**丽妃也得了阴魔送的一条天下无双的白狐裘,这两女人一开口,皇上便认定了魏忠贤,力排众议,将他扶上大位。

走了半晌,魏忠贤不会武功,疲累不堪,呻吟道:“阴魔大人,咱们站在香山后等了大半夜,眼看刑部密探救走陈谦卫,然后才进了来,在山中瞎晃悠,到底是为了什么?”

阴魔手中持着张图纸,道:“我在寻一把剑。”魏忠贤哀声道:“什么剑啊!我东厂许多宝剑,大人想要,尽管拿去好了,来这找什么啊!”阴魔淡淡道:“这把剑同别的剑不同,它叫心魔剑。”魏忠贤仍是云里雾里,旁人却都已动容,一名矮小黑衣人似乎身份较高,事先已知道了所寻之剑,并未有吃惊之色,冲着魏忠贤解释道:“当世有两把神异无比的宝剑,便是天意、心魔,天意剑存于天意剑派中,我们此次找的,便是心魔剑。心魔剑,又名圆梦剑,据说任何人一旦握上剑柄,便会生出无穷气力,甚至产生幻觉,在虚幻中得到自己最渴望的物事,若是心有杀念,更是意与气和,心生无边胆气,妇孺亦可屠熊搏虎,莫说武林高手了。”阴魔点头道:“不错,只是你少说了一样。持剑之人倘若定力不够,便要走火入魔,舞剑不休,直至脱力而死,最是凶险不过。”魏忠贤“哦”了一声,听这把剑竟有这许多玄机,都是将信将疑,但也多了几分期待。

说话间,一行人按图索骥,到了一座巨大石柱前。阴魔道:“这图纸画得也不甚详尽,不知魔剑是否在此处,石柱太高,黑暗中瞧不真切,还是得上去寻觅一番。”魏忠贤听得此话,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石柱笔直笔直的,光溜溜的,又有十丈左右高度,怎么上去?”东厂人众也纷纷道:“是啊,太高了,不可能上去!”“咱们要是有绳子,攀上去倒也可能,可徒手怎么能行?”一时间叽叽喳喳,均是以为此事不可。

阴魔微笑道:“图纸未标清高度,未携绳索而来,确是我失策。文辛雨,还要劳烦你大驾了。”先前说话的那矮小黑衣汉点了点头,抬起头来,似乎要寻条容易的道路。魏忠贤及东厂众人见那人竟是文辛雨,都惊骇失色,魏忠贤更是腿脚发软,连退数步,若非有人扶着,几乎便要坐到了地上。东厂虽有五名好手在此,但“天下第一巨寇”名头何等响亮,东厂几次参与围剿,都损兵折将,此刻亲身面对,叫他们怎能不惧?阴魔看在眼里,笑道:“几位不需害怕,文辛雨乃是我的朋友,现下大家只管寻剑,莫问旧仇。”东厂众人慌不迭地点头,文辛雨冷眼旁观,张口骂道:要不是看在陈谦卫的份上,老子把你们几个全都砍成肉泥,拿去喂狗。“魏忠贤听他说到陈谦卫,不知所指,但见文兴宇一脸凶相,如何敢开口询问?

魏忠贤不知,当日文兴宇得王雯琴报讯,闻陈谦卫遭难,便即飞鸽传书,邀柯衷麒来援,阴魔这命人在山东调集了数匹千里名驹助柯衷麒在迅速到达。若非阴魔卖了老大人情,以文辛雨的声威,又怎会陪阴魔来取剑?又若非如此,东厂几番与他为难,策反了不少他的心腹,文辛雨怎会对魏忠贤手下留情?

阴魔看出场面尴尬,打圆场道:“文兄,这便上去吧,切记,若见了魔剑,万不可随意伸手去取。”文兴宇笑道:“这点老子晓得。他娘的,老子就是来给你做苦力的。”说罢足尖一点,猱身而上,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见这石柱笔直朝天,极难攀援,文辛雨却如履平地,都是咂舌不已。魏忠贤喃喃道:“这家伙,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众人正自惊异,却不料过了片刻,忽听上空传来一声“啊”的惊呼,之后便见一个黑点飞速而落,过得一会,众人看出,正是文文辛雨失足落下,都是大吃一惊。阴魔几名部属面露忧色,东厂人中见大敌遇险,都是窃喜不已,只有阴魔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毫不忧心。

文辛雨处境凶险,却并不慌乱,只见他大喝一声,足尖在石壁上重重一点,下落之势便缓了几分,而后双掌凌空虚按,双腿不断在石柱上借力,眨眼工夫,已稳稳站在了地上。众人又惊又佩,齐齐“啊”了一声,魏忠贤颤声道:“这……这……这还是人吗……”

一片惊叹声中,文辛雨拍手走了过来,面上容情甚是沮丧,远不比适才身法的潇洒。阴魔问道:“怎么?可是碰了魔剑吗?”文辛雨点头道:“不错。其实那把剑他娘的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石柱顶峰太小,只能单足而立,魔剑插在石缝中,拔剑时我只不过稍有些晕眩,立足不稳,就掉下来了。”阴魔沉吟道:“如此说来,非得有一名定力极高的人物,拔剑时毫不为剑中幻境所惑,方可带下剑来。”

文辛雨摇头道:“反正我是不成了,当世怕也没几人有这本事,你可要试试吗?”阴魔笑道:“我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此间倒有一人,或可成事。”文辛雨大奇,环视四周,问道:“是哪位高人?”阴魔抬手一指魏忠贤,道:“便是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愕,魏忠贤慌道:“什么什么,我不成的!”文辛雨也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就是猪都不如的废物,没练过轻功,笨手笨脚,能抵个屁用?”东厂众人听他出言侮辱,敢怒不敢言,有的在思忖阴魔话中含意,有的则认定阴魔在讽刺东厂,暗暗恚怒。

阴魔淡淡道:“我并非说笑。魏忠贤取剑,有两大优势。其一,魏忠贤从未练过武杀过人,不易被魔剑引动杀欲;其二,魏忠贤是太监,不会被魔剑引动**。此两点,足矣。”文辛雨接口道:“就算如此吧,你要他这蠢猪怎么爬上去?”阴魔道:“我自有法子。诸位,请将外衫解下。”说着率先脱下了外衣。

此举没头没脑,众人都是大觉奇怪,但阴魔御下甚严,几名部属毫不犹豫,立即随他脱下了袍子,文辛雨也随之解衣。东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问魏忠贤道:“督主,咱们真要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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